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之所以会去到21世纪，其实不是裴南州所为，对吧？”

    冉西语眼神定定地看着曲无，然后追问。

    裴南州既然要让她过上平凡安稳的生活，他就不可能会把她送到21世纪去。

    这些事情裴南州不愿意告诉她，那她就追问其他人。

    听到冉西语的话，曲无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裴南州，然后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决定对冉西语真话。

    “没错，他的所有计划里，从没有让你脱离人鱼公主身份这一项。因为他在别的时空，失去了记忆，正在接受惩罚，他不想让你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更担心失去记忆的他不能保护好你……”

    “只有你继续留在海里，留在冉何君他们身边，你才是最安全的。”

    “那为什么……”冉何君拉着冉西语的手臂，皱眉，眼神复杂地看着曲无。

    他想知道，为什么后来西语又去到了21世纪，

    “那还不是因为那些狗东西！”毕桑这个时候冷漠出声，他冷冰冰的原身看着不远处的假裴周等人。

    “没错，她之所以会去到21世纪是我们做的，我们就是想让她去破坏时空，让毕桑大人你去把她给抓回来，然后当着你二哥的面把她给杀了……”

    假裴周则是嚣张地笑起来了。

    “你们早就在几千年前已经在原来的时空就死了，你们不该存在的。”曲无面无表情地道。

    “我们在原来的时空是死了，但是我们可以去别的时空，我们可以在另外一个时空活着。我们只是想要活命，我们有什么错吗？”

    假裴周极其败坏地否认。

    “想要活着没有错，但是你们为了能在别的时空活下来，把那个时空与你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给杀了，然后取而代之，你们满身罪孽，我怎么还可能让你们活着？”毕桑的眼神也阴沉下来了。

    处置这些不该存在的人，就是他的职责。

    “毕桑大人，你得倒是好听啊。我们不该存在，我们该死，我们就应该被抹杀。那冉西语她呢？她早就该死了，但是她居然能以人鱼公主的身份安然地活下来，她配吗？”

    假裴周讽刺地笑了起来。

    “冉西语，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自己想苟活，却费尽心思把你送到21世纪，还要算计那么多事情，把你们的人生给弄得鸡飞狗跳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很少出声的假裴南州抬头，眼神诡异地看着冉西语。

    “我知道，你们想让裴南州恢复记忆。是不是他恢复记忆了，他替我受的惩罚就不能再继续了，而我……也该重新死去了？”

    冉西语深呼吸一口气，脸色彻底平静下来，她淡然地看着对方。

    “很好，不愧是咱们三位大人都要守着的人啊，果然聪明。”对面三个假人则是阴阳怪气地鼓掌笑了起来。

    “摆在你面前的选择有几个。第一，冉西语继续以人间三公主的身份死去，一切回到原点，毕桑大人也可以把我们给杀了……”

    “第二，你们放过冉西语，但是代价就是，你们三兄弟都会受到处罚……”

    “第三个选择就是，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保持之前状态，南州大人封住记忆继续回去接受惩罚，冉西语回去当她的人鱼公主。而毕桑大人则放过我们，由着我们把其他时空阻碍我们的人给杀了，放我们一条生路……”

    假裴周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数着三个建议。

    “好像只有第一建议是最划算的。”就在这个时候，冉西语轻喃了这么一句。

    “你可要听出清楚了，第一个建议就是你死。若是选择另外两个建议的话，你还是那个被捧在手掌心的人鱼公主。”

    假裴周听到冉西语这话，他有点慌张了，赶紧劝。

    “我本来就该死的，有什么可惧的？”冉西语轻笑了一声，眼眸里空洞一片。

    “西语，你……”听到冉西语的话，裴南州开始慌张了。

    “裴南州，你不欠我，相反，我欠了你很多很多。我死了，你就不用受苦了，你的兄弟也不用受你连累。”冉西语则是抬头，对裴南州笑着道。

    她的眼眸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天上弯弯的月牙。

    但是看着她这个笑容，裴南州却是无比心慌。

    他感觉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曲无和毕桑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心微微一沉，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裴南州，我父王不喜欢我，我母后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自己。”

    冉西语又轻轻勾了勾嘴角，对裴南州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

    听到这里，裴南州彻底慌了。

    因为，这是当年人间三公主死的时候和他过的话。

    她记起来了，她记起来当年的事情了。

    “不，不，西语，你听我，还有别的办法的……”

    裴南州往前一步，想要拉住她的手。

    但是冉西语却缓缓往后跌去。

    同时，她还从无名指上取下了他亲自给她戴上的钻戒，狠狠插入她的眼睛里。

    没错，她记起来了……

    当年她死的时候，父皇可是命人把她的眼睛给挖出来了。

    因为她当年出生的时候，国师算出她是个不祥之物，被她所看到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她出生后的几年，他们国家的确是接连遭遇不幸。

    所以父皇、母后、她的皇兄皇姐，还有整个国家的百姓都厌恶她。

    最后，父皇派人杀死她的时候，还不忘记把那双象征肮脏的眼睛给挖出来了。

    她曾和他过：“我很羡慕你有这么好看的眼睛，所有人都不喜欢我的眼睛，我也讨厌它……”

    所以，他便给了她一双流泪会给身边人带来好运的双眼。

    她所有希望的一切，都被他在她死后送过来了。

    海里的父王母妃，还有王兄都骗了她。

    人鱼的眼泪的确是可以变成珍珠。

    但能让触碰到珍珠的人变得幸运的，只有她可以。

    这一个能耐，是他给她的，仅此给了她一个人。

    要想让这一切回到远点，只要她把这双眼睛还回去就好。

    “不要！”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裴南州冲到那边，紧紧抱住了她。

    可是她自己的眼睛给戳得鲜血淋漓。

    鲜血混合眼泪一起流下来了。

    但是这一次，眼泪再也没有办法变成珍珠了。

    “不，不，你听我，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的。”裴南州抱着她的尸体，颤抖着声音道。

    但是冉西语的身体，已经变成一句空荡荡的躯壳了，再也没有任何的气息了。

    眼睛被毁了，一切回到原点，她也……死了。

    “不，不要。”假裴周那几个人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得透明，他们慌张地大喊起来。

    最后，在他们痛苦、后悔的喊叫声之中，他们彻底消失了。

    他们到死都不明白，冉西语为什么会选择自己死。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愿意活着呢？

    “二哥。”毕桑把那几个人渣给收拾了之后就走到了裴南州的身边，他想要劝他些什么。

    结果裴南州背对着他，语气悲凉德：“你们都走吧，我想和她会话。”

    “二哥，我……”

    “我让你走，你没有听到吗？”裴南州的突然咆哮出声，他抱着冉西语的手青筋暴动，语气里藏着无尽的怒意。

    “好，我们先出去。”毕桑落寞地低下头来，终于还是决定不要刺激他二哥了。

    曲无也想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他上手，把失魂落魄的冉何君给拖出去。

    等到那扇巨大的门被关上的时候，裴南州像是个孩子一样，无措地抱着冉西语的尸体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