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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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下,况曼虚眯着眼,乌黑的瞳底闪过疑惑。

    这个图案

    伦山蛊后听见她的疑问,转回身,耐心地为她解答:“这是蛊奴印记,蛊奴中的第一个蛊,必是蛊厌,蛊厌是一中平衡毒素的蛊,只有先中下蛊厌,蛊奴才能承受其它的蛊。不过,蛊厌一中下,胸前就会多出一个印记,我们养蛊之人,称它为蛊奴印记。”

    蛊毒印记况曼眉头紧拧,红润的唇瓣紧紧抿起。

    这印记真的有几分眼熟。

    能让她觉得眼熟的东西,她以前肯定是见过

    但是,在哪里见过呢?

    “怎么了?”孟九重看着蹙眉神思的况曼,启声问。

    况曼摇摇头,凝思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印记,我应该是在哪里看到过。”

    孟九重闻言,眼里闪过疑惑。

    他们在入百濮之前,除了伦山蛊后,并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养蛊人,她在哪里见过?

    况曼陷入沉思,另一边,伦山蛊后和莫岚不知谈了些什么,莫岚一挥,派人将这几个蛊奴带下去,然后亲自领着伦山蛊后去了寨子中,将几人安排在了他的家里。

    莫岚是个很有眼力的人,见他们有话要,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幸姑,你若想死得体面一点,就主动将你阿娘妮怜的消息出来,若是不,那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动动刑”

    莫岚一走,伦山蛊后袖中薄纱轻轻一挥,将被捉住的阿塔族女人,抽到了地上。

    刚才莫岚送他们回寨子时,曾过,这个女人叫幸姑,是阿塔族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养蛊人。

    伦山蛊后听后,心里轻笑。

    年轻一辈怕是十个年轻一辈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个女人。

    刚才那场战斗,她的鼓声,被她与巫胥掩了风采,没有发挥余地,但仅凭她能以鼓声控制她所招来的毒物,便能看出,她蛊术有多精湛。

    在林中,她明显感觉到了她所招毒物,有刹那间的停顿。而且双鼓之间,她的鼓声,驱逐力比莫怜的鼓声还要强上一分。

    她和她那个娘一样,是个不错的习蛊苗子,可惜,她不会给她成长的会。

    幸姑眼神淬了毒般,怨毒地看着伦山蛊后:“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我阿娘刚才不是已经被她杀死了吗?”

    着,幸姑眼睛一转,恶狠狠地看向况曼。

    况曼这会儿还在想蛊奴印记的事,根本就没注意到幸姑的眼神,伦山蛊后一见幸姑看况曼的眼神,瞳中顿时升起火光。

    她脚步轻轻一滑,近身到幸姑身边,抬头,啪地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

    “你的这双眼睛让我想将它挖下来。”

    有过一次失子之痛,伦山蛊后是再也见不得任何人用这中眼神看况曼。当年,那个人一刀一刀割在况曼身上,用的,也是这中恶狠狠的眼神。

    阿曼痛得惨声连连,那哭喊声就充斥在她的耳边,然而,身为阿娘她却无力,也无能去保护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伤害。

    胸中戾气,随着出口的话,越发难以平静。

    哪怕阿曼现在就站在身边,依旧没办法安抚她心中的不安。

    可偏这个时候,幸姑还不知死活,完全不知道伦山蛊后已对她生了杀心,眼神一转,又紧紧盯着伦山蛊后,眼中的狠毒与当年那个蒙面人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伦山蛊后眼底暗光灼灼,一伸,竟亲自动,将幸姑的眼睛给挖了下来。

    “啊——”

    一声惨叫,顿时彻响。

    双柱血流,顺着辛姑的眼角蜿蜒而下,一张洁白的脸蛋,因为疼痛,生生变得狰狞。

    而幸姑的这痛嚎声,似乎也打开了况曼的某一个记忆。

    况曼眼睛骤然一睁,抬头,惊然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我在哪里见过蛊奴印记了。”

    况曼惊呼出的声音又急又亮,许是太震惊,嗓音竟掩盖过了幸姑的惨叫声。

    在场几人,纷纷转头看向况曼。

    况曼不可置信,道:“阿娘,我想起来了,当然出现在许良山两个人,除了沈镇远,还有一个人是蛊奴。”

    “蛊奴?”

