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任行被打得眼冒金星,茫然地问：“你打我干嘛？我都已经实话了啊！”

    沈容勾唇冷笑：“果然不是人的东西不管怎样都不是人，披了张人皮，你也不是人。”

    她“砰砰砰”给了梅任行三连击,打得他面部一片青紫肿胀，鼻骨彻底歪在了脸上。

    沈容道：“把控制那些孩子的血契毁掉,我给你个痛快，不然我就把你送给玉。”

    那些孩子本也都是父母的宝贝。

    从它们念叨的话里就能猜到，他们都是被诱骗过来的。

    梅任行自知今天死劫是逃不过了，便应道：“行,咱们好了，不准儿把我给那丫头。”

    沈容：“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杀了你的。”

    她拿了块布,把洋娃娃、头花、发卡等东西包起来带上,和梅任行回402。

    沈容重拿起402地板上的砍刀。

    猪头鬼还跪在地上摇头晃脑地一边唱歌一边笑。

    沈容对梅任行道：“先把她治好吧。”

    猪头鬼之前就被劈开了头颅,可这次她再见它，它已经恢复如初,明它的伤是可以被治好的。

    梅任行道：“她自己会恢复的。”

    他盘腿坐下,再次强调：“咱们可好了，待会儿你动,不能把我给张玉。”

    沈容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幽幽笑道：“开始吧,你解除血契的瞬间,我立刻就动。”

    梅任行拿出符咒,在符上抹自己的血,双把符合在额前碎碎念着咒语。

    一道道血光从梅任行身上流窜,分散到各个房间。最后一道光消失,梅任行中的符猝然化成白灰。

    梅任行道：“好了,你动吧。”

    沈容莞尔，一脚踢倒梅任行，先砍掉他的臂，而后踩住他的脖子，柔声道：“朋友们，出来吧，待会儿姐姐带你们去找你们的骨头哦。”

    梅任行脸色苍白如纸，又因疼痛而五官扭曲，咬牙切齿道：“你！你话不算话！”

    沈容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

    她用冰凉带血的刀背拍拍梅任行的脸颊：“就你这种人，你会真的心甘情愿死？你死后要是成了鬼，会不会想来对付我呢？”

    房间里的孩们探出脑袋，他们已经恢复了人形，一个个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孩子。害怕又委屈地聚在一起，看向梅任行的眼神有讨厌和生气。

    沈容转头对他们道：“你们想不想报仇呀？”

    这些孩都已经死了很久了，虽然还是孩童本性，但都懂得很多。

    他们迟疑了一会儿，都点点头。

    沈容：“待会儿这个狗东西死了以后，你们就过来咬他出气，怎么样？”

    “好哦！”

    孩们脸上浮现出笑容，纷纷龇牙。

    沈容俯视着满面恐惧的梅任行，微笑道：“你没有下辈子了。”

    罢，她一刀砍下梅任行的头。

    孩们一拥而上，咬住刚刚飘出的梅任行的鬼魂，将他吞吃。

    梅任行扭曲疯狂地怒视沈容：“你！你给我等着！”

    沈容：“等着？好啊，我就在这儿等着他们把你吃完，顺便让你看看，你是怎么被我剥皮剔骨的。”

    她把梅任行的头一刀劈开，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她一脚踢开污秽的两半头颅，笑吟吟地一边看着梅任行，一边把梅任行的双腿砍掉，骨头剃出，肚子剖开。

    让他也尝尝这些孩子遭受过的滋味。

    梅任行恨极沈容，被鬼们啃咬得只剩最后一丝魂，拼尽全力挣脱开鬼，扑向沈容。

    沈容右指化作触须，抽向梅任行，毫不留情地将最后一缕他抽散，在他消散前对他微笑挥：“拜拜，你这坨狗屎。”

    孩子们像完成了一个愉快的游戏，开心地蹦蹦跳跳。

    沈容看向仍被禁锢着的张玉，道：“我会放你出来的，但不是现在。”

