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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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头对着此刻海拔比他低的胥渡眨眨眼,然后对他伸出友谊的短,“我拉你呀。”

    胥渡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一截莲藕,心想,这鬼不会真觉得自己是天生的大力金刚娃吧?

    这么一点点,能拉得动自己?!

    这些心思在胥渡心底快速的兜转了一圈,其实也就一个眨眼的时间间隔吧。

    然后只见他将信将疑的伸出,实则内心憋着一肚子坏水。

    “噗咚”一声。

    胖白发现自己一下子矮了半截!

    原来是被胥渡一把扯得,跌坐在地上。

    胥渡看他一脸懵的样子,哈哈大笑,“人鬼大!还想拉我?”

    完他咕噜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对着鬼头礼貌的发出充满爱意的邀请,“怎么样?需要叔叔拉你一把吗?”

    胖白,“”

    突然,好巧不巧。

    “咔”的一声。

    从高处掉落下来一根树枝,正巧砸在胥渡的脑门上。

    自由落体,重力加速度下,脑门上瞬间红了一块。

    “哎呦!”

    胥渡捂着脑门,看着从自己头顶上弹落下来的一截树枝。

    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杠上开花,鸿运当头!

    胥渡揉着脑门,看向四周。

    地面不再是沙地。

    而是变成了普通的泥土。

    泥土上一蓬蓬青草散发着属于大自然的味道。

    海上漂泊数日,胥渡有了亲吻大地的冲动!

    “胥渡。”

    鬼头看他望着地面一脸慈母笑,又开始脆生生的念着他的名字。

    胥渡顶着有一块粉红色凸起的脑门,一抬,指腹对着鬼头,目光带着不赞同,“停!请看看我,再看看你!我明显比你大吧?直呼其名合适吗?”

    鬼头,一脸婴儿肥,皮肤白滑细嫩,眼睛跟个桂圆似的水灵,话语调却拖的很长,“哦,那不一定。”

    ???

    胥渡一脸问号。

    那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怎么理解?

    不懂!

    胥渡看着他那张像是豆腐做的细白脸蛋,一阵无语。

    跟这么个玩意儿讲事实摆道理,自己也是脑子一根筋!

    “胥渡。”

    “哎我你!”胥渡条件反射般的看过去,发现那鬼没张嘴话,也没看自己。

    ——他在看着自己身后。

    胥渡反应过来,那声音确实不像是鬼的,那声线明显带着成年人的温润棉厚。

    ——听着无比熟悉。

    是某只成了精的人鱼!

    某人鱼拨开一丛矮树向他们走来,轻笑了一下,“你们终于进来了。我等了半天不见也你们,就去捡了点树枝备用。”

    这模样,好像知道他们会进来,一点也不担心一样。

    蓝稻把里的一把树枝放在脚边的地上,“我以为天马上就会黑,可是后来发现这里跟外面的时间流序不太一样。”

    胥渡这才注意到这里的天色。

    “这里天还没暗下来。”蓝稻。

    确实。

    刚才屏障外几步之遥的那个地方,已经快要接近黄昏的末尾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

    可是这里却还是大白天!

    胥渡,“这里,进来了就出不去,我刚才试了一下。哪个角度都不行。像个单向的通道。”

    胥渡盗用鬼的辞,毫无心理障碍。

    胖白仰起头看着他。

    胥渡目视前方蓝稻,装作没感受到来自脚踝处的凝视!

    蓝稻点头,“我也发现了,这可能是某个隔离的时空。”

    “那刚才的沙滩呢?”

    蓝稻,“类似某种时空通道,如果这个单向屏障是一扇门,那里就是门外的走廊,空间不大,但是只有一个出口。”

    胥渡,“就是这里?”

    蓝稻点头,“没错。”

    胥渡抬头望去,除了树还是树,这是一片森林!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蓝稻,“我在近处转了转,没有找到简单的出口。那就可能需要找到某种契,或者某些关窍,或者一把钥匙,之类的。具体是什么,现在不好。要找。”

    胖白又开始抓着他的裤腿。腿一蹬一蹬企图往上爬。

    结果数次未遂。

    胥渡自上而下与他对视,片刻后,胖白坐在了他的臂弯里

    胥渡,“那其他人呢?不会这里只有我们几个吧?”

    “不好,这种错乱的时空通常是折叠的,分层的,交错的,也有可能是蜂窝状的,无序的。我们三个当时在一起,所以掉落在一个时间孔洞或者时空断层的概率很高,其他人就讲不准了。他们可能跟我们在一个时空内,只是入口不同,也许跟我们根本在两个时空断层。这不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蓝稻一声叹息,想来也是伤脑筋。

    “胥渡。”

    鬼头冲着他耳廓轻轻叫,一阵奶气香味随着吐息被他吸入鼻腔。

    胥渡,“”

    他一阵眩晕,他觉得自己快要魔怔了,于是立刻把那奶娃娃娃捧远了些,“干嘛呀!鬼头,算我求你了。你可以叫我老胥,大叔,大爷,这些都行。”

    “为什么不能叫你名字呢?”

    胥渡一脸正气,“很没礼貌。”

    胖白脸色红润,声音脆脆的,“会吗?”

    胥渡一脸严肃,反问,“不会吗?”

    “哎,你们这是怎么了?”蓝稻在一边看不下去了,“你怎么能叫他鬼!多没礼貌!”

    胥渡一脸你够了的表情。

    知道你是亲爹,总是毫无原则的护着他。

    但是护着也要有个限度吧?

    这么个矮个,不是鬼头是什么?

    大鬼头吗?大大大鬼头吗?

