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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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白居易琵琶行
啪——
桌上的彩绘琉璃台灯被拧开,柔和熏黄的光把这间布置温馨气氛舒适的房间照的更明亮了一些。屋内有一男一女,男性极为英俊,举投足都带着一丝从容的贵气。女性则面容姣好,年轻优雅,看上去是个不错的社会精英。
女心理医生望着面前的病人,发现他正一直在盯着这盏灯看。医生没有出声打扰,因为很多精神病态的人都会对一些平常人不会关注的东西异样上心。
等了差不多好几分钟以后,医生忍不住问自己的病人:“你在想什么?”
顾非声新剪了头发,把原来稍长的头发给一把全剪了短得恰到好处,脸部轮廓显得更加清晰了。他收回目光:“我在等,等你什么时候会问我在想什么?”
女医生里的笔开始动起来进行记录:“那你等了多久?”
“十二分钟。”顾非声一直有在数数,“准确的来,十二分钟零三十七秒。”
“你为什么在计时?你应该不会心疼这点治疗费。”女医生看了一眼他。
顾非声轻笑一声:“其实心理咨询这件事令我有点难熬,毕竟这就像是剖开了胸膛任别人随意洞悉自己的内心。”
女医生沉默片刻,暗自进行心理评估,觉得这个人精神状态虽然良好,但是心理状态有些偏激:“你最近还有在做噩梦么?”
顾非声想了想:“你指哪种?”
女医生很有耐心地做补充:“你还有梦过到你父母么?”
顾非声脸上轻松的表情一顿,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以后,他转开视线用一种很缥缈又难免带上些感伤的语气:“没有了。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见到他们了。”
女医生圆珠笔在文件上的一句话后面打了个大大的x。意思是病人回答不合格或者正在进行撒谎。
美丽知性的女医生问了下一个问题:“最近你的工作状况如何?”
顾非声:“很不错。我很喜欢我的工作,如果有可能我甚至想干到退休,但最近有一个同事与我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女医生:“是什么样的事情。”
顾非声努力地想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她想杀了我。”
医生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你最近还会听到那些不存在的呓语么?”
顾非声:“有时候会。”
女医生:“什么时候?会有什么内容?”
顾非声的视线看着她桌上那盏柔和的琉璃灯,有些出神地回答:“每当我快睡着的时候,偶尔会听见有人在我耳边问我一句话,内容大多都是一样的。有个人在对我‘你会爱我么?你会因为一点心动而爱上我么’?”
他声音缱倦柔和,却听得就像是往人的心湖里丢下了一块石头。女医生望着他英俊漂亮到几乎没有瑕疵的脸,好几秒没有移开眼:“这就是你经常听到的呓语?”
“是的。”
“人脑没有办法想象出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哪怕是在梦里见到的陌生人,脸也一定是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女医生很平静地,“这是人类的局限性,就算努力编造出神话故事和幻想生物,仔细观察也可以发现其每一个构成元素都来自于现实。”
女医生缓缓地:“你听见的呓语,一定是来自于你曾经的回忆。”
顾非声望着她沉默不语。
女医生停下了中记录的笔:“一定是有人对你过这句话,并且对你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害才令你这样印象深刻。如果你每次都是在快睡着的时候听见的,明当时的你正在陷入黑暗或者昏迷。我这样进行描述,能令你想起来些什么吗?”
