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第二天还要上班,范晓娟这?一大清早起来,买了一兜肉包子。
马飞现在?还在?家里干活,把?主卧那边的家具给打出?来,家里得给马飞管一顿午餐。
起马飞来,干活确实是一把?好,而且很?会运用时间,别人一个半工才能干完的,马飞只要一个工,所?以能给他买肉包子,家里就不?给他准备馒头,人要吃饱了才好干活嘛。
给马飞留了几个当中午饭,就开始收拾姑娘。
女孩可?没有男孩皮实,可?做事绝对比同龄男娃要利索,一大清早起来,韩星辰就自己穿好了衣裳,拿着梳子给自己梳头发了。
只可?惜,这?孩上还是不?大能使得好劲,弄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
“妈,妈妈!”这?梳子卡在?头发打的结上了,可?不?是急了嘛,飞奔过来厨房就找妈妈。
好家伙,衣服上面的纽扣扣得也错了位,这?孩子倒是心里有事儿,可?干不?好,越帮越忙。
范晓娟笑?的肚子疼,给她一边解扣子,一边跟她:“从上到下要对齐呀。”
棉袄是去年买的,今年已?经有些脏了,冬天的衣裳谁也不?会天天洗,洗多?了棉不?暖和,只能用漂亮的发型给闺女的外型找补了。
扎了两个麻花辫,扭成团团,上面扎着两个娃娃发饰,又可?爱又活泼。
家伙随了她的冷白皮,一张脸漂亮的跟年画娃娃似的,穿着旧衣裳都喜庆。
垫着脚尖在?镜子里照了照,韩星辰自己也很?满意。
头发才扎好,外头孩子们的叫声又传来了:“韩星辰,韩星辰,快出?来啦。”
一个脑袋冒出?来,又一个脑袋冒出?来。
这?是胡同里的双胞胎,大的叫玲玲,的叫香香,姑娘们喜欢扎个堆一起玩,伙子们喜欢扎个堆,这?在?以后有个特别贴切的词儿来形容——“有壁”。
一个:“咱们等等星星。”
冲她挤挤眼,那是喊星星快一点?呢。
另一个:“快点?呀,星星。”
两个孩子就住在?胡同里,跟韩星辰一伙儿玩的,竟然?到了上学放学都要一起的程
度。
韩星辰急了,抓着肉包子就要往外面跑。
被范晓娟一把?就拉住了:“喝完牛奶才能走!”
这?孩子时候不?长个子,到学六年级的时候还是班上最矮的,大人心里就慌啊,范晓娟就特别后悔她时候没补充营养,后来听专家讲,光喝粥哪有营养啊,长个儿要补充蛋白质。
于是得偿所?愿,重生以后给孩子牛奶鸡蛋都安排上。
韩星辰哪里肯让伙伴们等啊,生怕两孩子丢下她不?管了,牛奶也不?喝了,就要往外头跑。
牛奶一大瓶喝不?完也是浪费,这?年头有冰箱的人少,一般家里人口少的,定牛奶就不?划算,但是香香的奶粉也是好的呀,冲好一杯放在?她面前,这?孩子就顾着臭美,到了出?门的前被妈妈拉着不?让走了。
家伙性子急,怕伙伴们走了,急的呀:“妈妈,妈妈,你喝了好吗,牛奶很?营养,你很?辛苦给你喝。”
其实她是惦记着要跟伙伴们一起出?去了。
范晓娟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性子急,随她。
要不?然?怎么还没到预产期,这?个家伙就急不?可?耐的要钻出?来,时候喝奶也是急吼吼的,拼命的吸,一边喝一边喘着粗气,就是不?能斯文一点?,这?从就急吼吼的性子啊,范晓娟得给她掰一掰。
被妈妈拘着喝完了那杯牛奶,死活就是不?肯在?家里待了,拿着包子就飞奔出?去。
这?个时候外面路滑,当大人的走路都是心翼翼。
这?群孩子,一跑出?去就没见了踪影。
当然?了,范晓娟可?不?记得她自己时候有这?样迫切出?去玩的时候,她这?么大年纪这?会儿,饭都吃不?饱呢,现在?好容易吃饱饭,人又都开始为了房子发愁。
范晓娟吃完了早餐就往单位里去。
按吧,库存消耗是市场部跟采购部的事儿,跟她这?个当财务的没啥关系,可?自从有了厂里面的政策,她也多?少留了点?心。
要是给厂里面处理掉这?一批灯芯绒,拿到的奖励都有五六千呢!
到时候,装修房子的钱不?是出?来啦?
她跟韩江工资都不?高,韩江结婚前
的收入都“存”到了韩父韩母里,肉包子打狗的那种。
她自己呢,这?两年单位效益本来就不?好,发的那点?基本生活费,够她自己生活都艰难,现在?家里剩下来的那点?钱,买下一排都艰难,就更别韩江这?满脑子的,都是要住楼房了。
当然?,楼房有楼房的好,可?院这?里她也喜欢。
按她,这?几年电器什么的都不?置办了,有钱就买房子,院里面一排两间一万左右,当然?比起集资房来还是贵,可?跟楼房比起来,价格少了不?止一星半点?。
花五千块钱买电器,还不?如多?攒攒,等把?房子归置好了,电器也就便宜了。
这?样一边想着,跟一个人一头就撞到一起了。
马向华摸着脑袋抱怨:“你看看你,怎么走路的呢,眼睛长到地上了是不?是?”
