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鏖地藏在无能狂怒。
因为宫崎佑树将百物语暴露给奴良鲤伴了。
“嗯?但是你没有告诉我这和你有关。”宫崎佑树故作无辜,“抱歉,我还以为那是谁在冒充你。”
鏖地藏心口一哽。
因为他一直都不信任宫崎佑树,所以百物语里和他有关的妖怪他一个都没有透露给宫崎佑树知道。
不过那些下层的,可以被随意使用的“消耗品”妖怪他倒是从不吝啬。
鏖地藏是山本之眼,而那暗中继续在人类中散步着“百物语”的妖怪则是山本之口,圆潮。
他没有告诉宫崎佑树,但现在宫崎佑树显然已经自己抓到圆潮的动向了。
鏖地藏不出话来,但宫崎佑树却是继续道:“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但是好像已经晚了。”
鏖地藏这才收敛起自己的思绪,“不晚,只要你愿意帮我”
“没有理由,我只用帮你杀了奴良鲤伴就好了。没有必要牵扯进你们百物语组的残党里。”
确实是残党,因为山本五郎左卫门的本体可是已经死掉了,而百物语的一切筹备也都是在为这个首领复活罢了。
没有首领的组织,自然就只是残党了。
现在表面上是奴良组在明,百物语在暗,但因为宫崎佑树透过孩子将事情告诉了奴良鲤伴之后就变成了奴良组在暗,百物语在明。
鏖地藏需要想办法将这一消息通知给百物语的其他人至少要让他们知道奴良鲤伴已经发现端倪了。
但宫崎佑树却表示没有要协助他的意思鏖地藏十分的愤怒,但似乎又无可奈何。
*****
深夜,光被一阵尿液憋醒,于是揉着眼睛坐起身了,然后推开了旁边将腿压在自己身上的朋友,这才站起身,走过屋子里的一个个床铺,拉开门走了出去。
左转右绕的,光看到了从主屋里走出来的男人。
“宫崎大人?”
听到声音的人一时停住了脚步,然后转头看了过来。
光稍稍一惊,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男人的双眼。
那是一双鲜红的眼睛,在月光之下仿佛是浸透了鲜血一般,是一种让人感到冰冷的残忍感。
“光。”当声音出口,光才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应了一声。
和往常听起来相比,今天晚上宫崎大人的声音似乎压得很低很轻,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寒冷。
“这么晚了,为什么不睡觉?”
“我尿急。”道这里,光下意识的捂了捂肚子,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我先去上厕所了,宫崎大人。”
话音落下,他转头就跑开了,一副已经憋不住的模样。
“宫崎佑树”站在原地又静静的看了看,短暂的犹豫了几秒就转头离开了。
他的时间不多,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加快动作了。
*****
奴良鲤伴让自己的下属去查了一段时间,得到的消息是百物语的残党确实在暗地里还在行动。
只是因为他们更多的是在人类之中活动,且比起过去行动隐蔽了许多,所以奴良组一直以来都没有收到消息。
显然百物语组也是被奴良鲤伴给打出ptsd了,所以低调得不行,就算是妖怪在作祟,也一直都没有杀死什么人类,反而是在给人类提供谈资。
否则百物语的人也不会只是让人类讲到第九十九个怪谈就停下来了。
确定了消息之后,奴良组的人员便开始出动了。一时之间东京的妖怪们都紧张了起来,以为奴良组要有什么大的动作。
一段时间之后,奴良组也算是抓到了一些百物语的成员,但这些都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妖怪罢了,纯粹只是办一些事,根本够不上高层。
“可能是从哪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等我赶到的时候一点踪影都没有留下吧。”奴良鲤伴仰头饮尽酒水,“不过之后我也会多关注一些的。”
完,奴良鲤伴侧头看向了身旁的宫崎佑树,“在想什么?”
