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不要怪姐姐,晓晓没事的。……
婢女又仔细看了看,确定是老鼠屎无疑后连忙跑出屋抵着大树干呕起来,看她那架势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
她确定倒茶水的时候杯子里干干净净,怎么再一低头就多了一颗老鼠屎?!
思来想去,也只有唐晓来到过她身边,总不可能是房顶上掉下来的吧!
她气冲冲地走进屋里,床上唐晓已经在床角缩成一团,明显做了亏心事。
婢女感觉头顶上都要冒火了,她一掌挥掉桌上的茶杯,“叮铃”一声,茶杯粉碎。
“你个贱蹄子,竟然敢整我?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凌府是你家了!”
婢女面容狰狞,挽起袖子扑了过去。
如果十岁孩真的看到她这个样子,一定会吓到尿床。
这时门口的地面多出了一道拉长的身影,嬷嬷看清屋子里的景象后脸色发黑,冷然道:“住手!”
婢女猛地顿住身体,唐晓则笑弯眼睛,不过转瞬间眼里就升起了雾气,声唤道:“嬷嬷。”
及时出现的人就是接唐晓回凌府的李嬷嬷,她在老太君身边服侍了许多年,在凌府生活的年头比婢女的岁数都大。
眼看着刚接回来的团子在老夫人房里还被百般呵护,转眼间就被一个的奴婢欺负,李嬷嬷气不一处来。
瞧瞧可怜的孩窝在床角,眼神里全是惊恐,该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李嬷嬷恨不得现在就立即过去抱抱唐晓,但以下犯上的婢女还在面前,她不能失了威严。
长期侍奉在老太君身边,威慑力自然也受老太君的影响,板起脸来令人生畏。
她慢慢走到早就垂首紧张到脸色煞白的婢女身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婢女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个巴掌印。
“不想在凌府做事直接,我成全你。”
婢女一惊连忙跪在地上,“奴婢错了,求嬷嬷饶奴婢一次,下次绝对不敢了。”
“下次?”李嬷嬷居高临下,“没有下次,从今以后你便去做粗使丫鬟,不得进入内院。”
粗使丫鬟不仅干活多地位低,还要天天看别人的脸色过活,婢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
李嬷嬷不再理会她,心走到床边,拉过唐晓轻轻拍背安抚,“姐不怕,老奴这就去给姐挑两个腿脚勤快脑子活络的丫鬟照顾姐,这个贱婢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姐面前。”
唐晓幅度点头,怯生生道:“谢谢嬷嬷。姐姐只是了晓晓骂了晓晓,晓晓没事的。”
婢女:“……”
李嬷嬷斜睨着婢女,“滚出去!”
婢女连滚带爬出去了。
李嬷嬷立即缓和表情,慈爱笑着,从怀里掏出刚刚唐晓落在老夫人房中的香囊,边仔细给唐晓系在腰间边庆幸道:“姐的香囊掉了,若不是老夫人特地让老奴送过来,怕是就让姐受委屈了。”
唐晓眼眶里还有未全部褪去的泪水,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像个弯弯的月牙,“嬷嬷你人真好,像我的家人一样。”
李嬷嬷感慨,这孩子真乖,如果府上的少爷姐们能像唐姐一样乖巧,那老爷也能少操一份心了。
帮唐晓盖好被子后,李嬷嬷叮嘱唐晓稍稍等她一会儿,一炷香的时间后便又带着两个婢女回来了。
对着婢女们千叮咛万嘱咐训导一番后李嬷嬷急匆匆离开了。
老太君在屋里等李嬷嬷等得都快睡着了,看见她快走回来,气哼哼放下手中的茶杯,“怎么去了这么久?”
李嬷嬷在老太君身旁侍奉多年,也算是凌府的老人,起话从来不藏着掖着。
“老夫人,幸亏老奴去了,不然唐姐就叫人欺负了。”
她把去到唐晓院子时看到的场景出来,还不忘渲染一下唐晓多么可怜无依。
最后感慨道:“唐姐懂事,受了气也不哭闹,还老奴像她的家人一样,可见这孩子心里多没有安全感。”
老太君明白自己府上的情况,稍加思考就知道那婢女一定是毕湘芸指示的。
毕湘芸就是凌府的二姨娘。
亏她还觉得毕湘芸最近几年安分守己很多,隐约有些当家主母的风范了,却没想到骨子里还是这么家子气。
心眼的连十岁的孩子也装不下。
老太君娘家满门武将,就连她年轻时也上阵杀过敌人,如今岁数大了平日里笑眯眯地看上去和蔼可亲,可真严肃起来时周身一股威严的气势压得人喘不上气。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以后多留意晓晓那里,别让毕湘芸那坏心眼落在孩子身上。”
李嬷嬷立即道:“老夫人放心吧,老奴已经把白秀送到唐姐院里了,若是出什么事,白秀一定第一时间通知。”
听到李嬷嬷这么,老太君稍稍才放心些。
……
不管老太君院里多么严阵以待,唐晓这三日过得却有滋有味。
新来的两个婢女对她毕恭毕敬,照顾她日常起居的无微不至,恨不得吃饭都要亲手喂进她的嘴里。
从她们嘴里她还套出来不少关于凌府的事情。
一提到凌昭玉,白秀似是有不完的话,“我们三少爷不仅人长得俊俏而且学习用功,长大了一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材!”
