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和好
花儿今天也回家了,她也听了张泽落榜的事,本不算管,但见杨婶子抱着张玉匆匆往外边跑,心中难眠担忧。
她像以往一样爬上墙头,不同的是,现在有些偷偷摸摸,并不想让张泽看见自己。
张泽虽然可怜,但是他太恐怖了。
所以花儿现在并不是很想和张泽有所瓜葛。
花儿偷摸摸四处找,怎么都没找见张泽。
“你在找我?”突然黑暗中有一团黑色动了动,张泽缓缓从角落站了起来。
花儿吓得一激灵,人从墙头猛地栽下来。还没来得及尖叫,就摔进张泽滚烫的怀抱,花儿紧紧攀附这张泽的胸膛,心怦怦直跳,见张泽没有动静,赶紧道:“快放我下来。”
“好久没见你了。”张泽并不理会花儿的话,自自话抱着花儿,手臂一点点缩紧。
花儿感到有些窒息,这人已经将脑袋埋在她胸口。
花儿胸口被压得一阵刺痛,脸上爆红。
虽然她平时做事比较大大咧咧,但已经十岁的花儿身体的某些部位开始苏-醒,她这一年里已经有了强烈的性别意识,像张泽这种动作,花儿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将人脑袋提出来当球踢。
可花儿任凭胸口刺痛,僵直着身子被张泽抱着不敢吭声。
夜色中,男孩低声同她抱怨,“黄师爷我可怜运道不好,母亲又将我的童生名额卖给别人了,你也不理我了。”
张泽到最后,竟然哽咽起来,像极了村子里别人样的大黄狗,“好像所有人都不喜欢我,可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很努力读书,希望以后出人头地,荣养父母,我很努力对你好,希望你能永远像当时递给我馒头时那样一直对我,可你们一个个都在远离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夜色中,男孩的哭泣声格外刺耳,花儿甚至感受到了胸前被哭湿一片。
“花儿……”男孩声音沙哑喊她。
“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对我好?”张泽抬头,眼眶中波光点点,看起来可怜极了。
花儿喉咙哽住,她不知道自己的疏远竟然这么明显,以前也没觉得自己的行为竟然伤了别人的心。
她只是害怕张泽,下意识想远离他。
可她好像做错了。
花儿轻轻拍着张泽的背部安慰他,突然想起自己胸口还放着一个糕点,她动了动想取出糕点。
张泽却将她抱得更紧,让她手臂发麻,花儿本来想直接挣脱,可想到这人现在情绪快要奔溃又忍住了,出声解释道:“我只是想拿个东西。”
张泽的手臂这才慢慢松开,等花儿拿了东西又快速收紧,弄得花儿哭笑不得。
花儿将手中的糕点放到张泽手中,见他不动,提醒道:“你看看?”
张泽这才开不跳,那上面赫然躺着一块糕点,没等张泽反应,花儿又道:“张泽哥哥是不是饿了,快点吃吧,特地给你留的。”
一切恍如回到一年前。
“张泽哥哥,你别不开心了花儿并没有不喜欢你。”
“嗯。”张泽后头哽咽,眼神盯着花儿的眼睛,不错过花儿一丝一毫的神色,知道确定对方的认真,张泽这才放心。
“花儿,以后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了什么事,你直接告诉哥哥,哥哥改,但你不要不理哥哥。”
花儿听到这儿鼻子突然泛酸,刚才她只当哄一个朋友,现在听张泽这话,心里早已经过意不去。
“哥哥知道,上次是哥哥不好,吓到了花儿,可是哥哥从到大,都没有人认真去教过哥哥,哥哥一直被欺负了,心中难受所以才反击的,花儿什么都懂,以后哥哥若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花儿也教教哥哥好不好?”
一声伴着一声,让花儿莫名有心心碎。
张泽哥哥明明有父有母,却是什么都不太懂。
而她却还因此疏远张泽哥哥。
“好。”花儿点头,看见张泽还搭在腰间的手,有几分不自在道:“哥哥现在可以放手了。”
“嗯?”张泽眼神颇为可怜看向花儿,手没有动。
花儿刚才的感动一窒,佯作不开心道:“哥哥刚才还要听我的话呢!”
张泽闻言立马松了手,“做得不对的,哥哥改。”
见他真的这样听话,花儿别过脸去,嘴角飞快上扬。
没过多久,张泽又看向花儿,眼神纯粹而坚定道:“等我金榜题名时,花儿嫁给我好不好?”
花儿一愣,她年纪还从没想过这些事,不过话本上不是这么写的,她也看过类似的戏曲。
因此摇头狡黠道:“哥哥金榜题名后,会被狐媚子勾走的,所以花儿不用哥哥娶我,给点银子花就行。”
张泽听后不话了,久久没动。
突然大口吃着花儿送给他的糕点,花儿一看便知他今天晚上又没有吃饭。
顿时心下火起,花儿看向黑漆漆的周围,冷风一吹,两个坐在墙下的人显得格外凄凉。
花儿气鼓鼓道:“张泽哥哥,你不是张叔亲生的吧,杨婶子对你,好不如宋娘子对我!”
