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宝贝
一年一度的v站优秀内容创作者颁奖典礼今晚在云城隆重举行。
晚上八点半,奖项已经公布过半,现场气氛却热情不减,只因主持人预告了接下来即将颁发的奖项是——年度弹幕人气奖。
众所周知,v站所有创作p主里最有可能获得这个奖项的,便是以一条五分钟的国漫配音火速出圈,收获2万条弹幕,成为这一年v站人气黑马的新晋红人——黑桃d。
当然,这个奖项也不乏其他优秀的竞争者。只是相对于那些人来,观众对这位一直躲在幕后的声优p主更感兴趣。
“黑桃d今晚会来现场领奖吗?”
“应该会吧,多少人想上台拿奖都盼不来呢。”
“那待会真要仔细看看她长什么样,是不是跟她的声音一样。”
黑桃d因去年在v站上传的一段国漫配音而走红。她擅长多种声线,其中以美人音最为出圈,圈了无数男粉,被粉丝称为是男人不能抗拒的声音。
但黑桃d本人却很神秘,从不露脸。
因此便有了许多无端的揣度,觉得她是因为长相与声音不符,怕露脸后掉粉,所以只敢用声音示人。
台上,颁奖嘉宾持卡片,笑吟吟地宣布道:
“获得v站本年度弹幕人气奖的p主是——”
台下寂静无声,众人纷纷屏息等待。
直到话筒里传来那个毫无悬念的名字:“黑桃d!”
现场传来热烈的掌声,好事者早已挺直腰板打量周围,想第一时间捕捉到这位以声音大杀四方的红人。
然而掌声过后,却是主持人站出来解释:
“黑桃d今晚因为有事所以不能来现场,她让我们代为感谢所有支持她的伙伴和粉丝。”
台下倏地一阵嘈杂,有人失望有人惋惜,更有人马后炮地嘲笑道:
“看吧,我就了她不会露面的,这可是直播。”
“好失望啊,难道又是一个乔碧罗。”
“黑桃d那么多男粉也不清醒清醒,但凡脸能看,她早就露出来赚人气了。”
台上已经开始了下一个奖项的颁发,身旁的几个人却还在围绕着黑桃d窃窃私语。
宣迪微转身看过去,带头的那个人她认识,也是一位声优p主,叫泽葵。
这就不奇怪了,毕竟两人差不多同一时间入驻v站,又都是同一领域的创作者,是竞争关系不,粉丝还总喜欢拿来比较。
又一个奖项颁完,泽葵和身边的伙伴一边鼓掌一边总结道:“所以啊,黑桃d真人多半是丑到没法看,化妆都弥补不了的那种。”
讥讽的轻笑混在掌声里,宣迪目视前方,嘴角轻轻弯了弯。
这时震了两下,是闺蜜关靓发来的微信。
看到直播啦,恭喜我宝拿奖了!
我跟达达在sos等你,结束后赶紧过来,给你庆祝!
宣迪回了个ok。
收起,便听到台上的颁奖嘉宾:“获得年度创新作品的p主是——泽葵!”
宣迪都不用转身,余光便已瞟到身旁隔了两个位置的那道身影。
明明只是一个平台内部的颁奖,她却搞得仿佛在参加奥斯卡,穿着隆重的抹胸礼服,羞涩地前后鞠躬感谢后,这才从座位走出来。
所有目光都锁定在她身上,这是泽葵今晚的高光时刻。
原本泽葵是可以拥有这样一个难忘的高光时刻的。
如果,她刚刚没有恶毒嘲讽自己的话。
宣迪认真地随同观众微笑鼓掌,却在泽葵走至自己面前时,不动声色地踩住了她的裙角。
身体被阻力绊住,泽葵身体前倾,恨天高没能及时稳住平衡,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整个人摔在了宣迪左侧第二个位置的人身上。
好像还是个男人。
现场一片惊呼,有偷笑声夹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
宣迪唇角漾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弧度,只是一秒,便如旁人一样,关心地扶了上去,“没事吧?”
