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霜。”系统声音轻轻的, 没什么底气，“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只是很快，它又自我否定, 并且动作十分迅速, 只回答了结果：“已兑换。”

    容霜衣服口袋里出现了一颗包装完好的药丸。

    她伸手, 捏得紧紧。

    姜羽晴擦擦眼泪，声音哽咽：“容霜, 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陪着我,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

    “没事的，以后都会变好的。”容霜安慰着这个刚历经过磨难的女孩。

    她以后的人生会很好很好。

    没有人着爱的旗号再去伤害她, 她成绩优秀应该上一所很好的大学，有个璀璨的未来。

    姜羽晴喃喃道：“容霜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连续用了好多个很好。

    容霜：“这段时间你落下的课程要赶快补上，我把笔记借给你，马上高三了，要加油哦。”

    姜羽晴使劲点点头：“嗯！”

    容霜这段时间也过得不轻松，她也经常陪姜羽晴去医院, 姜羽晴家里没有别人了, 她不忍心看姜羽晴一个姑娘又要学习又要照顾妈妈。

    姜羽晴妈妈转院手续也是她找容行的秘书，才能办理的。

    只是一切达成所愿后, 容霜有一种极度不真实感。

    回到家的时候，容霜看见了闻遇。

    他已经长得很高了，容霜看他都得抬起头。

    看到她的时候, 闻遇微露出些笑意，问：“姐姐，你朋友妈妈痊愈了吗？”

    容霜没搭理他，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闻遇看着她冷漠的背影, 片刻的愣神。

    姐姐好像对他更加疏离了。

    闻遇记得很清楚，容霜的变化起源于那个春节。

    但那时候她并没有疏远他。

    闻遇想，或许是青春期的变化。

    他把心理学的书籍大致都翻了一遍，有基础的了解。

    只是后来，容霜的态度变本加厉。

    闻遇不明白，为什么她对别人都那么好。

    甚至会专门停下来喂一只街边的流浪猫，会把河边搁浅的鱼扔回河里。

    但容霜却不再对他好。

    准确地，也不是不好，只是忽冷忽热。

    对他不闻不问后，却又在第二天和他分享零食。

    他感冒后，容霜一句话都没有，却又在第二天给他泡感冒灵。

    在学校里，不再和他话，却又在家里，她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闻遇最厌恶这样的不确定，却又无可奈何。

    他能够清晰地感知有什么东西在变化流逝，但却抓不住。

    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无能为力。

    晚上睡觉之后，闻遇的房间门被轻声敲响。

    他开，发现站在门外的人居然是容霜。

    脸上浮现出错愕的神情，很快嘴角又压不住地往上轻抬了下：“姐姐。”

    容霜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杯牛奶给他：“喝了睡眠质量会更好。”

    闻遇最近的睡眠质量是有点不好，他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导致容霜这么大变化。

    只是，容霜也察觉了吗……

    他接过：“谢谢姐姐。”

    仰头准备喝。

    杯沿刚碰到唇，手臂就被人狠狠一撞。

    他没拿稳

    “啪”的一声，杯子掉在地上碎了。

    他衣服上也是白色的奶渍。

    “别喝了。”容霜眉头微皱，“你自己扫一下吧。”

    她转身走了。

    闻遇一脸的茫然，看上去像被人抛弃了似的。

    把这一切完全看在眼中的系统有点想话，又不知道该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直到容霜轻声，“年糕，我浪费了十点好感值。”

    系统安慰：“没关系，我们还有好多呢。”

    在容霜对闻遇若即若离那段时间，闻遇的好感值也是忽高忽低，这凑了好多零碎点。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下不去手，他明明看我死掉的时候那么无动于衷，为什么我做不到。”容霜眼眶有些红，喃喃的，又执着地问着系统。

    系统绞尽脑汁想了想，最终回答：“容霜，你和闻遇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呀，他是坏人，你是好人。”

