2、第2章
看来傻女的记忆,只能参考,不能当真,当真她就输。
不过,孟九重有这身气质况曼倒也不算奇怪。
在傻女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孟九重除了种田,闲时也会看书写字,他们那过世的义父,曾送他进私塾求过学。不过求学之路,却在两年前,义父病重后,强行中断了。
况曼打量完维护她的孟九重,黑眸微转,不动声色地往院子里其他人看去。
这会儿在孟家院子里的人不少,有七八个。这些人都是被她用异能抽飞了的熊孩子的家长,除了这几个大人外,在院子的竹篱笆外,还站着几个看热闹的人。
在这些瞧热闹的人群中,还有一个容貌清秀,体态娇好少女。
看到这少女,况曼秀眸闪过冷光。
用石头砸傻女的熊孩子可恶,指使这些熊孩子伤人的人,更该死。
傻女之所以会命丧黄泉,让她这个异世之人再得生,原因,可不单纯只是被几个熊孩子砸伤,丢命那么简单。
在傻女陨命之前,村头杨大头的女儿杨兰,曾当着傻女的面,指使几个熊孩子欺负她
况曼朱唇轻勾,嘴边浮起一抹浅淡弧度,将院外眼露窃喜的女子牢牢记住。
等养好身体,先把原身的仇给报了。
这些曾欺负过原主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
况曼没有不揍孩子的原则。
幼童无知的恶,有时候比成年人,更让人胆寒。在末世生存十年的况曼,最明白,人性之恶不分年纪。
阿牛他们已不是一次两次欺负傻女。
在傻女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每当孟九重不在家,这些个孩子就会在村里围堵傻女,堵着一次,就欺负一次,而且中,欺负傻女最厉害的,便是杨兰堂弟——阿威!
傻女很怕村里的孩。
她虽然心智不全,但也知道,没孟九重相陪不能单独出门。且杨御在世时,身体虽不好,但还能呵止住这些熊孩的恶作剧。
可杨御过世后,这种恶作剧就突然升级了。
——成了纯粹的恶!
在傻女成婚后的这两个月里,这群孩子捉弄起她来,愈发不知天高地厚,已经两次险些要了她
的命。
第一次是孟九重不在家,阿威逗弄傻女,孟九重在后山摔断了腿,傻女一听,傻乎乎的跑进了后山,却不想,刚入后山就落进了村民布的陷阱里。
而陷阱里恰好有条毒蛇。
傻女被毒蛇咬了一口,但不知因何原因,被咬后,却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她掉进陷阱,被困了足足了一天,才被孟九重找到。
第二次,则是傻女在路边等孟九重时,阿威以言语诱惑,将她引出阿凤村,并带到了距离村子六里地外的大河旁。
到了河边,阿威又怂恿她下河抓鱼。
阿凤村外的那条河,可不是一般的河,河水又急又涌,又正是夏天,这个时季,连水性极好的人都不敢下水。
傻女这时候下河抓鱼,无疑于老寿星上吊,找死。
可不巧的是,傻女会袅水,且水性还极好。
下河后,她一没被水冲走,二没被水淹死,反倒抓了两只鱼上来,还逮到一只大王八。
至于傻女为什么会凫水这是个谜,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反正落水后,肢体记忆让她爬上了岸。
傻女侥幸两次逃脱,但最终还是丢了命。
这两次致命危,看似是阿威在逗弄傻女,但实则身后都有杨兰的影子。
阿威可是杨兰的堂弟,一直杨马首是瞻。
今天这一次,杨兰甚至连一丝掩饰都没有,毫无忌惮让一群熊孩子打傻女。
关于杨兰指使村里的孩子殴打傻女的原因,况曼心里有底。
原因有二。
一是,傻女在三年前,曾亲眼目睹杨兰与她亲妹抢东西,一个不察,将她妹妹推进了村外的池塘里。推下去后,她自己跑了,她七岁的妹妹因救援不及时,被淹死了。杨兰做这事时,傻女正好路过那边,与飞快奔走的杨兰撞上了。杨兰害死亲妹的事,除了傻女,无人得知,她担心傻女将事出来,从那之后,便有意无意欺负傻女,甚至多次想将傻女引出村,让她找不到回家的路。