泽葵一脸尴尬,还以为是自己夸张的裙摆勾住了哪里,快速抽起裙子起身。
灯光随泽葵的身影收远,插曲带来的尴尬也在她絮絮叨叨的获奖发言中散去。
无聊。
这场颁奖晚会到这里对宣迪而言已经结束了,她找到会,猫着腰离开了现场。
刚打上车去sos酒吧,微信响了。
:dd,一直在看直播等你,你却没出现
:心情不太好,能不能发张照片给我?
头像是一个年轻帅哥。
往上滑,满屏都是刚刚颁奖时他发来的消息。
宣迪草草扫了两眼便关了微信,又在心里嗤笑一声。
你心情不好关我什么事?
我现在心情好得很。
快十点的时候,宣迪赶到了sos。
关靓和潘达已经开好了卡座。
关靓在sos酒吧上班,气氛组的,特别会热场子。
宣迪人一到便被她按着坐下,指着台上赤|裸半身,穿着紧身黑裤的男人:“新来的男dner,身材还满意吗?”
宣迪看了眼舞台上方的男人,皱了皱眉:“你们酒吧什么时候这么不正经了?”
关靓:“啊?”
那人却语气一转,“下次这样的表演记得早点带我来看。”
“”
sos是云城的娱乐新地标,年轻人最爱的夜店,店也确如其名,进来后让人分分钟狂喊sos。
这会儿男dner大方秀着绝美身材,舞池气氛高涨,尖叫声连连。
宣迪跟着音乐轻微晃动,神情还算克制,潘达挨着她坐,把递过来:
“你今天没去,上一堆黑子你肯定是长得寒碜不敢露面。”
喧嚣浓丽的光影下,宣迪看了几眼颁奖直播下的评论。
跟泽葵那伙人得差不多,没什么新鲜的。
宣迪无所谓地推开潘达的,“懒得看。”
关靓附和一句,“是啊,随他们呗,反正追宣迪的又不会因此少一个。”
话音刚落,宣迪又响了。
此起彼伏,接连数条,全是来自“”的。
怎么不回?
就是突然想听你的声音,骂我一句也行。
骂我吧,求你了。
ok,照片不发,语音不回。
我生气了dd。
耳边音浪上头,台上的男dner背肌线条随着节奏完美起伏,十分养眼。
宣迪含着半口酒,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着表演,好一会过去,才低下头。
轻触屏幕,给对方回去了一句话:“傻瓜,你该换个地方待着了”
对方收到了,或许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惊恐地发来三个问号:“???”
但不等他再,宣迪已经将这个头像从列表中删除。
灯光掠过宣迪的脸,旁人只觉这个一身白裙的姑娘乖乖巧巧坐在那,看上去脱俗又纯情。却未发现那双漂亮的眉眼此刻微拧,透着几分乖张的冷漠。
“号这么快就结束了?”关靓戏谑道。
宣迪无语地把丢在一旁,“一时内轰炸几十条微信,还让我骂他,好像有什么病。”
本来就是上认识的,随便撩一撩可以,太黏人太当真就没意思了。
“而且他竟然跟我他生气了,”宣迪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怎么,还想我去哄他?”
门都没有。
谁都别想在宣迪这作死。
作死的下场就是送他红色感叹号。
关靓和潘达已经习惯了宣迪的日常无情,冲她竖了一个大拇指,“人间清醒d老师。”
上都在以黑桃d最出圈的美人音猜测她的样子,得票最高的描绘便是——高挑美女,留着性感的大波浪,整个人都透着和声音一般的妖孽气质。
然而现实中——白裙,黑长发,娇的身材,轻薄自然的刘海。宣迪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干净,很像上的初恋脸,大部分男孩子都抗拒不了的那种。
但虽然大家猜错了外表,却没猜错根本。
顶着一张清纯无害的脸,宣迪干的却都是妖孽没心的事。
几首电音过后,男dner在尖叫声中下了舞台,场内换了稍平和的音乐过渡。
关靓和潘达在旁边划拳喝酒,宣迪看着她们玩了会,忽然察觉到腰后在震动。
她没多想,拿起来看。
来电人——哥哥。
宣迪虽然喝了几杯,倒还不至于醉。
哥哥?
她哪来的哥哥?
