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征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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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璧被打趣的俊脸通红,却也还是乖巧点头:“皇玛法得对,婚姻大事,原也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当然得两家都看好,方能成就金玉良缘。”

    永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别怕,不过是走个过场。张大人虽然年迈,却不糊涂。难道还放着你这样天下难寻的好孙婿不要?”

    永璧俊脸愈红:“这,借大哥吉言,希望一切顺利!”

    “必然的。”永瑛点头,特别的斩钉截铁。

    毕竟二弟那么优秀。

    张家若不欢天喜地答应,才是奇了大怪。

    雍正微笑不语,只等着用事实告诉兄弟两人什么叫碰壁。张廷玉两朝元老,汉臣第一可不是白叫的。欣欣然?呵呵!如若可能,他根本就不愿意与皇家结亲。便是最后点头了,也得是圣旨已下。做臣子的,不得不听从。

    为了好生给两个孙儿上一课,雍正都没让他们回避。

    直接就传了张廷玉。

    身为军大臣,张廷玉时常被皇上召见。今见太监传口谕,倒也能寻常视之。只当是花宴结束,太孙妃的人选有了着落。

    皇上召见,商议怎么快速而周到的把这个事儿给办了。

    毕竟太孙已经老大不,却始终婚事未定,膝下空虚。而皇上年过古稀,不定什么时候就

    咳咳!

    那大不敬的词汇只在张廷玉心头一闪,就在老仆的服侍下换了朝服。

    刚做了牡丹花糕,正来与祖父献宝的张幼仪眸光微闪,其中颇有点忐忑:“怎么好端端的,皇上又来召见?”

    见祖父眉头微皱,似有些不悦的样子。

    张幼仪赶紧娇娇一笑:“等您回来,这牡丹花糕都凉了。孙女亲自下厨,从和面到装盘,一点一点亲做的。块块都是孝心,偏祖父事忙,竟不能第一时间品尝!”

    张廷玉笑:“好好好,祖父知道乖孙女儿的孝心了。先留着,祖父去去就回。”

    探听计划失败。

    祖父年事虽高,但谨慎一如既往。

    张幼仪失落摇头,转身就端着另一碟子花糕,往自家父亲书房打听消息去也。

    张若霭素来对幼女如珠如宝,加上这又不是什么密事。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皇上重视太孙,自然面面俱到。涉及他的婚姻大事呢,肯定处处谨慎。”

    “只不知哪家闺秀最后脱颖而出,得以入主中宫。不但得了文武双全,英俊不凡的太孙为夫,日后更是青云直上。”

    张幼仪误打误撞地听了永瑛兄弟俩谈话,自然知道太孙有意纳兰格格。而偏偏纳兰格格不知什么原因,反而对和亲王世子有些想法。

    那和亲王世子又

    张幼仪皱眉:“爹啊,都旗民不婚,约定俗成,那有没有最后还真成了的呀?”

    这话问的,张若霭硬是一阵心惊肉跳:“乖女怎么好好的想起问这个?莫非是参加花宴,觉得哪家公子不错?”

    张幼仪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女儿不过是好奇,好奇而已。爹您可千万别多想!嗯,我这花糕做了不少。再给娘和弟弟他们送去一些,就不陪您多聊了。”

    张若霭:

    就更加担心了,有没有?

    自家闺女哪样都好,就是不擅长谎。一遇到类似状况,就赶紧脚底抹油。只看她刚刚那略有些仓皇的身影,就知道其中不但有事儿,而且还不啊!

    张大人扶额,彻底没有了继续看书吃花糕的兴致。只悄咪咪展开调查,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撩动了自家爱女心弦的那个混蛋姓甚名谁。

    哪家后生,年龄几何,人品怎样?

    至于旗民之别

    还是等着基本资料查差不多了,再做考虑吧。毕竟若人不行,就完全没有考虑的必要。因为不管对方身份如何显赫,他都绝不会送爱女入虎口。

    反之的话,求皇上一道圣旨会很难吗?

