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典妻婆婆 二十

A+A-

    陈母看到唯一的孙女前来,心里就知道要不好。听到孙女的责备,正想开口阻止,就听到边上的女子似笑非笑的声音。

    “明韵,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柳纭娘侧头看陈母:“娘,当年那些请嬷嬷的银子,看来是打水漂了。”

    陈母瞪了她一眼:“康平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是这些的时候吗?”

    着,又看向了陈明韵:“你爹伤成这样,不要在此吵闹。”

    陈明韵张了张口,到底在祖母严厉的目光中闭了嘴。只是,她看着柳纭娘的目光格外不善。

    柳纭娘有自知之明,凭她做的那些事,胡水清母女不恨她才怪。只是瞪几眼而已,又伤不了人。

    大夫来得很快,各种折腾了一番后,率先包扎了额头上的伤。

    陈母一脸焦灼:“我儿如何?”

    大夫摇头:“得醒了再。这伤在头上,伤势可大可,只看外伤,是看不出伤势是否严重的。”他沉吟了下:“当时撞击的力道有多大?”

    柳纭娘实话实:“就是车厢甩出去撞上了墙,声音是挺大的。他撞得如何,我们就不知道了。”

    大夫点点头:“等他醒了之后,我再来瞧瞧。”

    着,到边上写方子。陈明忠急忙上前,准备等他写完之后去配药。

    柳纭娘转头看向陈母:“娘,抓药得花银子。”

    这话是何意?

    是让家里出银子抓药的意思吗?

    陈母简直要疯,忍不住嘲讽道:“家里的铺子被你们母子瓜分了大半,这银子于情于理都该你们来出。”

    柳纭娘颔首:“您心情不好,我不与您计较。这银子我出也行,回头胡家的银子还回来,我再从里面扣。”

    陈母:“”扣?

    她恍然想起,还有这一茬事,转头去看陈明韵。

    陈明韵也想了起来:“胡家那边一时凑不齐,得宽限几日。”

    柳纭娘点了点头:“看来是把我当任由你们搓揉捏扁的面团了,明忠,你把账本送去衙门”

    陈母黑了脸:“不许去。”

    她对于儿子私底下补贴胡家,也是有诸多不满的。看着陈明韵冷声道:“让你舅舅把银子还来,否则,我们公堂上见。”

    别看陈明韵年纪,关于舅舅和母亲私底下的那点事,她是听一些的。曾经她喜欢的料子和钗环,母亲总让舅舅去买。

    陈明韵不懂事的时候以为自己有个好舅舅,后来母亲跟她隐晦地解释过这其中的关联。

    于是,她也知道了自家母女其实是花用了舅舅贪墨来的银子的。如今让胡家还且不胡家还不起。就算还得起,他们也不会做这个冤大头。

    “奶,舅舅还躺在床上养伤呢。”起这事,陈明韵就想到了卧病在床的母亲,浑身上下都是伤,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哪怕她是亲生女儿,都险些认不出来。

    “不问自取是为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柳纭娘不客气道:“别胡水林只是躺在床上,就是死了,也要把这笔债还回来。”

    陈明韵狠狠瞪着她。

    柳纭娘含笑回望:“丫头,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你别恨我,要恨,就恨你母亲贪图不属于她的东西。”

    陈明韵突然疯了似的,伸就来挠:“你这个死女人”

    边上的陈母都被吓了一跳。陈明忠已经去抓药,陈明义上前想要护着母亲,可离得太远看着那爪子即将碰上母亲的脸,他眼睛都红了。

    柳纭娘抬抓住她的爪子,看似轻飘飘的,陈明韵却发现自己的动弹不得。

    “丫头,这就是你学的规矩?”柳纭娘回头看向床上昏睡不醒的男人:“要是让你爹知道,大概会失望的。对了,你娘一直不给你定亲事,应该是想给你哥哥考中秀才之后给你定一个读书人。你这么伸就挠长辈的脸,传了出去谁会娶你?”

    陈明韵狠狠瞪着她:“家里发生的事怎么会传出去,除非你想害我。”

    见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陈母只觉得头疼:“出去。”

    柳纭娘不放,陈明韵出不去。再,她也没想出去。

    哥哥去了私塾,舅舅躺在床上不,还被逼着还债。母亲也被这个女人打得半死。这女人根本就不是她的长辈,而是仇人才对。

    陈母见了,想要分开二人,可自己实在没力气,只吩咐身边的人:“把姑娘送回去。”想着这丫头脾气娇纵,遇上燕长琴会吃亏。她沉声道:“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姑娘出门。”

    陈明韵险些气疯了:“奶,我做错了什么?”

