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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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椿假装没听到,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今日是什么日子她心知肚明,段辰选这个时候和他“倾诉衷肠”,迟椿只觉得可笑又不屑。

    他若是给她听的,那大可不必,若是想给别人听的话,反正丢的也不是她的人。

    “椿儿!”见迟椿不但没有回头,还加快了步子,段辰着急的上前几步,伸手先去抓她的袖子。

    迟椿感知到他的意图,侧身躲避,秀眉微蹙,语气冰凉:“段公子,请自重。”

    段辰收回手,脸上挂起苦涩的笑,声音中带了十足的落寞。

    “椿儿,东城郊那晚,明明是你负我在先,我才……可如今,我后悔了,即便当初你负我、弃我、临阵脱逃,我都统统不怨你了,我对你……”

    “住!”迟椿不想再听他在这单方面的诉真情,不耐烦的出声喝止。

    这一套一套的,的那叫个声情并茂,闻者落泪,可他上一世可不是这么的。果然,得不到的才最是挠人心肝,一得到又弃之如敝履,段辰便将这句话体现得淋漓尽致。

    迟椿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吉时快到了,莫让新娘空等,今日你的话我就当从未听过,告辞。”

    罢,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又想到什么,回眸对段辰道:“对了,忘了告诉段公子,我同锦衣卫指挥使岑大人的婚事也近了,到时送上请帖,还请公子与夫人赏光。”

    迟椿走远,段辰久久愣在原地,要不是厮寻来,是柳俞派自己来找他,吉时已到,准备迎亲,他还不知要呆这儿多久。

    段辰应了一声,让他先回去,自己马上就到。

    如今的迟椿让他极为陌生,私奔那夜形势紧迫,他没来得及细想,后来慢慢回忆起,才发觉她仿佛一夜之间变了性子,不再是从前那个在自己面前低眉婉转,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迟椿了。

    她变狠了,变坚强了,变得果断决绝了,对自己的一往情深也变了,一夜间,她移情别恋,爱上了岑故。

    段辰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何等原因,可以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主上,如何了?”

    不知何时,段辰的手下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身旁,看着迟椿消失的背影,问询道。

    段辰眯起眼,摇摇头:“她没上勾。”

    迟椿不是曾经的迟椿了,没有那么好骗的。

    “对了,”段辰垂眸,“叫你查的东西,可有消息了?”

    手下低声道:“‘那边’传来消息,扶桑古族有一种秘术,唤作赦灵术……”

    迟椿离开后,发现自己的方向走反了,但是又不想再走回头路,万一段辰还没离开,她可不耐烦应对了。于是顺着花园绕了一个大圈子,好一会儿才回到前院。

    此时婚宴已经开始,一身鲜红嫁衣,华丽娇艳的新娘盖着盖头,被侍女扶着悠悠走出,段辰笑得欢喜,深情款款的凝视着新娘,正准备拜天地。

    找了个僻静角落的桌子坐下,仿佛与前边的喜庆喧闹立起屏障,迟椿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只等着快些结束,快些离开。

    “怎么自己坐在这儿?”

    迟椿抬头,刚好对上对方的目光,本是兴致寥寥顿时来了精神,只差一点她就直接扑进对方怀里,还好理性克制住,众目睽睽之下,低调一些好。

    极力压制内心的喜悦,迟椿声道:“你怎么来了!”

    岑故于她身旁落座,神色柔和:“段辰给岑府下了请帖,我不就来了。”

    听罢,迟椿将信将疑,眯着眼量岑故:“他请你你就来?这可不像锦衣卫岑大人的行事风格。”

    她凑近岑故肩侧,笑吟吟地开口:“快!是不是知道我要来,所以你才跟来的!”

    迟椿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淡淡撒娇的味道。

    看着她一双眼眸明亮灵动,岑故抬手捏了捏她粉嫩柔软的脸庞,语气宠溺:“是,如果我不来,又怎会知道椿儿已经为我们的婚宴邀约好了第一位宾客。”

    “你,你知道!”迟椿震惊的睁大眼眸,不过等反应过来,就慢慢转变为了怒气,她握拳佯装生气的锤了下岑故的胸口,“你居然偷听!居然在旁边看戏!”

    岑故一把握住迟椿的手,面上多了几分郑重之色:“因为我不愿干涉你的想法,椿儿,我希望你日后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个决定,都是出于自己的心意,没人能够左右。”

    他这一席话,的迟椿万分动容,她瞬间软下姿态,依偎在他怀中,轻声道:“岑故,其实你没必要,你可以自私一点,我不会嘲笑你的。”

    “傻丫头,”岑故顺着迟椿额前碎发,“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只对你这样。”

    两人习惯了一见面就难以控制的喜悦,了好些都是关于他们之间的事,过了一会儿,迟椿才想起来什么,直起身四处张望。

    “对了,娴儿呢,怎么不见她?”