    张玉不话。

    沈容看了那篇日记，听了梅任行的话，此时也知道，张玉怀里的圣童子，并不是她真的弟弟。

    她猜，这更有可能是张玉和无数人怨念化成的。

    沈容温柔地问她：“你想见爸爸吗？”

    “不想！”张玉终于回应，却是满腔怨愤，“爸爸不要我了，妈妈不要我了，弟弟也不要我了他们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受苦，他们根本不爱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了！”

    沈容：“你妈妈没有不要你，她一直在这儿陪着你？”

    张玉怨道：“她在哪儿？我不要她陪！让她滚！”

    沈容看了眼孤零零在通道上唱歌的猪头鬼，心中百感交集。

    张玉被刘菊虐待得太狠了，即便刘菊事后后悔到不断自责她自己是猪头，不仅变成了猪头鬼的样子，还变得像张玉时候一样爱唱歌跳舞，一样天真，也弥补不了那段时间的虐待。

    作为旁观者，她没法儿什么“那毕竟是你妈”的话，劝张玉原谅妈妈。

    她能做的，只是指向猪头鬼，：“看，那是你妈妈。她在你死后清醒过来，一直很后悔，所以把自己变成了猪头，一直在这儿陪伴你。”

    张玉隔着布，视线落在通道上傻兮兮唱着歌的猪头鬼身上，沉默了。

    沈容把装东西的布解开，将里面的物品一个个拿出来：“你爸爸很爱你，他一直没有忘记过想你，一直没有抛弃过你。”

    “你看，这是他给你买的洋娃娃，我猜他应该是打工的时候买的。他都没有给弟弟买呢。”

    “这是他给你买的头花，这是发卡，这是新裙子你爸爸在日记里写，他做梦，梦到你把这些穿上，戴上，在家里唱歌跳舞，很好看他很想你，在你死后的每一天，他都没有停止过在日记里写你的名字，没有停止过想你。”

    “他不是不爱你，只是他那时候，来迟了。”

    沈容试探着摸了摸裹住张玉的布，冰冷又硬。她问：“你想见你爸爸吗？我想他可能快要没有时间了。”

    张玉沉默了良久，别扭道：“我要亲口问问他，为什么一直没来看我，告诉他，他是个坏爸爸。”

    沈容应道：“好，你等一等，我待会儿就带你见爸爸。”

    她抱起张玉，带着孩子们下楼。

    张玉很轻，轻得真的像个雕塑一样。

    沈容把张玉放在302的沙发上，拿着砍刀下楼。

    整个世界依旧被血光笼罩，只是地上和墙上那些恶心的蛇虫已经不见了。

    她先去了钱奶奶家。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

    聂诗珊见沈容浑身是血，吓了一跳，缓了缓道：“刚刚钱奶奶回来，和王姐清了兰的事。当年兰确实是被梅任行杀掉的，现在尸体就在她家的罐子里。”

    沈容走进屋，聂诗珊跟在她身边道：“钱奶奶让王姐认清现实，叫她从了梅任行。还当年梅任行打算让兰做童子，都怪王姐作孽太多，报应到兰身上，兰才做不成童子，只能做普通的鬼魂。”

    “王姐就气得要动，那五个鬼突然出现，把她和钱奶奶都吓晕了。”

    沈容看了看倒在沙发上的两人，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五只鬼：“”

    兰扁了扁嘴：“我们是想来劝架的嘛”

    沈容问：“你不怪钱奶奶？”

    兰情绪低落地：“她没杀我。她在梅任行打算把我丢弃的时候，把我的尸骨收了回来，保存起来了。”

    “钱奶奶人其实不坏，但是她太糊涂了。”

    钱奶奶和王家的恩怨，那是他们的事。

    沈容不好什么。

    沈容把广盛家、闻露和聂诗珊都聚过来，把梅任行和张爱华一家的事，还有那群孩的事都了。

    广盛家三人气得脸都红。

    聂诗珊愤然道：“走，咱们去杀了他！”

