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细也没想到会在县城里见到应桂花。

    当时应桂花正追在一个男生后面跑,迎面撞上顾细时还愣了一下，不过随即装作不认识她，继续和男生话去了。

    顾细当然不然热脸贴冷屁股,随人家去吧。

    顾细以为和应桂花不会再产生交集，可随后去国营饭店，又碰到了应桂花和那个男生。

    男生两次看到顾细，眼睛都停留在她身上许久。

    顾细看到男生望着她，和应桂花了两句，应桂花随即将视线落在她身上，然后点点头。

    顾细微微蹙眉，加快动作，吃完碗里的面。

    但应桂花还是过来了，“顾老师，我有个朋友想认识认识你。”

    顾细起身,“我不想认识。”而后转身就走。

    “喂”

    身后传来应桂花气急败坏的声音，顾细摇摇头。

    “傲什么哪。”应桂花嘀咕，心中却有点窃喜顾细没答应。

    不过扭头却扮出无可奈何的模样,朝制衣厂厂长的侄子摊：“她不肯。”

    “封庆连，我跟你,她已经嫁人了,现在是军-属，你喜欢她吗？还不如还不如”到这儿,她脸上羞涩极了,声道，“还不如看看我。”

    实话，她很羡慕顾细找的丈夫，她远远地看过了沈青松,身高腿长，剑眉星目，但气场太强大了，她都不敢靠近。还是在县城的远方表姑得对，面前的封庆连也很不错，儒雅斯文，她和这种类型的人相处没压力。

    封庆连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倒多了点兴趣：“你还认识家属区里的人？”

    见对方终于肯主动搭理自己，应桂花瞬时打开话匣子，将罗主任嘱咐的话忘到脑后。

    顾细出去后，转道去了供销社。

    给长辈的包裹和信都寄出去了，她买了点生活必须品，刚好碰上李梅，顺便和李梅了一些李雪的近况。李梅是个很好的大姑姐，时不时去看看李雪。

    “我就担心双胎生产艰难，”李雪既开心又兴奋，“我爸也是。麻烦顾你转告一下李雪，让她需要什么尽管。”

    顾细答应下来：“行，你放心，我会告诉李雪的。”

    之后又从李梅那里买了一点瑕疵布，她便跟着大部队回家属区。

    将今天的事讲给沈青松听，沈青松沉吟几秒，“按照你的法，就算你过去了，她不会让你和那个男生好好认识的。”

    顾细：“我也是那样想的，所以压根儿就没理她。”

    不知道应桂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两人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这人啊，就经不起念叨，没过几天，应桂花回到了家属区，而且还哭着跑来了顾细家里。

    “顾老师，我之前错了，我不该那样任性呜呜呜”

    应桂花和自己诉苦，顾惜往外一看，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那个男生真不是个东西，幸亏你当初提醒了我。”

    顾细想不明白：“我怎么提醒你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呃应桂花噎了一下，“你你不想认识他啊。然后我就细想你为什么不想认识他，然后就想到，他应该不是个好人，所以你才不想认识他，然后，我就真的撞见了他欺负别人”

    应桂花的话得颠三倒四，顾细勉勉强强听明白了，她间接让应桂花清楚地认识到那不是个好男人。

    顾细微笑：“不用，如果他真不是个好男人，就算没有我，你以后也会清楚地看到的。”

    应桂花：你要这么，也没错。

    不过，她的表情调整得很快，“顾老师，之前是我太任性了，没有好好珍惜在你身边学习的会，以后我能不能再到你身边来，多学点东西？”

    顾细没有一口回绝，但也没有一口答应：”你想学什么？”

    应桂花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我以后跟着你上课，行吗？”

    “其实，”她挠挠头，“我高中也没怎么学习。”

    顾细无所谓地点点头，“罗主任答应就成。”

    应桂花脸上的笑停滞了一下，现在就是她表姨不想答应。她还想着要是顾细答应了，她回去就能有理由和表姨了。

    “好，”她极力维持微笑，“我会去和表姨好好。”

    应桂花走后，沈青松从房间里出来，“你相信她的话吗？”

    顾细勾唇一笑：“你呢？”

    演技还是有点稚嫩的，尽管应桂花已经尽量表现得自然，但肢体和表情上的做作夸张非常明显，顾细自认在演技上，她当应桂花的老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青松：“就是不知道她无端端来搞什么花样？”