    旗民不婚,但架不住圣旨玉成啊。身为臣子,再怎么不舍,也得含泪送女儿上花轿。用她的婚姻,为满汉亲和做出一丝贡献。

    张若霭这个老父亲沉吟许久,考虑到了所能考虑的一切。

    就是没有想到,不是女儿看上,是女儿被看上。且秃子身份高绝,根本由不得他们家是或者否。

    而在他无限纠结的时候,张廷玉已经一路坐轿进了圆明园,到了九州清晏,给雍正、永瑛跟永璧这个和亲王世子请过了安。

    雍正怜他老迈,着人搬了椅子来。

    张廷玉谢过,只虚虚坐了半边:“老臣谢皇上恩典,却不知皇上召见老臣,所谓何事?”

    雍正倒也不绕圈子,直接笑言:“俗话儿大当婚,太孙今年已经喊十九,世子也不过他三岁。这兄弟俩都是该大婚成家,开枝散叶的时候了。”

    “不怕衡臣笑话,为这两个孽障,朕可是操心良多。前面皇后那个花宴,都是为了让子们略微近距离地瞧瞧各位闺秀。”

    “免得朕乱点鸳鸯谱,一番好意却造就两对怨侣。”

    哎?

    里头还有世子爷的事儿?以前没听呀!

    张廷玉心中纳罕,却半点不形于色。只微笑拱:“民间有话,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皇上虽然是当玛法的,但对于两位皇孙的疼爱,半点不下于父母对子女,甚至犹有过之。”

    “就好像老臣对自家那孙女儿一样,百般思虑,千般焦灼。既怕沉吟太过,误了孩子良缘。又怕考察不足,生生害了孙女。”

    正不知道怎么把话头引过去的雍正:!!!有一句爱卿知我在喉咙里,特别强烈地想要喊出来。

    但正琢磨着夺人家掌中珠呢,太嚣张了也不好。

    于是他只微笑点头:“爱卿所言极是,再想不到,非但子女是债,竟连孙子孙女也是。”

    着,他还指了指永璧:“这孽障昨日偶然邂逅爱卿家的宝贝孙女,一见钟情。求到了朕面前,不知爱卿可愿意与朕作个孙儿孙女的亲家呀?”

    哈???

    张廷玉整个人都傻了:“这,皇上这,这您召见微臣,不是要商议太孙婚礼事宜?”

    雍正眨眼:“当然不是。太孙婚礼虽然重要,但那有礼部、内务府跟宗人府等。实在不行,还可以让和亲王多操点儿心,何至于劳动爱卿?”

    “朕今日唤爱卿来,就是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

    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呢?

    最是无情帝王家。

    像和亲王那样的,亘古少见,更多的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幼仪那般单纯娇憨,哪儿应付得了复杂皇家呀?

    顶多也就是有他们父子在,和亲王世子不敢做得过于不像话,不至于把宠妾灭妻之类的搞到台面上来。

    哪如嫁个寻常人家,寻常后生那般轻松恣意?

    而且

    抛开旗民不婚这条,事实上自家孙女的出身,便是做个太孙妃也绰绰有余了吧?和亲王世子求娶,皇上欣然答应什么的。怎么想,怎么有点阴谋的味道。

    恍惚记得,康熙晚年。太子越发势大,惹先皇忌惮。先帝爷就是这样,抬着老大,老八出来搞平衡。当今不会也

    无数阴谋论在张大人脑海中不断盘旋,让他噗通一声跪下:“回皇上的话,世子爷天皇贵胄,斯文俊秀。年纪成果频出,于国于民都贡献体大。”

    “如此人才,相中了微臣家中的玩劣孙女,微尘只有感激涕零,且怀疑祖坟是不是冒了青烟。但”

