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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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院亮着灯的厅堂内,披头散发、皮肤惨白的女鬼蜷缩在地上,她浑身湿漉漉的,止不住颤抖,怀里紧搂着个面目狰狞的婴儿,饶是怕得要死,也仍将那婴儿拼死护着。

    婴儿满脸青紫,浑身覆盖着层薄薄的胎脂,冲周围人龇牙咧嘴,肚脐上还有根长长的脐带与母体相连。

    魏冬拿着宁鹫送他那把黄昏,雄赳赳气昂昂地奔过来,看到这幕顿时愣住了。

    两人被围在中间,袁文、袁武等人则守在旁边,什么都没做,也令他们无比畏惧、不敢动弹分毫。

    事实上,女鬼得到命令,带着鬼子一路追踪到这。

    刚进这宅院,就发觉了不对劲。她发现,这地方的鬼气,竟比她还可怕百倍,分明是个凶险异常的鬼窟。

    她察觉到了大鬼可怕的威压,脸色骤变,想都没想,当即准备掉头逃跑。

    但还是晚了。

    她带着鬼子还没逃出院墙,就被一鞭从院墙上狠狠抽了下来,她瞪大眼,看着眼前出现的大鬼,发现他们哪是什么恶鬼,分明是鬼差。

    人见了官差害怕,鬼见了鬼差自然也害怕,女鬼立刻没了反抗的念头,只紧紧护着孩子,怕他受到伤害。

    她等了许久,也没见这些鬼差有任何动静,正纳闷间,就发现厅堂外走进来两个男人。

    这两人身份明显非同一般,连那几个鬼差见了都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冒犯。

    女鬼心翼翼量着,见走在前边的是个长相帅气的青年,满身青春气息、朝气蓬勃,手里拿着把匕首,匕首给人的感觉极其可怕。

    他身后是个看着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穿一身白衫,上边绣着精美繁复的花纹,头发很长,随意披散着,五官轮廓深邃,犹如鬼斧凿成,透着几分恣意洒脱和漫不经心。

    女鬼看不透对方,却凭着本能,知道他才是这些人中最可怕的,无论如何,绝不能招惹。

    魏冬愣了片刻,看看周围的鬼差,又看看手上的匕首,觉得有些太欺负鬼了。

    他收起匕首,表情都缓和了些,道:“吧,是谁指使你们的?来这又想做什么?”

    “我,我都,你们别伤害我孩子。”女鬼知道自己并无反抗余地,表现的很配合:“我来这是受……”

    她着话,声音戛然而止,满脸狰狞,表情变得极其痛苦。

    在她脖颈之上,蓦然出现了道黑色的枷锁,上边刻满了符文,此时符文隐隐发着光,显然这正是令女鬼如此痛苦的根源。

    见母亲满脸疼痛,鬼心急如焚,边冲魏冬等人龇牙,边发出凄厉惨叫。

    魏冬一时懵了,惊疑不定,问宁鹫:“这什么情况?”

    宁鹫往前走了几步,低头朝那女鬼看去。

    鬼冲宁鹫发出警告的恐吓声,又因为宁鹫实在太可怕,导致恐吓声听着满是颤音,像头被逼入绝境无助又绝望的狼崽。

    宁鹫没跟这鬼一般计较,轻飘飘瞥过去一眼,鬼就吓得不敢再吱声。

    “是鬼枷,她被人控制了,只能听令行事。”

    宁鹫这么着,边伸手凭空画了道符文,往前一推,符文顷刻与那鬼枷撞在一起。

    随后犹如大海吞没池塘,鬼枷转瞬被符文吞噬,毫无反抗之力。

    与此同时,亦有人惨遭反噬,猛然喷出口血,染红了地面。

    而其与女鬼建立契约的右手掌,刹那更如烈焰焚烧,肌肉都狰狞地翻飞起来。

    他眼神满是惊惶不安。

    是谁?竟能解他设的鬼枷?

    鬼枷消除的瞬间,女鬼就察觉到了,她脸上痛苦的表情消失,惊讶看着宁鹫,似乎没料到竟有人能解这鬼枷。

    “谢谢,谢谢,多谢你们。”女鬼连连道谢。

    刚才闹个不停的鬼也安静下来,眨巴着眼睛,好奇量着周围人。

    据女鬼,她叫程玉,之前失去了一段记忆,从醒来开始,身边就只剩这鬼枷和她的孩子。

    她不知道鬼枷是谁设下的,但受鬼枷影响,她只能听令行事,是没办法反抗的。

    而她今晚来这,则是受闻杉的指使。

    “他命令我,去杀一个叫魏冬的人。除此外,他之前还让我待在闻青弦身边,想办法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慢慢病重。闻青弦是他亲哥哥,对他很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闻杉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天真单纯,他比我见过的恶鬼还要可怕百倍。”

    提起闻杉,程玉眼底都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什么样的人,才能比恶鬼还可怕?

