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和种马作对的厨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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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官这两个字一出口,所有人都惊了。

    官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任是谁人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再,他左家一家人都在锦隆做活,儿子贪了钱,儿子还能清清白白不成?这是要将他左家一家人都送进去。

    这时就不免有人要犯嘀咕了,锦隆在本地开了多少年,左家大厨就在这里做了多少年,这样的情分,怎就至于鱼死破了?熟客看着眼前一幕,议论纷纷起来,怕是背后还有事。至于今天这一出,不好就是掌柜白氏演给他们这些客人看的——还别,这左家一家人是真黑。

    眼瞧着白氏带着农户就要往官府走,二里头有和左家人交好的,悄悄溜到后厨,想去通风报信。进去四下一看,没看见左大厨人,赶紧抓住一个切菜的,问:“左大厨呢?”

    “他今天没来。”切菜的帮厨不耐至极,他这还有事呢,哪有那功夫理他。

    二没头苍蝇似的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收获白眼无数,终于抓住一个左大厨的徒弟:“赶紧去和你师父去,等会官差就上他家抓他去了!”

    “啊?”这徒弟在灶台前熏得眼晕,一时还没听明白二了什么。

    于是二又重复了一遍:“你二师兄,定了人家农户的菜不给钱,让人家打上门来了,掌柜带着农户报官去了!”

    “不是,这这怎就”他脑子转了一圈,总算明白怎么回事,立时惊着了,锅都不管了,撒腿就往外跑。旁边人气得大骂:“锅里还有菜呢?你这就不管了?”

    “给我吧。”纷乱的厨房里,一个少女走过来,拿起锅铲,动作娴熟地翻腾起来。

    二紧张道:“杏杏掌柜?您行吗?”

    薛杏瞥他:“要不你先尝尝?”

    他当然不敢尝,刚才问那一句话都多余!这才反应过来了,掌柜的要整治左家人,他跑这来报信,让薛杏给撞上,他现下要是聪明,就应当赶紧跑,还有什么好问的?

    他跑了,薛杏自己闻了闻味道,觉得还不错。

    这天之后,林阳城中老字号酒楼掌柜的和当家大厨之间那些事,就在当地传开了。

    目前看,白氏占着上风。能在当地经营起一座出了名的大酒楼,白氏不段多高明,人脉是有一些的,要整治个厨子,且上有真凭实据,那还不容易?

    她一下就是奔着断了白家的生路去的,报官当日,左家二儿子左成峰就被官差带走关起来了,锦隆酒楼自此对白家人关上了大门,左大厨想找白氏求情,连个影子都摸不着。

    左家一片愁云惨淡,二儿媳挺着大肚子哭个不停,引得左母大骂:“哭哭哭,哭什么,让外人听见还以为我儿子出什么事了呢。”

    二儿媳不敢跟婆婆顶嘴,直接把矛头指向叔左成磊:“不得就是你要自己开酒楼露了风声,才招来白掌柜这般整治。要开酒楼挣钱的是你,我家又不占你便宜,凭什么被你弄得倒霉?”

    左大厨坐在主位,半晌一句话都不。听得二儿媳声音越发高起来,忽的出声,低沉沙哑的一句:“都行了。”

    大家长的威力尽数展现,在场所有人都不话了。

    这事,左大厨越想,就越觉得委屈。他在锦隆这么些年,是给薛家的锦隆干活,实际上锦隆的名声怎不得有他一半,再者,他是在薛家干活,又不是卖给薛家,自家孩子要做生意,老爹去帮衬,于情于理都挑不出毛病,白氏这般委实是肚鸡肠。

    他又酝酿半天,支使起了左成磊:“眼下白氏不见咱家人,你呢,你见不见得着薛杏?”

    左成磊也哑巴了。事实上,他也能感觉着,薛杏在躲着他。想起自己那天的话,心下越发后悔,觉得那话得太直接了一些,薛杏一向是偏着她母亲弟弟的,听了那话必然要生气。想起这些不由得有些悔恨,不过再想,薛杏心里有他,这点事应当抹不去往日的情分,便满口答应下来。

    他家锦隆后门守了两三天时间,终于守着了薛杏,便一把将她拉到僻静处,唤了一声爹,左家大厨也出来,看着她:“杏儿,见你和你娘一面,可真难。”

    两人就把薛杏团团围住,左成磊还戒备着,防止她叫人。薛杏一个少女,被这两人围着,竟是一点不慌,淡淡看了这父子俩一眼,道:“你们这是求人的态度?”

    “求你?”左大厨被这词刺激着了。

    由他看,薛杏早已是他家的儿媳,自是该好好伺候他,在他面前伏低做。越回想薛杏往日的样子,越觉得薛杏今日高高在上的模样面目可憎,愈发深恨这母女俩翻脸不认人。奈何自家儿子还在牢里,只得勉强赔了个笑脸:“话不是这样的,你娘许是年纪大了,性子有些执拗,还是由叔和你好好,事情不是这么办的。我左家怎么都与你家有着这么多年情分,你娘翻脸就翻脸,委实过分了,不信你去打听打听,看外人都是怎么你家的”

    薛杏不咸不淡的笑了声:“您这话的,若是身上长了疮,也得顾念情分,将那疮好好养着不成?”