范晓娟没空搭理她,准备往老厂长办公室走。
刚走了几步,被马向华抓住了胳膊,努努嘴:“干啥啊这?是。”
她有事,要找老厂长。
可?老厂长办公室这?会儿有人呢!
就是为了范晓娟扯走的那几米灯芯绒,有人就“正义”上头了了来告黑状,就为了这?事儿马向华闹得个头疼。
“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马向华,跟范晓娟两人勾结到了一起,腐败国家资产!”里头的人信誓旦旦的起。
马向华一张脸苦得跟青瓜似的,恶狠狠的瞪着里头。
“我也不?为别的,就是看不?惯有人腐蚀咱们的集体资产,咱单位现在?都穷成这?样了,这?还要不?拧成一股子绳,咱们这?些底层工人怎么办呢,我们可?是靠着厂里吃饭的啊,老厂长你放心,我一定效忠厂里,为祖国奉献全?部的力量。”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范晓娟拉着马向华往门口一站,听得一清二楚。
这?人是故意的吧!
“那你,她们腐败了多?少东西。”老厂长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起码有三米的灯芯绒!”那人。
噗!
范晓娟自己都差点?兜不?住要笑?出?声来,起码三米的灯芯绒,真是一个集体的大蛀虫。
马向华脸上挂着一幅要被你害死了的表情。
范晓娟拉住她,扣了扣老厂长办公室的门。
屋内,站着的一个四十?来岁,穿着保安服饰的男人,一脸义愤填膺,不?是我绊倒你,就是你弄死我的既视感。
这?人就是单位的保安邓贵。
靠着溜须拍马,把?身份好容易转成了正式职工,范晓娟可?记得,邓贵一改之?前的低三下四的作风,立马变成“公家人”的姿态。
他跟马向华结了点?梁子。
以前他的岗位要配合着马向华的车间搬东西,到现在?他自持也是正式职工了,而且又不?是一个部门的,就不?太愿意干,为了这?事马向华找过他领导,两人有段时间闹的挺不?愉快的。
知道是因为自己连累了范晓娟,马向华怪不?好意思的:“娟儿,真是对不?住啊。”
这?有什么对不?住的,就这?种见风转舵的人,老娘一个ko他三个。
范晓娟笑?笑?:“邓师傅是吧。”
邓贵鼻孔里面发出?一声哼哼。
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邓贵了!
国企,正式工!
可?真是投错了胎,当个保安就能把?你给能的,正式工临时工,又有多?大的干系呢。
范晓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见风使舵,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
潇洒的走过去,把?里头的结构图拍到老厂长的桌子上,抬着她骄傲的脖子:“对不?起邓师傅,我要跟厂长点?事,麻烦你回?避一下。”
酸,那是真酸。
邓贵就不?出?这?种酸不?拉几的文化人话,在?他眼里不?是他鄙视的人,就是鄙视他的人,所?以他认定了范晓娟就是在?鄙视他。
“厂长,她这?是搞阶级主义!”
“我阶你妹!”
“你骂人。”
“骂你妹!”
“这?位女同志,你讲话能不?能文明一点?!”邓贵可?真是要被气死了。
“你妹不?文明?”
“噗嗤”一声,马向华又被她逗笑?了。
“你啥,厂长她骂人!”邓贵瞪大了眼睛,指指着她鼻子:“我早就过了,他们这?些知识分子搞阶级主义,从来就不?把?我当平等我阶级,她就是搞阶级主义,脱离群众。”
呸呸呸,叫你干活就是看不
?起你。
有这?个功夫搞内斗,怎么就没功夫好好干活,早些年能进国企也是要两把?刷子的,靠着同情心才转的正,谁给你的勇气跑来告黑状的!
进门不?跟你笑?一下就是阶级主义,你咋光不?长脑子就长了自尊心呢。
“你是三岁孩子还是四岁孩子,自尊心这?么强,就别在?外头抛头露面,躲回?家里绣花好了。”
论吵架,大老爷们肯定不?是女同志的对,被范晓娟这?样一,邓贵脸瞬间就红了。
看看,他的自尊心又上头了:“俺懒得跟你讲,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就是看不?起我们基层工作人员,朱厂长,我可?是一个正义的职工啊,我每天一睁开眼就是单位,就是集体,不?像有些人,净会挖集体的墙角!”