张泽口中的糕点卡在喉咙里,咳嗽起来。
“张泽哥哥,你没事吧?”花儿收了话头,连忙去取水来给张泽喝下,两人静静坐着,谁都没有话。
见花儿一脸错话的表情,张泽道:“其实你的有点道理,只是我从前不敢相信。”
花儿急了,“张泽哥你不要多想,我乱讲的,你跟张叔长得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我就是见他们对你不好,心中有些不舒服。”
“没事。你这话倒是点醒了我。我和张玉同为他们的儿子,如何能早到这种区别对待,最能够解释的通的,无非就是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只是我从前总不愿意想。”
“怎么可能?”花儿惊呆,张泽哥哥真的和张叔长得很像,很明显就是亲生父子!而且她也没听过张叔在杨婶子之前有过媳妇啊。
花儿张口想问,却看对方神情疲惫,呢喃道:“虽然童生可以明年再考,可我始终咽不下去这口气。”
花儿听得握紧拳头,杨婶子怎么能这样?就算是你不是她亲生的,她将你养大,以后你出人头地,她也跟着享福啊!
这话跟张泽质问杨氏的话如出一辙,张泽脑海中浮现杨氏面目狰狞讥讽他的话:“你有什么前程?”
心中自嘲,杨氏哪里看得上他的前程?
见张泽不话了,花儿反倒急了起来:“你这次名额被抢,以后别人肯定有样学样,我们必须想点办法!”
可是两个毛还没长齐的家伙,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咱们报官吧?”花儿试探道。
“官官相护罢了。既然这么大的事能掩盖下去,你只当是一个人做的?”张泽有气无力,背靠在墙上闭着眼,像是要睡着了。
可他脑海中一片清明,他知道自己能套出杨氏的话,也能花点银子从黄师爷哪里得到一两句确切消息,却做不了更多了。
“那怎么办啊?”花儿问他。
是啊,那怎么办啊?吃了这个哑巴亏吗?他张泽做不到,也不想再吃一次哑巴亏。
那便只能赌一把了。
张泽在花儿耳边耳语几句,花儿一脸崇拜的看向张泽,“这真的可以吗?你确定?”
张泽点头,“只要你敢。”
“我敢的!”花儿坚定道,既然上了张泽哥哥扎条贼船,一点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在话下。
张泽前几天曾见过一人,鬓如刀削,眼神有力,身上虽着普通玄色长袍,看上去却比县太爷还要威严,只是年龄不大,看起来才三十来岁,他在镇上这么久,不曾见过。
本来也是无意中的一瞥,现在想到,是因为有一次看到许久不见的夏寒舟,夏寒舟那天一副书生扮,不似平常精致,但也平时干净利落不少。
他前头有一人领着,正式他家中特地请来为他讲学的进士老爷,进士老爷先和那人作揖见礼仪,然后将他后面的夏寒舟引荐过去。
夏寒舟长揖到底,对那人十分敬重的样子。
一行人一同去了镇上最好的酒楼。
这一番看下来,很显然,那人地位定然了得,连镇上最受人崇拜的进士老爷都要先像他行礼,他回礼时,却只是微微拱手。
*
花儿也是个胆子大的,在街上蹲了几天,还真的按照张泽给的提示将人给蹲到了,彼时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在大路上通行,不快不慢。
花儿掐准时机就往往前冲去,那车夫看到斜地里突然出来个人,快速拉住缰绳,马儿受到惊吓,两只前脚往上一抬,发出嘶鸣声。
花儿心里砰砰直跳,看着马蹄子扬起,她双眼紧闭,还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马蹄之下,心下后悔得紧,没想到那马儿转了一个弯停留在原地,赶马的车夫过来了。
花儿赶紧装死。
“姑娘?”车夫见花儿一动不动,连忙上前,探了鼻息。
“怎么回事?”马车中有声音传来。
“主子,奴才好像撞到人了。”车夫语气中带着迟疑,刚才他也没看清楚,只是马儿被他及时拉住,应该没踩到这姑娘才是。
“将人抱进来。”这人的声音比较厚重沉稳,应该是人从车厢里出来了,这回花儿听得清楚,只觉得他的声音无形中有些严肃,只单单听他话,便有种这人很不好惹的感觉。
而她现在就在惹这个不好惹的人。
车夫将花儿从地上抱起来,花儿犹豫要不要睁眼,可一转眼的功夫,她就感觉这人将自己放下了,身下是软软的。
应该是已经到马车里来了。
花儿一只,窝在马车上,神经紧绷,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做,是睁眼还是闭眼。
又害怕自己没掩饰好,让这人发现自己的真实目的,一气之下发狠将自己宰了或是卖了。
花儿急得后背出汗,正想一不做二不休睁眼时,感受到自己额前的碎发被人撩起,随即一声鼻哼从头顶传来。
只听他沉沉问话,“既然醒着,何不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