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猫？”

    五条悟侧头看着坐在秋山凛身边的灰发少女, 神情充满了不解。随即，他量了一下周围夜蛾老师还有杰的表情, 发现他们和自己一样很迷茫。

    “薛定谔的猫，”在自学医术的家入硝子多少对非术师的世界有一些了解，她扭头盯着双叶理央，单手撑住下颌，“就是那只既死又活的猫对吧？”

    既死又活......听着硝子对这个著名实验的定义，秋山凛觉得有些好笑。

    但该不，这确实挺符合她的现状。

    “没错。”

    双叶理央简短的给高专几人组解释了一下这个实验：“就是把猫和装有毒气的玻璃瓶一起放在同一个盒子里。这个毒气有概率从瓶子里溢出, 猫呼吸了这种有毒空气就会死亡。”

    “但是在我们没有去开这个盒子之前, 我们都不知道猫到底死了没有。”

    着, 双叶理央看向了秋山凛, 面容沉稳：“所以这只猫就处于生和死的叠加状态, 就和你一样。”

    叠加态......虽然是量子力学，但秋山凛觉得事件的走向越来越不科学了。

    怎么可能有叠加状态的人存在呢？她蹙起眉头, 双手支在桌面上：“你们能看到我，就证明盒子开了, 我坍缩成了‘活着’这个确定的状态不是吗？”

    “如果整个世界就是那个关住你的盒子呢？”

    虽然之前不了解, 但听了解释后, 五条悟也差不多明白了双叶理央在什么。他想到在多罗碧加里面发生的事情, 若有所思的道：“这么有点道理, 因为当时凛你的那个表现, 可以是正在坍塌成‘死亡’的状态。”

    确实。秋山凛灿金的双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假如整个世界是一个盒子, 那么没有人能开这个盒子，她就一直处于生和死交织共存的状态。

    “那为什么大家现在还能看到我？我处于叠加态的话，你们应该是看不见我的。”

    “那是因为你有强烈的活着的意志，或者在你死亡的时候, 你身边的人希望你活着。”

    瞥见好友呆愣的眼神，双叶理央抿了抿唇，继续分析：“我们一般提到薛定谔的猫，都采用的是哥本哈根诠释。但实际上还有另外一种，不过有点离奇而已。”

    “另一种法叫多世界诠释。按照这个理论，根据毒气有没有泄露，分成了死猫和活猫两个平行世界。而我们现在看到你，就是在平行世界中存活的你。”

    秋山凛突然有些明白了。

    当时因为心中的愤怒和恨意，她确实有着非常强烈的活下去的欲望。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走到了这个活着的新世界。

    至于理央的第二种可能，秋山凛觉得并不存在。当时唯一希望她活下去的铃正在沉睡，而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人早就不见了。

    教室内安静的只剩空调的声音。除了双叶理央之外的所有人脸上都带着震惊的神色，毕竟平行世界这种东西听起来还是过于遥远。

    夏油杰梳理着庞大的信息量，看着灰色长卷发的少女：“那为什么咒灵看不见秋山？”

    “这正是我要的下一个点。”双叶理央缓缓呼出一口气，瞥了一眼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少年，“人的意识总是能够左右我们的判断。”

    她看向秋山凛，棕灰色的眼中带着探究的神色：“凛，你还能想起来你跑走的时候，周围有没有人看到你？”

    顺着双叶理央的话，秋山凛低头努力回想当时的场面。

    实验成功，大家都沉浸在狂喜之中，根本没空去注意她，所以给了她逃跑的机会。

    但当时真的是没人看到她吗？

    不，她当时的确遇见人了。

    可他们仿佛没看见自己。

    模糊的记忆被从边边角角中翻找出来，但已经过去多年，秋山凛也不能肯定自己记得分毫不差：“具体我记不太清，但当时他们好像是看不到我的样子，就这么让我出去了。”

    五条悟倒是记得非常清楚。那个时候秋山凛出去要穿过几道门，但她一路上几乎畅通无阻。当时他还没觉得这很奇怪，但现在细想，确实透露着几分异常。

    他凝视着双叶理央，等待着她的解答。

    “看不到你才是对的。”

    虽然语气平淡，但双叶理央很确信自己的推论没有错：“因为他们的意识告诉他们，你已经死了，所以他们看不见你。”

    “而你离开家里，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们自然能感知到你的存在。”

    家入硝子转换了一下灰发少女的理论，语调微微上扬：“那咒灵看不见凛也是因为意识的问题？”

    “没错。”双叶理央点了点头，轻轻扫视了一遍高专的四位，将视线定格在那位老师身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咒灵应该不存在意识吧？这是人才有的东西。”

    夜蛾正道的目光顿时变得凛厉起来。他板着脸，嗓音低沉：“咒灵当然没有意识。”

    “那我的推论就完全成立了。”

    看着理央脸上的浅笑，秋山凛觉得脑中绞成毛线团的纷乱思绪已经一条一条被捋顺了。她顺着理央给的思路发散，联想到了晚上的事情：“也就是，今晚我的身体会出现崩塌是因为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亡。”