“在想你。”
奴良鲤伴无奈:“好好话。”
宫崎佑树便转移了话题,起了其他的事情,没有再在百物语的事上面过多的言语。
春去秋来,宫崎佑树和奴良鲤伴在一起又走过了好几个寒暑。
两人一直都没有住在一起,更多的时候都还是奴良鲤伴在宫崎佑树这边留宿。
如果最开始是宫崎佑树在等奴良鲤伴回头,那么现在就是奴良鲤伴在等宫崎佑树做好准备。
比起宫崎佑树等他的事情,奴良鲤伴自认为自己等的时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但确认了关系之后还分处两处住着的情况到底是很少,所以奴良鲤伴难免会被问及情况。
除了这一点之外,奴良组内的一些妖怪倒是对奴良鲤伴和宫崎佑树在一起乐见其成。
因为这样的情况奴良鲤伴大概率是不会有后代的,所以奴良组这么大一个组织就有可能被奴良鲤伴交付到他们这些干部的里。
给自己做事和给其他人做事的时候心态多少是会有些不同的,而且妖怪更是清楚能力和势力在弱肉强食的妖怪世界里是多么的重要。
于是奴良组在奴良鲤伴带领着已经走向最为强盛的时期之后,奴良组之下的各个组的干部更是在奴良鲤伴没有过多干涉操心的情况进一步的又往外扩张了。
一时之间,这个世界竟是没有什么妖怪组织能够和奴良组相抗衡了。
也是因此,百物语组的妖怪也进一步的被压缩了生存空间。
“奴良鲤伴、奴良鲤伴又是奴良鲤伴”婴儿模样的山本之脑不停的念着这个让他深入骨髓的名字,“不是已经有办法杀死他了吗?为什么还不行动?”
“从长远来看就算现在不行动也没关系。”圆潮道,“已经快了,鏖地藏就要夺取他的身体了。”
山本之耳的柳田接着道:“是啊,这样的话鏖地藏也能够留下来了。”
这么一来的话,反倒是对山本五郎左卫门更好。
鏖地藏也是这么想的,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没道理现在这点时间等不起了,所以临到这几年他反倒是不怎么催促宫崎佑树亲自动了。
不论宫崎佑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奴良鲤伴也都不重要了,因为到时候他可以亲自借用着宫崎佑树的身体动。
鏖地藏是这么想的,宫崎佑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的好处并不是那么的好拿。
温暖的光芒渐渐褪去,眼前的伤口已经完全的愈合了,但是奴良鲤伴紧皱的眉心却没有放松的意思。
“越来越频繁了。”奴良鲤伴抬眼看向宫崎佑树,“还是没有找到原因。”
“没关系。”宫崎佑树安抚的看了眼奴良鲤伴,然后又看向了庭院中的繁盛的树木,“只要它不出问题,我就不会有事。”
奴良鲤伴没有在意宫崎佑树这句话隐藏着的含义。他不自觉的又回忆到了过来之前黑田坊告诉自己的事情。
奴良组的妖怪看到了宫崎佑树私下和他们追查着的百物语妖怪有接触。
宫崎佑树抬眼看向奴良鲤伴,“在想什么?”
“”奴良鲤伴收回思绪,“想夏日祭的事情,不是好了要一起去吗?”
奴良鲤伴看了看天色,发现了是往常那些孩子卖完花回来的时间了。
可和之前不同,今天这个时候了却还是没有一个人回来。
“光他们呢?”
“已经离开了。”
奴良鲤伴微微一愣,“离开?”
“我送走了。”宫崎佑树道,“已经是时候离开了。”
奴良鲤伴有些失神,“记忆呢?”
“舍不得吗?”
奴良鲤伴一时没有话,只是无奈而温柔的看着宫崎佑树。
宫崎佑树笑道:“骗你的。因为夏日祭的事情,所以我让他们去给别人帮忙了,所以今天会回来晚些。”
完,宫崎佑树语气一转,“不过他们是人类,所以他们必然是要离开的。”
“我知道。”奴良鲤伴也叹了口气,“你准备什么时候?”
“夏日祭之后?”
“嗯。”
奴良鲤伴往后躺了下去,看着上方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不过如果是我大概、我不会想要忘记你。”
奴良鲤伴道这里不由一笑,然后转头看向宫崎佑树,“你会让我忘记你吗?”
宫崎佑树笑道:“猜猜看?”
奴良鲤伴眯了眯眼睛,觉得宫崎佑树这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不会是你已经做过什么了吧?”
宫崎佑树弯下腰吻了上去,“你知道的太多了。”
那样开玩笑的语气奴良鲤伴并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夏日祭过后的那天晚上,宫崎佑树对他下的时候奴良鲤伴才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
黑夜之中的山脚下是宛若一条明亮而温暖的光带,一个个由灯火照亮的摊位拼凑起了夏日祭典的盛况。
那些因为时代变迁而越来越少出现的传统服饰却又都在今夜出现,让奴良鲤伴恍如回到了江户时期。
奴良组的不少妖怪听奴良鲤伴了今天会有夏日祭典于是也都一一跟了出来,然后和带着一群已经十多岁少年的宫崎佑树汇合。
不过等到进入祭典的地点之后他们很快的就因为人群而各自分散开,散落在了祭典的各处。
“这种环境就算是飘忽不定的滑头鬼也有些搞不定。”奴良鲤伴着不由叹了口气。
宫崎佑树笑着牵住了奴良鲤伴,“这样就好了。”
奴良鲤伴清了清嗓子,有些假正经的道,“一大把年纪了,不合适。”
宫崎佑树挑了挑眉,示意奴良鲤伴一点没有松开意思的。
奴良鲤伴改口道:“虽然不合适,但是感觉也不错。”
从这头走到另一头,然后是去往山顶的神社。
作为妖怪的宫崎佑树和奴良鲤伴只爬到了半山腰,然后在那里坐下,看了一场盛大的烟火。
灿烂的烟火照亮了两人的脸庞,一声声烟火炸开的声音和着山上山下人的欢呼笑闹声传到耳朵里。
奴良鲤伴叹息一声倒在了宫崎佑树的怀里,“这样真好”
宫崎佑树勾了勾唇角,“喜欢吗?”