看看这?wg留下来的语气,这?阶级斗争流传下来的口吻。
朱厂长早年也是被批d过,还下放过的人,最最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用阶级斗争来武装自己了,他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很?严肃的:“邓贵同志,你好好讲话,现在?都不?搞阶级斗争了。”
“那也是他们挖社会主义墙角了。”
还有别的吗,你是复读吗你是。
范晓娟给气的呀,随拿起朱厂长桌上的一杯水就要砸过去,还好马向华眼疾快的给拦住了。
“范,范,咱们冷静一点?。”
“你是要打人是不?是就,朱厂长,我早就了他们看不?起我!”邓贵马上就上蹿下跳起来。
“看不?起你怎么了,国家规定我要看得起你了,还是宪法规定了我要看得起你,我就是看不?起你,看你不?爽,看你长得丑,看你碎嘴巴子,不?配合同事我就看不?起你,不?干好应该干的工作我就是看不?起你,你不?爽吗,有本事来打我啊!”范晓娟扯着脖子就更他嚷嚷上了。
“要人看得起你,自己拿出?来点?本事,别一天到晚跟谁欠了你钱一样的,人家知道学技术学本事,你看看你自己这?些年都学了啥,活该当一辈子保安,你瞪我干啥,马大姐来单位当学徒的时候,你就是保安了,马大姐现在?是车间主任了,你还是保安,谁规定你年纪大了就该受人
尊重了,我就是看不?起你!”
当然?了,邓贵可?真没想到有人会当面看不?起他。
秀才遇到兵,有理不?清,可?他今天遇到的不?是秀才,是个泼妇!
你日复一日的当保安,是我造成的吗
范晓娟这?一嚷嚷,也叫他知道,看不?起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国家不?管政府不?管集体更不?管,厂里更不?会管。
着着,范晓娟又激动起来,又要抡着东西砸人了。
马向华赶紧从后面抱住她,对邓贵:“你出?去啊,还待在?这?里干嘛看,等着打架啊。”
邓贵哪能跟她打啊,转身就往外头跑。
才出?门,马向华就是一脚,顺就把?门给锁死了。
跟有些人就是讲不?通道理,你索性跟他闹!
忍着他,尊重他,他还让你怕了他。
这?一顿吵吵,不?就让人悟出?来了,尊严重要还是吃饭重要,邓贵跑到工会闹,恰好今天工会轮休,跑到党群办,那边也听腻了邓贵怨天载道的发言,随便糊弄糊弄就把?人给打发了。
结果诉了一圈苦,就没人不?烦他的。
人一走,范晓娟就来讲正事儿了。
“厂长,灯芯绒确实是我拿走的,海绵也是我拿走的。”
“范!”朱厂长觉得头疼:“咱拿了就拿了,能不?能低调点?。”
他觉得自己已?经胃有点?隐隐作痛。
“但是我拿走灯芯绒不?是只顾着家里用,而且用的也是马大姐他们部门的报废料,有部分脱色了的那种。”
“行行行,我知道了,范我是了解你的,但是别人不?了解会乱,万一到处起来,对你个人也不?好,你明白吗?”朱厂长揉了揉太阳穴。
“我有个想法,咱们这?批灯芯绒的颜色不?好,做成成衣不?是不?好卖嘛,我就做成了沙发,这?个沙发,您看看对比外面卖的进口沙发怎么样?”范晓娟就从兜里一掏,把?沙发的图纸跟素描图样拍到了朱厂长面前。
她可?不?是为了应付朱厂长才弄的图纸。
为了抓个人来画素描,她可?是花了点?本钱的呢。
尺寸图是韩江绘出?来的,看着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至于素描图,
上面绘的就是沙发的样式,基本上能呈现出?来成品的状态。
“之?前问?马大姐要了点?处理料,就是为了做这?个沙发,我承认用了公家的东西,可?咱们要做东西,也要打样对吧,我总不?能放着大把?的库存不?用,跑出?去买打样的材料吧,这?事儿我没先跟您是我不?对,可?东西一做出?来,我就带到单位里来了。”
就算邓贵四处去,她也不?怕他。
只要她把?库存料给单位处理了,还赚了钱,谁能她一句不?是了!
朱厂长一页页的翻,一页页的看,看着看着人就坐直了,精神了:“你这?沙发,看着不?错,跟咱们市面上买的弹簧沙发还不?一样。”
马向华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哟,加上架子原来是这?样的啊。厂长,您不?能怪我没提前,这?事儿没做成之?前,咱也不?好提前不?是,当初晓娟来找我,我就想试试看,反正咱们库里面这?两种料子,用不?完也用不?完,再了,沙发架子在?范家里,我们也不?能要人家把?那么重一个架子搬过来不?是?而且晓娟提议这?事儿,我觉得也成,总不?能让人自己掏钱打样吧,但我没跟您,做出?来效果我不?知道,怕您失望。”
为了厂里的库存品,和明年的效益,朱厂长的头发都发白了。
偏偏还有人不?知死活,有事无事闹一场。
朱厂长倒是对这?个沙发的计划挺感兴趣。
关键是用掉的两种料子,还都是厂里面的库存品。
灯芯绒,海绵。
早先厂里想做内衣,进错了一批海绵,现在?还在?库房里面躺着呢,谁也没想到做成沙发,谁知道范晓娟这?一举两得,直接就把?两种料子给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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