    沈容：“我已经杀了他了。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把墙里的骨头都挖出来，放到402那些肉的旁边，让张玉的爸爸来见她，化解掉张玉的怨气，让那些孩子离开。”

    “而张玉的爸爸，我猜，就是张那位病重的爷爷。”

    聂诗珊眼珠子乱瞟，道：“可是要按你这么，咱们其实是在进入这栋楼的时候，就穿越到了上个世纪吧？咱们和张不在一个时空，要怎么联系他？”

    沈容：“咱们先挖骨头，边挖我边给你们解释。”

    四人在钱奶奶家翻找了一会儿工具，出门挖骨头去了。

    孩鬼们蹲在楼梯上，天真地看着他们。

    骨头虽然是被嵌进了墙里，但这里的墙里都已朽化，轻而易举就能敲开，是以挖骨头并不难。

    沈容开始解释这个世界：“这里不是另一个时空。而是相当于一个的，独属于这栋楼的另一个世界。这里的时代是在上个世纪，但是这里的时间是错乱的。”

    这也是为什么，沈容他们白天会听到张玉被虐待，可张玉实际上已经成了“玉陀观音”。

    这里很像是以张玉的怨念为基础而出现的世界，但又是客观出现的，不会受张玉主观想法的影响。

    “唯一让我觉得很困惑的，其实是阁楼上的那个磁带。它明明是处在张那个世界的，却会自动放歌。”

    沈容有个悲伤的猜测，但还没联系上张，她不敢确认。

    四人忙活了半天，总算把骨头全挖出来，送回402。

    但张玉还没见到爸爸，怨念未消，大门还被封着，孩子们也出不去。

    回到302，沈容思考了一会儿，道：“这个游戏肯定会给我们通关的条件。会不会能联系张的东西，已经给我们了？”

    广盛家三人都摇头。

    都这个时候了，他们也不会藏私。

    唯一会藏私的人，就是——

    沈容看向了佟焕的房间，冲进他屋里，找到行李箱。

    行李箱上了锁，沈容直接拿砍刀劈开。

    行李箱里果然有，只是关着。

    打开，通讯簿里有名字写着“张”的号码。

    沈容打过去。

    电话那头果然是张。

    沈容寒暄一番，问道：“你家老爷子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了呀？”

    张沉默片刻，叹道：“我家老爷子老年痴呆，在你们住进去当天，送去医院又跑出来要给姑姑买煎饼，姑姑喜欢吃医院门口的煎饼，结果出了意外，从楼上跌下去了可是我姑姑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哎”

    沈容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软了下来。

    她那悲伤的猜测成真了。

    ——老爷子死了，他在阁楼，在听着那首女儿喜欢的粉红色的回忆，想着他的女儿。

    挂了电话。

    沈容想了想，去钱奶奶家，叫醒钱奶奶，问道：“你知道302的电话号码吗？”

    钱奶奶当然是知道的。

    她翻出电话本，找到记的号码，道：“喏，这是你家的电话号码。林啊，你和梅”

    沈容暂时顾不上敷衍钱奶奶，直接跑回302，打通了电话。

    铃铃铃——

    铃铃铃——

    两声电话铃声同时响起。

    广盛家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阁楼。

    过了会儿，楼上的电话声停了。

    电话那头有粉红色的回忆歌声作背景音，苍老的声音响起：“喂，是谁啊？”

    沈容走到张玉身边，把电话放在张玉耳边，轻声道：“跟你爸爸句话吧。”

    你看，你爸爸一直在想你。

    他带着他舍不得扔的那些东西，来到了这个世界。

    只是，他们都看不见他，因为他不属于这个怨念的世界。

    张玉沉默了良久，声音哽咽道：“喂，爸爸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那边沉默了许久，老人像是才想起来：“哦，是玉啊你在家吗？我也在家啊，我要到哪儿去接你啊？”

    他得了老年痴呆。

    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记得玉，记得要给玉买医院门口的煎饼，记得会叫他爸爸的姑娘，只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