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不论台下的人信不信,姜楼自己是信了。
她满脸都写着痛心,仿佛意外痛失那一张符箓是多么了不得的损失一样。
自然有人为她解释,“能抵挡借剑符的攻势,还反弹回去,那张符箓品阶不会比借剑符低,应当是她师兄给她保命用的宝物。”
“啧啧,濮怀也是活该。”
仗着修为高想要恃强凌弱,结果踢到了铁板上,赔了夫人又折兵。
濮怀目光呆滞,几欲想要回到擂台之上,却被结界阻拦。
胜负已定,姜楼心地离开了擂台,走到了失魂落魄的濮怀身边。
“濮师兄,不论你是否相信,月曜石,我真的已经用了。就算今日你赢了,我也只能赔你灵石。”
濮怀被打击得太狠,片刻后才声音嘶哑问道:“现在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我只是想,现在我赢了,你也要赔我灵石。”
姜楼又补充道,“我师兄的符箓很贵的!”
虽然,陆一刀当初一口气给了她一打,又源源不断地补充,直接导致姜楼完全忘记自己身上还有这一张符箓在。
濮怀不言,姜楼也没打算再多些什么来打击他,她纯粹就是怕濮怀赖账,才会多嘴这么一句。
就在此时,又一枚黑色令牌浮现在姜楼面前!
“依门规第三百零九条补充条款六,浣剑峰靳永挑战铸剑峰姜楼,酉时三刻,生死擂台,不得避战!”
还是那熟悉的森冷声音,内容也没有变,只是换了个人。
围观众人比姜楼本人还要更激动。
“天啊,又是一张生死令!这弟子是得罪了什么人不成!”
“不过生死挑战的门规是第七十八条,三百零九条是哪一道规矩?”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濮怀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悄悄地离开了。
他面上还有一丝不为人察觉嘲讽的笑容,带着阴冷的气息,让与他迎面之人觉得很是古怪。
濮怀却谁也不会去解释。
固然他输得凄惨,赔了灵符又赔了灵石,到头来只是替浣剑峰试探出了姜楼护身的符箓,果然浣剑峰紧跟着出要趁人不备。但姜楼就真的不备吗?
濮怀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是正确的,但不论姜楼是不是有心算计,浣剑峰咬上姜楼,他自然是乐见其成,若是双方两败俱伤,那就更好了。
不远处,两个浣剑峰弟子站在一起。
“师兄,你为何要拦着我,倒是让那个靳永抢了先!”年岁稍的那个弟子不解道,“二师兄可是会奖励地阶灵剑啊!”
年长的那个显然要比他沉稳许多,“急什么,濮怀只是试探出了一张符箓,焉知道她还有没有灵器一类的后招,你现在强行去挑战她,若是输了,那可就是三千灵石!”
但年纪的那个依然是一脸的迫切,只是碍于拦着他的是嫡亲师兄,才把埋怨咽了回去。
若是能赢,那就是地阶灵剑!我辈修士,若是一心求稳,一点风险也不肯冒,那在道途上就永远会被旁人甩下去!
姜楼和靳永站上了擂台。
靳永先拱道:“以大欺,是我不对。姜师妹,冒犯了。”
姜楼道:“师兄若是知道不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假惺惺着冒犯,心里却还是抱着要毁她剑心的心思,真当她不知道纪天泽放过什么话吗?
地品灵剑,若不是纪天泽太狠,姜楼都想把自己交上去换!
生死擂的弟子还未下令开始,姜楼先把大锤拿出来颠了颠,不着痕迹翻转了几个方向。
这是在给王羽暗示,此战她会打得很艰难,但必胜。
王羽心领神会,开始在过往的弟子里面忽悠起来。
“来都来了,不投一注吗?方才有一个大客户下注,差点把庄家都坑惨了。”
“靳永一赔一点一,姜楼一赔一点五。”
“姜楼的赔率怎么又高了?上一场她不是赢家?”
“你没听见她自己吗,那是她唯一一张护身符箓了,靳永剑道修为可比濮怀还要更高,赔率自然要调整啊。”
果然,下注姜楼的人并不多,很多人觉得靳永稳赢,赔率不高,但求稳妥。
靳永率先出剑,用出的是一招“洗铅华”。
此乃浣剑峰看家剑法,出则如清溪浣剑,洗尽铅华!
剑意携风雨一般袭向姜楼,比起声势浩大的濮怀,靳永更内敛,也更精纯,他对自己的实力也很有信心,所以才敢紧随濮怀之后来挑战姜楼。
姜楼向后掠步,险险避过第一剑之时,靳永的第二剑就到了,剑峰几乎要擦着她的脖颈划过,姜楼只能感觉到一阵寒意。
好强!
她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心中突然战意激荡!
姜楼执锤迎上,往往靳永出三剑她才只能堪堪招架一剑,但这样的生死磨练之中,姜楼的锤法也更加精进了!
她的优势在于和大锤的灵息融合,要远比旁人和灵器的关系更紧密,靳永的剑是本命灵剑,却也有所不如。
但尽管如此,修为和剑意的差距依然是无法弥补的,姜楼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靳永却还是游刃有余,他不求一击制敌,反而像是在玩弄着敌人一般,想要慢慢磨死姜楼。
“太狠了!”