    他无法用更精准的语言去形容他们两个人的差别，只能浅显又直白的用好和坏来区分。

    “这个世界上，要做个好人需要遵守很多规则，要遵纪守法，要有同情心要善良，可坏人就容易多了。”

    容霜咬着腮帮子：“我也不想做好人。”

    系统：“但容霜你就是呀。”

    它笨拙地安慰：“大家都喜欢好人，我也喜欢好人。”

    许多人用善意来对待她，她也回报以善意。

    这是容霜从到大接受到了教育，她长大后也成为了这样一个人。

    努力学习努力生活，对一切弱的事物富有同情心。

    她原来没有能力去帮助别人，可这一世，她有足够的资源。

    上天给了她悲天悯人的情怀，现在她终于有了博施济众的能力。

    就算在经历闻遇的事情之后，她也没有性格大改，变得刻薄黑化。

    容霜想，如果能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再去救闻遇了。

    他们两人就该永远不认识，永无交集。

    “年糕，我想睡觉了。”容霜揉了揉眼睛，含糊道。

    系统这一刻十分人性化：“我给你播一首安眠曲。”

    舒缓悠扬的曲调在脑海中响起，容霜慢慢睡过去。

    直到半夜，容霜猛然醒来。

    她做了个梦，她把闻遇毒死了，结果自己也进了监狱。

    容行为了捞她出来，选择替她顶罪。

    秦姨、万豪、岳思品、姜羽晴……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很难过。

    “年糕。”容霜在脑海中呼唤着系统。

    这个梦太真实，让她后怕。

    “我在呢。”甜甜的声音回应。

    容霜喉咙艰难动了下，艰涩开口：“闻遇没有喝下牛奶，没有死对不对？”

    “是的。”年糕声音有些担忧，“容霜你做噩梦了吗？”

    容霜闭了闭眼：“是很可怕很可怕的梦。”

    在这一刻，容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世界对好人多一些苛责，可她仍然愿意去做一个好人。

    这个世界，除了闻遇，其他人也没有那么坏。

    她不想亲手杀了闻遇了。

    她现在有爱她的家人，有很好的朋友，有喜欢她的老师同学。

    她现在的生活这么好，为什么要因为闻遇破坏这一切。

    闻遇他不配。

    他以后最好就永远消失在她生活中。

    容霜知道，她会过得比闻遇好。

    她了解闻遇性格。

    闻遇永远拒绝接受别人的善意，永远把人性想得最坏，他就永远这样过下去吧。

    已经是暑假，容霜第二天临时安排了暑假的旅行。

    她只带了两个保镖，等到快开学时才回来。

    回来的当天，就被闻遇拦住了。

    “姐姐，你去哪里了，你的电话不通。”

    他执着地盯着容霜的眼睛看。

    容霜却垂眸回避，她肤色晒黑了一点，也瘦了一点。

    分明刚才和秦姨话的时候，还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展示着给秦姨的礼物，现在对他却是冷淡。

    不是那种故作的冷淡，就好像，她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

    “不关你的事。”

    容霜。走的时候，手腕却被人拉住。

    闻遇的手心灼热干燥，他声音很低，带着无助茫然：“姐姐，你怎么了？”

    “没怎么。”

    容霜挣了一下，轻而易举地挣开了。

    容霜回来的第二件事，是去容行的公司。

    容霜很少来这里，但公司里认识她的人不少，毕竟是容总的宝贝女儿。

    沈秘书亲自来接的容霜。

    “我爸爸呢？”

    沈秘书一听这话，心里漫出了好多想法，该不会又惹出什么事了吧，虽然从容总口中听了容霜变了，但他们和容霜的实际接触毕竟少。

    也不知道这是容总的心理滤镜还是真变了。

    “容总在办公室，我带您过去。”沈秘书。

    “谢谢。”

    听见这句道谢，沈秘书微愣。

    居然这么懂礼貌了！

    沈秘书尽职尽责地把容霜带到了容行办公室。

    一看到容霜，容行就问：“霜霜在外面玩得开不开心？”