顾非声沉默良久以后才笑了笑:“茜茜,你真是个很厉害的医生。”
亚洲面孔的女心理医生其实是个华裔,全名叫sezng,中文名叫张茜。她多年前因为某些原因来到了中国,却一直留在了这边没有回去。
女医生在心里默默叹息,这个男人是她平生所见最优秀的人之一。他家境豪富长相漂亮出众,举止优雅大方,性格温柔有耐心。如果只看顾非声表现在表面上的这一层,世界上很难找到这么好的人了。
可惜,他有病。而且病得荒唐且彻底。
女医生突然坦言道:“我以后不能再做你的心理医生了。”
顾非声从容道:“我可以出双倍的治疗费用。”
“不是钱的问题。”女医生顿了顿,“我就要结婚了。我下周就将回到英国去,之后估计不会再回中国了。”
顾非声一怔,堪称难过道:“我会舍不得你的。”
女医生长叹了口气:“我做了你很久的医生,可我这些年来就算用尽全力也没办法医好你。因为医生只能治好一个想要康复的病人,而你总是刻意让自己往深渊里坠落,并甩开企图将你拉上来的。我始终不知道你病入膏肓到底是为了什么。”
女医生到这里想要缓和一些气氛,道:“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们今天就可以结束了。”
顾非声吐出一口怅然的气息:“好。”
“你”女医生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问,“你迄今为止,是否依然对烹饪和食物有着不正常的联想?”
此话一出,室内骤然安静,良久之后,顾非声微抬起眼皮没什么感情地看了医生一眼。
女医生顿时心惊肉跳,险些握不住中的笔。
见她受惊的样子,顾非声嘴角上翘,反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舍不得你么?”
明明自己才是心理医生,但张茜还是毫无抵抗地被他吸引了,进入了他的问题里:“为什么?”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英国,也是和现在一样的秋天,当时你穿着件米色的风衣,里拿着本厚厚的书,留着一头及肩的棕色中长发,比起医生更像是康桥的学生。”顾非声缓缓回忆道。
“我看你向我走来,于是我近距离地闻到了你身上香水的味道。”顾非声指轻敲座椅扶,微笑回忆,“那香水是sergelten的‘lflledeberln’。”
女医生一阵恍然,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用过什么香水。
“前调味道是玫瑰,杨梅,蜂蜜,胡椒,还有樱桃。后调则是玫瑰草,蔓越莓,山楂和甜杏。”顾非声吸了口气,像是在吸食记忆里的那种香气,“实在是太好闻了。很甜,又带着微酸和辛辣。那真是鲜红甜美的味道啊,当时我在想,这位女士闻起来好像很可口,就像感恩节餐桌上的红色浆果派。”
女医生浑身发冷,盯着面前漂亮的男人一言不发。
“你就像一道餐前菜,也很适合做甜点。”
顾非声笑了,接着起身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支票:“这是我的治疗费,来的时候本来想一次支付今年所有的费用,但现在就算是我一点的心意。”
“茜茜,我真心实意地祝你新婚愉快。”
支票上写的是一笔不菲的金额,但给钱的人眼睛都没眨一下。
女医生见他要离开,连忙站起来急促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对你对食物还有不正常的幻想吗?!”
顾非声不再看她,又如同一开始一样看向了那盏琉璃台灯,眼神不含温度地:“二十七分零十九秒。”
“什么?”