    左大厨越发愤怒:“我在你家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最后,反倒是成了害人的疮?”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今天这地步,那就别怪我话难听。”薛杏道:“我娘信您,将采买事宜交给你家儿子,换来的是你儿子虚报价格中饱私囊,还欠别人钱不给,丢尽了酒楼的脸。那个时候,两家的情分便已经慢慢耗尽了,我不信没跟你提过,您难道看不到?也是怪我,若不是我抱着这桩烂透的亲事不撒,你家早就该有今天。”

    儿子贪污毕竟是事实,且这钱他也没少花。左大厨老脸一红,讷讷不出话来。只是薛杏这措辞激怒了在场另一个人,左成磊反应比他爹还大:“烂透的婚事?你便是这般看我的?”

    薛杏唇角微微上扬,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难道你还没跟你爹?”很是怀疑的问道:“你不像是脸皮这样薄的人啊。”

    左大厨也黑着脸:“你们还没退婚呢,这么你未来夫婿,不怕人笑话?出去看谁家还敢要你。”

    “行啊,您要,那我就大声一,你可别拦着我。”薛杏冷笑:“让人都知道知道,你儿子本来与我家好了要做上门女婿,却又在外头认识了别家的姐,准备拿着人家的钱自己开酒楼——一碗软饭两种吃饭,当真面上有光。”

    看着左家父子俩气得要打人的样子,薛杏也继续道:“既然到这,索性我就把话开了。你家儿子自己要开酒楼,你去帮忙,便是你把你那些徒弟都带上,掏空了我家底子,要是早日清楚,我家该招学徒招学徒,该请别的师傅请别的师傅,她也不至于气成今日这样。好聚好散不成吗,非得脚踩两条船?你儿子一边哄着我一边吃别家软饭,临分别时还在背后给我家挖坑,怎的,等着看锦隆突然走了一半厨子,我家如何措不及,你家新酒楼能在背后分到好处不成?”

    话到这份上,左大厨反而没那么生气了,脸色虽是还是一阵红一阵黑,语气却平稳许多:“行啊,你家这么恨我们,那不妨,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不如我这一把老骨头,三更半夜时在你家锦隆酒楼那块大招牌底下吊死,我们全家都不活了,你们也不用再做生意,你觉得如何?”

    薛杏挑了挑眉:“既然是你们先掀的桌子,被反击了倒也不用这么生气吧。话回来,您儿子贪了钱,证据确凿,你这做爹的不可能全然干净,这是谁都能想到的,可你现在却在外头,没进到牢里受苦,就明我家还是念旧情的。”

    这回总算是等到薛杏松了口,左大厨一番慈父心肠占了上风,心中燃起希望:“你们愿意放过我儿子?”

    薛杏道:“就算你今日不来,官差也要去找你。我娘已经将这些年的账册交到官府,算你儿子贪污多少,算出一个数来,把这笔钱吐出来,再交一笔罚金这事就了了。只是还有一点,我娘,左成磊的新店,你不能去做厨子。”

    得到今日最好的消息,左大厨总算松了一口气,而左成磊在旁边却想什么,张张嘴没出来。

    薛杏看他们这样子,耐心询问:“都明白了,我可以走了?”

    左大厨连连点头,薛杏离开这,进了锦隆后门。

    白氏就在院里站着,见她进来,笑:“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要派人去救你了。”

    “没事,我都明白了,您是没看清他们的样子。”薛杏笑了笑,又问:“为什么突然放过他们了?”

    “这就是你不懂了。”白氏耐心解释道:“先左大厨,他都这把年纪了,要是在牢里出了什么事,酒楼的名声就真完了。外人可不管你受了多少委屈,他们只知道人命关天,做到那份上就过了头了。”

    “至于他家儿子,判他几年出出气,你心里舒坦了?可他家人还花着他从咱家贪来的钱呢,还不如把钱要回来,让他们该过什么样日子过什么样日子。”想到什么,白氏又笑:“还有那个左成磊,他不是要和京城来的姐一道开酒楼么,你看现在,他爹把家底都掏空了,你还能有钱给他开店?他与人合开酒楼,却一个铜板拿不出来,到了新店里,不还是个厨子。看他们关算计,却什么都没捞着,这般想,是不是很有意思?”

    薛杏点点头,若有所思。

    而那边薛家,得了薛杏的信,心里石头落下一半。等到官差上门,把赔偿的数报来,左家人听得这数,均是眼前一黑:“一千两怎么怎么这么多?”

    “要么拿钱,放人,要么就等着判刑。”官差可不耐烦与他们唠叨,只道:“三天内交齐,过时不候。”

    完就走了。

    “可是咱家确实拿不出啊。”左母心疼儿子,也是急得团团转,最终病急乱投医,拉住左成磊:“要不你再去求求薛杏,还有还有京城来的姐”

    左成磊眼前一黑。

    那天薛杏当面讥讽他的样子还在眼前,这回又让他去求玉京京?亏得他妈能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