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认真学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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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宣帝此次是有备而来。

    面对满朝质疑, 他不紧不慢地列出历史上只娶了一位正妻,被奉为明君圣主及后宫美人珍玩充斥、不思朝政荒淫无度的帝王事迹,两相对比后沉痛地道,百姓春种夏耘秋收,冬天还要服徭役,周而复始无比辛苦,他身为天下之主, 锦衣玉食左拥右抱,实在难安,最后引圣贤“君能清净, 百姓何得不安乐乎”之语,力证裁汰后宫是经过深思熟虑,对社稷有利的大好事。又不无担忧地,近来部分朝臣略有奢靡, 长此以往恐怕不好,他身为君王, 理应做表率。

    此话一出,朝臣们即便有心上谏也不好再什么,否则岂不是自认奢靡?

    接着,礼部写了一篇歌颂帝德的文章, 朝廷与民间争先传阅,此事重拿轻放,到最后反而成为了功绩。

    承宣帝心中美滋滋的。

    终于,他的后宫又只有衡哥哥一人了。

    当夜九华殿中红烛帐暖, 承宣帝坐在床边执起萧玉衡的手,欣赏着他文静的眉眼,欢喜更胜新婚。

    萧玉衡宠溺地理了理承宣帝的头发,无奈笑道:“阿衍自做事,总是令我又惊又怕。”

    萧玉衡又叫他阿衍了,这是醉酒那夜后的第一次。承宣帝一边满足一边想,看来叫阿衍就像是奖励,唯有在特别的时候才有,如此一来,便显得更为珍贵。

    于是他进一步问道:“除了惊怕,难道就没有喜?”

    萧玉衡一愣,继而垂下眼眸,墨色长睫在灯影下轻轻扇了扇,点头“嗯”了一声。

    此后,承宣帝处理朝务自信满满斗志昂扬,闲时陪伴妻子儿女,晚间则纵情云雨纾解倦意,一切顺遂。

    但人活在世上总是闲不住,承宣帝滋润之余不免瞎琢磨,总觉得还差点儿什么。

    床/事和美。

    其实这事从一开始就困扰他了,只是从前他要忧虑的太多,顾及不到此处,如今一切都好起来了,这一点便被无限放大。

    加之他曾弄伤过萧玉衡,心中一直耿耿,思来想去,终于决定问一问太医。

    他言语百般委婉遮掩,得极为隐晦。太医静听细想认真揣摩,懂了。

    太医恭敬地弓着身子,将头垂得很低,比朝臣禀奏欺君造反之类的大事要情还要惴惴,努力措辞道:“听陛下所言,似是因为陛下只重视了结果,并未重视过程。”

    承宣帝很懵,“什、什么意思?”

    太医屏息,脑中飞速转着,“就是……陛下行事,第一就是将龙器探入,并未铺垫,更未……考虑过使君的感受。”

    天子临幸后宫,自是无需考虑君秀的感受,但承宣帝问了,太医只好如实回答。

    承宣帝果然露出更愣的表情,“此事不就是要将龙器探入么?如何铺垫?如何考虑使君的感受?”

    太医一阵头晕,心中大逆不道地默念了句承宣帝怎么这么……蠢,又怪起先帝和那些太傅老臣将承宣帝教得太好,好得都迂了。

    太医汗涔涔地继续道:“陛下需观察使君的反应,一般而言,若使君肤色泛红、眼中含春带泪并有渴望之意,口中由轻喘变为急喘,指尖微抖,便是动情,那时轻缓探入,应当就不会痛了。”

    “肤色泛红、含春带泪……”承宣帝蹙眉回想,想到的全是萧玉衡苦苦挣扎隐忍僵硬,瞬间有些明白,立刻羞愧起来。

    太医一瞥承宣帝神色,连忙回转道:“不过听陛下所言,臣以为使君似乎也……不是很懂。”

    言下之意,他俩都蠢,加在一起更蠢。

    承宣帝多少还能获得些快乐,萧玉衡就一直在遭殃。

    承宣帝心疼死了,赶紧问:“那该如何改进?”

    太医想了想,道:“臣为陛下与使君开些助兴补药,稍后再给陛下送几本书。”

    承宣帝还傻着呢,茫然问:“什么书?”

    太医臊了个大红脸,“自是……春宫之类。”

    承宣帝吓了一跳,“春宫?!太医院怎会有这个?这……”

    “陛下莫急,臣给陛下献的绝非低俗之物,而是……”太医拼命措辞,“而是以教导讲解为主,每篇后还有规劝之言。”

    “哦。”承宣帝犹豫着点头,“若有用就送来吧,心别让使君知道。”

    “可是此书需陛下与使君同看。”

    “这……”承宣帝又为难了,萧玉衡那样的性子别看了,就是书架上放一本他都会大发雷霆,可不看又不行……

    “你先简单,书里大概讲了些什么?”