“嗯。”
奴良鲤伴将目光移到了宫崎佑树的脸上,然后没有任何预兆的抓住了宫崎佑树的衣领,把他拉着弓下脊背,自己仰头吻了上去。
缠绵的深刻的吻结束,奴良鲤伴又重新倒在了宫崎佑树的腿上。
奴良鲤伴:“刚刚就想这么做了果然,味道很好。”
他用躺着的姿势看完了整场,然后在渐渐冷却下来的夏日祭中去了宫崎佑树那里。
充满力量的交合,剧烈的拍打声渐渐的停歇下来。
奴良鲤伴汗水淋漓的躺在远处不想动弹。
膝盖有些发疼,颈侧也疼,不知是被吻还是被咬破了大抵是刚刚没能控制好畏。
奴良鲤伴闭着眼稍稍休息了一阵,等到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才坐起身扯过了一旁脱下来的衣服随意的擦拭了一下腿侧的水痕。
仍开显然不能再穿的衣服,奴良鲤伴撑着站起身打开橱柜随扯了一件出来披在身上,甚至懒得系上腰带。
屋外安静得过分,按理去端水这会儿宫崎佑树应该已经回来了才对。
莫名的有些不安。
奴良鲤伴正要出去,就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奴良鲤伴这才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但没有要进来的迹象
奴良鲤伴皱了皱眉,有些警惕的走了到了门前。
他一把拉开了门,然而一道寒光迎面而来。
多年的战斗让奴良鲤伴立刻矮身一翻,躲过了那刀锋。
“佑树?!哼。”大概是扯到了身后的位置,奴良鲤伴的呼吸断了一下,但这些却都不影响他看清楚面前这个向自己攻击的妖怪。
那是宫崎佑树但是那双眼睛却是红色的。
面前的妖怪没有回答他,只是勾了勾嘴角,继续不太熟练的向他攻击,显然他似乎不太擅长战斗。
被逼到了角落的奴良鲤伴只好翻身抓起自己刀然后撞破了窗子从屋里出去,也是这时,他才闻到那从空中隐隐飘散而来的血腥味。
奴良鲤伴眼神一凝,没有去理会“宫崎佑树”的攻击,而是一边躲着一边赶往了血腥味传来的方向。
但他并不用完全的走到就已经看到了那屋子里的惨状了。
那些常常围着宫崎佑树问这问那,对他又嫌弃又忍不住凑过来的人类孩子此刻却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没有任何呼吸了。
奴良鲤伴转过身直视那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的“宫崎佑树”。
“不用逃了,这里已经被布下结界了。”“宫崎佑树”轻轻挥动了一下刀,“奴良鲤伴。”
与此同时,藏身在这宅邸各处的妖怪也都一一显出了身形。
“终于、终于是落在我们里了。”
奴良鲤伴问道:“你们是谁?”
