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竟是这样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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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简德明起床以后,便发现厨房里已经没了简雨然的影子。她早已经走了。

    他的眼圈红了。

    见赵梦芹走过来,他急忙躲闪着目光开始做早饭了。

    他想起妻子在世时,他不曾为她们娘俩做过一顿饭,可现在为了再婚的妻子和他的继子继女却早已习惯了早起做早饭。

    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

    赵梦芹的到来让他的丧偶生活有了欢乐,他很害怕再次失去这种欢乐,哪怕牺牲女儿简雨然的利益他也在所不惜。

    他曾对他的女儿简雨然,男人这辈子最怕孤独,越是老年男人越是这样。他让简雨然不要怪他。还,无论哪个男人遇到他这样的情况,都会很快再婚的,绝对不会孤独地一个人生活。

    当时,简雨然见父亲哭得那么悲情,没有话,心里却五味杂陈。她有些替妈妈不值。

    可简德明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妈妈在世时,他虽有缺点,却从来没有背叛过妈妈,也一心一意地对着这个家。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曾经的恩爱夫妻,却在妻子刚刚去世,丈夫就想要再婚。

    难道曾经这二十几年的恩爱都是假的吗?

    都忍不到妻子烧了周年忌就急不可耐地再婚吗?

    血缘关系让简雨然不忍心去责怪父亲任何。曾经父亲对她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爸爸。

    是的,是曾经。

    人性的复杂多变让简雨然第一次体会到了残酷二字。

    简雨然先在一个旅馆里开了一个房间寄存了一下行李箱和背包,她开始在网上找合适的房子。

    和其中三家约好了看房时间。

    其中最后一家的看房时间定在晚上八点。

    简雨然按照约好的时间和地点前往。

    看完房子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简雨然匆匆往最近的公交车站走去,以便快点回到她寄存行礼的那个旅馆凑合一宿。

    简雨然穿过马路,正要走到站牌旁边,不经意往侧上方一看,却看见侧方高楼三楼裙楼墙边紧贴墙壁似乎有个人影儿。

    呃,太危险了。

    简雨然本能地往那个方向奔去。

    近前才发现,这是盛氏集团总部大楼的裙楼部分。

    那个人影儿是谁?他在干什么?他是怎么上到那个地方的。

    她心情有些紧张,大声喊了一句:“您好,需要帮助吗?”

    话音刚落,旁侧窗户被推开,里面有几个似乎是保安模样的人探头探脑地往外张望着,还彼此间嘀咕着什么。听不清。

    简雨然心情更加紧张了,她刚要再喊第二声,却见墙壁上的个人影儿却向着她摆着手,似乎是示意她不要喊了。

    简雨然有些发懵,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墙壁上的那个人似乎并不想她再出声音。

    难道是偷?

    怕她出声然后惊扰到了保安将他抓起来?

    事情并不明了,简雨然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可她又不放心不下。毕竟那个地方太危险了。

    如果真是偷的话,她更应该大叫吧?

    可她还有点害怕。

    她所处的位置正好是盛氏集团总部大楼的侧背面,这个点儿了有些晚,此刻并没有什么人行走。

    要是她大叫了,引起偷对她的报复可怎么办?

    简雨然有些踯躅了。

    此时,那几个保安用手电筒又使劲照了照窗户两侧的墙壁,那个人影儿更心翼翼地努力地贴紧了墙壁上。

    是好人还是坏人?

    此时那几个保安却想着抬脚往窗户外面踏去,似乎是想到裙楼的楼顶上去仔细查看查看。

    简雨然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场面就像是电视剧的情节一样,让她万分紧张。那个人影儿似乎要被发现了。

    简雨然赶紧躲到了一株灌木丛的后面,将她自己隐藏起来。

    她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陡然间,墙壁的上的那个人影儿却就在保安马上要踏上裙楼楼顶的瞬间,从侧方跳到了二楼的空调室外机上,接着又快速从二楼沿着墙角的管到管子滑了下来。

    正当他要滑到地面的时候,可能是腿有些抽筋儿,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他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然后顺势又将身体挪到了一株灌木丛的暗影里。

    而这里正是简雨然躲藏的地方。

    简雨然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正好与那个人影四目相对。

    两个人这才发现对方都戴着黑色口罩。

    简雨然没有认出对方。只是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可对方却认出了简雨然。因为他是盛倾尘。他所有的对简雨然的记忆本来就是戴着黑色口罩的。他记忆深刻。

    今晚,他一身利索地扮,一身黑。黑色的连帽运动装。黑色的鞋子,黑色的口罩。

    很显然,他今夜正进行了一场秘密活动。

    因为这幢大楼本就是他们盛氏的。他却这么隐秘地躲躲藏藏,神出鬼没,不想被盛氏集团的保安发现。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盛倾尘胳膊左胳膊刚才在落地瞬间撑住了身体,所以扭到了,不敢动,他眉头紧蹙着。疼得额头沁出了汗珠。

    简雨然慌乱中似乎觉察到了对方的胳膊受伤了。

    可对方似乎也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看来起码他应该不是坏人吧。

    简雨然战战兢兢地,试探着问道:“你……你需要帮助吗?需要120吗?”

