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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公平,不公平……

    某种凝胶——或者感觉像凝胶的东西——抹在了纸巾刚才所在的位置。没人去加热它,所以它让碰到的皮肤也变得冰凉,但是感觉上真的太冷了,实际上应该并非如此。它只是凝胶而已。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低声。

    爱情不应该是比这要美好的东西吗?在早年间他们一起追踪Shaw的时候,Erik也是这样的人吗?之前——在那时候,Erik几乎要把他圈养起来,逼迫他去吃东西,照顾好自己,让他待在不那么危险的位置上。Erik总是这样,执着地守护Charles的健康和幸福。那很甜蜜,也很无私。

    而现在Erik在伤害他。

    是什么变了?

    有任何事变了吗?

    情景——然而情形不可能永远保持不变。而且也只有它改变了;这不应该让他们之间关系的核心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得保持呼吸。”Erik在他上方道,太近了——比Charles想象的要近,他在Erik的额头压上他的时才发现,然后偏向一侧。Erik只要轻轻一偏头就能吻上Charles的眉弓——而他确实这样做了,一次又一次地,紧贴着他的皮肤低声耳语着,呼吸的热度喷洒在他的脸上。他不知道他在些什么,倒也不是完全听不清,只是它们无关紧要,而且Charles也无力去费心理解它们。

    在他的一侧,有什么东西——人们做这件事要用到什么样的仪器?——启动了,发出了一阵嗡鸣声,这声音钻入他的骨骼,侵蚀他的内脏。现在还没有人碰到他。但是它就要来了。

    那么再尝试一次吧:“我做不到。”无法应对。就要开始恐慌。

    “我很抱歉。”Erik听起来确实很抱歉。那是——诸神啊,为什么他听起来这样?“如果不是我认为这样对你更好,从长远来看……”

    “怎么——”他哽咽了一下,因此不得不咽下那些词语尖锐的碎片,重新再来,“这怎么会更好?”

    “Charles。”他听起来像是在为他赐福——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听到有人用这种语气叫他的名字。“如果你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这种——生活——对你来永远都会是地狱。”

    他的身份。哦,对了。一个繁育者。或者Erik的人。Erik可能想表达任何一种意思。也可能两种都有。

    “不。不。”

    “如果你再也不能逃跑的话,你就不得不面对它,而到了那时也许你能学会不再伪装成另外一种身份。你会习惯于你命中注定的样子,而且你会发现你长久以来的隐藏都是错的。但是,首先,你必须停止逃避。”

    如果他不得不每天早上醒来看到自己手臂上有一个标记,那么他就必须面对自己的身份,以及Erik想要他担任的身份。是这样吗?很对,但是它的结果——不会是Erik想要的那样。屈服不代表接受——而是苦涩。接下来,他会怀孕生子,他每天都能看到他与Erik结合的证据——这还不够吗?为什么他还需要一个标记?

    “现在深呼吸,亲爱的。”

    Erik无须形容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传闻是个很好的老师,因此他才告诉Moira,不,她不需要做这些。但是Erik,凭借他温柔的手和坚定的意志,认为他知道事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只不过究竟什么是对Charles,对亲爱的,可爱的,脆弱的Charles最好的呢?现在,对他最好的是,被困在满世界的痛苦中,针头终于刺破他的皮肤,他的喉咙里猛然传出尖锐的哀鸣。他咬紧牙关,咽下自己的悲痛与憎恨,但那还不够,几秒之后他就把两件东西都宣泄了出来,把它们从自己的大脑中推进了Erik的脑海中。

    即便他真的用手去掐死Erik,他可能也发不出接下来的那种噪音,就好像他们两个都在被杀死一样。

    他一定正在死去。这很痛。他知道会痛的,但这就像是有火烧过他的手腕,火舌舔过皮肤,把他化为灰烬。火焰熄灭后,灰烬里会留下Erik的名字。

    Erik的名字——还有,正下方,Erik的签名——刻在他的手腕上。签名——很痛,太痛了——因为这是Erik所独有的,还有印刷体的名字,这样其他人就能够读懂。所有的繁育者都要忍受这个——忍受,是的,要继续活着,呼吸。他可以——他会。所有像他一样的人都把他或她的守护者的名字——如果他们能做到的话,他也能,真他妈的——签名刻在了他们的手腕上。