    容霜点头：“爸爸，我想你。”

    容行一听到这话，立马问：“你是不是在外受委屈了？”

    容霜摇头，抬起头，直视着容行的眼睛，从里面她可以看到好多关心。

    “爸爸，我想请求您一件事。”

    她得缓慢而郑重。

    容行不禁也严肃了一分：“什么事？”

    “可以给闻遇转学吗？让他搬出容家。”

    容行愣了，好半晌才：“霜霜你怎么想到这的，你们现在不是感情挺好的吗？”

    容霜上一次这句话是在好多年前了，那时候闻遇才来到容家。

    容霜摇头：“不好，我不喜欢他。”

    她揉了揉眼睛，把眼眶揉红了，就差真情实感地掉两滴眼泪了。

    可她掉不出来，只能低声的，再假装抽泣两声的：“爸爸……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和闻遇生活在同一个地方。”

    容行顿时心疼得不行，他这个女儿，时候任性骄傲，后来听话懂事，却很少掉眼泪。

    容行立马问：“是不是闻遇欺负你了？”

    容行想到，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十几岁了，搞不好真的发生什么事。

    顿时，容行头都大了。

    要容霜真出了什么事……

    容行简直无法接受这种可能性。

    好在容霜摇摇头：“没有。”

    她无法把上一世的事情告诉给容行。

    “爸爸，你答应我好吗？”容霜一边抽泣一边，拼命地揉着眼睛。

    演得十分真情实感。

    容行虽然圣父，但对容霜是格外偏爱宠溺的。

    加上闻遇也这么大了，就让闻遇回到收养他的家庭吧，再给他安排个当地的好学校就行了。

    容行脑中已经有了决策。

    “好，就依你的，别哭了，霜霜。”

    容霜抬起头，眼眶通红：“谢谢爸爸，你最好了。”

    ＊

    容行了，明天就让闻遇搬出去。

    秘书拿钱办事，行动力很强。

    容霜刻意避开了。

    她在图书馆待了一天，等晚上回家的时候，闻遇已经不在容家了。

    秦姨问她：“霜霜，以后闻遇都不住这里了，你知道吗？”

    秦姨还想着，容霜和闻遇的关系亲如真姐弟，怕容霜知道了会难过。

    但容行直接让人做的这些事，秦姨也没有能力阻止。

    “我知道。”容霜点头，“是我让爸爸做的。”

    “秦姨，我不喜欢闻遇。”

    “但是……”秦姨表情有些惊讶，似乎想到平时，但她很快就赞同容霜，“不喜欢就不喜欢，走了也好。”

    好像无论容霜做什么，秦姨都会无条件支持她。

    容霜伸手抱了下秦姨：“秦姨，谢谢你。”

    这世界上喜欢她的人这么多，她不要为了闻遇毁了自己，容霜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

    正值夏季，夜间多雷雨。

    容霜是被玻璃的破碎声给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只觉得眼前有点亮，外面的闪亮透过玻璃映照。

    她睡觉喜欢黑暗的环境，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怎么会亮呢？

    “哒哒哒”

    有人逆着光朝她床边走来，从外面带进来的水落在地板上，溅起一朵朵极的花。

    听到这声音，容霜顿时给吓得毫无睡意。

    “啊——”

    那人已经走到了她床前，在她喊出第一个短促音节时，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姐姐，不要话。”

    他声音微有些喘，压低后的也仿佛带着雨水的湿润。

    闻遇把床头柜的灯点亮。

    容霜在看清他的时候，瞳孔微缩。

    闻遇浑身湿透了，黑色的头发贴在白皙的额头上，雨水往下滑落，汇聚在下颌处，一滴一滴垂下来。

    宛如惑人的鬼魅。

    他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按在床上，有些歉意地笑了下，语气却无多大诚恳：“姐姐，你的床被我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