傻女是真傻,明明看到了真相,可没人问她,她就不,这都三年过去了,这事她谁都没提过。
二则是,少女情窦初开,杨兰喜欢孟九重,却因傻女这个傻子,断了嫁给心上人的会,两方加成,她早就想弄
死傻女了。
杨兰爹想让杨兰嫁给孟九重,曾让村里的老人递话给杨御,但杨御以义女智力不全,不放心她嫁给其他人,让孟九重娶傻女为借口拒绝了。
现在可是古代社会,在这个大环境之下,男婚女嫁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杨御是傻女与孟九重的养父,二人成婚,是由杨御拍案定下,岂由得了杨兰质疑。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所以
况曼收起瞳中冰冷,继续装可怜。
苍白五指紧扶着木门,一双眼睛惶恐无肋,看得一众来找孟九重要法的村民,下意识想回家揍孩子。
没办法,况曼呈给大伙看的脸,着实太惨。
这傻闺女都被自家臭子打成这样,孟九重没找他们要汤药费,已经算厚道了。
众人心底怯怯,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
况曼撑着大门,极度不安的道:“九哥,我,我没打人,阿牛他们,他们是被树上掉下来的东西打的。”
胆怯的嗓声带着一丝巍颤,第一次,清楚又明白的讲出了熊孩子脸上伤痕的出处。
众人:“!”
啥,不是她打的?
况曼趁着众人丈二摸不着头脑之际,指哆哆嗦嗦地往竹篱笆外的杨兰身上一指,翕了翕嘴,瑟瑟道:“是她,她让阿牛打我的,她还给了阿牛一把瓜子。”
指认完人,况曼瞳中惧意更深,咻得一下把脑袋缩回了木门后,只留一只指在门外。
简单两句话,就让大伙转移了视线,齐齐落到了杨兰身上。
杨兰这会儿正因况曼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暗喜。
这傻子毁了容,等过段时间再将她弄出村子,然后再找人向九重哥提出结亲的意思,她应该就能得偿所愿了吧。
杨兰倾心孟九重,这种倾心恋慕随孟九重与傻女成亲,转变成了执念。
她见不得孟九重对傻女好,每见一次,心中愈发妒恨不甘。
孟九重娶况曼,村子里面最意难平的,就属杨兰。
孟九重长相出色,进过学,还很会伺弄庄稼,是个极为能干的的人,村里想嫁给他的女孩不少,但通通都让杨御回绝了。
倘若孟九重娶的是别人,杨兰心中恶念许是还不会这么大,可偏那人是况曼
况曼有什
么好的,除了那张脸能看,哪一样能和她比。
责任,责任没了这个责任,九重哥是不是就有其它选择了。
其实阿凤村里的人,都不懂杨御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孟九重和况曼是他游历在外时,捡回来的孩子。捡回来后,他一没让他们改姓,二没让他们入族谱,就这么一直养着,不但如此,还尽心尽力地培养孟九重。
他捡孩子养这事,阿凤村的杨家族亲倒是没人反驳。
杨御是个有本事的,少年时曾拜师学过艺,有一诡异莫测,让普通人忌惮又敬畏的看命本事,他的事,杨家族亲一向不能插。
且他无妻无子,捡两孩子回来养,老了也能有个给他养老的人,虽然其中有个是傻子。
但杨御后面的操作,就着实让人看不懂了。
眼瞧着孟九重被他培养的越来越出色,一旦参加科举,不定就能步入官场,改换门庭,不想他生病后,却态度强硬地断了孟九重求学之路,并不许他参加科举。
且在过世前,还让孟九重娶况曼。
况曼是傻子,让孟九重娶她,并照顾她后半生,这不是折雏鸟的翼吗?
有个傻子媳妇做拖累,孟九重还能飞?