已经有弟子不忍心再看。这完全就是一场虐杀,他们倒宁愿给对一个痛快。
姜楼很快被他逼得退无可退,已经快要到了擂台的边缘。
靳永依然不紧不慢,只是眼中偶尔闪过几分兴奋之色来。
他不打算现在就将姜楼打下擂台,他还要留着姜楼,先在她身上留下更多的伤口,再慢慢碾碎她的剑心。
然而,就在此时,姜楼却忽然迎着那本来只是要划过她侧腰的剑峰而上,袭到靳永身前!
二人的位置迅速对调的同时,只听见“砰”的一生,分明是有人落下了擂台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
“怎么回事?!”
围观的弟子们看过去,愕然地发现落出擂台的却是稳操胜券的靳永!
再看擂台之上,靳永的灵剑穿过姜楼的腰侧,剑峰透体而过,血迹正不断涌出。
片刻前,就在被灵剑穿透的瞬间,姜楼配合无名剑意,用出了她最强的一锤,直接将没有防备的靳永锤下擂台,她自己也付出了重伤的代价!
“这也是个狠人啊!”
通过不断受伤降低对的戒心,再孤注一掷以伤换伤,对自己就像对敌人一样的狠!
靳永回过神来,召回灵剑,看着无力地捂住伤口的姜楼,却并不像上一个被姜楼击败的濮怀一般心神恍惚,而是唇角微扬,低声道:“有意思。”
姜楼艰难地从储物袋里拿出疗伤的灵药,直接坐在擂台上面调息。
然而,她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又是一枚黑色的令牌出现了!
“依门规第三百零九条补充条款六,浣剑峰吕文柏挑战铸剑峰姜楼,戌时一刻,生死擂台,不得避战!”
原本已经要散开的围观众人又围了回来。
“还打?再继续下去不会打到明天吧?”
“又是浣剑峰,他们是准备打车轮战不成?”
“唉,可怜的姜楼。”
姜楼却很平静,平静地在擂台上等着。
她已经服了疗伤的丹药下去,但药效还未完全发挥出来,此时依然是面色惨白。
听闻了这一场对战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特意赶过来看的。
王羽又在四处拉客。
“下注吗?姜楼已经逆风翻盘两次了!在不下注就晚了!”
投注的人不少,而投注给姜楼的人也明显比之前要更多了。
姜楼靠坐在擂台上,比了一个势。
王羽微微一怔。
她这是准备输了?
姜楼的战术如何,王羽也无法干涉,她只是领会意思之后,又地调了一把赔率。
“过期不候,过期不候啊!”
戌时一刻,吕文柏出现在擂台之上。
“冒犯了,师妹。”
如果濮怀和靳永还能叫以大欺的话,吕文柏就是纯粹的趁人之危了。所以,他也没有太多客套话。
然而,就在吕文柏出剑的瞬间,姜楼直接迅速掠步后退,自己翻出了擂台。
她痛苦地咳嗽了一声,道:“我认输。”
这下台下炸了锅,投注姜楼的一个个悔不当初,甚至有人开始怀疑内有黑幕。
可姜楼的伤势不假,第三百零九条门规也有人科普出来,若是姜楼输了,要赔偿的灵石可是远比的投注摊位要更多的。
众人只能扼腕,觉得自己来迟一步。
吕文柏站在擂台之上,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都并不友善。
他若是堂堂正正赢了也便罢了。趁人之危,若能达到纪天泽的要求,也能得到一柄地阶灵剑,名声什么的不要也无所谓。可是如今姜楼干脆认输,却把他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宝剑没了,能得到的只剩下灵石。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也跳下了擂台。
姜楼还在作强撑状,有几个年长一些的女弟子围在她身边,很是关切。
就在此时,又是一道生死令出现了!
“浣剑峰发的什么疯!”
“他们这是彻底不要脸面了吗?!”
人群外,那个浣剑峰年轻弟子甩开了年长弟子的。
他懊恼地问道:“师兄,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还要阻止我?她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你趁着她强弩之末的时候去碾碎她的剑心,那从此以后你在剑宗还能有什么名声!”
“名声算什么!”那年轻弟子激动道,“比得上地阶宝剑吗!总是拘泥于这些,才是拦了道途!”
那年长弟子深深看他一眼,无力地松开了,却也不多出言劝阻了。
诚如那名年轻弟子所言,不在意名声的人不止他一个,如今修真界这些大能们,在早年间也都不是名声很好的,所以修士们也有模有样——大争之世,若是做一个大善人,那可是活不下去的!
站在姜楼对面的弟子也是这么想的。
“抱歉了,姜师妹。”
他打定主意不打算给姜楼认输的会,要先将她打倒。
此人修为不比靳永,剑法用的则是浣剑峰的另一种剑法“浣溪沙”。
姜楼的伤势只来得及回复大半,修为又本来就弱,这一战看起来毫无胜算。
王羽没精打采地问道:“下注吗?下注吗?”
此次胜负太明显,所以赔率很极端,许多人只是随一注,甚至有人因为同情姜楼,所以投了姜楼。
王羽四处游走了一番,发现这一轮收益其实并不少——如果姜楼的暗示不会错的话。
姜楼握紧了大锤,和那弟子过招之时有来有往,但明显看出她气力不继。
有人点评道:“姜师妹虽败犹荣。”
但就在那弟子一鼓作气之时,姜楼身上却传来一阵猛烈的灵力波动。
“她这是要临阵突破!”
姜楼灵气积蓄原本就已经到了极限,此前一直在压制,到这个时候一旦放开,就直接突破了。
“可是按照那规矩,她这个时候突破了,即使能胜过这一场,突破之后筑基一层的不就有理由来挑战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