    迟椿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热闹场合她会出现,毕竟皇帝不能亲临,曹娴又是他唯一的女儿,代表父皇出席再合适不过。

    自上次晋升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岑故,也理所应当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武将,他或许知道。

    岑故犹疑,迟椿看在眼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只闻他严肃道:“这京都,怕要变天了。”

    文康十五年,晚妃封晚贵妃,同年十月,晋封晚皇贵妃,位同副后,代理六宫事。

    文康十六年春,皇帝临朝时,带晚皇贵妃同往,皇贵妃身处垂帘后,与帝一同听各位朝臣进言,共理朝政。

    全朝上下哗然,甚至有大臣在大殿上直言进谏,旁征博引,直指陆晚贤是红颜祸水,祸国妖姬,妲己转世,就是为了颠覆大曻天下的,并且跪求皇帝三思,收回让她听政的旨意。

    然,皇帝一意孤行,完全听不进大臣的建议,还言自己是君王,更应为表率,一言九鼎,既然已经答应晚皇贵妃,就不可能有收回成命的道理。

    那大臣是刚烈性子,听罢,以死相逼,皇帝依旧不允,大臣竟真的撞死在大殿内的柱子上,血溅当场,可即便他以性命劝谏,也没能换来皇帝的回心转意。

    陆晚贤成了举国上下,大家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乱朝妖孽,各种骂名一个接一个,她顿时被淹没在百姓的唾沫星子里。

    迟骢自下朝回来,已经接连叹了两三声气了,可见是非常苦闷。

    迟椿亲自去厨房,为祖父选取了上好的茶叶冲泡,再端着托盘走到前厅,一家人都坐在那儿,父亲更是来回踱步,十分忧心。可见陆晚贤目的达到了,将朝堂搅的混乱,此时连祖父和父亲都感到棘手。

    “祖父,今日上朝可是又有事发生了?”开口的是迟奕。

    听到那些消息,最震惊的就是迟奕,比起刚得知陆晚贤被皇帝临幸,封为晚妃的消息,还能够极力忍耐,装作无所谓的抑制自己的情绪,到现如今。

    关于她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犹如晴天霹雳,滚滚天雷,击在平静宁和的京都城内炸起尘土飞扬,大家只能在灰尘中试探前行,现在人人自危,生怕走错一步惹一身是非。

    迟骢接过孙女斟的茶,啜一口,摇头道:“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迟椿又将茶杯端到父亲、母亲和兄长面前,方且回到自己的位置,安静聆听祖父接下来的话。

    见迟骢唉声叹气,倒是迟父憋不住话,先开口:“今日是陛下抱恙,晚皇贵妃代为上朝,兵部的赵大人不悦,冷嘲热讽了几句,居然被那妖妇命人当场刺死在大殿之上,百官面前!”

    他语气激愤,迟母听罢当场被吓得捂住嘴,惊呼出声,迟父方才察觉自己的话吓到了夫人,便低声询问她是否需要回避,迟母一边顺着胸口,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迟奕面无表情,放在桌上的拳头捏得很紧,甚至还有些颤抖。

    即便迟椿,至今为止也难以置信,她记忆里盈盈笑意,温柔得体的陆晚贤,竟然变成今日这副模样,从刚开始和兄长有婚约的陆家姐,到父亲今日口中的妖妇。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迟椿觉得陆晚贤的目的绝不仅仅是瑜贤妃,而是整个曻朝江山。

    迟骢叹气,可见今日早朝时发生的还不止这些:“还有,岑松被拜为大国师,在陛下抱恙的日子里,协助陆晚贤处理政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简直胡闹!”迟父怒火中烧。

    迟椿简直一头雾水:“这是陛下的圣旨还是晚皇贵妃的懿旨?”

    迟骢答:“圣旨上盖了陛下的玉玺帝印,她就能是陛下的意思。”

    印象里的皇帝不该如此昏庸,虽然他继位这些年,并没什么大作为,但所幸除了扶桑扰边的战事,倒也还算安宁,他素来也无滥杀忠臣之举,知道听取进言和各个大臣的对策,集思广益,每次做的决定也没什么大问题。

    可现如今,堂堂一朝帝王,竟被晚皇贵妃牵着鼻子走,彻彻底底变成了昏庸无道,沉迷声色,陷害忠良的暴君。

    迟椿又问道:“祖父,皇宫内如今是何状况?陛下是否真是抱恙?而不是被居心叵测之人……挟持了?”

    迟骢叹了口气,摇头道:“椿儿啊,朝中众臣又怎会不起疑?只是现下宫中不许任何人进出,里边的消息传不出来,外边的人也无从知晓啊。”

    迟椿心狠狠一顿,曹娴和瑜贤妃恐怕凶多吉少了。

    岑首辅一直与祖父在朝堂上争锋相对,如今竟在皇帝之下,内阁之上又设立个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国师,将岑松提拔上去。

    难道就专程为了和祖父作对?可祖父和陆晚贤无冤无仇,她实在没理由可以为难。难道就因为岑松是她所谓的姑父?那百官之首的首辅权力已经绰绰有余,又何必再设一个国师?

    “外边的人进不去,里边的人出不来,确实是个难题……”

    迟椿正杵着下巴低头沉思,一卷圣旨同时送进府中。

    福公公拿着圣旨,亲自来宣旨,迟骢带着迟府上下前去接旨。

    “传皇贵妃懿旨,召景阳县主和迟奕公子进宫,还劳烦二位和洒家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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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忙着补前文留下的坑,感觉这几章节奏有些慢了,后面可能就能跟进的快一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