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况曼跟着山中藤曼的指引,慢慢步入深山。
天色逐渐暗下,林中动物开始活跃起来。
爬过两座山峰,况曼停下脚步,正准备辨认方向,却在这时,树丛中飞鸟仿佛受惊,扑腾着翅膀纷纷飞上天空。
随即,一道黑色影子,仿佛跳跃在林间的猴子,沿着树冠,往惊鸟扑腾的方向,迅速穿梭过来。
黯淡树林中,飘忽不定的身影犹似山魈,倘若被下山村民们看到,定会以为是山鬼。
然而,看到她的却是况曼。
况曼眼尖地瞅见,影子脸上那张辨识度极高的半面狐狸面具。
见到这张面具刹那,况曼眼睛熠熠生辉,拔腿便追。
况曼以为,她还得在山里找上一会儿,才能找到猎物目标,却没想,猎物自己跑出来了。
风在耳畔呼啸,在树冠上极速穿梭的石竹月,突然察觉下方树林,似有脚步声在快速移动。
——且,声音还一直缀在她身后。
她柳眉轻竖,素往长袍遮挡的束腰上一捞,中骤然多出一物。
那一个葫芦状的东西,在葫芦的底部,还有三根竹管,其中一根竹管上,有七个音孔。
——这是一件乐器!
这种乐器名叫葫芦箫,现代又称之为葫芦丝,是少数民族独有的一种乐器。
石竹月身影停在树梢,双棒着葫芦箫,抵到唇边。
旋即,她身姿一旋,赫然转身,连下方的人影都未见到,对准脚步声传出的方向,就吹了一箫。
箫声圆润,袅袅不绝,又充斥着一种不出的神秘感。
箫声悠扬传遍树林,潮湿落叶下,一阵奇怪的沙沙声遽然响起。那声音极低,如果不仔细听,极容易被人忽略。
步步紧追,眼看就要追上人的况曼,眉梢轻轻一蹙,猛得一下刹住脚步。
她双目冷沉,放开敏锐的五感,警惕地盯着脚下四周的落叶。
细的落叶掀动声,轻轻响起。一个三角形的尖脑袋,吐着腥红的信子,猛得一下弹出地面,直扑况曼脸面。
况曼眸子一缩,错步迅速避开。
避开同时,她脚踝在地上猛一借力,攀爬到身侧树杆上,然后顺折下一根蔓
藤充当武器。
而树梢上,吹出一声箫响的石竹月,在看清楚一路尾随她身后的人是谁后,瞳孔骤然一缩,又吹出一道箫声。
箫声高低起伏,漾出神秘声韵。
与此同时,那攻击况曼的蛇,似乎受到召唤般,咻得一下,就钻进了树叶中。
不但如此,连四周诡异的沙沙声,也同时消失。
石竹月定定地看了一况曼,不欲过多纠缠,凌空纵飞,眨眼便消失在了树梢。
瞅着没入黑暗的女人,况曼眼睛闪过疑惑。
奇怪,这女人似乎不愿意与她正面对敌,甚至还无意伤她
况曼跳下树杆,蹙着眉往她离去的方向看了看。
她并没有急着追人,只要伦山蛊后不出这片山域,她就逃不了出她的追捕。
况曼寻思着伦山蛊后的态度,顺弄了几根蔓藤,然后用异能将蔓藤的树皮剥下,做了一根粗糙的树鞭,挂到腰间,步伐一抬,再次追了下去。她倒要看看,这伦山蛊后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追人时,况曼随从包裹里摸了一个饼,然后一边咬着饼,一边追。
今儿一天,她就没进过食,现在又运动了一场,肚子已经在抗议了。
不填饱肚子,她哪来力气追人啊!
起来,这饼还是孟九重离开前,特意给她烙的,烙的还特别多,这一个月,她时不时就吃上两个,到现在还剩下十来个。
离开阿凤村时,她鬼使神差的,将剩下的几个饼也装进了包裹里,这会儿,这几个饼倒是发挥了它们的作用。
*
太阳升起,山涧薄雾弥漫。
况曼一路疾追,不知翻过了多少山头,也不知追到了哪个方向,反正,就这么一路尾随着。
追逐一夜,况曼收获颇大。
至少,她已明确知道,她的四级异能,已经能完全媲美这个世界的轻功。
伦山蛊后在树上纵跃,走的是捷径。而她在地上追踪,时常要拐弯,甚至还要渡水,就算这样,那伦山蛊后也没将她甩掉。
“姑娘,你这是缠上我了还是怎么着,我与你无怨无仇,何必这么与夫人过不去。”
想甩掉况曼,却楞是用一晚时间,都没将人甩掉的伦山蛊后,贴在树杆上,抓紧时间恢复功力。
一晚过去,
她算是对她这个阔别八年的女儿,有了近一步认知。
没有内力支撑,身法速度却毫不逊色于那些内力高深之辈。
自己的轻功虽不算多出众,可也绝非一个不会内功的人能追赶得上。可偏她就是追上了,且还追得毫无压力。
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
能练出这么一身惊人的本事,是不是受过很多苦?