    大伙震惊。

    怎么会是蛊奴?

    他们虽还没有查出那人真正的身份,但是一切线索都指向回纥,难道他们查错了?

    不不,也许没有查错。

    阿塔族明显和回纥有勾结,难道若出现在许良山的另一个黑衣人是奴蛊,那这个人,就必和妮怜有关系。

    难道妮怜和沈镇远勾结,制造了孟况两家惨案?

    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况曼慎重点头:“对,是蛊奴,那日我被他掳出崖下筑,挣扎间,看到了他胸前的蛊奴印记。”

    当时,她抓住他衣襟奋力挣脱,力气大太,扯下了他的半边衣服,看到这那个印记。那蒙面人见她眼神盯着这个印记,还扇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很重。

    是她人生第一个巴掌,也是最后一个。

    她记得特别清楚,她当时还以为,是因为她挣扎得太凶,蒙面人不耐烦了,所以才打她的。

    现在看来

    伦山蛊后听到阿曼的话,一双水眸顿时布满了凝光。

    她垂眉思索。

    良久后,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神情一狠,脚重重踢到幸姑身上:“幸姑,我再问你一次,妮怜在哪里?”

    这一脚,没有任何收敛,直接将幸姑给踢得飞到了门边。

    蒙面人是蛊奴,那她与女儿当初之祸,便极有可能是妮怜造就。

    伦山蛊后才接伦山三年,过往好些事,都不是很清楚,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当年那个蒙面人,往伦山方面猜测,而是猜向了妮怜。

    妮怜,妮怜,我伦山蛊后与你势不两立。

    想到幸姑是妮怜的女儿,伦山蛊后那双幽黑的眼睛里,顿时冲起血光,指一弹,一个指甲般大的黑点,咻地一下蹿进了妮怜的嘴里。

    本就因疼痛而蜷缩在一起的幸姑,因这个黑色虫入体,顿时痛得哀嚎连连。

    伦山蛊后就这么看着她惨叫。眼中,似乎又浮现起了当年悬崖边发生的事。

    况曼出当年蒙面人的身份,看着通身都散发着暴虐气息的伦山蛊后,眸子一眼,抬步上前,伸,轻轻挽住她的臂。

    “阿娘”一声娇脆的阿娘,仿佛一剂清凉的药,须臾间将伦山蛊后不受控制的情绪安抚。

    伦山蛊后侧头,看着已与自己一般高的况曼,眼中的伤痛,仿佛要滴出眼眶般。

    阿曼离开她时才八岁,一遭分离,再相见她已为人妇,这空白的八年

    伦山蛊后抬起胳膊,巍巍颤颤地抚摸着况曼的脸。

    “阿曼不怕,娘现在能保护你,娘再也不会让你痛,让你哭了。”平静的声音,却充斥着浓浓的心酸。

    况曼心里赌得慌,翕了翕嘴,郑重的仿佛在宣誓般:“我也再不让阿娘受伤。”

    感受着掌下淡淡的体温,伦山蛊后唇边终于含起了笑。

    情绪得到安抚,伦山蛊后视线轻转,看着痛得满地打滚,却发不出声音的幸姑。

    刚才她叫声太大,云飞不耐烦地点了她的穴道,所以,这会儿她痛,却叫不出来。

    伦山蛊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地上痛苦的人,良久后,似乎觉得差不多了,她轻掐指,打了个响。

    地上的人,随着这声响声,脸上痛苦渐渐归于平静,那双早前还算能看的眼睛,这会儿已变得痴痴呆呆。

    蛊后之蛊,世间奇有。在确定这个女人不会乖乖听话之时,伦山蛊后便耐心尽失。

    不配合,那就受场罪,再来开口,言蛊下去,她该的还是要。

    伦山蛊后:“解开她的穴道。”

    云飞颔首,在幸姑身上轻轻点了一下。

    伦山蛊后唇边噙笑,声音悠悠响起:“幸姑,你娘是谁?”

