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晓迅速起精神，站了起来。随后招出碎星剑，整个人进入戒备状态。

    看了看旁边的人，却看到洛笙一脸的淡然，甚至都没有起身。

    “师弟？”林初晓尝试的喊了喊他，“碧血焚天鸟出现了，我们不追吗？”

    洛笙依然坐在通天塔顶的瓦片上，手指摩挲着粗糙的瓦片，平静地答道：“为首的那只碧血焚天鸟已经修成人形，想要拿到他的灵核，在这里我们办不到。”

    “那要怎么办？”在原书没有写到的内容里面，林初晓没有任何优势。

    “青阳镇肯定会有修真之人，那些未修炼成人形的碧血焚天鸟不是他们的对手，为首那只妖会拖延住修真之人，让其他的妖带着人血逃去他们的老巢，就像当初我们在村庄碰到这些妖时一样。”

    看着林初晓仍然一脸疑惑的样子，洛笙又继续解释道：“我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在为首妖拦住那些修真之人后，跟着妖找到它们的老巢，伺机行动。”

    “好的。”林初晓重重地点了点头，告诉她怎么做之后她就思路清晰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二人的身形在整个通天塔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渺，鸟群略过了他们，朝着青阳镇俯冲而下。

    片刻之后，凄厉的哀嚎声划破整个夜空，浓重的血腥味冲天而起。

    林初晓的心一下子被揪住了，她本能的召唤出碎星剑。

    却被洛笙拦住了：“师姐，等。”

    “万一青阳镇正好没有修士在这里呢，会死很多人。”

    “那也等。”洛笙的回答不带一丝情感。

    林初晓看着他，久久没有答话。

    下方传来了兵器相接的声音，碧血焚天鸟凄厉的叫声，看来人与妖的斗开始了。

    林初晓放下了碎星剑，和洛笙一起静静地立在塔顶上。

    斗持续了约一刻钟，大片大片黑漆漆的鸟开始逃命一般扇着翅膀迅速撤退，还有一部分留在那里阻拦着人类的修士。

    林初晓看见他的师弟终于紧张了起来，他的掌心有灵力闪过：“霁痕，召来！”

    长剑出现在二人脚下。

    “师姐，抓稳了。”

    话音刚落，林初晓的耳边就传来了呼呼的风声。

    洛笙御剑紧跟着远去的碧血焚天鸟，年轻人御剑总是与众不同：行走轨迹飘逸潇洒，三百六十度翻转来就走。

    林初晓吓得一句话都不出来，把洛笙的腰掐的死死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每次御剑都会被师弟追上了，他们的速度大概就是婴儿车和火箭的区别吧。

    万鸟归巢，洛笙和林初晓紧追不舍。

    大片的碧血焚天鸟都飞进了一个黑乎乎的山洞，微风拂来，送上丝丝腥甜的气息。林初晓心底一凉：是血的味道。

    眼前的这个山洞，应当就是这些碧血焚天鸟的老巢了。

    洛笙收起了佩剑：“师姐，趁着为首的妖物还没回来，我们先进去吧。”

    林初晓稍微有了喘气的机会，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她问道：“师弟，为首的妖怪是什么境界的呀？”

    洛笙似乎是颇有耐心：“能够修炼成人形的妖怪最差也是还虚境，它不会低于这个境界。”

    “师弟，斩妖除魔这种事有焚月谷的长老就够了，我们这些辈还是不要插手了，万一帮了倒忙可不好。”林初晓掂量了一下自己身上仅剩的灵力，起了退堂鼓。

    “师姐降妖除魔为修炼之人的本分，不能亲手除妖实乃我辈之憾事，不能让师姐遗憾呀！”洛笙脸上挂着无辜的笑。

    林初晓有些吞吞吐吐地答道：“此一时彼一时，我想好了，我们撤吧。”

    就她这点破灵力，自保都难，灵核还是算了吧。

    “没关系，有师姐保护我呢？”少年的嗓音里带着微微的甜意，是一种刻意装出来的甜。

    林初晓整个人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的师弟每次只要是这种表情，就是又开始抽风了。

    林初晓试探地问道：“师弟之前和他交手过，若我不出手，师弟有几成把握可以战胜他？”

    她害怕了，毕竟现在的她只剩下一成多灵力，也就能发动一次稍微强一点儿的攻击。

    “没有任何把握，我不过它。”洛笙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我们走吧，师姐现在真的完全不擅长架，快走吧。”林初晓完，就要拉着洛笙往山洞外面走。她想要提升灵力，但是现在的情况大概率她那一次性的灵力没拿到，人直接栽在这了，得不偿失，不行。

    洛笙却没有动，他平静的道：“师姐如果害怕，就自己走吧，我一个人进去。”

    “你疯啦！"林初晓端出了大师姐的架子，就要拖着他往外走。虽然不是真正的林初晓，对于这个师弟她也没什么好感，但是就这样看着他送死，林初晓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做不到。

    谁知洛笙却顺势拽着她往山洞里面走，“等到焚月谷的长老查到这里，我们就真的和灵核无缘了。”

    顿了顿，他道：“碧血焚天鸟的灵核我要定了。”

    他的脸上是很认真的表情，林初晓甚至因此愣住了，这样的表情她很少在师弟的脸上看到过。

    竹叶山的脚下，试炼即将开始的时候，他有过这样的表情，今天，在漆黑一片的山洞前他又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因为这微微的一愣神，洛笙便拉着林初晓进了山洞。

