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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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间不一会儿就到了,两个美女护工穿着同款黑丝绒裙子外罩白围裙一起走过来,对顾非声,后院炭火已经生好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顾非声立马转头对周阆:“今天吃烤全羊,现烤现吃,配上酥油咸奶茶。有事儿我们吃了饭再接着讲。”
自从顾非声受伤没法精致料理以后,他吃的多是火锅烧烤烤羊一类的半烹饪料理。只需要他缓慢粗糙料理一下食材放上锅炉慢慢等待就可以直接吃,这种做饭方式不算精细,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用铁棒把未满月的羔羊穿好,羊腹内放葱段姜片花椒和茴香,再用蛋黄、盐水、姜黄、孜然、胡椒、面粉调成糊,抹在羊身上腌制。这样烤出来的羊色泽金红,羊皮酥脆,羊肉鲜嫩。
顾非声递给周阆一把刀,等他接过以后,自己慢慢地也用一把长刀划下来一块,不疾不徐地用盘子接了放进嘴里咔擦咔擦地吃着。他吃得太干脆了,就像是嘴里吃得不是羊而是别的什么。
顾非声垂着眼睛,心里缓缓地想着:中世纪曾经盛行猎物活动,而活动中举行的火刑,一般针对的对象都是女人。那时候整个古欧洲社会都把矛头指向女性,并宣称“巫术是来自的引诱”。
那些猎巫者会把被认为与魔鬼接触过的女人们架上烤架,用炽热的火焰灼烤她们。他们认为只有烈火才能净化消除这些魔女身上的罪恶,魔女身上那些无可饶恕的贪婪欲望也会因为剧痛得到遏制。
顾非声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被火灼烤的羊羔,酥脆的外皮带着孜然的香气,咸鲜多汁的美味口感将挑剔的味蕾都勾引得绽放开来。
周阆见此,不知为何竟然胃口全无。
顾非声不管他什么反应,自顾自把烤全羊吃了三四口以后才停下来,像是已经吃饱了。未满月的羔羊肉嫩得就像是少女的皮肤一般好,味道鲜美得他很满意:“下周我会启程回南安。我外公知道我身体的事情后,从德国请了一组很有名气的医生回来给我做骨科复建。疗程需要十周,可以完全彻底康复。我要尽早回去了。”
周阆心想这样也挺好的:“那你要好好听医生的话。”
“不一定会听医生的话”顾非声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有些弯,这让他右眼下眼睑正中处那枚细的痣看上去有点显眼,“但是我会听警察的话。”
周阆静静的,有点庆幸烤全羊时炭火噼啪的声音足够响亮,足以掩盖胸腔里心跳变化的迥然不同。
一边的许夏都快馋死了,但是高超的职业素养让她不能公然流口水,只能面瘫着在边上站着。直到听见顾非声和她们,把还剩了许多的食物拿走扔了。
许夏默默把烤全羊拿走,心想顾先生又没扔哪儿,扔她肚子里岂不是美滋滋?
顾非声饭后闲聊般问:“周阆,你有什么爱吃的么,等我病好了给你做?”
周阆道:“牛肉面。”
顾非声:“”
怎么还记着这事儿呢这人?
周阆:“要不螺蛳粉也成?”
顾非声觉得,我看你就是想难为我。
第二天一早,顾非声躺在床上刚一醒来,忽然感觉到断骨一阵酸痛麻痒。
就好像是有一只只细的蚂蚁顺着伤处爬遍了全身,一寸寸啃着他的皮肉一般。这让顾非声疼得呼吸加重,难以遏制地低吟出声。
一只宽大带有枪茧摸上他额头,确认没有发炎引起的发热以后的主人松了口气。
顾非声只觉得那只放在脸上的感觉遮天蔽日挡去一切,不但让他有很强的安全感,甚至连断骨的酸痛感都拂去了很多。
周阆坐在他床边上,压低声音近乎温柔地:“今天外面下雨了,一场冬雨一场凉,伤筋断骨的人最怕湿冷的天气,湿气浸润骨肉会有点不好受是你太敏感了。”
听着顾非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痛到有些夹杂着沙哑的呼吸声,周阆全身都有些不对劲,像是被人点燃了一丛悄悄燃烧的火。他呼出一口气,贴在顾非声额头上的用大拇指揩了一下他的眉骨和眼角,指尖也划过他右眼下的那枚痣。
顾非声疼得一阵战栗:“是有点冷,周阆。”
周阆皱眉俯下上半身观察了他几秒,气息近乎贴在他身上与他交融,不无担忧道:“我去把暖气片打开,拿两片止痛药给你。”
顾非声吃过止痛片以后,感觉那酸麻痛痒如同被蚂蚁啃噬的痛苦缓缓消失,他躺在床上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雪白的窗幔顶部。
周阆问:“现在怎么样么?”
“刚才你贴着我额头试探体温的样子,很像一个人。”顾非声用近乎气音的声量道。
周阆:“谁?”