    “只要我坚定自己还活着的话，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双叶理央点了点头，“你本身还处于叠加态，但因为信念，所以现在是‘活着’的状态。”

    “如果你的信念动摇，那就会逐渐陷入‘死亡’的状态。它们就像是在天平的两端，一边高，另一边就会低，而你的信念就是压在上面的砝码。”

    在场的所有人当中，五条悟最先反应过来其中的深意。他拖着凳子在秋山凛的对面坐下，隔着桌子将脸凑到了她面前。

    “凛。”

    白发少年的举动让秋山凛有些措手不及。她微微后仰避开了他过分靠近的精致脸庞，在几道炽热目光的注视之下有些紧张：“干嘛？”

    “关于身体的事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怎么了？”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脸上嬉笑的神色早就收了起来，表情是罕见的凝重：“你知道这个情况意味着什么吗？”

    “刨除寿终这种正常现象，只要你不想，你就不会死。”

    少年冰蓝清透的眸中满是郑重和忧虑。

    被清晰的点出了异状，秋山凛才对自己的特殊有了实感。

    每当濒死的时候，只要她坚信自己能活着，她就可以分裂出一个她还存活的平行世界。而这样不断的分裂下去，她就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永生。

    不死。这大概是很多人想要追求的东西。哪怕也许期限是寿命的终点，但作为一个生死叠加的人，她的寿命长短好像也不能按照常理去想象。

    秋山凛轻笑着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她原本真的以为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咒灵、青春期综合征都与她无关。

    在第一次听青春期综合征的时候，她还吐槽咲太是白日做梦，直到看见他胸口凭空出现的伤疤。

    自那以后，她身边有关青春期综合征的现象越来越多，枫、麻衣学姐、拉普拉斯妖、还有理央。当这些鸡飞狗跳的事件被妥善解决后，秋山凛还曾庆幸过自己逃过一劫，谁想到大的在这等她呢。

    还有柯南。想到自己跟悟猜测柯南是不是死神，搞了半天原来非人生物是她才对啊，这可真是有点滑稽。

    从最初的惊惧中走出来后，秋山凛现在已经可以心态良好的去面对这件事了。

    人不人，普通不普通，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她的生活还和以前一样，不需要改变什么，那不做人就不做人了呗。

    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秋山凛抬手捏了捏五条悟手感良好的脸蛋：“好，那要帮我保密哦。”

    见少女的情绪还挺平稳，五条悟笑着点了点头。

    被自己好友灿烂的笑容刺瞎了眼，本来听到这个消息心情还很沉重夏油杰僵在了原地，面无表情的撇过头不再看那对旁若无人的情侣。

    搞清楚啊！现在是很严肃的场合！他们在讨论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突然就开始你侬我侬了？嫌他们晚饭没吃饱是吧？

    早就离开橘发少女身边的双叶理央正好对上夏油杰嫌弃又无语的视线。她扶了扶眼镜，给了他一个‘要淡定’的眼神。

    狗粮什么的，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夜蛾正道也被自家学生的笑脸吓了一跳。他清了清嗓子，满脸正直：“这种事情我们当然不会的。”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的秋山凛尴尬的收回了手，耳朵渐渐开始变红。

    五条悟倒是一点也没有不自在的感觉。他牵着橘发少女的手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忧虑扫空：“好的！那么现在就已经把整件事情解决啦！”

    “真的麻烦大家了。”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秋山凛向着大家道谢后，准备和理央先行离开。

    五条悟自然跟着秋山凛一起走了。

    硝子也因为刚才的事情准备回去多做一点研究，转眼间教室里只剩下了夏油杰和夜蛾正道。

    “看来......悟的是对的。”

    黑发男人坐在桌前，神色有些低落。看着老师略带沧桑和无奈的表情，夏油杰轻轻应了一句：“是啊。”

    表面看似和平的咒术界正如悟所，比他们想的要烂得多。

    就在昨天，他还和秋山抱怨了非术师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也没想到今天会得知她以前的经历。

    就算秋山没有明，但他也想得出来那些事情有多残忍。为了利益，高层和家族们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甚至不惜毁掉自己的亲生骨肉。

    那还是几岁的孩子。

    他凭什么认为咒术师就比非术师好呢？哪里都有泯灭人性的混蛋。

    夏油杰呼出一口气，准备回宿舍。

    “杰。”

    夜蛾正道叫住了正在开门的黑发少年：“如果有机会的话，努努力把那个叫双叶的女生拉过来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夏油杰惊愕的转过头，眉毛上挑：“为什么？”

    夜蛾正道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女的场景。

    因为在藤泽留下了大片咒力残秽，窗察觉后将她‘请’到了高专。虽然查不出异常，但高层也不会放过这种不稳定的因素，他们的反应是想将她处决——至少是□□。

    虽然最后在五条悟的周旋下这件事不了了之，但当时双叶理央沉稳的样子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再加上今天这番推理......夜蛾正道觉得她是有用之才。

    他想到让自己头疼不已的五条悟还有眼前的夏油杰，意有所指的敲了敲桌面：“因为我们需要脑子好使的人。”

    被内涵的夏油杰眯眼看着坐在教室中的老师，觉得自己手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