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棉被、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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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的发泄完,女孩偷摸出了屋子。自家屋子里,奶奶抱着醒了穿好衣服的弟弟出来,将他放进车里,冲她笑笑开口。

    “看好弟弟逗他玩,奶奶去做饭。”

    “好。”

    女孩乖巧点头,清秀的脸上笑的像秋日房前屋后到处盛开的喇叭花。迎着朝阳展露最美的容颜。

    老太太放心的去了棚子做早饭,玉米米稠粥,水开后下入食材让它自己煮。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大白萝卜外加俩胡萝卜,洗净切丝,开水汆烫,加盐拌匀就是早起的菜。

    老人给了孙子一个拨浪鼓,放心的去做饭。隔一阵出来瞅瞅他们。看孙女摘了花逗弟弟玩,她嘱咐别让弟弟吃花。

    “知道了。”

    孩子乖巧,老人放心。坐在凳子上边削皮边低低的嘀咕:“女孩子就是乖,我闺女时候也很乖的。大了也不知道是咋了,自从遇到那个林浩东,简直疯魔了一样。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儿,有没有找到林浩东?”

    清的院安静祥和,这低低的话语还是传入了女孩的耳朵。没人看见的地方,她脸上换上了轻蔑的笑。在心底回奶奶:

    林浩东早不要她了,她此去就是自取其辱。不服气嫁给了一个有残疾的城里人,多年后回来时她儿子早已出息的根本不认她。为了那么个男人放弃自己儿子,她也是个大傻瓜。

    抬头观察着时间,同时注意着林返的动静。看他叠好被子后去了外头帮奶奶拔院外菜地里的豆角秧子,而奶奶又在烧水汆萝卜。她趁机跑到林返屋子,费力的将他的新被子拖下来。

    四岁的身子抱不住,她就将它半拖半抱的弄出屋子。然后放在屋门口的廊阶上。

    听到有大人下工的话声,她赶快跑回弟弟的车车旁,装作一副天真陪弟弟玩的模样。

    绸缎被面的新被子,在这时代那是真显眼。老大媳妇扛着锄头一进院子就发现了,立马快走几步来到门口。

    “这是谁的被子,为什么放在门口?”

    她一喊,下工的老大和家里几个孩子也都过来了。老三媳妇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的接口。

    “这像是结婚用的啊,是不是给你儿子准备的另给了旁人啊。”

    老太太被这动静也惊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气的狠狠剜了老三媳妇一眼。老大媳妇本就嫉妒这么好的被子她没得,这下被妯娌给挑的顿时火冒三丈。

    “娘你,这是谁的被子?是不是给我儿子准备的婚被,你现在却给了旁人。”绸缎被面,这玩意可是稀罕物。多少年供销社都没见过的东西,有钱也买不到。

    “给我准备的装老被。”

    老汉一进院门就听到他们吵吵,原来是外孙的被子引发了一场混乱。好房子你们都占了,就老婆子无意中得的一条被面也要争抢。咋,和着好东西都得是你们的。我们辛苦一辈子就该住草房,盖破被?

    “争,成天的啥好东西都要争。我辛苦一辈子了给自己准备条装老的好被子,你们也想争了去?”

    老汉是给自己准备的百年后装棺的被子,老大媳妇不敢再质问的口气话。跟老人争抢装老的东西,那只能背地里来,可不敢明面上做。百年后你都咽了气,还不是由着我们摆弄。死都死了,要这么好的东西干啥?白糟蹋。

    “既然是爹装老的被子,咋放在门口啊?这上头占了这么多灰,都弄脏了。”

    “我乐意。”

    老汉仨字把老大媳妇噎的起身就走,满肚子气都表现在了厨房。敲锅摔盆,把闺女骂了狗血淋头。

    被子弄脏了,老太太抱着回屋准备拆了洗洗。结果一进去刚放下被子就发现了那些被剪坏的鞋面。

    “天哪,这是谁干的?我好好的鞋面跟鞋底上起来马上就能穿了,这是哪个缺德的给我剪成这样?”

