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晓的心里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她想，应该和她反复做着的梦有关系。

    她听见洛笙的声音很轻，他在揭开那段他最不愿意回想的往事。

    “男孩看到女孩躺在瓢泼大雨里，躺在空无一人的草地上，她身下的草地被血染得和她的衣服一样鲜红，在她的心口处有一个巨大的窟窿，她的眼眶是空洞的……”

    后面的话洛笙没有再下去，林初晓也明白了，她反复做着的那个梦原来就是洛笙师姐真正的死因，只是在梦里她也没有看清追杀她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师姐了？”林初晓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个问题藏在她心里很久了。

    “嗯，即使长相一样，你们的性格也完全不一样，我是不会把师姐认错的。”

    “那你之前找无涯门的卫滨挑战我，还有在竹叶山拿走我的玉佩就是为了逼我出手，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林初晓？”

    “你不是我师姐，却又能召唤碎星剑，我不清楚你和我师姐究竟有什么联系，所以在想办法试你。”洛笙回答的很坦荡。

    林初晓只能在心里哀嚎：我和你师姐什么联系，我一觉醒来就悲催的发现自己穿书了，还穿成了死得极早的炮灰，若真有联系，大概就是名字一样吧！

    她觉得按照洛笙的解释，一切都得通了，但是好像又有一种不出的怪异，总觉得漏掉了什么。

    林初晓又问道：“既然知道我不是你师姐了，那你干嘛不放我走呀？”

    “我没有找到杀死我师姐的凶手，那个人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林初晓疑惑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洛笙道：“师姐修为已经到还虚三重了，如果是寻常的修真之人杀死她，不会什么都没留下，只是杀死她的那个人毁去了近乎所有的罪证。”

    “毁去所有的罪证？”林初晓还是不解。

    洛笙解释道：“修为达到凝元境的修真之人，死后会保留元神。在人死后不久的时候，是可以召出她的元神的。修真界还有一种禁术可以通过死人的眼睛，看到她生前所看之事。”

    林初晓道：“那召唤你师姐的元神是不是就可以知道凶手是谁了？”

    洛笙握紧了手指，他的声音在微微发颤：“我师姐的元神被人强行散了，我用招魂之术什么都招不到。她的眼睛也被人剜掉了，我什么也看不到。”

    洛笙越解释，林初晓越觉得毛骨悚然，这个人到底跟原身有多大的仇怨，要做到这样赶尽杀绝的地步。

    “唯一的线索就是师姐手心里握着的白色碧血焚天鸟的灵核碎片。”

    林初晓记起来了，之前碧血焚天鸟大肆屠戮村庄的时候，那个呆在人血池子里的女子“阿锦”原身就是一只白色的碧血焚天鸟，还失去了灵核。慕楠之所以收集那么多的人血，就是为了给她续命。

    她还记得当时的情景，洛笙手里的灵核碎片飘到那女子胸膛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发了疯一样。不停地问那个叫阿锦的女子，是谁要杀她，是谁要取她的灵核。

    如果把这些都连在一起的话，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通了。

    白色的碧血焚天鸟应该就是抓到凶手的突破口。

    洛笙继续道：“白色的碧血焚天鸟十分少见，灵核应当也有我们不知道的用处，我师姐是为了救阿锦而死的。她以为你是我师姐，才会在死前朝着你笑，才会想把慕楠的灵核送给你。”

    林初晓道：“那杀死阿锦的人应该也就是杀死你师姐的凶手，可是这跟我好像没什么关系呀？我是否留在洛书宫影响不大吧？”

    “半年前修真界的高手都聚集在洛书宫，杀死我师姐的人很有可能就在里面。四派会武的时候，这些人会再次来到这里，曾经杀死我师姐的人，也会想办法再杀死现在的你。”

    林初晓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情况都这样了，杀她的人都要来了，她不跑还等什么。

    看着林初晓逐渐变白的脸色，洛笙道：“你刚刚服下的那个丹药里有我炼制的蛊虫，只要你配合我找到凶手，我就会一直给你解药。但你若想逃走，蛊虫就会啃食你的心脏，到那时我大概就要考虑给你收尸了。”

    他的语气里明显加上了威胁的意味。

    林初晓的脸色更苍白了，她颤声道：“这蛊虫多久发作一次呀，真的会啃人的心脏吗？”