    “旗民不婚,约定俗成,微臣不能也不敢去挑衅上百年的规则。”

    “而且幼仪那孩子被微臣养得天真娇憨,不谙世事,实在胜任不了皇家媳妇的重责大任。到底世子爷以后是要接掌整个和亲王府的,各项事物错综复杂,需要一个贤内助。”

    “而微臣那好孙女从就听着和亲王夫妇的故事长大,坚定地认为男子如和亲王那样才算顶天立地,才算护妻爱子。早就发下话来,她日后的夫婿不需要文武双全,也不需要才高八斗。就想着能如和亲王那样,始终如一,完成纳兰都没完成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个话的同时,张廷玉已经做好了被帝王咆哮一顿的准备。

    毕竟身为天子近臣,他可知道皇上对和亲王只娶一妻,还处处对福晋俯首帖耳的种种不满了。常做公爹的,不好对儿媳妇多加置喙。

    却绝对要看住孙子们,万万不能让他们重蹈了他们阿玛的覆辙。

    如此宏愿,再加上他这么堪称直接扎人肺管子的法。不愁皇上不炸,不亲自下场灭了和亲王世子这点不切实际的想法。

    结果没等皇上炸,太孙就先皱了眉:“孤怎么记得,张大人您也是有几房妾室的?您的长子,该就不是个嫡出?次子若蔼,也有一妾二通房。”

    啊这

    纵横朝堂数十载的张大人难得卡壳。

    只因他深深地知道,一旦自己扯出什么子嗣传承的话来,立即就得被太孙追问。你们张家需要血脉传承,所以适当纳妾。怎么堂堂王府世子就不需要开枝散叶?

    居然试图要求堂堂龙子凤孙,为你那不成器的孙女洁身自好,哪儿来的脸?

    张大人答不上来,也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只能颤颤巍巍一跪,满面羞惭:“太孙得是,老臣也曾这般劝导于她。可丫头实在倔强,老臣打也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

    “只一点一点纵容着,竟养成了如今这般。好不容易被世子看上,却连老臣这个当祖父的都觉得她难当大任。老臣,老臣对不住孙女呀!”

    接着,这位就直接在御前表演了一个老泪纵横,悔不当初。

    言溺子如杀子,对孙女儿也是一样。

    不不同意,只女孩儿看多了,听多了和亲王夫妇的恩爱故事。心向往之,非要找个一心一意的良人。

    哪个少女不怀春?

    便不切实际一点,也不该成为被怪罪的理由。至于和亲王世子一个上头,直接答应下来?

    嘿嘿!

    老张大人表示,那就更好了。

    毕竟和亲王世子是真的优秀,能御前请婚明真心。再被皇上圣旨,且当着两代帝王面,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做不到,孙女儿这王妃之位也必然是稳了啊!

    连太孙都可以放心了,情种而已,能有多大追求与杀伤力?

    老张大人这一哭,轻轻巧巧地就将自己与孙女带进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位置。倒是让永璧微微蹙眉,有些难以抉择。

    永瑛不忍弟弟为难,直接让他不必介怀。八旗选秀三年一届,出类拔萃的好女儿多着,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对此,永璧只笑:“大哥,您误会了。弟弟原就不是沉迷于美色的人,本也没打算让后院进许多人,耗费自己宝贵的时间与精力。只是”

    永璧摇头:“一辈子太长,未来太远。弟弟与张家姑娘也不过是昨日初见,有了那么点儿好印象。觉得往后余生,若非要与一人同行。跟她一起,或者会不那么闷。”

    但实际感情,就不可能有太深刻的感情的。

    跟阿玛额娘那种两人携并肩,走过无数风风雨雨。感情深刻,早就把彼此当成自己的唯一。可以动心忍性的,完全不同。

    所以不确定,也不敢保证。

    “毕竟弟弟是搞研究的嘛,早就习惯了严谨。不确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从不肯轻易许诺的。唔”

    永璧皱眉,认认真真地想了想。

    良久,才认真回复张廷玉:“未来诸多变数,夫妻与夫妻之间的相处方式也大不相同。我不能承诺与令孙女一定幸福,比肩甚至超越阿玛额娘。”

    “但会审慎从事,用心经营。若夫妻琴瑟和谐,不纳妾也无不可。”

    啊???