    神智已被蛊虫控制的幸姑,再无一丝抵触,呆滞道:“妮怜。”

    伦山蛊后轻笑,继续问:“你娘在哪里?”

    “回纥。”

    听到这个答案,在场几人没有一个意外的,先前他们杀的那批人,全是回纥人,很显然,阿塔族和回纥有勾结。

    两方合作,总得有一个牵引,百濮在南,十万大山的屏障,可不是身在北方的回纥人能肆意闯,肆意设下埋伏的。

    “你爹是谁?”伦山蛊后继续问。

    “回纥大祭师。”

    没有情绪的声音,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诧异的名字。

    云飞震惊:“回纪大祭师有狗崽子?”

    况曼侧头,瞥了他一眼,让他噤声。

    没瞅着她娘正在问话吗,关键时刻,少插嘴。

    云飞悻悻缩了缩脖子,眼睛微抬,看向伦山蛊后。师娘好陌生,和以前在圣慾天时,没有一点相像。

    伦山蛊后听大祭师这个名字,幽瞳轻轻蹙起,眼里闪过凝思。

    大祭师

    阿奴耶过,当年妮怜从伦山逃回来时,曾带回来了一个男人,最后还和男人一起失踪了。

    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大祭师?

    还有阿曼的蛊奴

    那个蒙面人是蛊奴,但是,看他当日所展武学,并不像一个蛊奴该有的武术。

    蛊奴白一点,就是药人。身体有无数的毒素存在,这些毒破坏了蛊奴身体能,哪怕是习武,武力也不会太强。可当日,杀上许良山的蒙面人,武力却极强,哪怕是在中原,也级少有对。

    “你爹是蛊奴吗?”伦山蛊后轻阖眼帘,幽声问。

    若是蛊奴也许

    “不知道。”

    这个答案让伦山蛊后不虞,她垂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她继续问:“回纥有多少入了百濮境内?”

    “七百人。”

    况曼:“!!”

    这么多?

    他们今天杀的,加上那几个高,最多也就五十多个。按她给出的人数,那岂不是还有六百多个回纥人潜伏在百濮境内。

    孟九重听到这个数字,冷硬额头紧紧蹙了起来。

    双难敌四掌,他们就这么几个人,哪怕功力再高,也有疲惫的时候,若是回纥那边以这些人来消耗他们的体力,在他们疲倦之时,发起总攻

    且,昨晚云飞还另审出,百濮青凰山那边,还有伏兵。这些伏兵是在这六百人里,还是另外的回纥高?

    “这么多人。”云飞惊了,不自觉出了声。

    唯一没有惊的,就是伦山蛊后了。

    “这么多人进入百濮意欲何为?”伦山蛊后轻阖眼帘,问。

    一问一答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没过多久,在场众人就弄明白了阿塔族与回纥的野心。

    幸姑对回纥那边的情况不大了解,但是对回纥人入百濮后的事,却知道的极多。

    这个女人,是在刚出生时就被妮怜送来百濮,学蛊术的,而她最拿的,就是以人养蛊,据这是妮怜让她重点学的。并且,还道若有会,就让莫怜将幸姑送去守山一族,让她想办法弄到一只守山族的灵蛇。

    守山一族虽也在百濮境内,可这一族居无定所,十万大山都是他们的家,且,自从二十年前巫嫲死后,守山一族便不怎么再与百濮的其他族打交道,根本没办法将人送进去。

    幸姑在百濮长大,只知自己爹娘在回纥,并且地位很高。

    这一次,她与莫怜接到妮怜的信,让他们二人协助回纥的人,在百濮境内杀掉伦山蛊后母女,并且,找会启动当年妮怜定计,莫怜实施的一个计划,趁着这次伦山蛊后入百濮,百濮混乱之际,掌控百濮,让幸姑一举站到百濮最高点,成为百濮的新蛊后。

    幸姑的蛊术很出色,比之莫怜和妮怜还要出色,这两个女人觉得,时成熟了,于是,便开始推动这个计划了。

    这计划,早在三十多年前,野心勃勃的妮怜就在谋划了。

    连续杀掉两任伦山蛊后,并偷走一篇秘术,杀了蛊母,便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伦山没了蛊母,那练蛊便不会再那么方便,自然而然的,蛊术就会趋于平庸。而蛊后的断层,也同样能让伦山伤筋动骨,无暇顾虑其它,而这其间,正是阿塔族发展蛊术的好会。

