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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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大比,学生们情绪激昂,夫子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法让学生专心听课。夫子无奈,干脆放弃了讲课,而是给他们起仙界的事。

    “天绝岛上修行艰难,但是在仙界却并非如此。他们有上好的功法、心法,一星二星随处可见,除此之外还有完整的丹道、阵法、炼器、符箓传承,甚至开辟了独立的剑修宗门。早些年通道还未断绝的时候,每次仙人降临,天绝岛都大受震撼。我等在仙人面前无异于蝼蚁,连站在一起都不配。出生在天启时代的孩子都是幸运儿,甚至有些天资高、修炼勤的孩子会被仙人看重,从此带去仙界。唉,这等缘,我此生是无福得见了。”

    夫子口中充满了向往。不光是夫子,天绝岛上所有人都对仙人顶礼膜拜。岛民不知道天绝岛在哪儿,也不知道仙界是什么样子,入口在何方,但并不妨碍他们崇拜那些神通广大、越海而来的仙人。

    四大家族把每次仙人莅临天绝岛之时称为天启,把内海中央的岛命名为祈仙岛,并在上面修建了祭坛。四大家族派最顶尖的精英守在祈仙岛上,每日按照仙人的指点,一丝不苟地维护祭坛运行。

    可惜,自从一千年前起,仙人突然绝迹,此后再无人降临天绝岛。直到十九年前,牧云归的母亲无意进入海岸,岛民这才知道,外界还有人。

    现在还多了一个江少辞,可惜牧云归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夫子似乎上了瘾,喋喋不休道:“我们视仙人如神,殊不知在仙人眼中,仙界已经大大衰弱了。听古之有天才者,天生星图点亮,一出生就是一星修者;还有各种灵体,比如天生克制心魔的琉璃灵体,可自动吸收灵气的先天道体,得天独厚的纯阴纯阳体,还有剑心、佛心、琴心等各种稀世天赋。但这都不是最稀奇的,真正难得的,乃是一种叫入星脉的资质。”

    前几个牧云归多少听过,但入星脉却前所未闻。牧云归认真看着夫子,等待着夫子接下来的话,其余弟子也催促道:“夫子,什么叫入星脉?”

    夫子不知想到什么,叹道:“其实这并不是一种修炼灵体,而是专指一个人。一万年前仙界出了一个天才,修炼奇快,众人深以为异,探他的经脉,才知世上还有入星脉这种顶级资质。世人以那位天才的标准命名入星脉,仙界有记载以来,唯此一例。据入星脉没有瓶颈,如果普通人从一星修到两星需要一年,从两星到三星可能就需要十年,以此类推,越到高级越难。但入星脉却没有这个限制,只要缘到了,一年甚至能升两级。天纵之才,万古难见啊。”

    人生而有灵,不止张口能言,甚至在识海中储存着星图。人体内每打通一条星脉,识海就能点亮一颗星,每个人的星图都不一样,但运行道理都差不多。星图总共分七级,第一天枢,第二天璇,第三天玑,第四天权,第五玉衡,第六开阳,第七瑶光,对应星脉被称为天枢脉直至瑶光脉,但日常中为了方便,大家都以一星脉、二星脉简称。

    没打通星脉前就是凡人,虽然可以用灵气滋养身体,但也只是让动作更灵敏、思路更敏捷,起一些益寿延年的作用罢了。一旦打通星脉,力量就会发生质的变化。一星脉可以释放金木水火土冰雷风等法术;二星脉可以辟谷、踏空飞行,这是真正意义上脱胎换骨,踏入仙门;三星脉可以独立释放大型杀伤力法术;四星脉可以移山倒海;五星脉开始发展自己的道

    至于再往上,那就脱离牧云归的理解范畴了。即便是天罚之前,仙道最昌盛那些年,三星四星遍地走,但五星依然是凤毛麟角,至于六星脉,古往今来,打通开阳脉的修士屈指可数。

    七星脉则只存在于传中,牧云归倒是知道许多年后,南宫玄打通七星脉,成为仙界第一人,直接在仙界大陆称帝了。

    天醒纪元末期,末法时代降临,魔兽代替人类在地面上兴盛起来。修士根据自己的力量等级,分别给魔兽、魔植划分为一到七级,因为兽类智力不如人类,所以修士普遍可以越级挑战魔兽,不过越一级常见,越两级危险,越三级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牧云归听得入了迷,她自从三岁起就开始修炼,至今十五年,风雨无阻,从无懈怠,也没有打通最基础的一星脉。一年升两级她实在没有办法想象,牧云归甚至怀疑,这种人,真的存在吗?

    不光牧云归这样想,其他人质疑的也不在少数。南宫家的一个嫡系少爷大声嚷嚷道:“一年连升两级,太玄乎了,多半是那些人仗着我们不知道,故意吹牛的吧。仅打通一星脉都这么难,何况更高。他们吹牛皮也吹太大了。”

    夫子摇头:“你们可以不信,但要心存敬畏。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在那些天骄眼里,兴许我们就是夏虫蟪蛄。”

    在座许多少年都一脸不屑,有人故意起哄,问:“夫子,既然你把入星脉的这么神,那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夫子长叹:“我一生困于天绝岛,哪里能窥到仙界风云人物的世界呢。这些是之前天启降临时,有幸面见仙人的人记录在纸上,辗转千年后,又被我看到的。纸上所闻所见都出于仙人对话,至于那位天之骄子的名字仙人们未曾明,我也无从得知。”

    学堂中响起高高低低的吁气声,众人明显不信。夫子重重拍了下戒尺,拉下脸,威严道:“勿要闲谈了,坐好,开始上课。大比在即,你们越发要勤修苦练,若有幸赶上天启,不定仙人会带你们去外界,到时候你们就能询问那位仙尊的名字了。”

    修仙界称谓不是乱叫的,仙尊是对开阳星的敬称,学生们听到后纷纷惊叹:“他是六星尊者?”

