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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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高处俯视人间,总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感受,更何况,是从太空中俯视这颗星球。

    在太空中凝视兰德尔星球,楚长酩发现这颗星球其实和地球长得很像。辽阔的大海与复杂的大陆,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回到了地球。

    安米尔站在他的身后,这是他的房间。上一次在这里,安米尔威逼利诱,让楚长酩答应去寻找伊斯特尔·因斯克。而现在他们再一次在这里重聚,关系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安米尔让跟班们站在外面,然后总算破了他们一路以来的沉默:“我不能让父亲知道你在这里。”

    楚长酩自然点头。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如果让长庚教皇知道他上了他心爱的圣子的话,这位据残酷暴戾的教皇会做出什么来,总归不会是欣然接受。

    楚长酩到这个世界以来,已经经历了无数的意外和波折,他一点也不想在这些事情和其造成的影响上多费神经,没必要。

    楚长酩站在舷窗边,从这里可以看到下面的兰德尔星球。安米尔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朝下看。

    沉默许久,安米尔忽然:“很壮观,是不是?”

    “是,当然。”

    “教会所有星舰上我的房间里,都会有这样的舷窗。”安米尔,他把手按在玻璃上。这巨大的舷窗,还有舷窗之外的星球,几乎显得他们渺如蚂蚁。

    楚长酩笑起来:“你很喜欢这样的场景?”

    “当然喜欢。”安米尔笑眯起眼睛,“我是来自宇宙边缘的遗民,因为父亲的仁慈才得已一步登天——谁都这样想。不管怎么,现在”他隔着舷窗描绘着兰德尔星球的轮廓,这颗蓝色的星球在此刻沉默且安静,“现在我已经站在这里了。”

    “至于看星星?”

    “至于看星星我能站在这里,所以我能看到星星。”安米尔,“其他人?其他人连看星星都做不到,更别提站在这里。”

    楚长酩想,他喜欢安米尔这样的性格。这个孩子有野心,也有着与野心相匹配的谋算。

    他们又并肩站立了一会,直到安米尔发出声的呻吟。

    楚长酩侧身瞥了他一眼:“又开始了?”

    “湿了。”安米尔懊丧地,“真是烦人。”

    楚长酩淡定地回应:“谁都会这样。”除了他这个天外来客,“需要帮助吗?”

    安米尔像是全然没有听见他后半句,而是纠结起他的前半句了:“真的谁都会这样?”

    楚长酩沉默了一下:“我以为,你的生理课,应该及格了?”

    “这和生理课有什么关系。”安米尔嗤之以鼻,“这种事情,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感受得出来,光凭教科书上几句话怎么想象得到。”

    “教科书上是怎么的?”

    安米尔用一种死板又僵硬的语气平铺直述:“发情期,每年的固定时间开始和结束,前后差距不超过一个月。发情期时身体会感到疲惫和空虚,需要随身携带度过发情期所需的器具,任何非单身的人士都需要时刻与你的伴侣保持联系”

    楚长酩笑了起来。这个俊秀的青年笑起来总会有一种扑面而来的魅力,他弯起的眉眼和舒展的面部肌肉都让人感到他的真诚与善意。当他高兴的时候,你会为他的高兴而高兴。

    安米尔也笑起来。

    他之前所忧虑的、所不安的东西,仿佛在一瞬间被青年的笑容抹平,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就好像他此刻不是在和帮助他度过发情期的男人话,而是在和一个老朋友叙旧,他们对视一眼,就会感到那种默契不断发酵。

    他微微放松下来。这个狡黠的孩子轻声调侃:“那你呢?你刚刚度过发情期,有什么感觉?”

    楚长酩一僵,尽管他完美地掩饰了他的表情和内心,但他还是在心底苦笑了一下。

    他能有什么感觉?

    于是他耸了耸肩:“我没什么感觉。你知道,我的发情期有人陪着。”

    安米尔哼了一声,声嘟哝:“真是好啊随时有投怀送抱。”

    楚长酩心想,他可一点都不喜欢别人对他投怀送抱。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地顺着安米尔的意思:“的发情期很难过吗?”

    “当然。”安米尔,“我自己是第一次度过,不过我见过别人的”他迟疑了一下,“我旁观了一下。”

    这表情和语气,有点奇怪啊。楚长酩琢磨了一下,随即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因为安米尔还在继续。

    “真的很难熬啊”他苦着脸,“感觉像是死了一遭,他又不愿意让人上,只能用道具。用了这么多年道具,每一年的发情期都更加难熬,看他那样子,我也难过每年都有一段时间教会都得停摆”

    楚长酩听着听着就感觉到了不对。他蹙起眉:“你的是谁?”

