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眠冬当下就从大门溜走了, 刚好和进门的大伯碰上面。

    “眠眠，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不在屋子里坐着？”

    叶眠冬只觉得丢脸死了，脸涨得通红, 再加上这边空气冷, 她又没有带围巾什么之类的, 整个鼻子都露在外面, 被冻得发僵，哼哧哼哧地罢工了。

    “大伯, 我出去走走，里面太闷了。”

    “诶, 好。大伯给你去里面拿条围巾，有鼻炎还是不要冻着好。”大伯叶清成仔细地看了一眼姑娘, 脸通红通红的, 以为是刚刚里面太闷, 出来温度又太低冻得, 跑进屋拿了条围巾递给她。

    李莉和大伯母在屋里头相视一笑，开启了话闸。

    “眠眠这男朋友你知道是谁吗？”

    “我知道, 是个很好的伙子。最重要的是我们眠眠高中就喜欢他了, 后来我听啊，这男孩子高中时也就喜欢咱们眠眠了。”

    “这么，还喜欢了好几年了？高中时候的感情啊，最纯朴, 但是也不能耽误了学习。”

    “对啊, 对啊。你不知道我们眠眠那别扭劲儿，她都不敢。”

    “没关系啦，朋友嘛，脸皮薄, 正常的。”

    李莉和大伯母边收拾着桌子边聊天。

    大伯进来的时候听到了，也加了进来。

    “这么，眠眠她有男朋友了？”大伯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我还和我厂里的一个朋友了眠眠这孩子，他有个儿子想介绍认识一下，这这，现在这可怎么好？”

    大伯母当下给他的脑瓜子来了一掌：“要你多嘴，这话怎么能乱和别人？你清楚他家儿子是个什么货色，能不能配得上眠眠？”

    李莉连忙着圆场：“没事没事，都是为了眠眠好，待会儿去的时候清楚就行了。”

    大伯讪讪地收回手，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竟乖的像一个孩子一般，一声不吭地去一边干活了。

    ***

    叶眠冬也已经好久没有回过云城了，上次回来的时候，还是高考要回户口原省地，她才在高考前一星期回来的，在这就呆了一天就回去了。

    云城的冬天比苏城冷，天雾蒙蒙的，像是要下雨，风也很大，吹得她直颤。

    好几年没有去看过叶清远，是时候要回去看看他了。

    大伯家在郊区，离爸爸的墓地很近，就在后面的那片山上，她们不在家，就只能由大伯一家去上坟。

    叶清远的墓地在第三排左边第四个，最近今年有大伯一家理着，坟头的野草也没有了，只剩下一座孤坟。

    照片上，男人笑得开心，嘴角扬起的弧度自然，其实叶清远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他平时根本不怎么笑的。

    “爸爸，我又来看你了。”女孩嘴角弯着，露出虎牙尖尖。

    “又有几年没来看你了。你想我了没？反正我是想你了。你不要怪我和妈妈不来看你，我们都在很努力的生活哦。”

    姑娘将刚刚在山脚下买得一束康乃馨放在爸爸的坟头，她刚刚买的时候还让那个阿姨往里面放了几束百合花。

    百合花香味清新，迎着风送进她的鼻子里。

    “爸爸，你还记得我和你的那个男孩吗？我们在一起了！虽然中间错过了好几年，但是我们都有好好地等对方哦。”

    “妈妈现在也很快乐，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妈妈的。”

    夕阳从山顶渐渐滑下，暖橘调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树的影子歪歪斜斜。天边的红霞还未散去，风吹来，吹散了她的头发。

    “爸爸，那我先走了，等以后再来看你。”

    姑娘最后再看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

    “你以后也要像现在这样笑着哦，笑起来多好看啊。”

    姑娘转身离开了。

    ***

    到山脚下，气温才开始有点回暖。可能是山上没有遮挡，冬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吹着了吧。

    叶眠冬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将扎在头顶的丸子头披散开，垂在胸前，挡住了从衣缝里钻进去的几丝调皮的风。

    夕阳的余晖散尽，夜幕渐渐降临，漆黑的夜空像是被蒙了一层幕布，正在缓缓拉开序幕。

    漆黑的道时常传出几声狗吠声，伴随着孩子的闹声，也算是消除了大半的恐惧。

    电话响了，叶眠冬接起，是郑俞淮。

    “叶眠冬。”

    “嗯？”

    “我不给你电话，你竟然也不给我电话。”

    男人声音委屈巴巴的，撒娇意味明显。

    “郑俞淮，我去看爸爸了。”

    那头顿了顿，而后安慰道：“去看你爸爸了？心情不好？”

    姑娘撇了撇嘴，轻声道：“有点。”

    “那要男朋友来安慰一下？”

    “嗯，不然要你干什么。”

    那头轻笑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如清泉班清爽的声音落在耳边：“那你想要我怎么安慰你？这在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安慰啊。”