    老二媳妇拿起来看看,也是一脸心疼。如今吴家还没有缝纫机,做针线全凭手工。这么费心巴力的眼看要做好了,却给毁于一旦。

    “娘,您最近得罪谁了吗?”

    “没啊。大秋天的大人孩子都忙着上工,不下地的在家也忙的根本不出门。我都没跟人来往,咋会得罪人?”

    “那就奇怪了。不是深仇大恨,谁这么缺德干这事?”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被剪烂的鞋面上,林返却想起自己的被子。他确定被子放在炕上,它长脚了嘛自己跑出来?

    “外婆,我被子咋会在外头的?”

    “不知道啊。”老太太回一句,转头问老汉:“你看到了吗,这被子咋会让他们发现的?”

    “不知道。我一进来就听到他们在议论这被子。也奇怪,好好的被子谁给抱到门口来了?”

    “对啊,还拖的满是灰土。”

    吃饭的吴国萍忽来一句:“会不会是吴爱花?下工前就她们姐弟跟奶奶在家,她个子抱不动所以拖的满是灰土。”

    “有可能。”吴国星跟着姐姐点头,低头瞅瞅自己的身板,觉得这话有道理。要是他去抱,极有可能就是这种结果。

    “不会吧。她那么的孩子,好好的抱这干啥?”

    “若是喜欢应该拖回自己家吧?而且还有这鞋面,总不能是她个四岁的孩子干的吧?”

    老太太和自家二儿子的话得到大家一致赞同,吴国萍也觉得刚才冤枉了堂妹。她那么,咋会有这些恶毒心思。

    “行了,都吃饭吧。吃完饭上工呢。”

    老太太发人去吃饭,她自己看着这脏被子和那一摊烂布心都疼的抽抽。这两样都是凡凡的,这人会不会是嫉妒凡凡啊?

    会是谁呢,哪个心这么黑,能下这狠手?我的鞋面啊,辛苦好几天才赶出来的。

    上午抓紧时间将被里被面过了水洗净,想赶睡觉前晾干给外孙缝起来不耽误他睡觉。

    大家想想觉得不会是吴爱花,林返却将目光锁定了她。早他在院外根本没发现有人进过吴家大门,而家里的除了外婆就只剩她能自由活动。而且国萍姐姐的对,她人抱不动被子,所以才拖拽的满是灰土。

    上午继续捡红薯,等中午回来外婆气的又在洗被面。上午晾起没多久就掉在了地上,湿溻溻的掉落泥土院子,肯定又弄脏了。几次折腾,原本光鲜亮丽的绸缎面变的都好似没了光泽。

    “奶奶对不起,都是我没看好弟弟。”

    没等大家问,吴爱花眼珠转转滴落几滴泪珠。看似在认错道歉,实则将被面掉地的责任全推给了不懂事的弟弟。

    孩子贪玩拽了下来,老太太能什么。安慰孙女一通,洗好后重又晾起来。

    “哎,好好的新被子,没盖两回呢,这都失了色泽不好看了。”

    “外婆没关系的,盖着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外孙乖巧安慰,老太太伸手摸摸他脑袋。“等外婆再给你做鞋啊。先做双单鞋,过几天你上学穿。”

    “嗯,谢谢外婆。不过这事儿不着急,我脚上的鞋补补不耽误穿,您可别晚上熬夜给我做。”

    “知道了,我外孙就是贴心。”

    “你要把这些好东西都给我们,我们也贴心。”老大媳妇在院里听见,立马又酸又涩的来了一句。“一个外孙子而已,你倒比对亲孙子都好。”

    “二十年了,我给你们做的还少嘛。孩子们自的衣裳鞋袜我做的少嘛。如今换来你这话,你贴心贴给谁了?”