    雍正、永瑛、张廷玉三脸懵逼,就很震惊于他这决定。

    永瑛甚至直接就要把人拽走。

    免得傻弟弟上当,好端端赔进自己的一生去。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姓张的在有意推脱!

    永璧只笑:“大哥放心,弟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真的没有半分勉强,我啊,打心眼里就是这么想的。”

    “咱们府上没有许多勾心斗角,兄弟姐妹之间足情深。弟弟爱极了这种环境,若可以,也希望自己将来的子女能在这种环境中长大。”

    至于纳妾不纳妾的,永璧表示他还真就没有那个需要。

    并不喜欢什么齐人之福。

    他区区个世子,将来也就是一王爷。又不用像大哥一样,要好多好多的子嗣优中选优,确保皇位的顺利传承。

    雍正便等着看两个呆头孙子的笑话,也绝不愿意是这样的方式。

    但话已经出口,子也跪在了君前。

    他就是万千不悦,也得板着一张脸对张廷玉:“衡臣啊,永璧都这么了,你看?”

    张廷玉:!!!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乖乖跪下,一句微臣全听皇上安排,将皮球重新踢回皇上脚下,端看皇上是个怎么选择。

    可他这话一出。和亲王世子永璧马上双眼晶亮,无限求肯地看着自家皇玛法。太孙虽然有些不愉,但到底宠弟弟。赶紧拱:“皇玛法,二弟素来随性,从没曾求过您什么。”

    “今番好不容易开口,您就好歹圆了他这点念想吧。张家姑娘确实不俗,堪配二弟不是吗?”

    这点,雍正却是无法否认的。

    毕竟花宴当日,所有与会的闺阁,都被他着人细细查过。张家那位张幼仪,虽然自备受家人宠爱,性子上有些娇憨。

    但是该有的礼仪规矩,却也不差。当个世子妃,还是能够胜任的。

    于是,想了又想。雍正还是着人拟旨,欲直接赐婚。

    永璧还试图挡了一挡,想三媒六证。

    结果雍正还没话,张廷玉先拱了:“如世子爷这般人才上门提亲,又有哪家舍得拒绝呢?但是,到底没有皇上赐婚显得隆重。”

    “而且,只有皇上赐婚,才能让人理所当然的忽略旗民之别。只着重于皇上对于汉人的重视接纳,汉人嫡皇孙福晋,实在史无前例。”

    怕是一公布出来,就会引得万千诟病。不知道多少老牌勋贵要痛哭流涕,努力谏言了!

    当然这一次,张大人只希望他们努力点,更努力点。

    就算不能成功搅黄,也让世子爷深知得来不易。

    往后余生,都珍之重之。

    张幼仪心心念念等着自家祖父,想当瓜田里最快乐的那只猹,结果好端端的,瓜就吃到了自己身上。

    “什,什么?”张姑娘大惊:“祖父,您,您开玩笑的吧?旗民不婚,约定俗成。怎么可能让孙女个区区汉女当了堂堂和亲王世子的嫡妻???”

    大清建国至今,也没有这个先例呀!

    别汉女了,就是汉军旗、包衣女,也没有直接当皇子皇孙福晋的。都是正经的满蒙贵女。三年一届,大挑出来的。

    她就是因为这个,才特别的笃定。

    根本就没把前面永璧的话放在心上,只担心了一下,就彻底抛在脑后。结果

    哪想着不声不响的,那家伙就开了个先河?