    “你给我唱首歌吧，我现在在回家的路上，这一片可黑了，还有狗叫，当然我不是怕狗，我是怕在黑的环境里有狗叫。”姑娘一就多了，声音还哆哆嗦嗦的，“我怕，你给我唱首歌好不好？”

    是轻哂，声音很轻，却每一声都砸进她的心里，姑娘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撒娇，脸羞得通红。

    “你笑什么呀。”

    “我笑我女朋友都学会撒娇了，我开心。”

    “无聊。”

    那头的笑声停了下来，而后清了清喉咙，正声道：“女朋友，想听什么？”

    想听什么？

    这就要好好想想，一定要是一首温馨的歌，最好是甜甜甜、超甜的歌。

    叶眠冬思索了一下，想了想今年都有什么歌。

    “《好想你》”

    “我也想你。”

    “我的是一首歌，叫《好想你》。”

    “我知道啊，不过我的是，叶眠冬，我也好想你。”

    “肉麻死了。”

    又是一阵脸红心跳，叶眠冬摸了摸发烫的脸和耳尖，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快唱。”

    “行，唱给你听，但是你不能嘲笑我跑调。”

    “不会的，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就是，你上次就嘲笑我跑调了。”

    “别了，快唱。”

    “行行行，我唱。”

    男人在那头清了清喉咙，而后清润的声音落下，歌声虽不能动听吧，但至少没跑调。

    想要传送一封简讯给你

    我好想好想你

    想要立刻通电话给你

    我好想好想你

    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好想好想你

    无论晴天还是下雨

    都好想好想你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像是被她自动屏蔽了一样，只有耳机里传出男人的歌声，一声一声敲在她的心上，就连歌词都很合时宜。

    “女朋友，心情好点了吗？”

    “嗯，谢谢男朋友的安慰，我现在好多了。”

    “好多了就行。快到家了吗？”

    “嗯？”

    “叶眠冬，你在发什么呆？我们你话呢？”

    “快到了。”

    “那你快到门口看看，是谁来了。”

    ——那你快到门口看看，是谁来了？

    叶眠冬顿了顿，而后加快了步伐，在巷子的转角处，看到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车牌号，是郑俞淮的。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最高，露出一截脖子，下面是一条红棕色的休闲裤，带着黑色墨镜，挡住了视线。看到她，才将墨镜摘了下来，桃花眼含笑，本就多情，这会儿还带着一丝蛊惑。

    嘴角的弧度明显，酒窝显眼。

    她连忙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还不能见见我的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这里，这不是我家啊。”

    “我知道这不是你家，李阿姨叫我来的。”

    “我妈叫你来的？那怎么把你叫到这来了。”

    “只要是叶眠冬在的地方，在哪都是一样。”

    叶眠冬红着脸，昂着头，仔细地看了一眼分开才没一天就想的不得了的男朋友。

    郑俞淮也没什么，就任由她看着。

    巷口路灯亮着，忽明忽暗的光在他们身上。

    “那你怎么不进去坐着？”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俯身与她平视：“女朋友她怕，我想在外面等她，陪陪她。”

    心里一暖，姑娘眉眼舒展开来，嘴角弯起，虎牙尖尖微露。

    “我这个男朋友这么尽心尽责，女朋友是不是该奖励我点什么？”

    叶眠冬嘴角弯起的弧度更甚，唇边的梨涡明晃晃地露出来，瓷白的皮肤闪着莹莹的光泽。

    姑娘伸出手，撒娇的语气着：“男朋友，抱抱。”

    郑俞淮垂眸轻笑一声，直起身子，伸出手臂，将女孩拥入怀里。

    姑娘将头深埋进他的怀里，还不安分地动了动，他按着她的头，道：“别动，让我在抱会儿。”

    叶眠冬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柳叶眼弯弯，闪着光芒，就像是装着星星。

    两个人一个抬着头，一个低着头，相拥在一起，画面和谐。

    “郑俞淮，你冷不冷，我怎么感觉你的手在颤呢。”

    “还好。”

    “那抱也抱完了，我快进屋坐着吧，我大伯母应该已经做好饭了。”

    叶眠冬从他怀里出来，拉着他的手将他往屋里拉，却被男人反拉回来，回到他怀里的那一瞬间，郑俞淮正好弯下腰，视线相对的那一刻，她的心脏跳得飞快。

    男人与她鼻尖相抵，气息在鼻尖萦绕。

    “我在这陪你吹风，你一个抱抱就想发我？”

    姑娘眼睛澄澈干净，睁得咕噜圆，就是看上去有些呆滞。

    “再怎么也要让我亲一下啊，女朋友。”

    她脑子当场宕机，根本反应不过来。

    “啊？”

    “啊什么啊。”

    “我还，没准备好呢。”

    郑俞淮顿了顿，轻笑一声：“这还要你准备好？我教你不就行了。”

    “不……不要。”叶眠冬别开脸。

    郑俞淮直起身子，笑了笑：“知道了，等你准备好了，再。”

    他将姑娘的脸转回来，她的脸早已涨得通红，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叶眠冬，不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