    让Shaw下地狱吧,他就不应该出生。想出这种东西来的人应该受到全世界最残酷的刑罚。

    “痛。”他的声音沙哑,但Erik只是捧住他的脸,用嘘声让他安静下来,试图抚慰他,拇指轻抚着面具边缘的曲线。

    当它完成时,他完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有几个时,也可能是几分钟。时间在他周围坍缩了,他在痛苦中迷失了——不,但是,真的,他曾经读过一本书,讲述一个在时间中逆流而行的人,他的感觉就像那样——背叛感更甚于生理上的痛苦,但是那个也有一些。

    嗡嗡声终于停止了,针被收了起来,他的伤口被包扎好了——他现在应该做什么?所有事都——如果它不是这样,如果这就是全部了,他还能够应对。但还是一样的:只是变得更糟了——毫无道理,但是,也没有什么是有道理的——他喘不上气来,强迫自己假装手腕不痛。就这样。完成了。现在一切都无法逆转了。

    感谢众神他被蒙上了眼睛。至少他不用看见手腕上的那个东西。现在还不用。

    “你做得很好。”Erik耳语,沿着他的鼻梁落下亲吻——为什么Erik的嘴唇是湿的?“并且……我很抱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它会——我会让它变好,亲爱的。天哪,我很抱歉——很抱歉它让你这么疼。”抱歉到Erik的嘴唇是湿的,而且尝起来有咸涩的味道。

    但是……他的歉意完全不够。Charles转过头去发出一声颤抖的叹息。事后再道歉很容易,但如果Erik听了他的话,他本来不用道歉的。在事实面前并道歉没有什么意义。

    他向后倒在椅垫上,有人处理着他的手腕,一丝不苟地用绷带包扎好伤口。因为标记就是这样:一个裸露的伤口。如果他不处理它,它就可能会感染。所以最好现在先解决一下,以免给他造成更多痛苦——因为很显然,在那之后痛苦是无法接受的。

    Charles的手腕被包扎好之后,给他下标记的男人发出了一系列噪音,表明他正在收起自己的东西:金属叮当作响,垃圾袋发出沙沙声,鞋子踏过地板的声音。不管他是谁,他似乎不再重要了。他只是一个人,做着这世界教他做的事。接着束缚消失,金属滑过Charles皮肤,这更有趣些。他已经被清洁,被包扎好,而现在Erik可以带他回家了——并不是Erik需要任何人的允许。他自己制定规则,以及,就像他刚才所展现的那样,他不听从任何人。

    下决心算要做什么的话,即使是直接恳请他也没有什么用。

    “你准备好站起来了吗?”Erik问,声音已经恢复成强有力的状态——少了些后悔,多了些自信。

    他真的准备好站起来了吗?他感觉不像。但是……再在这张椅子里待一会儿都让他感到很可怕。

    “是的。”这不会是他今天向Erik的第一个谎。

    Erik至少可以试着装作他被服了。“当然了。”他面无表情,但是至少他愿意默许他撒谎:他的手紧握着Charles的上臂,把他拉起来,然后——虽然他并不惊讶地发现自己脚步蹒跚,然而他也真的不怎么想靠在Erik身上。

    “还好吗?”

    他皱起鼻子,接下来,因为没有其它选项,只好靠在了Erik身上。“棒极了,”他回答,尽可能重地吐出这个词。

    “我认为我从没听过其他人用这个词用得像你这样频繁。”

    啊,分散注意力。Erik毫无意义地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咬文嚼字。而且——操,他无法思考——如果他能——如果他去想手腕的痛楚,以及刚才发生的一切……Erik的话无关痛痒,并且让他能够暂时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