    从一进门起这个话的时候,张廷玉就一直关注着自家孙女的反应。发现这孩子只是意外震惊,却没有丝毫抗拒不虞,心里就有了数。

    知道和亲王世子不是个剃头挑子,不单纯一头热。

    心下一松的张大人笑:“傻丫头,祖父能拿这种大事与你玩笑吗?也是祖父的好孙女出类拔萃,惊鸿一瞥间就让和亲王世子心生向往。”

    “特特往御前请旨,皇上才传祖父进宫,商议此事”

    张廷玉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了出来,包括自己的婉拒与用逼的坚持。

    听得张若霭夫妇与张幼仪本人都一愣一愣的:这,不是画本子里写的霸道王爷俏福晋,而是真实存在的???

    “可”张若霭第一个皱紧了眉头:“幼仪娇憨,咱,咱们早就商量好了。给她找个踏实本分的后生,顶好能得过去家里也压得住的。她,她这性子、心也不适合高嫁啊!”

    “对对对!”张幼仪自己都狂点头:“爹爹得对啊,皇家规矩多如牛毛。听娘娘们还特别喜欢摆婆婆款儿,还爱给儿子塞美人。”

    “儿媳妇伺候高兴了,赏个美人奖励。惹她不快了,赏两个更美的美人分她的宠!”

    简直进退维谷,怎么着都是坑啊!以至于那些个看似光鲜亮丽的皇子福晋啊,短命的短命,身体不好的身体不好。一筐秕子之中,也就和亲王福晋一个幸福的。

    咳咳!

    张廷玉重重地咳了两声:“这糟心丫头,都胡言乱语什么呢?”

    “和亲王世子亲口了,你若是表现好,他可以不纳妾。但你这口无遮掩的,可怎么都称不上句好。”

    张幼仪撇嘴:“呵呵,祖母在世的时候曾过,宁可男人靠得住,猪都能上树。女儿家还是得自立自强,自己立起来了,才能让人高看一眼。田间村妇多收了三五斗还惦着买个妾呢,更何况堂堂皇子?”

    这句一出,张廷玉、张若霭夫妻都狠狠咳了几声:“越不让你这坏丫头胡言乱语,你还越能耐起来了是吧?”

    “我”

    “你什么你?”张夫人厉色:“都已成定案的事儿,再这些有意义?你得赶紧把规矩利益学起来。女红中馈方面差点也就差点了,横竖有和亲王福晋,你接触到这些的会也不多。自可以婚后好生努力,一点点慢慢补上。”

    “身处皇家,礼仪疏阙可是会要命的!”

    一句话吓得张幼仪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我,我就我不是那块料嘛!那个什么狗屁世子,为什么偏要强人所难?明明环肥燕瘦,那么些满蒙贵女排着队等着嫁给他呢”

    阿嚏!!!

    正与家人话的永璧狠狠打了两个大喷嚏,赶紧狼狈地拿帕子掩住口鼻。

    他身边的泰芬珠嘿嘿坏笑:“一想二骂三惦记,这,肯定是未来二嫂在骂二哥你。怨你先斩后奏,未经过人家的同意就把婚事给定下来了呢!也忒不尊重人,若换了本公主,肯定二话不先揍一顿的。”

    永璧摇头:“那谁能想到呢?事情居然进行得这么快,这么顺利。”

    “原本我还当好事多磨,必然得多纠缠些日子呢,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真是做梦都没想到,皇玛法居然没迟疑。直接就同意了这事儿,还帮衬着跟张大人沟通。”

    “居然,居然还就一遍成了!”

    “所以”舒舒扶额,很有几分纠结:“从此以后,本福晋就是个要当婆婆的人了么?”

    “不止哦!”永璧笑:“儿子年纪,倒是不急着大婚。但大哥的婚事,必然会紧锣密鼓张罗开的。顺利的话,明年这时候您就能升级做玛嬷了!”

    舒舒瞠目,心情越发低迷。

    才不到四十啊!!!