“已经忘了吗?”“宫崎佑树”低低的笑了起来。
奴良鲤伴皱了皱眉,半晌从脑海中找出了一个名字,“山本五郎左卫门。”
没有被否认,也就是他中了。
但是宫崎佑树
“你不是他,让他和我话。”虽然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但奴良鲤伴还没有到会认错人的地步。
他清楚面前这个和他认识的宫崎佑树有着格外明显的差别。
“那大概要让你失望了他从一开始就和我定下了约定要杀了你。”
奴良鲤伴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宫崎佑树真的要杀他,不会等到现在。
操控着宫崎佑树身体的鏖地藏轻哼一声,“他违背了我们的约定,所以,这具身体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一旁等着的其他妖怪见奴良鲤伴还有话要问,于是出声打断,“不要多话,先杀了他。”
在场的有百物语的干部,也就是山本五郎左卫门其他的身体部位所化作的妖怪,也有一些由山本之镜斋创造出来的妖怪。
有着下属,能够使用鬼缠的奴良鲤伴很强,但他自身也需要极为强盛的实力才能够压制住他下性情各异的妖怪。
所以即便是一对多,奴良鲤伴一时之间也没有处于下风。
而在战斗之中他注意到了那被“宫崎佑树”握在中的奇怪武器。
根据过往的记忆,奴良鲤伴找到了对应这把刀的名字。
魔王的槌
那把消失的刀,竟然在宫崎佑树的里。
想必那些孩子也是因为这把刀的能力才会被杀掉的。
知道自己如果不改变现状“宫崎佑树”是不会告诉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奴良鲤伴就开始有准备的做出要落败的模样了。
果然百物语的妖怪见状立马乘胜追击,鏖地藏更是在奴良鲤伴主动将后背暴露给自己的时候经受不住诱惑的走上前将刀刺进了奴良鲤伴的心口!
奴良鲤伴一把攥住穿透自己身体的魔王的槌,仿佛支撑不住的单膝跪下喘息。
他回过头去注视着鏖地藏,“宫崎佑树去哪儿了?”
鏖地藏喜悦的一笑,然后趁奴良鲤伴不备,一把刀来,任由那血涌如注。
“啊他大概是对你不忍心下,所以已经被我完全吃掉了。现在、这具身体已经是我的了。”
奴良鲤伴神色微动,中握刀的力气却是越来越紧。
鏖地藏见状,便故意道:“你难道没有怀疑过吗?”
奴良鲤伴:“怀疑什么?”
“怀疑你对他的心情真的全部都是出于本心吗?”
奴良鲤伴猛地看向鏖地藏,眼神尖锐到让人刺痛。
到鏖地藏却只觉得自己有着吸收了奴良鲤伴妖力的魔王的槌,奴良鲤伴便再不是什么隐患了。
鏖地藏:“他是在骗你,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受伤,不过是想要将我从他身体里剜去只有你会信了,奴良鲤伴。”
“蛰伏这么久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了。”鏖地藏高高的扬起了中的魔王的锤,于跪在地上的奴良鲤伴脸上落下阴影。
到下一秒,鏖地藏却猛地瞳孔一缩。
“怎么可能”
奴良鲤伴呼吸一顿,眼看着面前的妖怪眼中的红色渐渐褪去。
宫崎佑树稍稍没有站稳的踉跄了一下,然后掌捂住了额头。
“佑树?”
“鲤伴。”
奴良鲤伴抿了抿唇,并没有再多什么其他的话。
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询问,否则便是给了敌人会。
山本之见状面颊上的肉不由抖了抖,“真没用。”显然他是在指鏖地藏。
奴良鲤伴侧过头去将刀锋对准了其他的妖怪,“我应付他们,你想办法破除结界。”
宫崎佑树见状勾了勾嘴角,然后抓住了奴良鲤伴的腕。
奴良鲤伴回过头来。
宫崎佑树道:“鬼缠。”
奴良鲤伴微微一怔,然后下一秒他挥起身,拦住了山本之骨的攻击。
宫崎佑树握着魔王的槌同时也挡住了山本指的攻击,“这是唯一的办法。”
鬼缠是需要交付彼此,需要彼此信任的招数,如果奴良鲤伴不信任现在的宫崎佑树,那么他是无法使用这一招的。
否则就是将自己暴露在了宫崎佑树的刀下。
但奴良鲤伴却在看清楚形式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放开了自己的畏。
宫崎佑树心里叹息一声,将自己的畏缠了上去。
地底下盘根接错的树根一时之间全部爆起,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瞬间便击杀了数只妖怪,也重伤了山本之骨他们几个。
“呃——”
“什么——这”
“啊!”
仅仅只是极为短暂的时间,宫崎佑树很快的便离开了奴良鲤伴的身体,随后是一股脑袭上来的疲惫感。
山本之几个见状不对,重伤之后便赶忙打算逃离。
宫崎佑树:“去追。”
“不急。”奴良鲤伴抓住了宫崎佑树,“那个妖怪呢?”
那习惯性闭着的右眼睁开,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这般认真,一错不错的盯着宫崎佑树。
就算是这种时候,他更关心的也还是宫崎佑树的情况。
“还在。”宫崎佑树道,“已经不能分割了。”
奴良鲤伴呼吸一顿,清楚宫崎佑树话里的意思。
“杀了我,鲤伴。”宫崎佑树亲自握住了奴良鲤伴的,“我已经要到极限了。”
话间,他眼中便隐隐的浮现出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