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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铃响了。走廊里响起欢快的脚步声，夹杂着年轻男女叽叽咕咕的交谈声和笑闹声。

    9岁大一女生王曼丽拿着新款的l牌袋，与交好的女同学一起走出教学楼。

    “我跟你讲哦，前几天我不是有个剧面试嘛，结果那个变态副导演伸过来摸我鼻子，看是不是整的”女伴翻着白眼，表情生动地再现面试场景。

    “真变态！”王曼丽有些心不在焉，附和着女伴。

    “什么整不整容，现在哪个女明星不整容。压根是揩油，咸猪，死变态！”一向认为自己姿色不错的女伴愤慨于不被尊重，更加意难平的则是面试失败。

    实际上在听到副导演质疑她有没有整容时，她做伏低、陪着笑脸，主动把脸凑过去给副导演摸鼻子、揩下巴——农贸市场上待卖的牲口都没她这么乖顺。

    结果还是没得到会。

    韩信能忍受胯下之辱，可如果没有后面的发迹，胯下之辱就只是耻辱罢了。

    两个人走在校园里，路两旁是开始泛黄的银杏叶，草坪上已经薄薄盖了一层落叶。

    校园里人来人往，放眼望去，全是亮眼的模特式人物。女生们腰肢款摆，黄金比例的身形配上俊俏的脸庞，实在养眼。

    往常王曼丽和女伴会边看美女，边悄声给美女打分，乐此不疲地玩这种游戏。不过今天，王曼丽蔫蔫的，做什么都没有心情。

    “以前见识少，总以为自己出挑，结果出来一看，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女伴由愤慨转为自怜，“曼丽，你我是不是很丑？所以他们才看不上我？”

    这所知名艺校汇集来自全国的美女帅哥，个个野心勃勃，以成为明星作目标。年轻、美色并不稀缺。

    王曼丽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

    女伴抓狂，“你也觉得我丑？”

    “你当然不丑，我们都不丑。”王曼丽淡淡地道，“但也不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女。”

    女伴长长叹息一声，深知王曼丽的是真话。

    以艺人为志愿和目标的女孩子，很少有人满足于自己的容貌，她们想要的是万里挑一的美，那种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被看到的美。

    只有足够美才会被看到，才会得到演艺会，进而成功成名，最终成为光芒万丈的明星！

    “每天都在变老，哎，什么时候会才能出现？只要给我一个好会，我一定会像饿虎扑食一样牢牢抓住！”

    不光女伴，艺校有这种想法的女孩子大把大把，成功太吸引人了，光是想象成功就让人觉得无比甜蜜。

    问题是，你能为成功做到什么程度？是否可以急切、饥渴到抛却自尊，甚至——打从进入学校，校园里就流传着一些业内流出来的八卦，比如某当红花最开始是陪睡上位。

    “陪睡”是赤裸的，更委婉的法是秘而不宣的恋爱。英雄本来就不问出身，现在如何，人家高高在上。

    这种案例也给女孩子们一种别样的启发——男人是通往成功的捷径，只要利用得当，可以像美人鱼一样，忍着刺骨剧痛，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总会有会的，我们才大一，还有很多时间。”王曼丽在烦恼自己烦恼的同时，不忘贴心宽慰女伴。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种劝慰没什么实际价值。

    “青春短暂”

    “或许会有会突然出现，也不一定哦！”

    女伴没注意到这句话的时候，王曼丽眸中闪过一种别样的光彩。这种光彩让这个在一堆美女中并不特别显眼的女孩瞬间变得很扎眼。

    女伴看了王曼丽一眼，翻翻眼皮，道：“你今天有点奇奇怪怪哦，发生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

    连她自己现在也不清楚，这件事会导向什么结局，或许是好事，或许坏到以后都没脸见人。

    快走到宿舍楼的时候，王曼丽注意到，宿舍门口站着一个穿着ol套装、年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不算特别美，但很有气质。

    女人四处张望，好像在等人。她身上有一种职业气息，从事的应该是白领之类的职业，但不像老师。

    王曼丽的眼神跟这个女人对上，很快，她就明白这个女人等的人应该是她。

    *

    几乎从看第一眼开始，阎立就知道眼前的女孩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儿。

    以她多年的职场经验，一种近乎直觉的感应告诉她，这个女孩或许天真，但绝不是恋爱脑。那封被抛弃后，满含怨念的威胁信导向的才不是男人的回心转意。

    “是王曼丽姐吗？”阎立上前几步，对眼前的女孩微笑道。

    对方并不诧异，她停下步子，缓声道：“我是。”

    “方便借一步话吗？”

    王曼丽转头对女伴道：“珂，你先上楼吧。”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女伴一边偷瞄阎立，一边声问道：“她是谁啊？”

    王曼丽摇摇头，“回头再跟你。”

    很快，女伴一步三回头、十分不情愿地进去了。

    王曼丽的女伴走后，阎立从袋里取出名片，递给她，道：“王姐，方便找个地方谈谈吗？”

    王曼丽低头看了一眼名片，嘴角微哂，显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派人来，终究还是怕了吧。”

    两个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王曼丽把阎立带进一家俄式西餐厅，西餐厅开在校园内，学生人来人往，按不是话的好地方。但熟悉的环境让当事人有一种安全感，王曼丽很坚持，阎立也就没有拒绝。

    落座后，王曼丽开门见山地道：“有什么话，请直接吧！我之后还有事，时间有限。”

    阎立一噎，女孩子以操着杀锏的姿态，一上来就咄咄逼人。看来是想在谈判的一开始就占据上风。不管怎么样，她要先摸一摸这女孩的路数和底牌。

    “别着急，我们先点点喝的。”阎立拿起桌上的饮品单，跟服务生要了一杯拿铁，看旁边桌上有两个女孩都点了草莓慕斯蛋糕，她也要了一客。

    王曼丽则要了无糖的葡萄果汁，没点甜品。

    “怕胖是不是，”阎立笑道，像一个温婉的学姐，“我们上学那会也是这样，总觉得胖，不敢吃不敢喝的。好久没来校园了。看到你们，就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真让人怀念啊”

    阎立实际的大学时代完全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她那时同时打两份工，做家教和餐厅服务生，又要兼顾上课。常常因为赶时间而在公交车上狼吞虎咽地吃包子，引来旁边乘客的侧目。

    那样窘迫的学生时代还是不回忆的好。

    眼前的女孩里拎着l牌的新款，衣服应该也是牌子货，生活条件显然比自己的学生时代强几十倍。她最大的需求是什么呢？

    王曼丽轻咬着吸管，口啜饮果汁。她对阎立“套近乎”的废话没有兴趣，但脸上的不耐和强势收敛了几分。

    “王姐，你也知道这段爱情会很短暂。”吃过半块慕斯蛋糕，阎立用纸巾揩干净嘴巴，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