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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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自觉自己的是实话, 而且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偶像,但是似乎对于孙教授而言, 话重了一些。

    李珍等到开会结束追了上去:“孙教授,还请稍等。”

    孙若望停下脚步,李珍上前先鞠躬行礼,孙教授点点头回礼。

    李珍:“孙教授,刚才在会上,我的话了重了一些。”

    孙教授冷哼一声,倒是也没有甩袖子走人。

    陆修瑾站在一边不话, 李珍笑着给孙教授再次一鞠躬:“虽然你我对于文化认可不同, 但是我也尊重您的学识, 您是有文化, 有见地的人, 我很佩服您的德行,但是我依然坚持我的观点, 陈学长作为新文化的领袖人物,他来担当文科学长, 是有益于燕大的。”

    孙教授嗤笑道:“什么新文化?那是俗不可耐的俗话!”

    李珍只是笑:“雅俗共赏, 各行其道。世界大的很呢。”

    孙教授到底没有再什么, 只是冲着陆修瑾拱拱手道别。

    陆修瑾和李珍一起离开,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风一吹, 水气裹着冷气, 扑了人一头一脸。

    李珍看着孙教授的背影叹了口气:“孙教授是有大学问的人,可惜了。”

    陆修瑾摇摇头:“我不认同你的观点,自顷丧难,礼崩乐坏, 诸子百家争鸣,此时不正如当时么?先圣坚持恢复周礼,难道不正如如今的我等么,孔学在我国,已经施行了几千年,怎么如今就是错的了?我不懂你们的新文化,你们却也不懂孔学啊。”

    李珍笑着回答:“不,你错了一点,孔学不是错,孔先圣的儒学是好的,我也很认同儒学,我们国人对于儒学,是深入骨血的,是我们毕生对道德的追求,是对人行为的规范。儒学不是错,只是暂时不合适这个时代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一般,李珍觉得略有些发冷,伸手环着陆修瑾的胳膊,陆修瑾左右看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到底没把手抽回来。

    “法学,墨家错了么?不,他们在当时都不是错的,只是不合适,先秦时尊法学,汉时尊儒,只是因为当时的时代,是当政者的需求,文化是服务于政治的。而不同时代的政治需求,就会塑造不同的文化。

    这两者,互相作用,互相引导,但是他们却不是根本。”

    两人话,没有注意周围,李珍觉得走累了,就拉着陆修瑾随意找了个回廊的位置坐了下来,没想到后面还有几个同学。听到李珍的话,几位同学从回廊下面跑了上来。

    “先生们好,我们在台阶下听到先生的话,十分有兴趣,还请先生不要介意,请先生为我等解惑。”

    李珍没想到身后有人,却也只是笑着点点头,请几位同学们坐在回廊另一侧的位置上。

    “文化与政治,是上层建筑,当然了,这就是一个比方,比如,我们要建一栋房子,地基才能决定上层建筑是什么样的。地基的多深,楼层才能建的多高。”

    有的学生着急,举手提问道:“可是按照教授所,文化服务于政治,政治引导文化,这两者如果都是上层建筑,什么是基础呢?是什么可以同时决定文化与政治呢?”

    李珍想了想,从手包里掏出一块大洋:“是这个。”

    陆修瑾看着大洋:“是钱?”

    李珍点点头:“是经济基础”

    现代的人,只要受过九年义务教育都会知道的一句话。

    李珍:“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经济是政治的基础,政治则是经济的集中表现。”

    同学又些奇怪:“钱,不就是经济么?”

    李珍摇摇头,将大洋收回了手包:“钱,可不是经济,钱或者货币,只是一种所有人都认可价值的物品,最早的人类用贝壳,之后用金属,再之后开始使用纸张,本质上,他们都是一种用于人类社会活动中交换经济产物的物品。”

    这个话题就的远了,李珍回到原来的话题:“人类社会有三个层次,生产力,生产关系或者经济基础,之后,就是上层建筑。”

    李珍坐在回廊下,不急不慢的给一群大学生讲述着未来的初中生们就会学习到的内容。

    旁边的陆修瑾听的很认真,同学们越来越多,从最开始的五六个,等到李珍完,周围已经围着差不多六七十个人了。

    “同学们对此有兴趣的,可以研究一下《资本论》以及《共.产.党宣言》这是都是十分有意义的书籍。”李珍最后分享了一下书单。

    等到李珍结束了这节意料之外的课程,大家才发现

    “完了,我上课迟到了!!”

    郭伯翰吓了个半死!!这节课可是王茂行先生的课!!