    你撕破脸了,我也不让着你。一窝子白眼狼我算看明白了。一分家老大家几个孩子见到她连奶奶都不叫了,就算你妈不满意教唆你们不认奶奶,可你们一个个都是我带大的,就没点儿自己的良心吗?

    “奶你别生气,我妈不是有心的。”

    “我也不是有心的。”

    老太太完就回屋,不给这个跟大儿子一样和稀泥的大孙子面子。她怼我你们不吭声,我一话就赶快开脱不是有心的。

    当初给儿子娶媳妇想要堂屋的时候嘴上抹了蜜一般甜,得到手了又惦记那么点子积蓄。你是恨不能我们睡大街喝北风,省下来都给你呢。

    东屋里隔着门帘看到这一幕的吴爱花在笑,咧着嘴开心不已。让你们哄人,哄的爷奶将堂屋给了他们。这回你得罪了奶奶,看你以后还能从她那儿哄走啥好东西。

    童语黄昏来了后,兜里发现了纸条。拼音写着:心吴爱花。她收起纸条干活,开始不经意的套表哥的话。到下工的时候将这一天发生的事儿弄了明白。

    吴爱花干的,那么的孩子有那心眼?不管了,他让心,她心些就是。

    下工回家,她跑去外婆那里,将怀里带来的被面拿出来。“外婆,用这个吧,这个好看。”

    六十支的纯棉布,挺阔无一点儿线头。蓝色的底色,上头印着各色动物。梅花鹿、狗、猫咪,一只只卡通的形象萌萌哒可爱。

    “真好。等着,外婆晚上给你缝。”

    吃完饭,二舅妈和外婆一起动手,很快将被子从新缝好。这回换了被面,朝气蓬勃的非常适合孩子。

    童语之前量过尺寸,带来的不大不。其实她买的布料很大,可她怕体积超了带不过来,所以用剪刀裁剪掉了多余的部分。宽一米三,长一米八。用白色的被里包上来,正正好一条一米四五宽的单人被。

    “外公,我还想要之前那种邮票,您能帮我买一些吗?”

    外婆在炕上叠被子,童语拿着之前剩余的二十多让外公帮忙买邮票。老汉看她几天时间居然又有这么多钱,惊了一瞬后拿了一张一元面额的。

    “邮票一张八分,你给外公这么多钱,准备买邮票当饭吃呢?”

    童语笑笑,心道可不是当饭吃嘛。一张价值不上万,就是上千,我倒腾这二十多块的,遇到十分之一值钱的,我就够买房子了。

    “我有用,外公尽管买。”

    “真买这么多啊?”

    “嗯。可以分几批买。”

    “行,外公给你买。”

    老汉接了钱,将这事儿当成了头等大事儿。准备翌日请假去趟县城邮局,看看有啥邮票好看的给外孙买来。

    被子缝好,让表姐羡慕不已。自告奋勇帮表弟抱回他们屋里。太好看了,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布料。伸手摸摸那细滑的质感,笑笑“这布料做衣服都好。”

    卡通图案做衣服,那多让人笑。童语看表姐这么喜欢,暗想下回换了钱让外婆给大家扯布做新衣。秋收后马上就进入冬季,给大家都做新棉衣穿。

    嗯,下回可以换棉花票布票。这时代没这玩意,有钱也买不到。

    一夜好眠,翌日林返就发现了这条漂亮的被子。这回叠被时他特别注意有没有人,结果真的发现了一个的影子。

    吴爱花看表哥注意她了,吓的转身就跑。到墙角处拍拍胸口,暗暗后怕不已的同时又开始嫉妒的不行。

    他居然又换了新被子,而且比之前的更好看。奶奶手里到底有多少好东西,这些她前世都没见过啊,哪里变出来的?为什么不给她,为什么都给了林返那个外姓人?