偏孟九重最听杨御的话,杨御临终交待,孟九重这辈子怕都不会违背。
一大好青年,就这么被困在了阿凤村,成了一个种地的庄稼汉。
*
杨兰心里打着九九,脸上的幸灾乐祸之意,就这么明晃晃地落进了所有人眼里。
大伙瞅着她脸上的窃喜,当即便信况曼三分。
杨兰紧张地捏了捏,开口道:“我没,我不过就顺抓了一把瓜子给阿牛他们。”
况曼怯懦地又从门后面伸出脑袋,倔犟道:“你有,我听到了。”
孟九重看着门边一脸害怕又坚定指认杨兰的少女,幽黑眸子闪过丝疑色。
他伸,将躲在门后的况曼牵出来。
“阿曼在哪里听到的?”温和的嗓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况曼垂着脑袋,似乎很畏惧杨兰,“村头榕树下。她,她给阿牛他们,谁要能把我打得爬不起来,她就给谁两个铜板。”
况曼条理清晰的讲述声,让孟九重眼中疑惑更重。
阿曼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
况曼的回答,让一群盯着杨兰的人,视线变得诡异起来。
啥玩意,把人打得爬不起来,就给两铜板
这不是在引诱自己家娃子干坏事么?
“杨兰,姑娘家家的,心咋这么黑呢?我就,好端端的阿牛他们做什么总欺负况曼,,以前阿牛他们打她,是不是也是你在后面搞得鬼。”杨三婶眼睛喷火。
娃子不懂事,无意识的做坏事,和被人引诱着做坏事,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虽然是乡下人,一辈子没啥奔头,但哪个做娘的不望子成龙啊。
杨三婶没指望儿子成龙,但也不想儿子成为一个不分是非,为了几个钱,就动打人的人。
时候为钱打人,长大了,是不是会因为几个钱,就杀人放火啊
杨兰神情一僵:“三婶,傻子的话怎么能信。”
孟九重收起瞳底疑色,冷视杨兰:“阿曼从不撒谎。”
杨三婶气笑了:“杨兰,你是把我们当傻子还是怎么着,你要况曼打人我们会信,但要她撒谎,族长撒谎,她都不会撒谎。”
况曼来阿凤村已经八年,大家都知道她脑袋有问题,极少开口话,但每次开口,的必然是真话。
因为她心思单纯,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看人脸色,她不懂撒谎,只讲自己听到看到的。
上次杨六家的偷卖侄女,被她无意间撞到,杨六家的用棍子威胁她,不许她出去,结果转头别人一问,她就老实巴交地了。
“杨兰,阿牛他们打人,到底是不是你指使的?”
“你都是大人了,咋还干这种事,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会教坏孩子。”
“你一个快出嫁的女娃子,心肠咋这么歹毒。”
众人矛头一转,似乎为自家孩子打人找到了理由。
私下针对傻女,杨兰能做得毫不心虚,但自己做过的事被掀到明面上来,并让村中长辈教,杨兰却接受不了。
古代对女性极为苛刻,特别在名声方面。况曼爆出杨兰作为,无异间接坏了她名声。
有这心肠歹毒的名声存在,杨兰往后在阿凤村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杨兰岁数到底不大,上个月刚及笄,脸皮还薄,这会儿被这么多人指责喝问,她眼眶顿时泛红
,委屈地抽泣起来。
“干啥,干啥,你们自家孩子打人,凭什么把事推到兰身上。”杨兰娘见杨兰被逼哭了,顿时急了。
她护犊子地将杨兰拽到身后,梗着脖子,怒瞪着转移怒火的一群人。
可不能让闺女坐实了这事。
闺女已经及笄,前几天她还让媒人相看了人家,这万一让相看的那家知道她干的这事,对方肯定不要她。
“是不是,问一下那几个臭子不就知道了。”
杨三婶哼了一声,拔腿跑回了自己家,揪着自家胖儿子的耳朵,将阿牛拖进了孟家。
况曼指认完杨兰,便收了声,顶着张大花脸,饶有兴趣地等待事件发酵。
换具身体,异能干枯成了战五渣,没办法亲报仇,但收个利息还是行的。
杨兰一个农家女,有这份心实属厉害。
但可惜,遇上了她,再多心都是枉然。
况曼欣赏着杨兰的无助,身侧的孟九重则轻蹙眉头,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她。
见她眸底浮现的兴味,孟九重黑眸划过暗色,眼里带起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