就算是家里那位,她也从来没承认过,更不可能把他存在里叫哥哥。
一直在震,宣迪也懒得去想,直接按了接听。
一个男人的声音自那头传来,“在哪。”
宣迪漫不经心的表情忽地一顿。
心尖好像突然被挠了一下,虽未到深处,却痒痒的,让人无法忽视。
谁啊?
她列表里什么时候有声音这么好听的男人了?
还是哥哥?
宣迪更好奇了,把拿离耳边又看了看,这才发现壳并不是自己的。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按掉通话,问关靓:“是不是你的?”
关靓正喝着酒,转头扫了一眼,“不是。”
潘达也摇头,“也不是我的。”
这是从卡座沙发缝隙里拿出来的。
难道,是之前的客人掉的?
那头,“哥哥”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宣迪马上朝关靓做了个出去接电话的势,接着朝酒吧门外走,到了安静的地方才再次接起。
还不等她开口,“哥哥”的声音先传了过来:“你还会挂我电话了是不是。”
这个声音整体是低冷的,像秋夜突然而至的雨,微凉,却又沁人心脾。
十分舒适。
宣迪破防了一秒,回神道,“我不是本人,是刚捡的。你认识的主人吗?能不能通知她过来拿一下。”
短暂的停顿和沉默后,那边终于再度开口,“抱歉,我过来,你在哪。”
低音炮,清冷音,听着又有一点黏人的宠溺感。
苏甜苏甜的,比以往自己合作过的任何一个声音都要特别。
宣迪被勾起了兴致,回他:“盛南路,sos酒吧门口。”
“十分钟。”
挂了电话,恰好关靓出来找她,“谁啊?”
宣迪看了眼屏幕,通话共计32秒。
回味了好一阵,她才对关靓:“信不信我的耳朵刚刚谈了32秒的恋爱。”
关靓对她已经见惯不怪:“怎么,号这就到位了?”
“怎么可能。”宣迪收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不在三次元搞这种事。”
之前加过的那个男人,都是宣迪配音时合作过的还不错的声音。
她主动撩,摆明了是打发时间玩玩,那些人却从不拒绝,甚至还会觉得受宠若惊。
毕竟黑桃d的美人音名声在外,很多男人都想看看这个声音背后的女人长什么样,都以为自己能征服这个声音。
遗憾的是,宣迪从没满足过他们或真诚或猎奇的愿望。
一切交流都只局限在络,延伸到现实不可能。如果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她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删掉。
宣迪用络编织了一个鱼塘,愿者上钩,后果自负。
尽管如此,好奇的,自信的男人还是前仆后继。
正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走过来,腼腆地对宣迪:“姐姐,我哥哥问能不能要你的微信。”
宣迪抬头看出去,十米开外一个年轻男人靠墙站着,白t垮裤,看着很pp。
宣迪弯腰摸了摸男孩的头,:“去告诉你哥哥,不好意思,姐姐用的是大哥大,没有微信。”
男孩:“”
这年头谁还没个微信。
pp男被拒绝得明明白白,很自觉地走了。宣迪看着他的背影如是道:“看到没有,我很有职业道德的,绝不碰真人。”
关靓点头,“嗯,今晚v站就该给你颁个道德模范奖。”
宣迪:“他敢发我敢要。”
关靓:“”
捡来的这时响了,关靓循声回头,靠到宣迪耳边提醒道,“你32秒的恋爱对象来了。”
“能看吗?”宣迪开着玩笑转身,就见马路对面,一个男人举着正从车里走下来。
黑风衣,大长腿,由远及近,身形逐渐变得清晰。
宣迪没心没肺的笑意缓缓敛在嘴边。
深眉骨,桃花眼,天生冷感的薄唇。
好像正在看一本漫画,突然之间,漫画里的人走出来了。
循着铃声,男人也注意到了宣迪。他走过来,低淡的声音落至耳边:
“你好。”
夜静了下来,宣迪对上男人的双眼,裹着风的黑色风衣仿佛一道不见光影的温柔刃,瞬间推翻了她几分钟之前还挂在嘴边的原则。
原则是什么?原则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
白裙被风吹起几分纯情,宣迪垂眸别了下耳发,再抬头,人畜无害地笑道:“你好呀,”
——号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