    林返追出去已经没了影儿,他惦记着对方留的字条,所以赶快返回。开书包,字条上的拼音写的好长。

    我让外公帮忙买邮票,你记住别露馅。马上要上学了,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带来。

    你喜欢邮票啊,以后我有机会了也可以帮你买。上学需要什么?男孩想想什么都没要,不想给他增添麻烦。他已经给了外公四百块让盖房子,又给他带了被面。他不能贪得无厌。

    Bang不是ban,你少写了g.

    好么,童语等待一天想着给他带什么,结果一来就看到他居然批评自己拼音写错了。

    “臭子,居然给我指出错误。姐姐多少年不用拼音了,难免掌握不好。”

    “凡凡,你又嘟囔什么呢?”

    童语飞快的藏好带来的手表,冲表姐笑笑表示没什么。低头捡红薯,很快到了下工。

    回家被外公叫进屋子,关上门后拿出一沓子邮票。“有四分的有八分的,还有五分十分的。也不知道你具体要啥,我就把邮局的都买了一遍。你都不知道,今儿邮局的同志看我跟看愣子一样。”

    “哈哈,辛苦外公了。”

    “没啥,你看这是你要的吗?”

    “没有之前那种一片红了吗?”

    “早没了。那套邮票是有啥问题,大部分都被召回了。咋,你就要那个啊?”

    “不是。”难怪那么值钱,原来是稀有。“外公,您以后就帮我买邮票吧,挑那种稀少的买。”

    “行,等入了冬没事我多跑几个地方给你买。”

    “谢谢外公。”

    “跟外公甭这么客气。”

    晚上吃了饭,他去了趟支书家。好几天了,咋都没主顾了呢?一进门正好碰到支书媳妇,女人笑呵呵的迎他进去,那热情的模样真像迎财神。

    一单生意空赚二十多,也许在支书媳妇眼里,他真的就是她们家的活财神。

    “正要去找你。有人要一只女表,你看这样的有吗?”

    “有。”

    对表先拆开,以后买了再填补就是。得到消息,她回家将单表换成了对表里的女士表。一支卖了一百五,外带六尺布票。

    “姥姥,六尺够给表姐做棉袄吗?”

    “够。”

    实际不太够,因为棉衣是双面。外婆不想给孩子压力所以没。六尺只够成人做单件,就算吴国萍身高不够,可这也不够双面的。

    “耶。我弄点儿棉花票,这样就够了。”

    “这些不用你操心。秋后咱自留地里的棉花够做两件的,到时给萍萍匀一件就行。她的了给国兵穿,国兵的给国星穿。大家都有,你别惦记这些。”

    “还有林返的啊。”

    这么自己,外婆被孩子逗笑了。伸手摸摸他脑袋:“忘不了,外婆都给你计划着呢。不是两件嘛,另一件就是你的。之前的旧棉花拿出来晒了可以做棉鞋。”

    物资真匮乏,难怪改革开放后华国做了十多年的倾销地,简直没有卖不掉的东西。

    晚上给林返留信息,告诉他包里的钱可以随便用。外公之前给她买的邮票,其中一套非常有价值。她所在的九十年代底已经值好几万,以后估计会更值钱。

    她选择卖了几张不太值钱的,又回笼几千资金。返回后她去逛商场,拿一件男孩的棉衣试了试,再撰紧也超体积,根本带不过去。

    “哎,外婆的棉花也不知道能不能全留下。大舅妈三舅妈能让吗?这可是牺牲种粮的地种下的。他们能舍得放弃?”

    心里担忧可也没别的办法。带,带不过去。买,她没票。听棉花票挺难弄,带什么稀罕物过去能换到呢?

    女孩在批发市场仔细踅摸,最后买了几条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饰品回家。其中有两条水晶手表,一条粉色的表带、粉色星星点点的表盘,充满了少女感的梦幻色彩。一条金色表带蓝色星空表盘,高端大气上档次。

    “这表在一众银表带,银表盘的手表中绝对鹤立鸡群。也许能找到个大主顾。”

    童语自言自语,跑一家照相馆给这两款表拍了照。有图才好找买主,希望这回能弄到最需要的棉花、棉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