    顾细笑道：“所以，我们要不要来一招请君入瓮？”

    两人相视一笑。

    顾细第二天一到办公室，就看到了应桂花。也不知应桂花是怎么服了罗主任，罗主任亲自带着应桂花到她跟前。

    “顾，唉，”罗主任先叹了口气，“我桂花这孩子想多学点知识，接下来就麻烦你了，你放心，之前的事不会再发生，桂花保证过要好好学习的，是不是，桂花？。”她这张老脸都被应桂花给磨光了，可看应桂花一个女孩子也不容易，她到底还是软了心肠。

    应桂花连连点头。

    不管内里如何，面上还是很过得去的。

    顾细让应桂花到最后一排坐下，孩子们看到应桂花这张不算熟悉的面孔有点好奇。之前的事，他们也听伙伴了一下，对应桂花这个人，他们反正是喜欢不起来的。

    孩子们的喜恶表现得很明显，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但人家应桂花好像也不在意，或者，根本不屑于和这些孩子一般计较。她经常往顾细的办公室跑，还拿着习题，只是那些习题，顾细只能，连沈天赐都不屑于问。

    但圣人言，有教无类，顾细很耐心地解答了。

    一来二去，给了应桂花一种错觉，嗯，我现在和顾老师的关系还不错。

    “顾老师，”应桂花看着桌上的芦荟胶，“我也没做过这个东西，我可以去你家里，看看你是怎么做的吗？”

    应桂花一进办公室，眼睛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到处飞。尽管她自己觉得很隐晦了，可是搁在顾细这种善于观察的人身上，那就跟l跑没什么区别。

    顾细不动声色记下应桂花看得比较久的地方，笑着点点头，“可以。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来吧。”

    “谢谢顾老师。”应桂花脸上挂上大大的笑容，要是有尾巴，现在肯定翘得老高，给所有人暂时她自以为的聪明。

    顾细和沈青松报备，沈青松道：“她来的时候，你通知我一声。”

    第六感告诉他，这个应桂花不安好心。而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心点好。

    巧的是，顾细也有这样的感觉。世界上最让人觉得蹊跷的，不是一直对你好的人突然不对你好了，而是对你不好的人突然对你好了。

    “希望是我们想多了。”

    应桂花到底想做什么，这事得周末才知道了。因为只有那个时候，他们才不用上学上班。

    孩子们早就被顾细打发出去玩了，因为不知道应桂花要做什么，还是稳妥一点不就好，万一是危害生命的事呢？顾惜没有被害妄想症，但这一回，她挂上这个名头也没关系，因为那种不安的预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顾老师，我来了。”应桂花蹦跳着进了院，里还提了点东西。

    顾细连连摆：“不用这么客气。”

    应桂花将东西放到桌上，趁粗略地打量了一下客厅。

    顾细这个人，还真有两把刷子，客厅布置得很好看，以后等她和封庆连到那边结婚了，她也要布置出这么好看的客厅。

    脑中坐着美梦，应桂花脸上不由带出了几分。

    顾细端茶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略有思量：“桂花，喝奶茶。”

    应桂花回过神来，闻着奶茶的香味，有点夸张地道：“好香啊！”

    顾细递过去，笑道：“多喝点，还有。”

    应桂花脑筋一转，张口答道：“那我可就不客气啦。”咕咚咕咚喝完一杯，递了杯子过去，“顾老师，我还想喝。”

    顾惜又给她倒了满满一杯，应桂花又咕咚咕咚喝完了。

    应桂花好像真的是直奔做芦荟胶来的，人家喝完了奶茶，直接请顾细教她做芦荟胶。

    教到一半，应桂花捂着肚子，不好意思道：“顾老师，我刚才好像喝太多奶茶了，你家厕所在哪儿？”

    顾细指了指后面，起身：“我带你过去。”

    “不用不用，”应桂花连连摆，“我自己去，自己去!”罢，也不等顾细话，径直跑来。

    顾细跟潜伏在书房的沈青松发出暗号，沈青松继续盯人。

    虽然她也好奇应桂花会不会真的乖乖地去上厕所，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还是按照之前好了的，继续待在院子里，保持不动，让应桂花不察觉出什么异样。

    应桂花过了好久才回来，她捂着肚子，不好意思道：“顾老师，对不起，我有点拉肚子，可能那个奶茶不太适合我，我想先回去了。”