    夫子点头:“是。仙人谈及他时十分避讳,但始终敬称他为仙尊。应是开阳星无疑。”

    开阳星啊在座的年轻人睁大眼睛,都感到一阵茫然。他们绝大多数人此生连天枢脉都不会打通,开阳所在的世界离他们太遥远了,遥远到做梦都不知该如何构建。

    但少年人最不缺的就是胆量,谁都不知道此生能不能等到天启,但并不妨碍他们热血澎湃,仿佛那个传奇宏大的仙界已在他们脚下。牧云归心中同样十分激动,因为她知道,通道开启了。

    托了东方漓的福,牧云归梦到了南宫玄的励志经历,由此得知在不远的将来,被遗忘了一千年的天绝岛会忽然迎来贵客。随后,他们会被带到仙界大陆,开始全新的人生。不出意外的话,牧云归亦是其中之一,并且会死在外面的某一个秘境中。

    真是一个令人不知道该不该期待的未来。

    但学堂上,夫子依然在勉励他们,好好修炼,逆天改命,牧云归明知道这是套话,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憧憬起来。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那个拥有入星脉的人,又是谁?

    因为讲了半节课的闲话,理论课很快就结束了。下一节,是修炼课。

    牧云归坐在修炼室里,熟练地打坐,很快进入冥想状态。她在努力感应自己的星图,万事开头难,如果打通了一条星脉,找到了自己的星图在哪儿,以后修炼好歹有个方向。而不是像牧云归现在这样,在一片黑暗中茫然地寻找天枢星,飘飘然无所依。

    牧云归渐渐进入一种似玄非玄、天人合一的境界,这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系统音,霎间把牧云归拽回现实。

    东方漓坐在蒲垫上,她闭着眼,看似在打坐,其实正在和脑海里的系统对话。东方漓仗着无人能听到系统的声音,肆无忌惮道:“系统,你不是已经将牧云归的气运转移到我身上了吗,那我为什么还要修炼?”

    牧云归双目微阖,睫毛猛地颤了颤。

    系统:“宿主,气运转移符时效有限。上个月本来该是牧云归打通天枢星脉,你用了气运符,强行将缘转移到你身上。如今气运转移符已失效,你没有好运光环了。”

    东方漓在心里抱怨:“气运转移符太贵了,仅兑换这一张就花光了我所有积分,现在连颗丹药都换不了。真是心疼。”

    系统一板一眼,:“宿主,大道艰险漫长,你最好不要抱这种侥幸心理。牧云归本该在二月初打通星脉,你用系统道具转移了她的气运,还有东方家无限量的资源加持,竟然还是拖了一个月才结星。道具总是会失效的,她现在气运恢复如初,很快就会再次冲击天枢星,一旦等她打通一星脉,你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东方漓沉默,片刻后,在脑海里不情不愿应道:“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似乎是系统的敲打起了作用,东方漓接下来不再东张西望,而是认认真真打坐。东方漓安静下来,而牧云归却静不下心了。

    牧云归看似在冥想,其实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正月她确实隐隐感应到天枢星的位置,为此她准备良久,正式冲击星脉,结果却失败了。牧云归受了内伤,低落了好一段时间。她想不懂,明明一切顺利,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失败。

    现在,牧云归终于知道了。

    原来,又是东方漓搞的鬼。系统所的时间细节都对得上,牧云归敢确定,这就是真的。

    牧云归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听到系统和东方漓的对话,她并不是总能听到,上午在理论课时,她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牧云归暗暗比较她听到系统音时的情况,第一次是落海,第二次就是现在,东方漓和系统密谋掠夺她的气运。两次似乎都是关系到她,且伤害非常大。

    样本太少,牧云归琢磨不出规律,只能暂时搁置此事。相比之下,她更关心她的修为。

    按照本来情况,牧云归会在二月初打通星脉,成为学堂中第一个升星的人。可惜被东方漓窃走了缘,牧云归冲星失败,反而让南宫玄后来居上,成了新生代第一人。紧接着,东方漓在系统作弊道具和东方家数不尽资源的堆积下,也成功升级,和南宫玄成为人人称道的神仙眷侣。

    牧云归心中不无愤怒,东方漓害她打通一星脉失败,还差点害她丧命深海,此仇不共戴天。牧云归必然要讨回来,但还不是现在。

    为今最要紧的是尽快提升修为,打通天枢星脉。只有实力增强,才有资格谈公道。

    两个时辰的修炼课结束了,东方家的私人飞舟已经停在学堂外。东方漓要去探望南宫玄,身边汇聚了一群人,出门时,东方漓故意问:“牧师姐,我们要去师兄家探病,你去吗?”

    牧云归摇头:“有东方师妹在,应当用不上我。我便不去了。”

    东方漓既得意又满足,在众多跟班的簇拥下扬长而去。他们呼啦啦走了一群人,牧云归不想和那些人撞上,便慢慢收拾东西,等所有人走后,才跟在后面。

    山顶,一座精巧的楼阁掩映在树丛中。一个蓝衣人飞快登上台阶,停到屏风后,恭敬地拱:“家主,牧笳的发簪已经放出去了。”

    雅致的四君子屏风后,一个锦衣男子背着,目光注视着山脚下如云朵般散开的少男少女,缓缓应了一声。

    蓝衣人禀报后,本该立即退下。他再次行礼,退了半步,还是顿住。

    他眼睛半垂,壮着胆子问:“家主,此举会不会太过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