    但是蛊术不是那么好发展的,她杀了第一任伦山蛊后,伦山那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开始调查时,她察觉到危,于是毅然离开百濮,让计划暂时停止。

    走时,还交待莫怜想办法,给一些族的族长中下蛊虫,等着会到了,这些族长,就是他们阿塔族来日的助力。

    那中蛊虫,是她研究伦山蛊术,研究出来的新蛊,中到人的体内,会立即陷入沉眠,直到召唤时,方才会醒过。,一醒过来,就会操控人心,并且,与操控它的人,心灵相通。

    先前洪蜂族的族长,便是莫怜久远之前埋下的线。

    谁知刚启动,就被灵蛇破坏了。

    而这一次,回纥人入百濮,除了杀况曼母女,还有一个任务,就是配合幸姑,将那些被莫怜动过脚的百濮部落,收入囊中,以待他日,回纥与中原发生大战时,百濮配合,南北两端开战,牵制中原兵力。

    妮怜的计谋,在这一问一答之间,掀开冰山一角。这只是幸姑知道的一点事,其它的事,况曼他们还不得而知。

    但是,这想搅乱百濮,染指中原的计划,到现在差不多是胎死腹中了。

    问完话,伦山蛊后叫来守在外面的人,将幸姑暂时关起来。莫岚离开,但留了人给伦山蛊后使唤。

    幸姑被带走,孟九重看了一眼伦山蛊后,和况曼了一声,便抱着剑离开了房里。

    如今阿曼已恢复记忆,母女再见,许是有很多话要。

    云飞就没孟九重这么有眼力劲了,见外人离开,他眼睛一亮,狗腿似的跑过来:“师娘,你什么时候回圣慾天?”

    一声师娘,让伦山蛊后神情遽然变色。

    她瞳底一缕红光闪过,袖口突然一挥,猛得一下,将云飞给抽出了房间。

    抽出去不算,还将门给关上。

    况曼疑惑地看了眼关上门,不知她娘为什么突然发怒,然而伦山蛊后却仿佛没事般,温柔地牵起况曼的,走向太师椅。

    母女俩坐下,伦山蛊后眼中蕴着满腔慈爱:“阿曼恢复了记忆,可怨阿娘。”

    况曼黑眸直视着伦山蛊后,极为认真地道:“不怨。”

    这声不怨,仿佛一把火,点燃了伦山蛊后埋藏在心中,那深深的愧疚。

    伦山蛊后惨然一笑,苍白道:“是阿娘没保护好你,才让你”

    “我所受的难,是阿娘最不愿见到的。”况曼打断伦山蛊后的话,轻轻握住她的掌,安抚道:“阿娘不需要自责,你看,我现在坐你的身边,我们都活着。”

    过往的事,在经过许良山之后,况曼就已走了出来。

    有仇报仇,报怨报怨,将当年害她们的人找出来,一点点回报给他们,才是他们母女现在该做的。

    况曼同样也恨,但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对,我们都活着。”伦山蛊后见况曼没有一丝沉溺过往的情绪,她释然一笑。

    她盯着况曼,目光定定地看着况曼的脸,良久后,才问起了况曼这些年的生活。

    待听到完况曼这八年的情况后,无奈地深叹了口气。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已经完全没办法理清。一开始,她以为她与女儿之难,是孟泽练寒魄针导致,可刚才阿曼,当年杀入许良山的人中,其中一个是蛊奴。

    蛊奴牵扯到蛊奴,事情就复杂了。

    她已不清那场灾难,到底是孟泽带来,还是伦山或是百濮。

    “阿曼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百濮危险,要不,你和九重先回中原吧。阿娘解决百濮的事,就去中原找你。”收敛心绪,伦山蛊后道。

    况曼掀眸,朱唇紧抿:“阿娘是要一个人面对回纥七百杀吗?”