    顾细忙道：“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有没有关系，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对方现在脸红扑扑的，眼睛亮闪闪的，看上去可不像时拉肚子的人。

    可惜了，顾细遗憾地想，自己可是发挥出了十成十的演技。可惜戏精系统今天没发布什么任务。

    应桂花摇头，迫不及待走出院子，“不用，我现在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顾细目送人走远，回头一看，沈青松一幅准备要出去的样子。

    “怎么了？”顾细忙问，“真的有什么问题？”

    沈青松没否认：“我先去看看，来不及了，回头再和你细。”

    顾细眼睁睁看着沈青松飞快跑走了。

    虽然她也很心急，但她明白，估计沈青松真的察觉出了什么问题。她回到院子，有点心不在焉地处理剩下的芦荟胶。

    “婶婶，”萌萌跑进来，“我们什么时候恰饭哪？”

    顾细好笑：“你今天又去找哪个婶婶学话了？”

    萌萌很有语言天赋，婶子们来自天南海北，什么方言的都有，萌萌偶尔会蹦出一两句顾细听不懂的话了，后来她才听明白，萌萌这些话都是从嫂子们那儿听来学来的。学得最好的是东北话，毕竟李雪成天到晚在沈家蹭这蹭那，萌萌偶尔神来一句“干哈呢”，都让你反应不过来。

    萌萌嘿嘿挂在顾细背后：“我去找刘婶婶玩了。”

    怪不得，刘婶是西南那边的人，恰饭表示吃饭的意思。

    顾细也不知道沈青松什么时候回来，一想，干脆他们先吃吧，如果沈青松回来，再做新鲜的就是了。

    “待会儿就吃，你去把哥哥姐姐们喊回来。”

    “叔叔呢？”

    “叔叔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萌萌已经习惯沈青松经常消失，所以问也没问，接受良好地去喊人了。

    晚饭吃的是蔬菜春卷和米粥，现在天气热，大家的胃口都一般般，当然，萌萌的胃口除外，萌萌的胃口就没有不好的时候。

    孩子们喜欢自己卷春饼，顾细干脆让他们自己玩，反正最后是进了他们的肚子。玩脏了，待会儿一洗就成。

    夏天根部不用烧热水，中午打一缸子水，放在太阳底下晒，傍晚洗澡水温正好。

    不过顾细可知道沈青松经常贪凉直接洗冷水澡，几个孩子还想学来着，被顾细警告过了药感冒，他们才歇了这个心思。

    这天晚上，沈青松没有回来。

    顾细这个时候，觉得事情可能有点大了。

    只是她真的想不明白，应桂花能做什么事？

    第二天早上，顾细在练嗓时，沈青松推门进来。

    看到他一脸精神，顾细道：“我还以为你去做贼了呢，现在看来，是去睡觉了？”

    “哪儿有，”沈青松抹了把脸，“昨晚一夜没睡。”

    “怎么了？”顾细停下里的动作，上前询问。

    沈青松冲了冲，又抹了脸，才道：“应桂花这事有点大。”

    顾细一怔，走近一步，下意识了点声：“怎么？”

    沈青松道：“昨天她去了我们的房间，还翻了好些东西，我查看过后，立刻去找上门报备了，后来，应桂花竟然提出要到县城上去，那更奇怪了，一般大家都是上午去，下午回，可那时都已经是下午了。”

    “其实应桂花拿的不是重要资料，重要资料根本带不出来，但她拿走的都是我平时给外面联络的人写的信件，我觉得她根本不知道什么要拿什么不要拿。上面让我不要打草惊蛇，我带了几个人跟上去，晚上，她就摸到了制衣厂厂长侄子那儿去，我听到了他们”

    沈青松顿了一下，顾细催他：“什么了？赶紧呀。”沈青松竟然卖关子。

    沈青松摇摇头，蹙眉道：“他们要到对岸去过好日子。”

    顾细：“”

    她反应过来了，“特务？”

    沈青松点头：“不过是最低级的那种，上面还想顺着这条藤摸出上家。”

    “能跟我吗？”顾细有点惴惴。

    沈青松轻轻一笑：“可以的，还是在我们家发现的呢。”

    “所以，应桂花回来打的主意，就是从我入，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到你身上的情报？”顾细道。

    沈青松：“还有你的情报，家属也很重要。”