    几个婆子过来,连拖带拽将人送走。

    陈父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儿子,根本就不管家里的争执。

    陈母揉了揉眉心,挥退了屋中的下人,这才看着柳纭娘问:“长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向来骑马的,康平怎么会突然坐了马车?”

    柳纭娘摊:“就是我的那样啊!”

    陈母狠狠瞪着她:“长琴,做生意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铺子落到你里我不放心。回头让几个管事把账本交给我。”

    柳纭娘一脸不信:“你会看?”

    陈母不会看,但她至少能压着几位管事,在儿子醒来之前不让他们闹妖。

    若是换到了燕长琴中,肯定会出事。

    这些铺子是陈家的立足之本,儿子辛苦多年积攒的家业,可不能被这女人给败了。

    “铺子在我名下,合该我自己管着,您年纪大了,安心颐养天年吧。”柳纭娘完,示意陈明义跟自己离开。

    陈母见了,大怒:“康平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们要去哪?”

    “养伤要紧,家里的生意同样要紧。”柳纭娘挥了挥:“你留在家里照顾他,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陈母哪里能安心?

    陈康平就像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一倒下,除开陈明忠兄弟俩,家里愣是没有一个得用的人。

    陈母又急又气,眼前阵阵眩晕,胸中一阵恶心,哇一声吐了出来。

    *

    马车坏了,出门只能骑马。去铺子的一路上,柳纭娘察觉到陈明义好几次偷瞄自己。

    到了铺子外,陈明义再也忍不住,问:“娘,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纭娘侧头看他:“想听实话吗?”

    看着这样的母亲,陈明义觉着那些实话自己听了未必会好受。他心中惶惶然,眼中一片祈求。

    对敌人仁慈,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柳纭娘认真道:“你爹早上来找我和好,又非要跟我一起去铺子里。我觉得哪里都不对,便邀他和我一起坐马车。他拒绝的态度不太自然,我觉得里面有事,把他摁上马车。然后就真的出了事。”

    陈明义眼中惊骇莫名,往后退了一步:“这”

    “这就是事实,他为了拿回铺子,想动伤我。甚至是想杀我。”柳纭娘伸握住他瘦削的肩:“明义,没能为你们选一个好爹,是我对不起你。”

    陈明义摇了摇头:“不怪您。”

    他走得跌跌撞撞,好在他的铺子就在不远处,柳纭娘站在门口看着他走了进去,这才回头。

    昨天兄弟俩重新接了另外两间铺子,消息传开,这间铺子的管事知道东家已换,但却不觉得燕长琴会来接。毕竟,和陈家来往的人都知道,燕长琴压根就是个摆设,别做生意了,连话都不敢大声。

    这样的人,哪里管得了铺子?

    柳纭娘进门后:“把账本拿来。”

    管事也听了东家出事的消息,担忧地问:“东家如何了?”

    “还没醒。”柳纭娘叹口气。

    管事沉默,摁着账本不肯交:“没有东家的吩咐,这账”

    “现在我是你的东家。”柳纭娘伸一指:“若是不听话,那咱们好聚好散。当然了,如果账目不对,回头我还会来找你。”

    管事没想到她态度这么强硬,愣了一下后,到底是松了。反正等东家醒过来,应该会有对策。

    而事实上,陈康平到了受伤的第三日才醒。

    这三日里,他只能跟灌药似的喂一点汤,整个人都瘦了下来,脸颊上颧骨高了不少,胡子拉碴的,格外狼狈。他睁开眼时,如在梦中一般:“来人”

    开口才发现自己哑得厉害。

    这样儿子醒了,陈母又惊又喜:“康平!”

    陈康平看到母亲,想到自己晕厥之前的情形,咬牙问:“燕长琴那个贱/人呢?”

    陈母叹息:“你先养伤,其他的事以后再。”

    陈康平是个执拗的人:“她人呢?”

    陈母见他越来越激动,觉得了实话:“去铺子里了。”

    话音刚落,就见陈康平头一抖,一口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