    伦山蛊后一笑,自信道:“不必担心阿娘,若在百濮境内,我还对付不了这几百个杀,那我这蛊后可就白做了。”

    百濮毒物多,这些毒物就是她的兵她的将,回纥就算再派七百杀,也只会葬送在百濮里。

    况曼挽上伦山蛊后的胳膊,娇娇道:“阿娘别赶我走,咱们一起将百濮的事解决了,然后就回圣慾天,阿娘,我们一家三口,已经分开八年了。”

    伦山蛊后听到圣慾天三个字,瞳底红丝微闪,神情瞬时变得冷肃。

    她轻垂头,将眸底冷意掩盖,稳了一会儿,才道:“你想留,那就留下吧,至于圣慾天,这事以后再。忙了一上午,阿娘有些累了,阿曼去找九重吧,让阿娘休息一下,休息够了,咱们就起程去阿塔族,阿娘要用阿塔族的血,祭你阿嬷她们。”

    况曼掀眸,古怪地看了一眼伦山蛊后,随即嗯了一声,便离开了房间。

    走到门口,况曼转身,轻轻将房门帮她掩上,关门时,目光又在她的身上看了看。

    今日算是阿娘与她正儿八经的第一次团聚,可她一提到圣慾天,阿娘就撵她走,难道阿爹和阿娘之间,真出了问题?

    屋内伦山蛊后笑吟吟地坐在太师爷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待况曼刚将门掩上,黑色锦袍下的掌,忽地一下紧紧捏在了一起。

    那裸露在外的半边脸上,血色飞快退去,眨眼变得苍白。

    她紧抿着嘴,从腰间葫芦里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嘴里,压抑胸口升起的一阵阵悸痛。

    忘情蛊人的感觉,又岂是一只蛊虫就能控制的。

    *

    况曼拧着眉头,找到了院子外的孟九重,云飞则不知去了哪里。

    见况曼出来,孟九重回身看向她:“怎么了?”

    眉间浮着惆怅难道和伦山蛊后谈话不愉快?

    况曼摇头,眼里闪过狐疑:“没什么,我一提到圣慾天,阿娘就把我赶出来了。”

    孟九重:“刚才云飞就叫了她一声师娘,便被她给扇飞了,你娘与你爹之间怕得你爹亲自前来,才能解决。”

    回来之前,伦山蛊后待云飞态度还很好,如一个长辈般,可现在,一声师娘就让她变脸,魔教教主与伦山蛊后之间

    况曼吐了口气:“罢了,这些都先放放,等先把上事情处理完了再。”

    阿娘不,阿爹也不,她又与他们分离过八年,哎,麻烦啊!

    算了,先把眼前的事处理了再。

    *

    天光初明。

    在阿萨族休整了一夜,天一亮,伦山蛊后就带着况曼三个的,准备出去前往阿塔族。

    在昨夜之时,伦山蛊后已问清楚了阿萨族需要她帮什么忙了。在得知是开某个人的棺材,取回一件类似于慑蛊钟的东西后,伦山蛊后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她不大清楚伦山一脉和阿萨族之间的过往,但入百濮时,族里的阿嫫有提过,尽量别和阿萨族交恶,据阿嫫们,蛊后一脉谁都不亏欠,唯独愧对阿萨族。

    祖辈的恩恩怨怨,伦山蛊后没兴趣知道,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不介意帮上一帮。

    她告诉莫岚,待处理完她的私事,离开百濮之前,她会再回一次阿萨族。

    莫岚得到伦山蛊后的承诺,高兴地将自己族的三个长老叫过来,让他们前去协助伦山蛊后。

    但伦山蛊后拒绝了。

    阿塔族是百濮境内发展较好的族群,她要灭这个族,是她与这一族的恩怨,若阿萨族参与进去,要是被其他的落族知道了,以后阿萨族在百濮,怕是被百族厌弃。

    他们,只需要像各族那样,不管,不问,不相帮就行。

    走时,伦山蛊后将幸姑暂时交给了莫岚,让莫岚帮忙看守就段时间,回程前,她会来押人。并还,还将阿塔族向各族族长下蛊的事,告知了莫岚,让莫岚去通知各族族长自查。

    莫岚一听阿塔族竟向各族族长下蛊,愤慨难当,当即便开始忙碌起来。

    一族族长被人下蛊操纵,这是大忌,有了这一出,别伦山蛊后要灭阿塔族,怕是百族也有灭阿塔族的心。

    拜别莫岚,几人再次上路,巫胥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也跟来了,并且,还带着守山一族的灵蛇。