    胥渡无语了一会儿,想要把鬼递给蓝稻,无奈后者抓的死紧,两只像个章鱼的吸盘一样,吸住了甩都甩不掉。

    “不叫鬼,又要叫什么?”

    蓝稻,“他也有名字的。”

    “哦?”

    胥渡好奇。

    这我确实不知道。

    蓝稻在自己怀里翻找起来,也不知在找些什么。

    他的衣服很复杂繁琐,有点像古代的那种汉服。

    半晌后,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枚蛋壳。

    很大的一块碎蛋?壳?!

    “这是什么?”胥渡问。

    “吱吱。”鬼头看见蛋壳后就像返祖了一样,呼啦一下,又变成了那条白蛇,只不过,又粗了数圈。

    胖白扭着身子往那蛋壳方向快速游去——

    胥渡和蓝稻当中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他以为胖白会停在他的掌前方,谁知,他背部一鼓一鼓,居然哗啦一下,张开了一对透明的翅膀?!

    那翅膀跟本尊一样,又又短,胥渡一个愣神间,只见胖白挥动着翅膀腾飞了起来!

    虽然飞的有些曲折,高高低低的,但是真的飞了起来!!

    蛇会飞吗?

    反正我没听过!

    胥渡一脸“我的三观再次碎裂”的表情。

    胖白可能是被自己肥短的身子给重的,飞成一条弯弯曲曲的曲线,跟他本尊一样弯!

    总之就是飞的异常艰辛。

    “哎!慢点!——”慌乱间,胥渡赶紧伸拖在下方,生怕他摔了!

    那片蛋壳很大,可以看得出,如果是一只完整的蛋,应该会是一只很大的蛋,至少比鸭蛋大,比鸵鸟蛋一些。

    蓝稻心里的只是其中一个碎片,也要占据几乎整个掌心的面积!

    他惊讶的看着胖白支楞起一对翅膀,然后飞起。

    蓝稻有点措不及的凑近

    胖白最终晃晃悠悠的降落在那枚蛋壳中心,圈盘起自己

    翅膀在身后一抖一抖的。

    蓝稻眼底闪着星星,惊讶的看着那对翅膀,“哎呀,好。好可爱啊~”

    胖白“吱”了一声。

    好像变回胖蛇。这玩意儿就不会讲人话了,只会吱吱吱。

    神奇的是,某条跨种族的人鱼,还能听得懂。

    不断在嗯嗯的答应着。

    同样是跨种族的胥渡,“”

    蓝稻心翼翼的捧在心里,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的水晶盏一样心。

    他看看胥渡,看看胖白,嗯嗯嗯点点头,再看看胥渡,然后伸出,心翼翼的把那枚碎掉的蛋壳,和圈盘在蛋壳中的某胖,一起交给了他。

    胥渡很惶恐。

    既然这么喜欢,就没必要割爱了吧

    而且,我要个蛋壳和某只眨巴着黑豆眼的胖玩意儿,也没啥用处呀

    “这是他的壳。”蓝稻,捧着蛋壳的又往前递了递,“给!”

    胥渡低头看去。

    某胖白三角脑袋贴着蛋壳,蹭啊蹭,一副沉迷陶醉不可自拔的模样。

    他好像一下子就闻出了上面独属于自己的熟悉气息。

    “不是,我刚见到他的时候,没这么大啊?”

    胥渡记得自己在风浪里握住那枚蛋的时候,没这么大的啊。

    整只蛋握住心里绰绰有余,甚至还没撑满整个掌,也就一只鹌鹑蛋大吧?

    “它会根据容纳的空间自动变换大的呢~很神奇吧?”蓝稻像是夸自家孩子的老父亲般,自豪的笑了一下,“这才是它真实的大哦,虽然只有一块。”

    胥渡,“”

    “给!”蓝稻充满希翼,和蔼可亲的看着他,像是看着自己的亲人。

    胥渡刚伸接过,结果抬头的一瞬间被蓝稻那目光洗礼的下意识一抖!——

    “心!——”

    蓝稻也跟着一抖,连忙走近,看胥渡又稳稳的托住后,才没好气的瞪了胥渡一眼。

    那枚碎掉的蛋壳触微凉,还有隐约的味道,闻着有点像是雨后的青草,又有点像清晨的雾气。

    胥渡心捧着,他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我不要蛇蛋壳啊!

    胥渡眉心皱成一个川字,焦虑紧张之下,问出的话却非常客气,“不好意思,我冒昧请教一下,你把这胖白和他的蛋壳给我干嘛呀?”

    他不是你的儿子吗?

    哦不,这位是人鱼,跨物种了。

    但是人鱼就算生不出蛇仔,但你护犊子成那样,给我干啥呀!

    “那上面有他的名字。”蓝稻笑眯眯中带着无比的期待,期待的望着他。

    “啊?”胥渡着实愣了一把。

    “可是,就算有,你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这么珍贵的蛋壳,您自己留着就行!

    我捧着怕给您摔碎咯!

    “我看不到。”蓝稻摇摇头,表情非常非常遗憾。

    “什么?”胥渡一时没理解,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蓝稻遗憾又无奈的看着胖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像是被亲生子遗弃了一样。

    最后还是打起精神跟自己解释,他起话来表情忽然十分虔诚,“通常,大多数蛋生的魔法生物在破壳后,会把自己的壳吃掉,以补充先天能量。但是也有一些例外,他们会留下一枚蛋壳。”

    蓝稻看着激动到还在不断扭动的胖白,眼神温柔,“这些例外的生物通常受到神的眷顾,是天生地养,自然之气孕育出来的神奇生物。”

    “而他们留下来的那一块碎壳上,会刻着他们的名——神明赐予的,唯一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