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长夜漫漫,道阻且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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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明重在回去前曾经特别嘱咐过,徐成良的身体能已经恢复,但意识海没有清醒。

    也就是,他会拉屎拉尿,但是不出来。

    所以,照顾徐成良就多了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每隔两时就必须解开徐成良的纸尿裤看一下,纸尿裤上是否有大便,如果有就要及时更换。

    第一次开颅术的成功和两管补脑针剂,让徐成良从icu病房转到了重症病房。

    徐夏凤和方志扬在宾馆楼下的饭店吃了晚饭。

    刚抹干净嘴,方志扬就抬腿往医院走去。徐夏凤急忙跟上。

    医院的住院部住满了人,或细碎或痛苦或压抑或凄惶的呻吟声让人在走廊的里的椅子上坐着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徐夏凤和方志扬却没想过要离开,方志扬抱着胳膊不时从裤袋里掏出来看时间。

    “快有两个时了,等下我进去看看,给爸换个纸尿裤。”

    徐夏凤没有话,她望着嵌在天花板上的灯投在地上的光影。地砖是青色,青色中仿佛包裹着银色和金色的细碎的花纹,这些多而和谐的配色,应该是流光溢彩的美丽,现在却只有惨淡而昏暗。也许是被这看不到希望和那些细碎痛苦的呻吟磨成了黯淡。

    徐成良的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徐夏凤希望他能发出点什么声音,但是又不希望是那些痛苦凄惶的呻吟。

    “时间差不多,我们进去看看。”

    方志扬征得了值班护士的同意,打开了重症病房的门。

    徐成良的身上仍然插满了管子,床头,一大堆徐夏凤不认识的仪器正在工作着,亮起的屏幕也都是些徐夏凤看不懂的东西。

    这些东西,就是检测她父亲的生命迹象还存在仪器吗?

    徐夏凤呆呆的看着那一堆东西,她没有看病床上的父亲,或许她是不敢。

    她害怕把床上这个瘦弱不堪的父亲和她印象中高大伟岸的父亲联系起来。

    “夏凤,你别过来,站,站那里就好了,我来换纸尿裤。”方志扬着,徐夏凤听见了一声“嘶啦”,她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开,而似乎心有灵犀一般,方志扬也大松了一口气。

    方志扬忙脚乱给徐成良换好了纸尿裤,他大松一口气,展开薄被盖在徐成良的身上。

    徐夏凤和方志扬轮流回去洗澡换衣服,值班护士告诉徐夏凤,徐成良还不能进食,维持他身体能都是营养针剂,大便会较少,只要在睡觉前检查一次,不用守在这里。

    徐夏凤道了声谢,站起来在走廊里走了一下,没一会,方志扬就回来了,让徐夏凤回去洗澡。

    徐夏凤回到宾馆,洗澡洗头,又将方志扬和她换下的衣服洗了,又匆忙赶到医院。

    方志扬捧着坐在椅子上看,徐夏凤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盛夏的夜,没开风扇的医院走廊,四处无风,却并不让人觉得热,徐夏凤只感觉四周都渗着一层阴寒寒的凉,她不由得往方志扬的身边靠近了些,这个年纪,在深夜时分的医院走廊,好像没有什么比有一个值得依靠的人更重要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的页面在方志扬的指下滑动明显缓慢了许多。

    “快十二点了,夏凤,我们去看看爸,然后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的还要过来呢。”

    方志扬又一次的推开了病房的门,徐夏凤跟着走了进去,没了那一层厚重的玻璃阻隔,徐成良的的瘦弱更是直接冲击着徐夏凤的眼球。透明的氧气罩罩在他那被日光照射成了黑铜色的脸上,透明的氧气罩仿佛带着巨大的压力,将徐成良困在这病房的方寸之间。

    徐夏凤的喉咙里仿佛堵上了一团棉花,她不敢看这样的父亲,但又挪不开自己的眼睛。

    徐成良的胸口,和脑袋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黑铜色的皮肤和洁白的纱布,视觉碰撞下隐藏着致命的伤。

    “夏凤,”方志扬喊了一声,声音又几分颤抖。

    “垃圾桶,快,呕,”

    一股恶臭开始在病房里蔓延,徐夏凤难以描述那种味道,只是从在农村长大,见惯了也闻惯了各种牲畜粪便的她差点吐了出来。

    方志扬死死的咬住嘴唇,屏住呼吸,将纸尿裤包好扔进垃圾桶,制止了要过来帮忙的徐夏凤,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方志扬拿着纸巾清理干净,将垃圾桶的袋子拿出来绑好,确定一丝臭气都没有再泄露出来,方志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胃里的翻涌也找了宣泄,方志扬抱着垃圾桶吐了个天昏地暗。

    徐夏凤在一旁看着他,足无措,就如同刚才清理徐成良的粪便一样,方志扬没让她帮忙,现在,她也帮不上一点忙。

    方志扬吐了好一会,扶着徐夏凤的站起来,他的双腿甚至在发抖,黝黑的面皮上也透着一股子苍白。

    徐夏凤心疼扶着方志扬往前走,“我们回去吧。”

    方志扬点点头,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什么,但是又觉得无论什么,语言都太苍白无力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

    深夜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徐夏凤和方志扬搀扶走的脚步声。徐夏凤抬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门,空旷的走廊好像在寂静中被无限的拉长。

    徐夏凤一晚上都没睡好,一向多觉的方志扬起了好几次夜,他将脚步声放的很轻很慢,只是尽力压制呕吐声在寂静的夜里听来还是让人觉得心惊。

    徐夏凤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摸到方志扬的枕头,她的无声的收紧,照顾住院的父亲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她有一种预感,徐成良摔伤住院这件事,以后只怕会生出更多的枝节。

    徐夏凤起了个大早,她看方志扬的眼窝下有深深的黑眼圈,便轻轻脚自己出了门。

    徐夏凤去病房的时候正好撞上医生来查房。

    年轻的医生朝许徐夏凤温和的笑了一下,开始询问起徐成良的情况。

    医生告诉徐夏凤,徐成良虽然没有进食,但输液中含有的养分足够维持他的生理能。所以排泄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