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相顾无言泪千行
晚间,顾老神医出诊返回,闫世松将金长安的来意告知,问他是否乐意同去入海县,做金针拨障术。
顾老神医知是谷雨从中运作,便应了下来。
金长安次日一早便去码头买好船票,闫世松将百川堂的事宜交代于二少爷闫世青,只提到他和顾伯伯要外出些时日,却并未告知所去何处。
稍作筹备,三人带着麟儿坐船驶往入海县,这也是麟儿首次乘船。
金长安见到麟儿的第一眼,便瞧出端倪。“香粥娘娘”与闫世松绝非故交那般简单,麟儿与她根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太相像了。金长安断定,麟儿与香粥娘娘定有血缘。
知金长安已赶赴闫家埠,接连十日,谷雨带着翠忙碌不停,利用闲暇做了两双千层底的布鞋,一双给闫世松,一双给闫世达。还给宝儿和麟儿各做了一双虎头鞋。
她们二人又结伴去到洋人的店铺,给郎花挑了一面西洋女子喜爱的圆镜,心心念念只待大少爷闫世松和顾伯伯的到来。
不知怎的,谷雨早已适应的浓稠思念,又来势汹汹。日间时忙碌,尚不觉得有甚,到了晚间入睡时,麟儿那肉嘟嘟的脸蛋在她眼前晃动,随即便是世松哥的音容笑貌在心头浮现。
时日愈久,这份焦灼愈发难捱,恨不能即刻就将麟儿和闫世松揽入怀抱。
这日,谷雨早间舍粥时便觉心慌意乱,眼皮儿直跳,又魂不守舍地碰洒了流浪汉里的粥碗。
待领粥的长龙散去后,她讪笑着对翠道:“今个儿是要来客?”
傍晚,给最后一个寻求救治的人处理好伤口,准备收工,翠忽然怕打着谷雨的臂膀,雀跃着指向门口。
谷雨转身望去,见一的人儿扒在门框上,探出半颗脑瓜,正好奇地望向屋内,忽闪着长睫毛,打量她和翠。
“麟儿!”谷雨欣喜若狂地向门口迎去。
那个脑瓜瞬间缩了回去,谷雨跑出时,见到麟儿藏至闫世松的腿后,正抱着他的腿,羞涩又慌张地看向她。
“世松哥!”谷雨的泪水夺眶而出,想要扑进闫世松的怀中,凑到身前,满眼含泪地望着他早已湿润的双眸。但想到翠也在,便噙满泪水蹲身将他腿旁的麟儿一把搂入怀中,边亲边哭。亲吮麟儿脸蛋的同时,也吮进了自己的泪珠。
闫世松起先抬想要拥抱谷雨,见其身后跟出一个女子,竟是在长乐县久寻未果的翠。即刻将抬至一半的双臂收回,惊愕地问:“翠,你怎的也在这里?”
翠扶住谷雨环抱麟儿的臂,欢笑着,口中却发不出一句正常的话语声。
麟儿被谷雨和翠簇拥,神情有些慌乱,他显然已不记得自己的娘亲了,试图挣脱谷雨的怀抱,往闫世松的身前挣去。
闫世松指向谷雨,对麟儿道:“这是你娘亲,忘记爹爹是怎样教你的?”
“爹爹?”谷雨一边抱着麟儿,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讶异闫世松为何当着翠的面,毫不避讳他是麟儿的父亲。
闫世松双目红润,笑道:“还未来得及告知你们,世达已将麟儿过继给我了。”
他又问谷雨:“你和四从哪里找到的翠?”
“来话长,抽空我再跟你详谈。”谷雨回他,侧脸对翠:“翠,你快去接诊楼将四带来。”
翠笑着点头,匆匆往医院内走去。
见她走远,谷雨将闫世松引至休息室,她用脸颊轻轻磨蹭着麟儿的脸蛋儿,嘴角扬笑地哭泣着:“儿啊,快要把娘亲想死了。”
闫世松见休息室并无旁人,即刻把门掩上,近身谷雨,张开双臂将她和麟儿一并紧紧拥入怀中,低声道:“雨儿,总算是见到你了。”
谷雨扬起脸,迎向他温润的唇,深沉亲吻。
麟儿夹在二人的怀中,茫然无措,他不明白这个美丽的“娘亲”,为何会与爹爹如此亲近。
“世松哥”谷雨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涌出,浸湿了闫世松的唇角,呢喃道:“我好想你”
“我在。”闫世松揉抚着她的肩背,启唇将她的泪珠悉数吻净。
二人心头千言万语,却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半晌,谷雨抽泣道:“真怕是在做梦。”
“不是梦。”闫世松呼出的炽热熏染着谷雨的耳畔,又从她耳畔吻至眼帘,烫热的唇在她眉目间旖旎。
情难抑,热如火时,门外不远处传来四欣喜的呼唤声:“大少爷!”
闫世松慌忙松开谷雨,往后退去半步,将房门拉开。
四气喘吁吁地冲进,飞扑到他身上,将双臂环在他的脖颈,吊挂其身,嚷道:“你总算是来了!”
闫世松拍着他的后背,笑道:“臭子,赶上我高了还是孩心性,这老沉,撑不住你了!”
“我师傅呢?”四双扶住他的臂膀,问道。
闫世松道:“金长安将他接去金府了,只我和麟儿来了医院。”
“那今晚我也要去金府,陪我师傅喝酒去!”四双目噙泪,看到了谷雨怀中的麟儿,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笑道:“快喊舅。”
麟儿仍是努力歪向闫世松,想爹爹抱他。
翠赶来后,忙不迭地在熬粥的土灶上做饭炒菜。
他们五人在休息室内饱餐一顿,留下翠,其他人一并返回院内住处。
闫世松询问翠的事,未待谷雨答话,四抢先噼里啪啦一通绘声绘色地讲述,把他如何巧遇翠,谷雨如何用醉心汤和巴豆鸡将她救出,又如何巧用创伤膏将她的蛇皮褪去,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描述一番。
闫世松感叹:“怎就这般巧,刚好让你俩发现了她,不然性命堪忧。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麟儿连着几日长途奔波,一路上未休息好,早就没了精神头,见“娘亲”怀中温暖舒适,很快便在她的轻拍下沉沉睡去。
四和闫世松谈笑风生,把素日里的见闻琐事,一一倾倒,谷雨蹙眉道:“你再不去金府,顾伯伯就要睡下了。”
“不如我明日再去吧。”四道:“我还好些话没跟大少爷道呢,今晚我就跟大少爷睡一铺,聊个通宵。”
谷雨心中气恼,暗骂:你怎的这般没眼力见儿?诚心的吧!我和世松哥大半年没见面了,你还想先与他睡一晚?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