    太医心里苦,只得道:“大概是长短、节奏、方式……之类。”

    “方式?”承宣帝喃喃自语,又不懂了。

    太医点点头,“譬如躺式,坐式……”

    “还能坐着?!”承宣帝大惊,眼睛都圆了。

    太医索性豁出去了,咬牙道:“还能站着、趴着……”

    承宣帝不由地想象萧玉衡坐在他身上或被他按在墙上的情景,不禁腹一紧,双目微眯若有所思道:“原来此事竟如此玄妙。”

    书来了以后,承宣帝先自己翻看了几日,然后挑了个吉日,心翼翼地夹着书去找萧玉衡。

    萧玉衡极为震惊地瞥着承宣帝腋下那一叠连名字都不敢写的封皮。

    承宣帝将太医的话添油加醋,他俩这样对身体有损,好歹劝,衡哥哥前衡哥哥后,委屈地撒了许多娇,萧玉衡终于松口,答应先看看。

    第一日,萧玉衡没什么。

    第二日第三日,承宣帝暗中发现,不要他催,萧玉衡自己就去看了。

    承宣帝也不着急,就静静地等,又过了一阵,萧玉衡看书的时候不再避忌,反而还主动道,从前他以为这种书是教人学坏的,不想其中竟还颇有关窍。

    承宣帝大喜,颠颠儿地凑到萧玉衡身边,指着书页上两个叠在一起的人道,不如今晚试试这个。

    萧玉衡的脸瞬时红了,“啪”地合上书,想了片刻,自己来不了。

    若是从前,承宣帝一定又会瞎想,但现在他明白了,萧玉衡就是害羞,放不开。用他自己的话,从就学做君子,可见过哪里有不穿衣服的君子?

    承宣帝便抱着他,学着书上的样子,在他耳畔轻轻吹气,眯着眼撩拨道:“衡哥哥在旁人面前自是一等一的君子,但唯独会为阿衍失控。对着阿衍,衡哥哥无论怎么放浪,都不算越界。”

    承宣帝紧紧贴着萧玉衡,指着书页上墨笔画的被压在下面的生动人,“衡哥哥就这样做一次吧,只一次也好,阿衍想看,阿衍喜欢。”

    萧玉衡近日也学了不少,从前始终闭锁的大门开,内心不免春潮澎湃。

    半推半就地上床,他发觉承宣帝同以往的急切粗暴不一样了,他便也去想书上的内容,生涩地尝试。结果这回比以往都久都轻柔,结束之后亦余韵阵阵。

    萧玉衡虽未像太医的那般夸张,但至少不再僵硬挣扎,靠在他怀里的时候还有几分依赖不舍,承宣帝开心极了。

    甜蜜度过数月,立秋那日,萧玉衡再度传出了有孕的消息。

    承宣帝大赦天下,又要大肆封赏,萧玉衡觉得过于招摇,请求将赏赐免了,又萧氏近日族务繁忙,长老们年事已高,年轻一辈中尚无能顶梁的柱,要他回去帮衬,一日只需两个时辰,加上来回路途所耗,也就是半日,请求承宣帝恩准。

    承宣帝略疑惑:萧玉衡当年嫁他时自请出了三族,萧家内务已与他无关。不过萧氏族祭将至,没有能挑大梁的年轻人是事实,萧玉衡是使君,身份尊崇,请他回去主持也有道理。

    于是承宣帝准了,考虑到萧玉衡有孕,不宜奔波,便忍痛恩爱,许他暂不回宫,就住在娘家安心养胎,待事情结束再回来不迟。

    萧玉衡感慨地谢了恩,登车离宫。

    承宣帝亲自相送,望着车驾远去,心中不免空落抓挠。

    他只好安慰自己别胜新婚,之后每每想念萧玉衡,想要去探望时,又都会劝自己冷静一些按捺一些——萧玉衡本就繁忙,又怀着孕,还是不要添乱为妙。

    要让他觉得自己是真正成长了、成熟了、独立了才好。

    苦苦挨过两个多月,眼看萧氏族祭将近,又恰逢萧玉衡的生辰,他觉得是时机了,才终于点了两名御前侍卫,带上精心准备的礼品,微服前往萧家。

    他以为这样能给萧玉衡惊喜。

    他以为这天下间独一份的荣宠会提升萧玉衡在族中的地位。

    他故意没有通传,而是先派侍卫去看萧玉衡在做什么,如果不忙的话,自己就突然出现,给他惊喜。

    结果却是萧玉衡吓了他一跳。

    侍卫神色凝重地将在萧家看到的情景了,又从旁人言行中推测了缘由。

    承宣帝期待的笑脸乍然凝固,震惊与怒火将他席卷。

    他这才知道萧玉衡这些天究竟在做什么,自己竟还特许他无需回宫!

    他浑身发抖,肺都要炸了。

    “走!跟朕去救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