“难得遇上夫人这种轻功了得的人,我自然有些技痒,想一较高下。”况曼伫在树下,与伦山蛊后相隔十丈之远,仰着头,笑吟吟地看着她。
伦山蛊后收拢心绪,妩媚娇笑:“不是看上我的颈上人头了?”
“看是看上了,可我发现,我目前似乎没能力取。”
二人对话,仿佛一对友人在谈笑风生,看不出一丝剑拔弩张。
况曼并未趁隙偷袭伦山蛊后,这个蛊后现在对她来,活着的价值,比死了更大。
磨练自己,比千两赏银更重要。况且这千两赏银,她似乎还拿不到。
且,她想一探她的态度。
伦山蛊后稍休片刻,凝眸道:“追了一晚,不累吗?”
她这个内力傍身的人,一晚奔跑,都疲惫不堪,而她却神情自在,仿佛只是散步一夜,而不是奔跑一夜。
况曼摇头,道:“不累,再追你个几天几夜,也不是问题。”
这点运动量算什么累。
在末世时,一旦接了远程任务,几天几夜不休息都是常有的事,且,不但不能休息,还得一直和丧尸搏杀。
而恢复体力的最佳办法,就是吃东西,只要肚子不饿,体力就能跟上。
昨晚追了一晚,她啃了六个饼子,所以,她现在是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
“现在的年经人啊,可真是不容觑。”伦山蛊后抿嘴轻笑,随即话锋一转,声音带起丝威胁:“姑娘别不识好歹,夫人我是不与你计较罢了,你再继续穷追不舍,可别怨夫人”
不能让她再跟下去。
她身边危重重,甚至还正面和赤阳堡结下死仇,若让她继续追下去,定会牵扯到这些事里面来。
报仇,她一个人就够。
她她只需像现在这般,无忧无虑,做一只山中精灵便好。
伦山毒后思绪飞快转动,想着如何脱
身。
片刻后,她心中有了决定,葫芦箫再次上,婉转的音律顿时贯穿整片空间。
况曼听到箫声,不敢大意,肌肉紧绷,刹时进入防备状态。
玩毒的人,段神秘的很。
这伦山蛊后诡异非凡,昨晚她短促的一道箫声,便召来一条毒蛇,这会儿音律持续这么久该不会召来一窟窿毒蛇吧?
箫声传出片刻,果不其然,地上窸窸窣窣,仿佛千万条蛇虫毒蚁在行军般,往她所站之处,铺天盖地传来。
“我就不陪你玩了,你既喜欢玩,那就和这些东西玩吧!”
伫立树梢的伦山蛊后,目光不明地看了一眼况曼,最后带着满腔复杂,抽身飞去。
况曼见,拔腿便想追。
脚步刚跨出去,一条黑蛇咻得一下,从树上掉下出来,落到她一丈之外。
这掉下的蛇仿佛是某种信号的开端,不过几个呼吸,一大片蛇就团团围住了况曼。
只中间方圆一丈,为真空地带,无蛇靠近。
蛇太多,数之不尽,唯一让况曼庆幸的,便是这些蛇都是无毒的蛇。
要是这些都是毒蛇,今儿,她怕是难以脱身了。
群蛇竖着脑袋,冰冷蛇瞳紧紧注视着况曼。
况曼不动,它们也不动。
况曼额头直跳,一双黑眸紧紧眯起,随即抬步,往左轻轻移了一下。
她脚步一挪,群蛇也跟着往左挪。
况曼呆滞:“!”
——擦!
这么听指挥,这些蛇该不会都是她养的吧?
况曼气恼,收起心思,果断挥鞭往蛇群抽去。
不就一群无毒的蛇,怕毛线。她连丧尸鼠潮都经历过几次,还会怕这玩意?
况曼出迅猛,鞭子舞得虎虎生威,所过之处,总有几条蛇被抽成几段。
伦山蛊后招来的蛇很多,况曼不停歇,足足杀了两柱香时间,才将这群蛇全部给解决掉。
杀完拦路的蛇,况曼看了眼伦山蛊后消失的方向,没做任何休息,举步便往那个方向追了去。
再次起程,况曼脚步已不如先前那般急速,眸中疑色再次加深。
通缉令上此女心狠辣,性情残暴,杀了不少人,罪无可恕。
先入为主,在悬崖边遇上时,听她与那贱男对话,况曼也以为,她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她追她一夜,她却未有任何还击。且,从始至终,她都没在这蛊后身上察觉到杀意。
这真是一个弑杀之人?
看来通缉令也不能全信——还有,她对她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