    对这番辞,魏冬倒没觉得意外:“果然是闻杉。”

    他跟闻青弦那番话时,其实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幕后之人就是闻杉。

    他不过是知道闻杉在偷听,所以才将计就计,故意演了出戏给对方看。

    结果闻杉果真按捺不住,怕他真拿出什么证据,而迫不及待派程玉过来,想杀他灭口。

    殊不知,他的这番行为,正好将证据亲手送到魏冬手上。

    只是有了证据,魏冬心情反而变得沉重起来。

    实在难以想象,相依为命的亲兄弟,有什么恩怨,是非得走到谋害性命这一步的。

    *

    次日一大早,天就开始下雨,起初是淅淅沥沥的雨,后来变成瓢泼大雨,敲着大地,发出嘈杂杂乱的声响。

    闻青弦站在客厅窗边,从这个位置,恰好能看到大门的方向。

    他表情透着疲惫,眼下更青黑一片,神情尤为凝重。

    昨晚他一夜未眠,满脑袋都萦绕着魏冬所的话,心脏被慌乱和恐惧紧紧攥着,根本不敢去多想。

    他一时想,魏冬肯定是在开玩笑,杉那么善良,和他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想害他,自己可是他唯一的亲人啊。一时又想,要真是杉的话,他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他心乱如麻,看着窗外不断砸落的雨滴,竟开始心生逃避,盼望魏冬他们不要出现,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其实也挺好。

    不远处,闻杉坐在沙发上,正捧着手机刷视频。

    他表情平静,似乎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只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他会悄无声息地扭过头,眼神冰冷地看几眼门外。

    他刷着视频,眼睛也根本没看手机,而是低着头,唇边带着得意的笑,目光也透着阴鸷狠戾。

    他一点也不急,更不慌,因为他比谁都清楚,魏冬今天根本不可能过来。

    没准很快,闻青弦就能得到魏冬遇害的消息。

    想到这,闻杉唇边笑容泛开,笑得更是嚣张得意。

    他昨晚不仅命令程玉杀了魏冬,更命令她将魏冬魂魄一并抹杀。

    这样,魏冬即便是变成鬼,也没办法再来找他报仇。

    闻杉漫不经心坐在沙发上,等得有些无聊,准备起身去泡杯咖啡。

    他好弟弟的人设还是要继续保持的,而他哥一贯喜欢喝他泡的咖啡。

    闻杉站起身,准备去泡咖啡,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从雨幕中走过来的人影,脸色瞬间一变。

    魏冬跟宁鹫撑着伞走进客厅,身后跟着独自撑伞的林晓屿。

    宁鹫将伞收起,魏冬则弯腰准备换阿姨递过来的拖鞋。

    他换好鞋往里走,看到闻杉时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看到我好像很惊讶?怎么?是没想到我竟还活着,更好好地出现在这吗?”

    闻杉脸色难看至极,紧攥着拳,盯着魏冬的眼神满是杀气,却还是硬挤出个笑,语气平静道:“魏先生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频繁地造访。”

    他语气很不客气,显然并不欢迎魏冬他们的到来。

    魏冬勾了下唇,懒得跟闻杉浪费口舌,视线转向闻青弦:“你不是想要证据吗?我已经带来了。”

    他到这,边瞥了闻杉一眼,语气夹着嘲讽:“这证据本来是没有的,但昨晚家里进了贼,主动把证据送过来了,盛情难却,我也不好不收。”

    闻杉听到这话,顿时想到什么,脸色顷刻变得更难看了,恨不得能用眼神杀死魏冬。

    闻青弦没话,只是无言看着魏冬。

    魏冬知道这事对他来有些残忍,也没再多什么,从包里取出之前周岐给他的葫芦,把程玉跟那鬼放了出来。

    两只鬼被放出来后,客厅内顿时凭空刮起阵阴风,刺骨地寒。

    闻杉看着程玉和那鬼,表情露出丝慌乱,出于恐惧,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闻青弦看不到鬼,但也察觉闻杉的反应不太对,微微蹙眉,却没急着问话,而是先静观其变。

    程玉脸色惨白,浑身湿漉漉的,走过的地方残留下一滩水渍,她身上脐带连着鬼,鬼不过是刚诞下的婴儿,连路都不会走,浑身裹着胎脂,只会在地上爬,这幅场景看着还是很骇人的。

    闻杉起初还能勉强镇定,等程玉逼到身前时,他彻底忍受不了,连忙迅速往后退,边顺手捞起椅子冲她砸过去。

    “滚开!”他愤怒咆哮。

    然而椅子并没有砸到程玉,而是直接穿透了她。

    鬼却被闻杉的行为激怒,冲他龇牙咧嘴,接着猛地从地上跳起,一下直接扑到闻杉身上。

    闻杉猝不及防,被鬼扑倒在地,他闻着对方身上恶心的臭味,瞬间都要疯了。

    “魏冬,魏冬你到底想干嘛?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到这个地步,闻杉仍在挣扎狡辩。

    他完发觉没用,接着转头看向闻青弦,无助又可怜地伸手向他求助:“哥,哥你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你是我亲哥,我怎么会害你?我好害怕,你不是过会一直保护我的吗?”

    闻青弦听到最后,再也按捺不住,不忍见闻杉这幅凄惨模样,冲过去想将他救下来。

    他对闻杉从呵护有加,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宁愿自己受苦受累,也不舍得他受半点伤。

    又怎能眼看着闻杉求助而无动于衷。

    没人料到,闻青弦会这时候突然冲过去。

    魏冬暼到闻杉眼底划过的寒光,总觉得不安,连忙阻止道:“等等,别过去!”

    然而已经晚了。

    闻青弦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闻杉身旁,护着他想立刻将他带走。

    也就在这时,闻杉脸上猛地露出狰狞的笑。

    他从背后抽出早就备好的匕首,没有半分犹豫,狠狠冲着闻青弦心脏用力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