    换在她所在的那个世界,还正是打拼事业、磨练自己的黄金时间呢。哪个有志于武道或者职场的女性会早早给自己戴上婚姻的枷锁?

    同样的年纪,在大清儿子都要娶妻,马上要升级当玛嬷了!

    见她如此,这孝顺儿子永瑛立马提议:“要不,儿子与皇玛法再商量商量,往后推推?”

    “可别的!”舒舒赶紧摆拒绝:“让你皇玛法指导个中原因在我,我,我保不齐都没有以后了!而且你也确实该好生考虑一二了,别拖延太久引发些个不必要的怀疑就不好了!”

    比如取向,比如像他们夫妻那会。明明为了优生优育,却被些个嘴贱的传承她家弘昼不孕不育

    钻空子失败,永瑛还有点的失落:“好好好,听额娘的。今儿进宫,儿子也与皇阿玛提了纳兰格格。如您所想,皇玛法把人放在候选中就是对她个人与能力的肯定。”

    “所以倒是没有直接就拒绝,但太孙选妃么,兹事体大。所以要慎之又慎,让玛嬷再办场宴,再请次客。”

    “到时不但让儿子再与纳兰格格有些许交流,圣驾也会莅临!”

    舒舒:

    件件事情超出计划外,震惊到麻木。

    全程懵逼脸,午夜梦回都忍不住把鼾声如雷的弘昼推醒:“爷您,皇阿玛答应的,是不是太草率?”

    “张家自打张英起,到如今的张若霭。祖孙三代,人才济济。势力盘根错节的,都快比得上当初的沙济富察氏了。倒是纳兰家那边,明珠后头根本就没得重用,一应追封等,都是先帝看着前头那些年他曾立下的功勋。”

    “纳兰容若倒是颇得圣心,但架不住英年早逝。揆叙力挺八爷党的事儿,更是皇阿玛心头一根拔不出来的刺,揆叙甚至连死都没被放过”

    色色样样都数完,舒舒得出纳兰格格如今的家世就是门口挂红灯——外面红,里面空。

    跟张家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所以呢?”弘昼长长打了个哈欠:“福晋的结论是?”

    舒舒皱眉,仔细听了听。

    确定附近没埋伏着粘杆后,才低低叹出声:“我怕啊!怕皇玛法除了疼爱永瑛之外,也有帝王该有的疑心。觉得他一抚养的乖孙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如以往贴心铁肺了。所以”

    扶持起来个竞争者,与他打擂台。

    让他认清自己所有富贵荣华都来自于皇玛法,必须好生孝敬、积极讨好皇玛法才不会被替换的事实。

    虽然自家孩子们足情深,关系好得很。

    但

    权势动人心,也考验人性啊!尤其在江山唾可得,但凡努努力也许就会实现的时候!

    想也知道很难淡定。

    被她这么一纠结,一分析。弘昼都彻底睡不着了,直接把人搂在怀里细细劝:“你啊,就是容易想太多。永瑛是谁?那是皇阿玛亲栽培多年,一点点养起来的骄傲。千万次过的,大清未来接班人。”

    “那是能被轻易替换?能找到替换者的么?”

    “福晋安心,皇阿玛不是圣祖爷,咱们永瑛也不是废太子。他呢,也没有那么些个出类拔萃的竞争者。皇阿玛虽然年迈,但且没糊涂呢!他老人家啊,比谁都明白让永瑛跟永璧哥俩好。双剑合璧,大清才能更加飞速发展的道理。”

    舒舒将信将疑,弘昼却再也不给她继续胡思乱想的会了。

    只拉着人好生胡天胡地了一番,才轻轻一吻印在她额上:“好福晋别胡思乱想了,别人你不知道,自家儿子有多优秀还不知道?永瑛那子,心里有数着!”