    顾细晃晃脑袋，想不明白，电视上的那些间-谍不都是很高深莫测的吗，怎么到了应桂花和那个制衣厂厂长侄子这儿，就能过家家似的？

    她有疑惑，就问了出来。

    “一来，是那边的人把事情做得太草率，二来，估计他们上头的人也没指望他们能做出什么来，就只是试试而已。”

    顾细道：“广撒？”

    沈青松赞赏点头：“对。”他的媳妇，总是特别会抓重点。

    “三来，估计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顾细摇摇头：“这真的”

    她立刻想到了罗主任：“那罗主任？”罗主任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远方表侄女？

    “罗主任目前还不知道这事，s令那边特地嘱咐，不能和罗主任，要不然按照罗主任的性格，那肯定自责极了。”

    顾细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担心地一问。

    “这样也好，”她道，“只是要如何和罗主任解释累。”

    “放心，上面会安排好的。”沈青松道。甚至于为了避嫌，s-令会申请往深了查，最好查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证明他和罗主任的清白。

    “听，罗主任原来也和应桂花家没多亲近，要不是罗主任看在能帮到孩子的份上，肯定不同意接应桂花过来住的。”

    “这叫不识好人心，”沈青松无奈，“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你也没办法。”

    事情后续处理得很快，顾细也是从沈青松口中听到一耳朵，牵扯更深的事，连她都不能透露。只知道后面应桂花和那个制衣厂厂长的侄子到了某个农场进行改造，制衣厂厂长也换人了，李梅的丈夫还因此还当上了副厂长。

    李雪过来这话时，道：“姐夫也没想到能捡个副厂长当，他之前勤勤恳恳工作，可是上层的职位都被厂长的亲戚把持住了，他还以为一下子就这样了。”

    “这叫时也命也。”顾细笑道。有时候，运气你想拦也拦不住。

    送走了应桂花，顾细的好运气貌似也来了。

    雨后看到彩虹，路上捡到了钱，交给罗主任时看到罗主任的脸色还算好，应该是s-令那边的辞想的不错。应桂花被抓这件事还是被嫂子们知道了，嫂子们当时有点惊奇，但照她们的话来，好像想想也不是很奇怪，当初应桂花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因为想吃树上的蜂蜜而被蜜蜂蛰了。

    “这就是由见大。”杨大娘道。

    孟嫂子道：“以后还是要好好教女儿，可不能让女儿变成应桂花那样。”

    其他嫂子附和道：“对，好好教，特别是怎么看男人，可不能像应桂花这样，因为一个男人就犯错误。”

    有嫂子问顾细：“顾，你是不是啊？”

    顾细笑道：“嫂子们，我有部分看法和你们相同，那就是女孩子不能因为丁点东西而被男人拐走，还有部分观点，你们听听？”

    杨大娘感兴趣道：“你？”

    顾细道：“我们不能受害者有罪论。诚然，应桂花的确犯了错误，她思想不正，这是肯定的，但更大的错误，是在那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诱导她做出了种种行为，从罪责上，那个男人是主犯，应桂花时从犯。”

    “我们经常，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但鸡蛋错了吗？更大的错难得不是那个叮过去的苍蝇？”

    嫂子们想了好一会儿。

    “好像，挺有道理？”杨大娘道。

    “所以，不仅要好好教育女孩子，还要好好教育男孩子，其实，女孩子和男孩子都是一样，都是孩子，都要好好教育，在成为男人女人之前，他们先是个人。”顾细有感而发。

    所以，当回家看到满院子都是鸡屎、都是菜叶子的场景，顾细先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大吼：“沈萌萌！你给我出来！”

    她一定要好好教育孩子！

    萌萌现在正是猫嫌狗厌的年龄，什么都想插一脚，什么都想玩，院子的花差点被她揪光了，玩不够还跑到外面去摘花，弄得满身都是汁液回来，有时还一裤子泥土。幸好不用她洗衣服了，沈青松包了。

    萌萌从门边探头出来：“婶婶？”

    顾细叉腰：“这些都是谁干的？”

    萌萌走出来，对对指头：“”

    顾细：“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婶婶之前怎么的，知错就改，萌萌依旧是好孩子。”

    萌萌这才嘟着嘴道：“我一用力，鸡鸡就跑出来了，它们吃菜菜。”

    “那你为什么要去动鸡鸡的栏杆？”

    “因为我看到它们想出来玩啊。”

