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晏把刚才给自己倒的那杯水递到傅望白嘴边，想让他喝点水缓和一下情绪:“要不要喝点水润润嗓子，你的声音都是哑的？”

    傅望白微微低头够到杯子，眼睛却一直盯着她。

    “不能多留几天吗？”傅望白像是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太过不可理喻一样，话的声音特别。

    他额前的头发有些长了，程晏晏伸手拨了拨，看着他精致的眉眼:“因为你只剩六天的时间了，所以越快越好，不然会有危险。”

    “我？”傅望白疑惑道。

    “哦哦，我不是你，是五年后的你。”程晏晏解释道。

    傅望白十分惊讶:“你是五年后的我也在这？”

    程晏晏点头:“嗯，今天晚上我不是被你气到跑出去了嘛，然后就在商业街那里遇到他了，他......”

    “等等。”傅望白断她的话，“所以今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五年后的我？”

    “嗯嗯。”程晏晏感到奇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晚上不是一个人的，于是问:“你怎么知道？”

    “有人匿名发给我这些照片。”傅望白开手机，给她看那几张照片，“我还以为你......还好不是。”

    “以为我什么？你以为我出轨啊？”程晏晏着他肩膀问。

    傅望白赶紧求饶，用自己手掌包住她的粉拳，:“我错了，都是误会，误会。”

    “你怎么不问我啊？我回家都多久了？要是我不你还真就准备不问啊？”程晏晏看着他不解道。

    傅望白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我怕穿了你就不要我了。”

    程晏晏心里五味杂陈，傅望白是多么高傲的人，怎么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么卑微的话？害怕另一半和自己分开所以即使对方出轨也假装不知，以此来维持现有的关系。

    好在这一切都是误会。

    程晏晏缓了一会才摸着他的脸:“老公，我很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也要对我有信心，好吗？”

    “好。”傅望白答应着，但整个人还是像踏在独木桥上一样，那种一不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的恐惧始终挥之不去。

    经过这两个月的朝夕相处，程晏晏对他的喜欢他也并不是感受不到，但是他害怕，他害怕这些喜欢会突然消失，就像现在程晏晏跟他她明天就要离开了一样。

    程晏晏看出他眼底隐藏着的不安，决定和他一他们三年后的故事:“老公，你猜猜三年后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傅望白抿着嘴想了一会:“可能是父母介绍，我跟你告白，然后就在一起了。”

    “才不是呢！”程晏晏几乎要跳起来反驳，瞪大圆眼，“是我追的你，你对我可冷漠了，一直拒绝我。”

    傅望白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对你拒绝你？你两个月前来公司找我，要住我这里我就让你住了，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尽力满足你的，不是吗？”

    程晏晏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的可信度一样，声音大了不少:“我可没乱，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捏住傅望白的脸气鼓鼓地，“你这个冷漠的男人害我伤透了心，还好我坚持不懈，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傅望白有点动摇，半信半疑地看她:“真的？”

    程晏晏点头:“嗯。”

    傅望白看着她一脸委屈，泫然欲泣的样子完全相信了，只觉得自己真是太坏了，害得她这么伤心，跟她道歉:“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为什么会拒绝你，对你很冷漠，真的对不起。”

    程晏晏突然听到他这么真诚的道歉，忍不住转过头偷笑。

    “你又骗我是不是？”傅望白觉得自己再一次被骗了。

    “绝对不是，你那个时候真的很冷漠，我发誓。”程晏晏重重点头，然后忍不住了个哈欠，“好困啊。”

    她拿起手机一看，惊讶的张开嘴:“居然十二点半了，我要睡觉了。晚安，老公！”

    着就要从沙发上起来，却被傅望白一把扣住腰不让走，程晏晏奇怪道:“怎么了吗？”

    傅望白欲言又止。

    程晏晏问:“你舍不得我吗？”

    傅望白把脸埋进她颈窝蹭了蹭，:“时间过得好快。”