    盛倾尘因为剧烈地疼痛,声音都变得沙哑了,“不……不需要。你……你不怕吗?万一我是……坏人,你就死定了。”

    简雨然心跳砰砰着,有些紧张,“你应该不是……坏人。”

    因为疼痛地越来越剧烈,盛倾尘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沙哑,“赶紧走吧。都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还在外面瞎逛。嫌你自己死得慢了?”

    简雨然没有理睬盛倾尘的话,却一眼看到了盛倾尘的鞋带开了。

    她伸手就要过去给他系鞋带。

    盛倾尘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缩着脚,“你要干什么?”

    “你的鞋带开了,你胳膊受伤了,不能自己系鞋带了。我帮你系好。系好,我就走。”

    一边着,简雨然就已经上手给盛倾尘开始系鞋带了。

    “看你晚上都戴着黑色的口罩,也许……,也许你只是一个和我一样患有严重社恐的人。我知道你的那些感受的。”

    严重社恐?

    盛倾尘此刻终于知道了简雨然为什么一直戴着黑色口罩了,原来她并不是因为过敏,而是严重社恐,害怕人群,不想与任何人群接触而已。

    不知道她这么严重的社恐是怎么得上的,她的人生一定是不平坦的,她一定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

    可她……为什么依然这么心地善良,眼睛纯净呢?

    难道受到了任何伤害,她都不会心痛吗?她却一直坚持做个好人?

    盛倾尘眸光一直盯着简雨然,未曾离开过。

    简雨然给盛倾尘系好了鞋带,转头对盛倾尘温柔道:“虽然我们是严重社恐的人,我们整天戴着黑色口罩,可我们依然坚强地生活。既然你不需要我120。你也要待会儿一定要去医院看看才放心。我走了。再见。”

    简雨然起身走了,去了公交站,上了公交车。

    盛倾尘慢慢起身来,望着坐在靠着车窗位置的简雨然随着公交车的启动,越走越远,消失在霓虹灯闪烁的夜色中。

    她竟是这样性格的女孩。

    她刚才并没有认出自己。

    她也并没有人认为他是个坏人。

    她只是认为他是一个同她一样喜欢戴着黑色口罩的严重社恐的人。

    盛倾尘到了医院做了检查,左胳膊的确是扭伤了,还好没有骨裂。敷了一些药他就回到了公寓中。

    他匆匆了个电话,语调低沉,“嘉廷郡隔壁区定为蓝迪鑫苑项目,不日进行招投标选出有资质的建筑公司承揽。标的为二十个亿。目前有三家大型甲级资质的建筑公司比较有意。”

    对方顿了顿,“知道了。马上安排。”

    挂上电话,盛倾尘松了一大口气,刚要倒杯酒,却忽然想起胳膊扭伤,刚吃了消炎药。

    转头从冰箱拿出一瓶雪碧,拉开拉环,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畅快。

    盛倾尘关了其他大灯,只留下朦胧的台灯,径直躺倒在床上,猛然又想起刚才见到简雨然的场景。

    她黑色口章上方的那双眼睛真的太纯净了。他真的从未见过这么纯净的眼睛。

    简雨然回到行李寄存的那个旅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她匆匆洗漱了下,关上了灯,紧挨着行李箱蜷缩着躺在窄的硬硬的床板上勉强躺下了。

    她刚刚闭上眼睛,手机声响了。

    她开一看,是父亲简德明给她发送的信息:对不起了,雨然。让你受委屈了。

    简雨然眼圈红了,泪珠一颗一颗接续从眼角流下来,在黑暗中的手机蓝色亮光中格外晶莹透亮。

    简雨然轻轻用枕头一角擦拭了下眼泪,开始在手机上缓缓着字:爸,你觉得过得好就行。

    点完发送键,简雨然开始啜泣起来。

    是啊,这是她唯一的亲爸。妈妈在世的时候,也曾经待她如掌上明珠。如今物是人非,爸爸待她已经不似从前,她仍然不忍心其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