    顾细扶额。

    你又不是鸡，怎么知道鸡的想法？

    最后，顾细带着萌萌一起收拾，反正不能让孩子偷懒，要学会自己承担后果。

    萌萌将铲上来的鸡屎放到菜地里，“菜菜，好好长大哦。”

    顾细：我替菜谢谢你咧。

    天气热，脾气也控制不住地大了一点，顾细想了想，得让自己降降温。于是她打算做点凉皮来吃。凉皮洗面筋是个力气活，这事有沈青松在，很好办。

    孩子们吃麻酱凉皮，大人吃酸辣凉皮，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萌萌道：“婶婶，明天还吃这个！”

    沈青松也看向她。

    顾细知道沈青松喜欢吃米饭多一点，但这个凉皮好像很对他的胃口。

    顾细点点头：“行。只要你沈叔叔肯洗面筋，咱们就做。”

    萌萌拉长了声音：“叔叔——”

    沈青松笑着擦去丫头嘴边的麻酱：“行，做！”

    八-一演出的时候，天气更热。太阳不要钱地把热气烤向大地，好像人都蒸熟了。

    演出安排在早上还算好，是在颁发完各种奖章后再开始的。

    孩子们的演出排在后面，顾细让大家在家里吃得饱饱的再来。

    这次家长们的重视程度比上次要大得多，毕竟这可是八-一的舞台，能上就代表一种荣誉。他们亲自将孩子交到顾细中，上次可是孩子们自己蹦哒着过来的。

    顾细清点完人数，再对孩子们进行最后的动员。

    “孩子们，你们的父母还有首长，还有许许多多的战士都在看你们的演出，能不能做好？”

    或许这就是在家属区长大孩子的风格，动员一定要慷慨激昂，得激一激他们，那种士气就出来了。

    为了防止有孩子中暑，顾细特地请了两个嫂子过来帮忙照看。

    李雪听后，主动请缨，过来帮忙。

    顾细担心她的肚子，李雪摆摆：“医生要常动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放心吧，没事。”

    顾细就搬了张靠背椅，让李雪坐在那儿。

    孩子们都知道李雪阿姨肚子里有宝宝，所以都很乖，没去冲撞。

    差不多十一点时，到了孩子们的表演。

    孩子们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后台走出去，顾细双交握，接下来，只能看孩子们的了。

    顾细溜到舞台边上，便于及时引导孩子们。看到在第一排带着大红花的沈青松，他还朝她比了个大拇指，顾细朝他笑笑，继续回头看孩子们。

    这次的剧目比上次要深沉一点，孩子们完成得很出色，台下雷鸣般的掌声明了一切。

    顾细松了口气，很好，她又完成了一个舞台。

    首长朝她招招，顾细轻声轻脚过去。

    “顾，做得不错。”

    “是啊，”旁边有首长道，“这群孩子们，让我感到未来有望啊！”

    孩子代表希望，代表未来，正是因为主角是孩子们，再深沉的主题都会变得积极向上。

    顾细自然开心：“多谢首长们的肯定。”

    等她走到后台，沈青松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恭喜，你做得很好。”

    顾细也笑着看他：“也恭喜你啊，沈青松同志。”望着他胸前的奖章，顾细由衷为他感到骄傲。

    之后的节目，孩子们也能到前面观看了，顾细带着孩子们一起在前面观看完全的节目，最后掌都鼓红了。

    结束之后，顾细还得去后台收拾东西，沈青松一起，只是还没等他们什么，后台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顾细脚一顿，而后加快步伐，“听上去好像是李雪的声音。”

    沈青松停下，“你先去看看，我去喊李强。”

    顾细来不及回头，只喊道：“好！”

    果然，后台被围着的人正是李雪。

    李雪捕捉到顾细，忙道：“顾，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要生了？

    旁边有经验的嫂子道：“快点送去医院，还来得及！”

    刚走到后台的李强怔住：“什么？我媳妇要生了？”像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沈青松忙推了推他：“快去找担架。”

    李强：“没担架啊！这是礼堂，哪儿有担架？”

    顾细握住李雪的：“别找担架了，她不是坐着椅子吗，直接抬走！”