    “帮永璧促成了跟张氏的婚事,自己却选了家世不显的纳兰氏。皇阿玛都不知道怎么心疼呢,哪会有你想的那些?”

    可,事关皇位啊!

    舒舒还有些不放心,准备找两个儿子分别谈谈。皇位再好,也不能因此葬送了足亲情。尤其永璧,可不能被皇上轻飘飘的宠爱给迷了心。

    可没等她付诸行动,哥俩就来找她保证了。

    永瑛一脸郑重:“额娘您放心,儿子不是个怂的,不必靠福晋娘家势力加重自己势力,也不至于用后宫来平衡朝堂。当然介于儿子身份的特殊性,注定不能像阿玛与二弟一样。”

    “得遇良人,一生相守,心无旁骛。不然万一子嗣单薄,落得明武宗之祸。或者皇后以独孤氏为偶像”

    “儿子可不想做大清的千古罪人。”

    “借二弟一句话,余生漫长变数颇多,儿子也不知道未来咱们一家子会变什么样儿。有了各自家的弟弟妹妹们,还能否如以往亲密无间。儿子只跟您保证,永远永远也不会忘是您九死一生带着咱们兄弟姐妹五个到了这世间。”

    “我们五个一奶同胞,血脉相连。但凡他们不做出卖大清、出卖朝廷的事,儿子就一定不过分与他们为难。”

    永璧微笑举:“额娘放心,儿子只爱研究,对其他诸事没兴趣。”

    “生平最大御案我那个就是跟先生们继续努力,成功制出更好的蒸汽。将之用在车船等物上,让咱们大清的商船可以远洋万里。车子能沿着水泥路奔驰,数日之内,便可直接从江南到塞北!”

    “让咱们整个大清啊,都进入到蒸汽时代。如此,还愁大哥不拿儿子这弟弟当成活宝贝?”

    “当当当!”永瑛笑着搂了搂他的肩膀:“若你所言都能实现,哥哥封你做铁帽子王,世袭罔替。”

    “好了?”

    “那当然!”

    哥俩就当着舒舒的面儿来了个击掌为誓,让舒舒这个当额娘的给他们做见证人。并问她:“如此,额娘可放心了?”

    舒舒微笑,特别的语重心长:“放心了放心了!额娘此生啊,再无所求。只希望你们兄妹几个能和和气气的。便将来我跟你们阿玛不在了,你们也能彼此依偎,成为相互的依靠。”

    永瑛永璧两个齐齐点头,再次做出保证。

    永璧甚至还有些自责,觉得要不是自己瞧上人张家姑娘,甚至为此求到了御前,额娘也不会有此担心了。

    舒舒摇头失笑:“你皇玛法都点了头,圣旨今日便要传下去了。你啊,可不准再七想八想的。一切已成定局,你只能认真经营自己的日子。也不枉你大哥处处为你周全,不枉你自己往你皇玛法面前争取”

    为防儿子想岔,舒舒正经好一番苦口婆心。

    听得后头永璧都求饶了。

    母子三个刚聊完,舒舒就被自家婆婆火急火燎唤了去:“皇上也是,过于纵着永瑛。一次花宴不够,还要再来一次。弄得本宫好生头疼,这,这可如何是好?”

    “想想就万分繁琐,索性唤了你来,你瞧着怎么折腾吧!”

    啊???

    舒舒无奈:“所以您唤儿媳来,就是为了甩锅么?”

    不然呢?

    裕贵妃娘娘无辜眨眼,连自己年事已高,许多事儿有心无力了。

    舒舒瞧瞧她那才微微见白得发,依稀有两条细纹的脸。特别真诚地夸赞:“额娘这就谦虚了,任谁看,您也谈不上一个老字。换身衣服,细细梳妆,是儿媳姐姐都不带有人怀疑的。”

    娘娘她悉数接过了夸奖,却半点不改初衷。

    舒舒还能怎么办?