    李珍赶紧挥挥手,让同学们速速去上课,莫要再逗留,同学们有课的也都赶紧鞠躬行礼之后速速离开,没有课的,倒是还想多问几句。

    可是李珍刚一站起来,只觉得头晕,整个人差点摔倒,陆修瑾吓得赶紧扶着李珍,等到这时候才发现她的手心冰冷,脸颊却红红的,摸着脖子,后面滚烫。

    之前下雨时穿着旗袍,迎着风吹了一会,这会又坐在风口,被冷气水一直吹着后脖子,李珍果不其然,发热了。

    同学们也都被吓一跳,陆修瑾连忙扶着李珍往外走,一边喊了个同学,请孙教授借车一用。

    孙教授是燕大唯二有轿车的人,除了刘校长,就是他了,平日里上下班都是做家里的轿车。

    本来孙教授都准备回家了,幸好同学跑得快,和孙教授了情况。

    陆修瑾扶着李珍,终于在校门口看到了孙教授,孙若望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了。

    这会看到李珍满脸通红,头上还冒虚汗,也是咕哝了两句:“女子果然体弱,快去医院吧,”

    陆修瑾扶着李珍在车边给孙若望道谢:“多谢多谢,等乔幽好些,再上门拜访。”

    李珍也是嘘嘘的给孙教授点点头,这会知道自己发热之后,忽然就是腰酸腿软的,浑身酸疼。

    孙教授挥挥手,浑不在意,又对着司机吩咐:“陈,你等会不用来接我,等一等陆先生他们,把他们安稳送回家再回来。”

    虽然轿车司机已经尽量开的平稳,但是这年头的马路实在是太难走了,磕磕巴巴的石板路和泥巴地交错,上一条大路还是石板路,拐个弯就是泥巴地。车子本身的避震也不行,李珍坐了没一会,只觉得头晕目眩,肚子里翻江倒海。

    等到车子停在正和堂的门口,李珍下了车扶着路边的树就开始呕吐。

    原本就没吃什么,早上喝了点粥,早就消化完了,中午在食堂也是少少的吃了两口饭而已,这会吐出来的,基本都是黄水。

    陆修瑾担心的不行,在一边干着急,等到李珍吐的差不多了才从口袋里掏出手巾让李珍擦擦嘴。

    李珍这会全都吐出来,反而觉得舒服一些,司机在门口待命,陆修瑾扶着李珍进了医馆,正和堂大门进去之后先是跑堂的上来搭话。

    听是这位夫人发热,又领了两人往后面去,后面有专门给夫人看病的医女。

    绕过前面,李珍看到一个巨大的中药柜,前面有戴着眼镜的长辫子老先生还在把脉,柜台后面是一些年轻人在称药取药,有的中药放在高处,还要用梯子爬上爬下。

    整个大厅的正门上方还有个牌匾,上书中正仁和四个大字,还是烫金的。

    绕道后面,就是另一个房间,里面是一群医女,跑堂的叫来另一个丫鬟,还伸手拦住了陆修瑾,后面都是女客,还请陆修瑾留步。

    其实男女的入口本来是分开的,司机也不懂,陆修瑾也没带女人来过,自然不清楚,所以两人只好在外面等着。

    等了好一会,丫鬟才扶着晕乎乎的李珍出来,李珍手里拿着方子,整个人傻呆呆的,丫鬟倒是笑着,声和李珍着什么。

    陆修瑾上前搀扶着李珍:“怎么了?还能站住么?这是药方?我去取药吧。”

    一边的丫鬟笑着:“恭喜老爷,夫人这是怀孕了,恭喜您,祝您早生贵子啊。“

    这回傻呆呆的变成了两个,李珍还勉强扯着嘴角笑着给丫头回话,陆修瑾就纯粹傻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司机陈还在门口等着,一边的跑堂看两人傻呆呆的模样估计就是新婚夫妻,什么都不懂,高兴傻了,赶紧上前提醒了两句:“老爷,的这就给您去配药,还请将药方拿一下?”

    医馆开药一式两份,药柜取药留存一份,病人留存一份。

    将另一份药方递给跑堂,跑堂连忙去取了药,陆修瑾扶着李珍在避风处坐了下来,摸着手心和脖子:“大夫怎么?这我要当爹了?”

    李珍傻呆呆的抬头:“我不知道啊。”

    陆修瑾看着李珍:“你真怀了?”

    李珍掐了陆修瑾一下,陆修瑾疼的冷抽一口气,李珍看着他:“疼么?”

    陆修瑾点点头:“疼。”

    李珍也点点头:“那就是真的。”

    陆修瑾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起来,高兴的不得了,牵着李珍的手都哆嗦:“好,好啊,真好,我……珍娘……真好,咱们要有孩子了。”

    李珍这回头晕的很,看陆修瑾的样子都觉得好笑,软软的靠在他的肚子上,抱着他的腰:“我头疼。我好难受啊。”

    陆修瑾连忙回神:“这大夫如何?你如今可能吃药?还是要怎么办,我什么都不懂,这可怎么办。”

    李珍也不知道啊,她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啊。

    跑堂的将药包裹好拿来,手里还另外有一张纸:“老爷,这是大夫写的,关于一些需要注意的。您收好,之后有什么需要看的,也都可以来咱们药堂。”

    陆修瑾连连点头:“好,好,多谢,多谢。”

    因为怀孕,很多药就要注意了,这次大夫也就是开了个温养驱寒的,主要是写了一些饮食避讳,毕竟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还是别吃。

    陆修瑾扶着李珍上了车,一路上就紧张的不得了,车子颠簸一点,就连忙让司机开慢一些,陈也紧张,等到了陆家,这车开的,几乎比人走的也就差不多了。

    一直看到两人下车进了屋子,陈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车开的,紧张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