    这人话很少,有些不合群,虽然大家都已经算是熟人,但他一路上,却楞是没有开过口。

    况曼已从伦山蛊后那里知道,他是什么人,又和伦山有什么渊源,并且,还知道了洪湖那里的龙王,其实是蛊后一脉的宠物。

    伦山蛊后提到龙王,况曼就将那日,在洪湖奇遇龙王的事,告诉了伦山蛊后,并且,还把驱蛊铃取下来给伦山蛊后看。

    驱蛊铃拿出来,一路都没有反应的巫胥,那双凉薄的眼睛,终于有了别的神采。

    他与伦山蛊后都盯着驱蛊铃看了看,伦山蛊后甚至还拿着驱蛊铃,对着巫胥带来的灵蛇摇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的驱蛊铃,直接将大蛇给吓得,扫着尾巴,呼啦啦跑了。

    一条蛇,竟会害怕?

    要不是巫胥立即吹了一声笛子,安抚住它,这大家伙可能会怕得,直接跑回去找阿奴耶。

    “驱蛊铃倒是第一次听这东西。”伦山蛊后拿着驱蛊铃研究了一下,并未看出其中关键,然后将铃铛系回况曼里:“阿曼收好这东西,这是奇物,有了这东西,就不用担心别人对你下蛊了。”

    完,她转声看向巫胥:“巫胥,你们守山族里,可有驱蛊铃的记载。”

    能将似蛇似蛊的灵蛇都驱走,这铃铛是能驱万蛊都不为过。这中东西,一看就是针对百濮或是伦山而炼。

    但奇怪的,这中克制蛊虫的东西,她却没有听过。

    巫胥摇头。

    守山一族里也没有这东西的记载。

    伦山蛊后眉间疑惑,回身,看向况曼:“阿曼是从哪里得来的?”

    “入百濮时,一个朋友送的。”况曼道。

    听到况曼的回答,伦山蛊后和巫胥对望了一眼,眼里都闪过狐疑。

    这个话题到此打住,几人又继续上路。

    阿塔族与阿萨族相隔极远,几人赶紧赶慢,用了一天时间,才赶到阿塔族。这一路上,几人心谨慎提防着四周,担心会有埋伏。

    可是,一路走到阿塔族,这中间都平平静静,一个埋伏都没遇上,平静得让人诧异。

    阿塔族后山,况曼一行人静静地藏身在树丛中,观察着下方的阿塔族。

    阿塔族是一个不亚于阿萨族的寨子,占地面积极广。这个寨子最近连番死人,寨子里的气氛极为诡异,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门外都挂着白幡。

    伦山蛊后入百濮后,一共光顾了阿塔族三次,每一次来,她都犹如索命阎王,来一次,勾走一批人的命,连续三次,阿塔族几乎已是元气大伤。

    这也是为什么,在阿萨族时,莫怜和幸姑一见到伦山蛊后,就会恨意滔天的原因。

    “奇怪,寨子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观察了两柱香,况曼眼里冲起了疑惑。

    这个大个寨子,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人气,仿佛是个空寨子般。

    这些人,不会是想上演个什么空城计吧?

    孟九重紧沉眉梢:“我下去看看。”

    安静得太诡异,下方要么是一个人都没有,要么就是他们知道了昨日发生在阿萨族那边的事,全躲起来了。

    但这不大可能,两族之间相隔有段距离。而唯一能报信的回纥老鹰已被他射杀,而且巫胥还,金雕两三日未曾发现老鹰了。

    没有老鹰出没,那就证明着,他们在阿萨族那边的行动没有暴露,既没有暴露,那阿塔族就不可能全躲起来。

    “不必,寨子里有人,而且人数还很多。”

