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说好会陪着他的

A+A-

    深夜漆黑冗长,蕴含着最寒冷深邃的黑暗,他孜身一人,在那孤寂萧然的黑暗中,漫步长行

    他本以为一辈子都要这样度过了。

    可后来,画面变了。

    那暗无天日的孤寂之中,忽地一束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她那样的炙热明媚,热情似火,义无反顾的冲他奔赴而来,冲破了无尽的黑暗,冲散了萧索的凄凉。

    她,

    我不想离开大人

    她还,

    我会乖乖陪伴着您

    他还记得她明媚璀璨的笑容,纯净诚挚的黑眸,清澈,又迷人。

    可是

    他怎么看不清了呢

    眼前缓缓升起的雾障将那抹俏丽的身影渐渐隐藏,那瑰丽明艳的脸庞也渐渐远离,渐渐模糊了

    只听她娇媚一笑,转身走向了迷雾之中。

    重重迷雾之下,她的身影愈渐朦胧

    不

    好了不会离开

    别走

    他冷漠的面容似有松动,缓缓伸出,试图抓住那抹俏丽的身影。

    然而,他悲哀的发现,那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而他,却仍在原地徘徊。

    他奋力的想要挣脱,挣脱这种束缚着他的未知阻力,却发现,无论他多么激烈的挣扎,多么奋力的反抗,自己都还是稳稳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抹身影逐渐消失

    不

    不

    明明好了的

    明明好了的!

    他眉间翻涌着愤怒,冷峻的面容被怒意挣破,刚毅的脸颊迸发出生的色彩——

    “不!”

    他猛地张开双眼,充满着愤怒与悲哀的深邃黑眸定定的盯着漆黑的阁顶,那上面的古老挂灯,雕刻着远古的图腾,包含着沧桑,尽是岁月的痕迹。

    那是神芜幽还没修补过的。

    他恍然一瞬,而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懊恼的坐起。

    身下正是她奋力雕刻而出的床榻,镶嵌着昂贵典雅的宝石,昏暗的灯光下,柔和的月光显得格外惹眼,顺着錡窗倾洒进来,映照在润泽的宝石之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他身,摩挲着那可最大最圆的黑曜石,这是他带着她一起去寻的,晶莹水润,通透明亮,就如同她的眼睛一般,撩人心怀。

    他忽然想去看看她了。

    想要前几日站在她的床榻前,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慵懒模样,如此乖巧,活像只慵懒的猫儿。

    那在见到自己时徒然转变成的流光溢彩叫人不禁心生欢快,甚是愉悦。

    想到此,他不禁勾了勾唇角。

    随后起身,下床,走去。

    她从前所设的结界,于他而言,如同无物,久而久之,便也不再设了。

    一路通畅,一路怡然,内心竟隐隐有些期待

    只可惜,满腔的热情,终究是错付了。

    那空无一人的房间,冰凉无温度的床榻,无不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她,不见了。

    他眉头微蹙,第一反应是她又在殿外忙碌了,于是便直接转身走向殿外。

    月黑风高,寒风阵阵,四周静谧无声,寂寥的有些诡异的荒凉

    纹绣的玄袍任寒风吹打,咧咧作响,如此细微的声音却在这种深沉冷寂的夜色中尤为惹耳,徒增了一股肃杀的冷寒之意。

    殿外,没有她的身影。

    他微蹙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冷峻的面容上隐隐免得阴沉,他的身上正散发着一种骇人的冰冷气息,让本就寒冷的空气,更加冰寒彻骨了。

    自妖印被隐没后,她的妖气就变得很微弱了。

    他敛眸稍稍查探了一下,下一瞬冷冽的目光骤然迸射而出,那深邃的眼眸似淬了冰一般,叫人忍不住心底发寒,毛骨悚然。

    并不是没有她的妖气,恰恰相反,四周,都是她的妖气!

    他踏出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循着她的气息搜索,绿植,花草,白兔,麋鹿

    整个魔刹殿,所有有生命的物种上都残留着她的妖气,不多不少,恰好能叫人分辨不出她的真身。

    结果就是,整个魔刹殿,里里外外,都没有她的身影。

    以往见着他就四窜逃命的灵兽此刻却异常的陷入沉沉的昏睡,周围安静的异常,诡异的异常。

    他如墨的眼眸微敛,暗藏着破涛汹涌,缓缓扫过那些植被,忽地在一处停滞下来,目光一顿。

    “呵”

    他忽地勾唇笑出了声,那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冰冷,在这般诡谲的气氛中,更披上了一层危险的外衣。

    他上前,缓缓伸出,宽大的掌慢慢覆上一朵浅紫色的花,它盛开的绚烂,如梦似幻,粉色的花蕊处正不停的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异香。

    “咔嚓。”

    他倏地折断一朵,凑到鼻尖,那极淡的香气似又魔力般,叫人意乱神迷,恍惚劳累

    下一瞬,只听“嗖”的一声,幽蓝的火焰倏地乍起,焚烬了掌心的生。

    就是这东西,她劳心费神,没日没夜研究出的新物种,成了助她逃离自己的最大助力。

    这东西费时费力,如今长势如此茂盛,想来,是一直在照拂着吧?

    她,

    那个口口声声会陪伴着他的人,

    原来,

    从始至终,

    一直在想着逃离。

    呵

    骗子。

    真是,好得很呢!

    他眼中的怒意翻涌,此刻尽是勾出了一抹笑意,笑得薄凉,笑得悲哀,笑得讽刺,笑得充满了冷意。

    逃?

    她又能逃到哪儿呢?

    这整个魔域的结界,都是出自他的,而魔刹殿的结界更是苛刻到唯有他与陵游二人才能通过。

    所以,她是去了哪儿呢?

    他那如墨色般浓重的漆黑之下闪过一瞬暗芒,浓密的睫毛之下暗流涌动。

    -

    南域境内,魔煞殿——

    心情愉悦的陵游正翘着二郎腿,一托着下巴,一抛起个大饱满的葡萄,斜倚着坐塌悠哉悠哉的吃着。

    这天魔城进贡的黑金葡萄就是好吃,甜而不腻,软滑滋润,汁水蜜人。

    描金的黑靴不时的悠哉晃动着,嘴里一边吃着甜美的葡萄,一边还哼起了曲儿。

    自那天回来以后,他的心情一直很好,好到那些魔兵都以为魔君被夺舍了,又是忧虑又是担惊受怕的,战战兢兢的好几天。

    如今好不容易放下心来,却忽地感受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骤然袭来,那裹挟着磅礴气势的魔气如乌云盖顶般死死压在了他们的心头,霎时惊颤了他们刚刚平静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