    李强恍然大悟：“对！”着就要上前。

    沈青松自然也得搭把，现场能缺有力气的人吗？吼一嗓子，几十个战士涌了进去，两个过去，连上沈青松和李强，四个人轻轻松松又有默契地将李雪连人带椅子给抬走了。

    在人满为患的大礼堂，出了这样的事，几乎连首长都知道了。

    大家都看到几个戴着大红花的绿军装抬着一个孕妇往医院那边去了。李雪一下子成了全区议论的对象，只能，没有谁生孩子能像她这么轰动的。

    顾细跟在李雪后头。

    李雪将钥匙给顾细：“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就放在客厅，你帮我回去取一下。”

    能交付钥匙的人，肯定是信得过的人。

    顾细接过钥匙：“好，你放心，放宽心。我很快就送过去。”

    等顾细赶到医院，将东西交给李强时，李强在术室外还有点懵。

    上次李雷出生，李强出任务不在，他这个爸爸都没经历过孩子出生的场景。

    “顾老师，我刚才看到我媳妇出血了，她她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一个一米八多高的大男人，这会儿红着眼，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顾细摇头：“这都是正常现象。”接生过孩子的顾大师表示，湿湿碎啦。丝毫没想起她当时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血还心脏怦怦的感受。

    “只是，女人生孩子像是走过一趟鬼门关，特别是李雪还是双胎，以后你得好好疼惜你媳妇，月子里别让她太操劳。”顾细没忘趁为李雪争取权益。

    “嗯嗯。”李强这会儿恨不得像捣蒜那样连连点头。

    “对了，到月子，我还没去通知我姐和我爸呢。”

    旁边有跟着过来的战士主动道：“我们去吧。”他们站在术室外面，有点尴尬，生孩子又不是他们媳妇，但就这样走掉好像又有点不好。

    “那麻烦你们了，”李强连连道谢，又想起沈青松和顾细夫妇，“也谢谢你们两位了，咱们的关系就先不跟你们客气了，等孩子满月，我请你们多喝两杯。”

    顾细笑着点头。

    李雪还在里面，大家也没心思多什么，只等着里面的消息。

    顾细是李雪的好朋友，守在这里是应该的。

    到了晚上饭点的时间，还是没有动静。

    李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顾细在一旁坐着，也有点担心了，上次可没这么久。

    沈青松回了一次家，带来了两份盒饭，“都是从饭堂打来的，你们都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李强：“我没心思吃，你们吃吧。”

    顾细不赞同，将饭盒塞到他里：“要是李雪和孩子出来，你没力气，怎么照顾他们？”

    李强被到心坎处，立即拿过饭盒，三两下扒干净了。

    正吃着第一口的顾细：这么快的吗？

    她扭头朝沈青松求证：“所以这才是你们正常的吃饭速度？”

    沈青松笑着点点头：“训练时要求的速度。吃到肚子里才算是食物，所以越快越好，你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顾细：厉害了。

    继而，她又有点心疼：“辛苦了。”这样对胃不好，可是他们却时心甘情愿地做出牺牲。

    沈青松轻轻摸摸顾细的头；“快吃。”

    “孩子们还好吗？”顾细问。

    沈青松道：“我走之前，和他们，是李雪阿姨肚子里的孩子要出生了，他们都很听话到了杨大娘的家，萌萌还一定有妹妹。”

    李强听到，嘴角终于弯了一下，“我也希望。”他们夫妻两对萌萌真是觊觎良久。

    顾细想了想，还是没拆穿。萌萌之前还，李雪肚子里是两个弟弟呢，这丫头，一天一个想法，全看她的心情。

    嫂子们都，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能看到孕妇肚子里孩子的性别，可搁在萌萌身上，那就悬了。

    夜深了，顾细本来累了一天，这会儿连连打哈欠。

    李强望着术室的门，担忧却还是道：“要不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可能没这么快。”

    顾细摆摆，“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这一时半会的。”

    沈青松讲顾细的头靠在他肩膀边上，“你眯一会儿。”

    顾细点头，她的确累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顾细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睁开眼，刚好看到术室的门开了，有两个护士抱着两个包裹出来：“李雪的家属！”

    李强一下子蹦起来，顾细也不遑多让，半分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跑了过去。

    “我爱人怎么样？”

    “李雪怎么样？”

    护士们笑了：“放心，产妇很好，待在里面久是因为还没开够指数，得等着。”

    顾细这才放心。

    护士将孩子递到李强和顾细跟前：“双喜临门啊，两个男宝宝！”

    顾细：她就！还是萌萌第一次的话比较准。

    不过

    顾细转头，看向李强。

    好家伙，李强都伸出的就这么僵在半空：“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