    安米尔咳了一声:“没谁。”

    他们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别开眼。

    楚长酩心想,日了狗,你把长庚教皇的床事就这么简单地出来了?

    安米尔心想,这青年这么识时务,就算猜到了也不敢肯定。

    于是两个人的脑洞合上又错开,然后他们若无其事地进入下一个话题。

    “所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米尔感受了一下,然后:“还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疼着,不能上床。”

    楚长酩失笑:“行。”

    他们坐回沙发上,不再继续站在舷窗前。这里风景是好,但看多了就让人有点恐高。

    安米尔屁股在沙发上动来动去,怎么坐都不舒服。他瞪了楚长酩一眼,然后楚长酩顿了顿,贴心又无奈地给安米尔加了个靠枕。

    安米尔把腰往后一靠,:“行了,既然都回到这里了,不如来你的进度?”

    “伊斯特尔·因斯克?”

    “当然。”

    “稍等。”楚长酩站起来,走到自己的行李箱前,拿出了一张纸。他还没来得及把调查结果认认真真地誊写到笔记本上,只能拿出一张简陋的纸。

    他坐回去,往纸上看了两眼,然后干脆把这张纸叠好放回口袋:“什么都没查到。”

    安米尔:

    安米尔无语片刻,然后:“那你还掏这玩意儿干嘛?”

    楚长酩认真地解释道:“因为我不记得我查到了什么。”

    “”

    安米尔想,这家伙该不会是在耍他吧?

    他狐疑地盯着楚长酩看了一会,然后干脆地放弃了这个话题。反正他也没指望楚长酩真给他找到伊斯特尔·因斯克,只是一时兴起布置了一个棋子而已。

    不过现在楚长酩的身份变了,至少在安米尔的发情期内,他必须保证楚长酩的安全,不能再去做这种以身犯险的事情。

    于是安米尔不得不无奈地:“你别管这件事情了。”他顿了顿,另起话头,“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

    楚长酩疑惑地看他。

    安米尔用光脑开两个页面,放到楚长酩面前。一个是坐标,安米尔这是从研究院那边调查来的,另外一个,是希亚六月演唱会的信息,那上面有演唱会的地址。

    楚长酩看了两眼,:“同一个?”

    “是,兰德尔演艺文化中心。”安米尔点头,“而且,伊斯特尔·因斯克也很有可能会出现在那里。”

    楚长酩点了点头,然后:“所以你知道伊斯特尔·因斯克的行踪?”

    “不知道,这是根据他的喜好分析出来的。”安米尔,“这位因斯克皇太子,是希亚·里斯托的狂热粉丝。”

    楚长酩一时间啼笑皆非,他已经明白了安米尔今天来找他的目的,不过

    他点了点光屏,让这玩意儿自然散去。他直视着安米尔:“我和希亚已经闹掰了。”至少现在不可能复合,他在心里补充。

    安米尔哦了一声,他不以为然地:“那有什么关系,等我发情期过了,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楚长酩呆了呆。

    你们焚宙人,这么开放的吗?

    楚长酩有点不明白,此前他从未想过焚宙星系的爱情观会是这种样子。这听上去,很让人难受。

    安米尔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这个同样来自宇宙边缘的遗民无法理解这样的观点。他:“其实这挺正常的,你知道吗?”他偷偷给楚长酩科普了一个公开的秘密,“据人口管理局准备在明后年出一个政策,让一个育种者拥有多个配种者这件事情法律化也就是,以后育种者必须和好几个配种者结婚。”

    ,

    楚长酩不解地扬了扬眉。

    “其实这种共夫制度,以前人口管理局也在做,虽然不会是什么结婚政策,但也是默认的潜规则了。”安米尔平静地,曾经他也对这样的政策感到不可置信,可现在,他已经明白了现实,“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楚长酩感到些许的不可思议:“现在焚宙星系的人口出生率,已经恶化到这个程度了吗?”

    安米尔叹了口气。这位天启教会的圣子露出些许悲哀的神情,配上他依旧稚嫩的面孔,显得格外违和:“我只天启的情况。天启拥有着89颗宜居星球,1500亿的人口。但是你知道去年一年,天启的新生人口是多少吗?”

    楚长酩摇了摇头。之前他一直沉迷生存与学习,自然不会耗费精力去查询这种东西。

    安米尔淡淡地:“三百五十万。平均每个星球,不到四万人。”

    楚长酩被这数字震住了,他惊愕地看着安米尔。

    安米尔唇角溢出苦笑:“而天启还算是好的,因为天启存在着教会,每年林伽祭典时,都会有一大批的配种者去慰问育种者,这是强制的。而其他国家”安米尔已经不下去了。

    楚长酩微怔。

    他想,他一早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于配种者的优待,可他从没想过,在这优待背后,原来还隐藏着这样让人恐慌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