“这是我耐心等待这场心理咨询结束的时间。”
顾非声完最后这句话,礼貌地挥了挥以示告别便离开了。
南安市转眼间就到了初秋,顾非声心理医生处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四点了。天晚得越来越快,这还是下午,落在他身上的光线就略带橙黄了。
顾非声开车回家的时候看到有个年迈的大爷在路边卖一些食材,这个点了快到下班车流辆高峰期,老人家站在路边看着不太安全。于是他停下来把他剩下的农副产品全买了,据是他们老家新鲜摘的栗子,还有一些生鲜的黄鱼和鸡爪。
顾非声开车回到家以后,把那些新鲜的黄鱼放在了院子角落里的几个碗中。最近别墅区这边好像有几只猫出没,上次顾非声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还看到一只白猫,只不过冲他喵了一声就跑了。
秋天正是吃甜栗子的好时节,但顾非声先不急着去料理栗子,用淡盐水先浸泡着,转头又去处理那些鸡爪。
他打开客厅电视播放了一首提琴曲,是cárdá,中文名为查尔达什舞曲。
这首曲子非常有意思,就好像在人们面前展现一幅匈牙利舞蹈的油画。这原本是意大利提琴家蒙蒂的名曲之一,后来因为后半段舞曲的节奏鲜明情绪激烈,又被改编成了长笛号一类的管弦乐组曲。
“还是提琴好听,时候我怎么就没学呢。”顾非声自言自语地挽起袖子拉过围裙围上,把那袋生鲜鸡爪倒了出来。用盐水仔细清洗了一下,又拿出了一把刀。
南安市市郊外,一栋施工废弃的大楼内。
一个男人缩在一间高层的毛坯房里,他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衬衫被地上的泥灰尘土弄得肮脏极了。连平日里梳的一丝不苟的精英发型也彻底凌乱,丝毫没有了往日的风度。
他的脚都被捆着,面带极度的惊恐仰头看着那个向他走来的人。那个人里提着一一把锋利的刀正面无表情朝他走了过来。男人无比恐惧,盯着那个人里的刀子全身发抖。
“你要干什么?你不可以杀我你想干什么?!”男人慌乱中,突然像是预料到了某些极为可怕的事情。
在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以后,他立刻蹬着腿想背蹭着墙站起来逃跑。可是对方根本没有给他这个会。
男人大腿一痛,中刀以后面色苍白全身冷汗,从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咆哮声。他知道自己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了,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了。
只是他不甘心。为什么遭受这一切的人会是他?
那人并没有急于下索命。看着在地上挣扎逐渐因为失血过多变得失去力气的男人,缓缓他走过去。
男人昏昏沉沉,仰望着那个人在自己眼前蹲了下来。看到那人的脸,男人眼睛一下子瞪大,从喉咙里发出极为悲惨的喊叫声。
“你不可以我错了!不、不要啊求你了不要啊!!!”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后,男人目眦欲裂,绝望地大声叫喊求饶,并且回光返照后开始剧烈挣扎。
顾非声哼着歌,稍微捻了一下刀尖。拿过一个鸡爪子,起刀落,咔擦一声,把鸡爪子上尖锐的指节切断了。
同时,提琴声在一声尖叫达到顶峰后,音乐忽然安静了下来,节奏也突然放慢了。
顾非声把那些剁掉了指甲的去骨鸡爪丢进锅里,加了酒和一点姜蓉和葱段慢煮。煮制要花五分钟去血水,趁着这期间,顾非声冲了下走出去把电视换台了,换成了由另外一首钢琴曲。是肖邦的夜曲op9n2,整体气氛舒缓而平和。
顾非声这才松了口气,念叨了一句:“叫得真是吵死了。”
他今天要做的是布达佩斯风味柠檬鲜泡鸡爪,新鲜的青柠加上冰块和匈牙利甜醋,酸甜可口的鸡爪入口爽脆,是有点中西结合的一道美味开胃菜。
这道菜最好要浸泡在柠檬酱汁里三个时以上才能入味。他把做好的菜放进密封饭盒,用保温袋装好。
今天他奶奶过生日,他打算带着点食物去看望一下。
从他家到他爷爷奶奶家要开车一个时,跨越一个区,顾非声本来预计着是在晚上七点半前到的。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他忽然有了点预感,抬头往后视镜里一看,不远处有红蓝双色灯闪烁逐渐接近,不少车都在让道。
顾非声突然有一种预感,在警车与他那辆迈巴赫擦肩而过的时候,有一瞬间顾非声确定自己通过挡风玻璃看到了周阆熟悉的那张脸。
顾非声:“”
观察警车数量看来是出了个不的案子,看着好像还有特警出动。望着他们前去的方向,顾非声忽然察觉到一点不太妙的事情。
顾非声探出头去脱口而出:“不会吧?”
应该不会那么凑巧吧?
他无奈地长叹了口气,转念一想反正他的柠香鸡爪还要泡一会儿,于是换挡踩油门,跟着那几辆警车后面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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