    洛笙笑了，“会不会啃噬心脏师姐刚刚没有感觉吗？”

    林初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虽然现在不疼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心脏还是稳稳地跳动着，但是刚刚确实像是有无数条虫在撕咬。

    洛笙看着林初晓脸上不断变换的神色，继续道：至于多久发作一次？这个真的很遗憾，我以前没有练过这些东西，师姐服下的那颗是我第一次尝试呢，没办法给师姐答复。”

    他又补充道：“可能三天，可能半月，也不定师姐运气好，我技艺不精，一年半载发作一次也有可能。”

    林初晓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了，出来的话也是咬牙切齿，“这么偏门的手艺师弟是哪里学的？”能找到教他炼蛊的人，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林初晓安慰自己。

    “都是靠一些旁门左道的书籍自己摸索的，无人指导。”

    林初晓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抽了一下，蛊虫这么危险的东西，就靠自己瞎摸索就敢给别人用，他是不是该夸一下他的师弟艺高人胆大。

    沉默了半天，林初晓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我怎么不知道师弟这么博览群书呢？”

    “承蒙师姐夸奖。”

    林初晓感觉心里更堵了，她决定问一个对她来比较重要的问题：“你那里还有多少解药呀？”

    “就一粒，现在已经在师姐肚子里了。”

    “你怎么不多练几颗呢？”林初晓欲哭无泪，万一他这解药效力只有一天，她不是得活生生冤死。

    不对，是活生生疼死。

    “就没有永久的解药吗？”林初晓还是想哀嚎一下。

    “技艺不精，等我好好研究，不过在此之前，不建议师姐离我太远，真有意外我来不及救。”

    林初晓痛心疾首状：得好像我离你近，你就可以来得及炼解药似的。

    她扯了一个苦涩的笑：“那我等你好消息。”

    想了想，林初晓继续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的师弟这么辛苦的帮她找六叶玄冰草，又给她下蛊，给她解药，肯定是有目的。

    “我需要师姐正常参加四派会武并夺冠，就像半年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初晓叹了一口气，没话，心里忍不住疯狂吐槽：你以为架那么好，冠军是男主云天的，主角光环看到了吗！闪瞎眼睛的那种。

    没有直接回答洛笙的要求，林初晓看了看脚下，又看了看不算太深的夜色，对洛笙道：“走吧。”

    洛笙微微一怔。

    林初晓唉了一声：“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呢，我想回客栈睡觉，快御剑吧，我要省点灵力四派会武呢。”

    “好。”不知道林初晓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但是洛笙还是依言照做了、

    他召出霁痕剑，停在离地面不算太高的地方，等着林初晓轻轻地跳上来。

    夜色很美，或许是正值月中旬，天边的月亮格外的圆，但是剑上的两个人确是一路相顾无言。

    林初晓现在是完全不想话，今天洛笙的做法彻底断绝了她想要逃走的心，还给她留下了两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修真界有一个随时想要杀死她的真大佬；她体内有随时可能发作的蛊虫。

    未来的很多天，她都不会开心了。

    二人在客栈门口分开准备各自回屋，林初晓却突然叫住了洛笙。

    “等等。”

    她朝洛笙走过来，面色微微扭曲，像是很纠结一件事情。

    林初晓想给洛笙一样东西，但是洛笙今天的做法又让她不想给了。一番挣扎后，她觉得就当自己积善行德了，还是给吧。

    她从怀里摸出两个糖人，“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答应给你买的，喏。”

    她准备递给洛笙，却看见糖人已经是融化又凝固，紧紧地粘在纸上，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林初晓又不好意思的把手缩了回来，颇为尴尬地笑道：“疼得太厉害的时候满地滚，糖好像被我捂化了，明天再给你买新的吧。”

    洛笙看着那两个已经没了原型的糖人，先是怔了一下，随后道：“无妨。”

    他制止了林初晓想要收回的手，接过了糖人，“这个就很好。”

    林初晓倒是无所谓，答道：“行吧，你觉得好就好。”

    把两个糖人塞给洛笙后，林初晓就关上房门，认命的回去睡觉了。

    洛笙站在门外，看着林初晓离开背影，握紧了手里的糖人，好久好久不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