再加上凌昭玉是凌深嫡子的身份,前途一片光明,如果能再娶其他官员的千金,必定会对凌府在朝堂上更有利。
就连府上的下人也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凌府就认定了唐晓和凌昭玉的娃娃亲,若是能与其他大臣结为亲家,对凌昭玉的前途如虎添翼。
此时夜已深,白秀边铺床边道:“不过我们三少爷虽为人和善,却有一个重要的禁忌,便是不喜欢过生辰。”
这倒让唐晓有点好奇,“为何?”
白秀悠悠叹口气,眼神中生出一些悲痛,“因为在三少爷出生时夫人因难产不幸去世……所以姐可万万不要在少爷面前提生辰的事情。”
“老爷夫人伉俪情深感情深厚,自夫人去世后,老爷也再没娶妻。”
也因此凌深在京城人心中成为了重情重义的代表。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话太多了,白秀止住嘴,将唐晓安顿好后熄灭火烛离开睡在唐晓屋外。
月光从房间半开的窗户中洒落进来,唐晓瞧着半空中的一轮圆月,心血来潮想赏赏月,正好把刚刚白秀的话重新捋捋。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她披散着头发,只穿着白色单衣走出门。
院中有一棵参天大树,平日中午时分她总是会躺在树下的藤椅上乘凉睡觉。
另一个婢女巧住的偏屋也已经熄灭火烛,显然睡下了,她借着月光爬上古树,寻了一个树弯舒服地坐进去。
这个绝佳观赏位置,不管天空还是庭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伴着着微凉的清风,透过枝杈赏着月,意境氛围全部到位,就差一杯酒。
唐晓翘着二郎腿,脚在空中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闭眼倾听虫子的叫声也别有一番风味。
正在她半梦半醒之间,耳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转头看见巧从偏房里出来闪身进了灶间。
唐晓翻身趴在树杈中,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看里面的动静,眼底带着意料之中的笑意。
巧自从来了以后倒没做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只是有尽职尽责的白秀作为对比,巧有时候的举止就会稍显古怪。
唐晓原本也不太确定,如今看见眼前的场景算是落实了她心中的猜测。
巧点亮火烛,将傍晚开始腌制的鸡从陶翁里拿出来。
鸡的内脏早就被清理干净,里面塞满香料,经过一晚上的腌制,明天炖起来会更加入味。
老太君觉得唐晓比寻常的十岁孩子身材矮些,看上去羸弱不经风,特地命人多给唐晓做些补身体的饭菜。
巧将香料全部掏出来,又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纸包。
心翼翼开,里面是足量的白色粉末。
巧心里发怵,警惕地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子,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强迫自己继续将药抹在鸡的腹腔内壁上。
她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竟被树上的唐晓看得一清二楚。
唐晓低笑一声,等着巧把这些都做完回屋后才悄悄从树上下来。
巧摸黑回屋,怎么都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她不断往后看,确定没有东西后才躺在上床。
唐晓躲在巧屋子的窗下,抬手轻轻叩了叩窗框,静谧的空气中立即响起清脆的声音。
刚躺下的巧瞬间坐直,惊恐看向窗户。
唐晓又敲了敲窗框,听见里面瞬间响起了一声尖叫。
巧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角,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唐晓憋着笑,捏着嗓子发出空灵的“呜呜”声。
声音很轻,随着风散去,只有精神极度紧绷的巧才隐约听到。
那声音像风,又像狼嚎,更像是遥远世界传来鬼魅的呼叫声。
巧猛地捂住耳朵,牙齿咬住被子才勉强抑制住嗓子里的声音。
在本来就相信鬼神时代的深夜里,尤其是刚做完亏心事,人的心理防线是最脆弱的时候。
那诡异的敲窗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侧耳倾听只有夜里的虫鸣。
巧维持着动作不知多久,确认再也没声音后慢慢下了床。
她全身都是冷汗,紧紧盯着窗户半响都不敢动。
又僵持了许久,她才慢慢走过去,极快地触碰一下窗框。
没有动静……
她壮了壮胆,心翼翼得开窗户,外面静悄悄的,月光照在她煞白的脸上,更显得诡异。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心想可能是她刚刚太紧张,所以幻听了吧。
余光窗下有一抹白色,还未等她低头看,那抹白色就倏然窜了上来。
只见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头发凌乱随意披散遮盖住面容,白色的衣服像深夜的幽魂,正朝她张牙舞爪并发出恐怖的低吼。
“啊——”
巧心神巨震,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砰”的晕倒在地上。
唐晓以极快的速度闪身躲在院中的树后,刚躲好就听见房门“咯吱”一声开。
白秀披着衣服快步走出来,看了看四周,直奔着偏房走去。
唐晓跑到房间中,还没来得及躺到床上,只听见偏屋中白秀一阵惊呼,连声叫着巧的名字。
唐晓觉得这么大的声音她如果还一直睡着反倒显得不正常,于是她揉着眼睛从屋中走出来,站在偏屋门口迷茫道:“白秀……”
“姐被吵醒了?”白秀刚把巧抬到床上,连忙蹲下安慰唐晓,“姐不怕,巧身体不舒服晕倒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她这般着,哄着唐晓回屋,防止唐晓害怕还特地点上蜡烛。
虽是这么安慰唐晓,但白秀明白此事不简单。
“若是巧累了,便让她好好休息吧。”唐晓推心置腹道。
白秀摸了摸她的脑袋,暗叹唐姐真是有着十岁孩子的天真浪漫和善良。
“一会儿奴婢就去叫大夫,姐放心吧。”
府里的大夫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婢女奔波,这只不过是白秀安慰唐晓的话而已。
唐晓闻言放下心,乖乖点头阖上眼睛,在白秀的轻拍中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