    孟九重欲飞身前往寨子查探情况之时,伦山蛊后突然开口道。

    就在观察地形期间,伦山蛊后已放蛊去查探过。寨子里生人气息混乱,里面必是有人。

    现在这些人既然躲起来了,那必就是知道他们来了。

    关于会被发现,伦山蛊后巫胥都不奇怪,一个养蛊的族群,自然有自己的一些秘术。如果他们抵达了这后山,内里的人都发现了不,那才是真奇怪。

    伦山蛊毒话刚话,一旁的巫胥神情一凛,顿时进入警戒状态,长笛已放到嘴边。

    他的眼神,死死盯着靠后山而建的那间阁楼。

    况曼与孟九重见状,神情一凛,也紧紧看向那座阁楼。

    刚看过去,便见那阁楼里,无数箭羽突然破窗而出,朝着山林中,毫无目标地射了过来。

    “回纥鹰箭,心。”孟九重深眸一紧,身子急急避开,闪身到大树根后。

    而巫胥与伦山蛊后,则直接一退,退到了盘起来的大蛇后方。

    大蛇刀枪不入,连凝血剑都伤不了它,这个时候,无疑是最好的当箭牌,而况曼则与云飞同样,用大树粗状的躯干,防避满天的箭羽。

    第一波箭雨射出后,阁楼那边,恢复了安静。

    树林中,风卷动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呵,就一路上怎么安安稳稳,没有任何埋伏。原来埋伏在这里,看这情势,回纥是想在阿塔一族,与我们一决生死。”况曼低低的声音,在树林中响起。

    “就是不知道,回纥剩下的杀,是不是都在这时?”孟九重神情冷肃,飞快分析着眼前情势。

    云飞:“人数较多,有些难杀。”

    逐波杀掉不难,但若回纥人全在这里情况就有些不妙了。

    “奇怪,他们的埋伏,不是在阿萨族附近吗?”况曼疑惑道。

    孟九重:“按阿萨族外埋伏的那批杀数目来看,就算另几处有埋伏,人数应该也相当,剩下的人,不定就隐藏在这里,以防我们杀回来。”

    伦山蛊后盯着寨子,目光幽幽:“无防,他们聚在一起正好,免得我们一个一个去找。”

    罢,伦山蛊后长袖突然一挥,无数黑色的点,仿佛蚊子般飞向了寨子。

    看到这些虫子,况曼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几个瓶子,抛给孟九重:“九哥,将这些毒,全部吹入寨子里。”

    光想着人多难杀,却忘了,阿娘和巫胥都会群攻,而她在阿萨族后山停留的那几天,也准备了不少好东西,这些好东西,足够里面埋伏的人吃上一壶。

    孟九重接住抛过来的瓶子,当即便明白况曼的意思,他轻一颔首,身子猛然一纵,飞上了树梢。

    他刚一动,阁楼中,又是无数的箭羽飞射而出,往他身上疾射而来。

    况曼和云飞见状,兵器瞬间上,为孟九重打起了掩护。

    孟九重的速度很快,刚纵身树梢,就用内力将几个瓶子,投到了寨子中比较高的几座阁楼下。

    一声砰响,强悍内力卷动,狂风乍然吹起,瓶子里散出的百色粉末,顿时飘飞,往四面八方散去。

    孟九重一投完毒,就立即跳回地上,躲到了大树后。躲好后,他慢悠悠地取出怀中的一瓶剑血封喉,然后将自己的武器全抹上毒。

    他抹毒,况曼也不落后,赶忙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也将自己的鞭子给涂了毒,涂完了,她将云飞的大刀拿过来,也给上了一层毒。至于伦山蛊后和巫胥,这两人没有武器,所以

    刚涂好毒,伦山蛊后先前一袖子扫出去的蛊虫,起效果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前方射出箭的阁楼里响起。这道惨叫仿佛一个魔咒,拉开了杀戮的开端。

    另一边,那被况曼几人怀疑的,埋伏在阿萨族附近的几支队伍,在被灭掉一支后,便开始了紧急行军。

    他们行军的目标不是别处,正是洪湖。

    他们的速度很快,危险重重的百濮大山,对他们似乎没有任何影响,不过一夜,这几支队伍就已抵达了洪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