    只能兢兢业业接过来,细细筹办着。这一忙碌起来,倒是没空想些个乱七八糟的。

    回头弘昼跟问她怎么样?有没有跟舒舒好生谈谈,细细开解她一番时。娘娘特别傲娇地扬了扬眉:“还用劝?让她忙起来,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弘昼:

    虽有些不虞,但到底不敢跟自家额娘多什么。

    只默默观察福晋的情绪,随时准备宽慰。结果福晋精神头很足,倒是好大儿有些心不在焉了?

    当然,永瑛并不给他阿玛劝慰/看他笑话的会。

    只沉浸在繁忙的政务中,一直到裕贵妃的兰花宴开的时候。

    虽然眼下牡丹依旧烂漫,但牡丹自古便有花中之王的美誉。裕贵妃可不好造次,遂弃牡丹台,另选了地儿办花中君子的兰花宴。舒舒为了支持婆婆,哦不,办好儿子的相亲宴,可是没少让人搜罗名品兰花。

    倒也布置得美轮美奂。

    但与会的婉莹如坐针毡,张幼仪则怒火万丈。

    圣旨下来后,果不其然有好多人上书,求皇上遵从祖制莫开这等先例。因皇上拒不肯纳谏,还有些宗亲跪了奉先殿。

    虽没改了最后结果,却也闹出好大风浪。

    甚至在她到了宴会现场,还有人阴阳怪气。影射她狐媚,惑了世子爷心智云云。让原就气永璧自作主张的她气上加气,亟待找某人个清楚明白。

    她都如此,上次花宴上,唯一一个跟太孙有些许交流的婉莹更如众矢之的。

    来,就被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包围。

    当然她是个胆大的,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心生忐忑。但太孙约详见这个,就很让格格不安了啊!

    婉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怎么还就事与愿违了呢?

    “哦!”看出她这疑问的永瑛笑:“大概是这些年围着孤打转,试图跟孤扯上点关系的女子太多。偶尔来个特立独行的,心中难免新鲜吧!”

    你这

    这可就让人忍不住想爆粗口了啊!

    婉莹瞠目:“那,那奴婢这会子谄媚,还来得及么?”

    “哈哈哈!”永瑛大乐:“看,你就是这么不一样,令孤耳目一新。而且,孤看过你的资料。你在家中便是长姐,性子温柔却不失刚毅。规矩娴熟,进退有度,还是个知世故而不世故的。”

    “方方面面,倒也与孤想选的福晋相当。”

    “可”婉莹秀眉微蹙:“八名闺秀中,奴婢出身最低。您”

    永瑛笑:“可比起皇家来,哪个又算高呢?册太孙妃,最主要是妃,是这个成为太孙妃的人。而不是她娘家有多大势力,娘家长辈在御前有多大体面。”

    “孤又不是强敌环伺,应付不暇,只能靠福晋娘家势力增添砝码的弱鸡太孙。”

    “且用不上那般委屈自己!”

    啊这

    婉莹细想了想,发现这话竟无法反驳。只讪讪一笑:“奴婢蒲柳之姿,才疏学浅,承蒙太孙错爱。但您如中天皓月,奴婢若萤火,实在不大匹配。而且,萤火也有大大理想的。”

    “比如呢?”

    婉莹咬了咬唇,鼓起全部勇气:“她,她不为妾。宁,宁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不做侧室偏房。”

    永瑛笑:“这赏花宴办了一场又一场,本也不是为了选侧的啊!孤确实不能如阿玛一般,身无二色,但也不会将心仪女子放在侧室的位置上。”

    “否则,既是对她的委屈,也是对嫡妻的挑衅。从一开始,就亲埋下了家宅不宁的祸根。你放心,孤不是个蠢的。再不会这般自掘坟墓,更不宠妾灭妻”

    特别不谦虚地列举了些个自身优点后,永瑛才问:“如此,纳兰格格可愿意为孤的嫡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