顾非声心里:我父亲。他没有把这句话出口,闭上眼低下头,瘦削的下巴埋进了被子里。
曾几何时,顾非声清晰地记得,时候自己也曾生过一场病,且病了很久都没有好。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顾非声的父亲顾长明总是爱伸出,充满焦虑地一遍遍试探着他的体温,恨不得以身替之。
后来烧退了病好不容易就快好了,他昏昏沉沉间被父亲用张被子包好带上车。等他醒来后,恍惚着看车窗外面。
——那是一座游乐园。
数不清的朋友们都在门口欢呼跳跃,喜悦和快乐寄集聚在一起,无比期待他们眼前这所名为“晨曦游乐园”的建筑正式开园。
顾非声的朋友,同学,全都来了,大家站在一条横幅下面聚在一起纷纷讨论,脸上无一不露出艳羡之情。
那条横幅写着的是:赠我儿顾曦十岁生日
每天早上齐羽冬和许夏都会给顾非声量体温观察情况,看到他今天因为阴雨天气不好受的样子纷纷表示十分担心。周阆告诉两位护工,要开车带他去东昌市第一人民医院再进行一个身体复查。
那两片止痛药吃下去以后,顾非声只喝了点水,实在是再没什么力气给自己做吃的了。
周阆看到他坐在车里面面色发白,阖着眼睛休息的样子,内心就不可抑制地一阵阵酸疼。他一开始以为是这是人格道义上的愧疚,但现在周阆总算明白了,当一个人十分重视一件珍宝,别是有了裂缝和缺口,就算是落了些灰也是看不过去的。
周阆忽然碰了碰顾非声的指。顾非声缓缓抬起眼皮,有些虚弱地问:“你还不开车么?”
周阆在他右心里塞了一样东西。
顾非声打开一看,那是一个玻璃纸包着的糖块。那个糖的牌子没什么贵的,在东昌各大中学校门口都很常见,算是当地特产。应该是周阆之前去学校查事情的时候在校门口顺便买的。
顾非声愣了片刻,然后嘴角轻轻勾起,把那块糖塞进了口袋里:“把我当孩哄。“
到了市人民医院以后,顾非声被周阆用轮椅推着,旁边默默跟着的两个看护。在挂了号以后,顾非声被推进电梯里去九楼接受全身检查,还要做一个x光,看看骨骼伤势的愈合情况如何。
上电梯之前,周阆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东昌市缉毒支队队长罗建平打来的。
顾非声会意,目光浅淡,温声体谅他道:“有护工跟着我就好,我们先去九楼拍片子,你要是打完了电话可以来那里找我。”
周阆深深望了他一眼,像是眼前人一不心不看着就要出问题,内心稍微有些煎熬:“好,那一会儿见。”
电梯门缓缓关上以后,周阆拿着走到角落一个落地盆栽边上:“罗队。”
禁毒支队队长罗建平也没问他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只是:“昨天我们查获的那批货车箱上的毒品,经过验证,确实是p2p制毒法。和我们东昌市局前几天缴获的那批货化学构造相同,确认是同一个人做的,崔错有很大的制毒嫌疑,基本可以确认他就是那个制毒师!”
周阆拿起通话中的看了一下时间,早上十点差一刻。他把再次贴上耳朵:“那我和你的那件事呢?”
“几年前你在火车站查获的那批5吨货物么?”罗建平压低了嗓音,“我听你的专门去调了警的资料对比查过了。只能一样,又不太一样。”
周阆心里一动:“哪里不一样?”
罗建平:“虽然都是p2p法,但纯度不一样。你当年在火车上曾经查获的那批纯度高达99%,简直是实验室级别,一经查出震撼全国警司。但是我们在东昌这两次查出来的,统一只有不到9%的纯度。”
两者差别乍一听不算大,但就算是是百分之一的纯度差别,都在贩毒圈子里是有类比。这等同于考验专业制毒者的独特配方和水平。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是制毒者水平退化了,还是原料环境一类的客观原因出了问题?
周阆没有话,大脑却在飞速思考。
罗建平那边呼出一口气:“无论怎么,你被调派到我们这边的协警任务暂时算是完成了。嫌疑人被当场击毙,至于其他的后续问题都是我们东昌刑侦支队的事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南安?”
周阆立刻追问:“那失踪的魏娇娇怎么办?”那个少女还没找到,绑架他的犯罪嫌疑人崔竞却已经被击毙了。这等于线索突然断了。
虽然魏娇娇罪行累累,和自己老师交往过密后染上了毒瘾,还祸害了无辜的同学。但是根据未成年保护法,她依旧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罗建平:“我们打算等崔竞他女儿醒了以后,再对她进行审问。或许她能知道些什么。”
周阆皱眉反问:“那她要是一直不醒呢?魏娇娇要是被关在地下室之类的什么地方,饿个三天也就该死了。”
罗建平连忙道:“不会的。昨天送她去人民医院以后,医生崔错只是受惊过度外加身体不好而已,休息一下应该能恢复意识。”
周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涌起了些不好的感觉,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重要因素:“等一下,你刚崔错她被你们送到了哪个医院来着?”
罗建平理所当然地:“东昌市第一人民医院啊?怎么了?”
周阆站在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一楼,突然感觉到脚板一阵发凉抬头看向楼上。他开始深深地怀疑起了,顾非声让自己带他到这里来看病的理由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