    是啊，已经过了十二点，就是今天了。

    “我想跟你再多待会，可以吗？”傅望白抬起头问。

    程晏晏在他发旋处留下一吻，紧紧地回抱住他。

    和傅望白互道晚安后程晏晏并没有直接睡下，而是走到卧室阳台，躺在贵妃椅上。

    程晏晏望着天空失神，想着白天要怎么做，告别的仪式昨晚已经完成了，要亲口再见吗？还是心照不宣地离开？

    今晚月亮很圆很亮，旁边还飘着几朵薄云。等月亮消失的时候，自己也要离开了。

    脚边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程晏晏下意识一抖，直起身子看过去——是望望。

    房门没关紧，不知道什么时候望望偷偷溜进来了，用两只前脚扒拉着主人的腿。

    程晏晏伸手把它抱起来，摸着它的后背轻声问:“宝贝你怎么过来了？”

    望望温顺地趴在她的身上哼唧了两声，像是不舍得她一样。

    夜里起风有些冷了，程晏晏拿起一旁的毯子盖在身上，连带着把望望一起包住，情绪有些低落:“你感受到我要走了是不是？我也很舍不得你，但是没办法，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没办法留下。”

    程晏晏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自己居然在阳台睡了一晚，还好身上盖着毯子，不然大概率得着凉。

    望望睡得很浅，程晏晏轻轻一动它就醒了。

    她轻手轻脚地抱着望望放在自己的床上，然后摸了摸它的头:“睡吧，没事。”

    自己转身进衣帽间换衣服，从衣柜里翻出她第一天穿的那身衣服——白色短袖加水洗蓝牛仔裤。

    程晏晏换好衣服，开衣帽间的深棕色推拉门就看望望迈着短腿蹦蹦跳跳的朝她过来。

    她蹲下来，望望扑了她个满怀，一下没蹲稳连人带狗摔了个屁股墩。

    玩了一会，她把望望抱到二楼她专门给它准备的狗窝，然后独自一人上楼。

    她还是决定偷偷地离开，也许不直接面对离别的场景会更好一些。

    程晏晏走到傅望白卧室门口，心翼翼地开房门，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吵醒他。

    卧室的窗帘并没有拉开，阳光被挡在外面，只有少部分透过布帘的缝隙进入室内。

    傅望白还在睡觉，他一向睡得很老实，平躺着双手自然放在肚子上，一动不动，睡前是这个姿势睡醒了也是这个姿势。倒是她自己睡觉的时候一直翻来覆去，有时候睡醒了被子有一大半掉在地上。

    玉坠在床头柜最下面一层。

    程晏晏蹑手蹑脚地走进床边，蹲在床柜头前，屏住呼吸一点一点拉开抽屉，心里默念一万遍别响别响求你了。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

    抽屉突然发出咔嚓一声，在寂静的早显得格外的响。程晏晏立即看向床上的傅望白。

    还好，没醒。

    她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立刻拿出玉坠放进口袋，然后合上抽屉，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本来应该马上离开的，但是心里总有什么牵着她。她就这样蹲在床边，手肘轻轻撑在床上看傅望白的侧脸。

    看了很久，久到她自己也不知道时间了。

    程晏晏觉得傅望白可能要醒了，于是起身，腿有些蹲麻了，扶住床头柜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慢慢地走到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向前迈出了一步。

    谁也没有看到门锁落下的那一瞬间，傅望白的眼珠子动了动......

    *

    一辆黑色的幻影行驶在柏油路上。

    傅望白闭着眼坐在车后排，往日宽敞的后座此刻却让他觉得逼仄。

    早上他起来的时候程晏晏已经走了，不知道她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还顺利吗？

    红灯停。

    司机很疑惑程晏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染了一头粉发？和他平时在家里看到的那个程晏晏完全就是两个人。

    他转过头对傅望白:“先生，是太太。”

    傅望白猛地睁开眼睛，顺着司机的视线看过去，斑马线上的程晏晏正跟着人群过马路，手还搭在额头上挡太阳。

    他一下就意识到她不是这两个月跟他朝夕相处的程晏晏，而是现在只有21岁的程晏晏。

    司机看着傅望白皱起眉头，一时间也猜不透他的意思，绿灯亮了都没开车，被后面的车一直按喇叭催。

    “先生，要绕路去找太太吗？”司机兢兢业业地问。

    傅望白身子靠回椅背，揉着太阳穴冷静开口:“不用，去公司。”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傅望白拿起来一看——是程晏晏发来的信息。

    【程晏晏:老公，你醒了吗？我怕我会哭，所以一大早就从家里出来了。希望你不要因为这次的分开太伤心了，我们三年后再见。】

    【傅望白:嗯，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