    山洞内极黑，洛笙却没有用灵力照亮，黑暗中听觉被无限放大，两个人的呼吸显得格外清晰。林初晓觉得被洛笙拉着有点别扭，于是挣扎了一下，试图甩开他。

    可是隔着袖子的那只手却把她握得更紧了，透过薄薄的衣衫，她能感觉到少年手心传来的炽热温度。

    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她穿过茫茫的夜色去看眼前的人，是她的师弟，可是已经比她高了很多。他总是阴晴不定，给她找对手，扔掉她的玉佩，逼她通过玄天剑阵，进入洗髓潭。

    林初晓想，这大概是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吧，同为修炼天才的师弟可能看不惯她的师姐变成了现在这幅怂得要死的模样。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林初晓移开思绪，继续跟着洛笙往前走，师弟怎么会知道她的苦衷和悲哀。

    明明只有一次性的灵力，却要在修真界装大佬。

    越往前走，林初晓的心越是不安，她在外面的时候看过这座山，虽然足够大，但是绝对不至于走了这么久都没有到头。

    “师姐，我们在往山脚下走。”洛笙清冷的嗓音传了过来。

    “往山脚下走？”林初晓默默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才反应过来。山洞内部并不是直直的，而是蜿蜒回转，他们两个其实是一遍一遍的转圈，一直通向极其幽深的地底。

    洛笙手中亮起点点荧光，他抬手向山洞顶部一挥，洞内霎时被照亮，霁痕剑应声召出。

    “师姐，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直接去到最底层。”

    林初晓甚至都没有答应，霁痕剑已经带着他们腾空而起，在狭窄的山洞内一圈一圈的向下飞去。每次在林初晓觉得即将撞上岩壁的时候，霁痕剑总是能及时转弯。

    转了无数圈的林初晓只觉得头晕眼花，刚刚落地，便立刻扶墙靠着。

    她腿软了。

    洛笙收起了佩剑，也顺手熄灭了用灵力聚出的光。他和林初晓几乎已经到了山洞的最深处，此时再御剑飞行就容易惊动里面的妖物了。

    血腥味也越来越重，林初晓觉得这个味道甚至刺激得人有些反胃。

    远处传来了“咕咚，咕咚”的声音，像是浓浓的汤沸腾时冒出泡泡的声音。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林初晓的脑海里。

    山洞里没有一丝光，没有一丝声音，黑暗沉寂如万年深水。

    “洛笙？”林初晓颤抖的叫了一下师弟的名字。她害怕了。所以她叫了洛笙的名字，或许这里多出人的声音她就能感到一丝的心安。

    “嗯。”

    洛笙应了一声，随后伸出手，隔着她的衣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就像刚刚进入山洞时一样。

    无数吱吖的尖叫声突然响起，是秃鹫在绝望时的哀鸣。

    霁痕剑迅速召出，长剑挥舞，剑气斩向前方的同时剑光也照亮了一片天地。

    那景象令林初晓头皮发麻：前方的岩壁上全是密密麻麻匍匐着的碧血焚天鸟，洛笙一击之下，成千上万的碧血焚天鸟在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朝着二人袭来。

    碎星剑自掌心延伸而出，林初晓也算加入到斗之中，周身却突然多了一道透明的结界，将所有的碧血焚天鸟都隔绝在结界之外。

    “师姐先保存实力吧，这些妖我来对付。”洛笙淡淡的声音轻轻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看着洛笙的背影，林初晓只能在心里哀嚎：大妖我也对付不了啊！

    但她没有出这句话，她没有多少灵力了，洛笙的做法似乎是歪正着的帮她解决了眼前的难题。

    一只又一只的碧血焚天鸟撞在她面前的结界上面，但是都无济于事，不能伤她半分。

    洛笙手中长剑挥落，剑气凛然，整个山谷中都是黑色鸟类的尸体，飞舞的羽毛，还有绿色且粘稠的血。

    而她站的位置很干净，那个结界把所有的肮脏和血腥都挡在她身旁几尺开外。

    虽然知道洛笙只是算让她留着实力对付随时可能会回来的大妖，但是心中还是多了丝丝暖意。

    结界上面又是一阵灵力闪过，林初晓有些不解：师弟这是在帮她加固结界吗？

    洛笙将霁痕剑向空中一抛，只听见一串“叮叮当当”的声音，长剑以一化十，以十化百，以百化千，眨眼之间，整个空间都被密密麻麻的剑布满。

    “破。”随着洛笙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剑雨在整个空间内扩散开来。所有的碧血焚天鸟都在厉声尖叫，声音近乎要刺穿林初晓的耳膜，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片刻后，一切归于寂静。

    “我们走吧。”洛笙抬手撤去了林初晓周身的结界，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看了看脚下成片的尸体，满地的黑色鲜血，林初晓抬眼去看洛笙：他的师弟，其实她从来都看不透。

    这一次，洛笙直接用灵力照亮了整个山洞的底部。

    在最深最深的地方，一道红光冲天而起，下方是一个巨大的血池，里面是翻滚着的血浪，一个接一个的气泡在血池中炸裂。林初晓刚开始听到的“咕咚咕咚”的声音就是源自于这里。

    血池里面，似乎有一个庞大的活物在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