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困梨
“冷......可是也不用在外面走很久吧?”
摸了摸头上只有装饰作用的贝雷帽,看了看身上厚度适中的毛衣,好看但不顶用的裙子,以及大衣外套,慕梨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来自一千多公里外的寒风......
她忍不住往下扯袖子,缩了缩手。
将女孩的动作尽收眼底,迟凛瞥了她一眼,没话,眼镜折射的光比海城的风还冷,找不到丝毫人情味。
吸了吸鼻子,慕梨继续喝茶,暖身。
不到半时她就喝下三杯茶,难免要解决生理问题。
放下杯子,慕梨问了迟凛洗手间的位置,只是没走出几步,飞机又因为气流颠簸起来,这次十分厉害,她一度站不稳。
踉跄着找支撑物的时候,裙子勾到了餐桌桌脚,一颗珍珠被刮落下来,掉在地毯上很快就滚到了看不见的角落。
被迟凛扶住肩膀带回沙发坐着的慕梨一时也没注意到。
这阵颠簸过去,她从洗手间出来后才发现掉了一颗,裙尾处整齐的一圈,随着纹案往上就越来越少,所以很明显。
找的念头只在脑中停留了一会,因为找到了她也没办法粘回去。
才穿第三天喜欢的裙子就坏了,她委屈地耷搭下脑袋,情绪瞬间低落。
手时不时地摸摸空的地方,就差将“难受想哭”贴在脸上。
视线淡淡扫过她的裙子,迟凛继续低头看书。
下飞机后慕梨的情绪渐渐缓和,她跟在迟凛身后在机场内穿梭,往地下停车库走。
俊男美女颜值奇高,一路上吸引了不少注意。
进入车库后,慕梨渐渐感受到从出入口吹进来的,外面的强烈寒意,轻轻倒吸着凉气,而迟凛也在这时停下转身,匆忙刹车的女孩堪堪定在他身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没有言语,在她傻乎乎的目光下,男人优雅地脱了黑色大衣将它披在慕梨肩上。
沉沉的,带着不同于他气质的温暖体温,以及因为那一晚而熟悉的味道,冷冽清雅,不浓,但挥之不去。
直到他已经往前走了许多,迷迷糊糊的慕梨才拢着大衣匆忙追上去。
被迟凛护着坐进车里,因为披的大衣还有裙子拖沓,她有些手忙脚乱,理好外套正准备弯腰将外面的一截裙子收回来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先了她一步。
“谢谢。”
迟凛帮她将裙摆放进来后,慕梨不太好意思看他,所以低着头一边道谢,一边继续将裙子往里收。
心里却有点忐忑,担心他像之前在学校签合同时一样,出不让她穿得这么拖沓之类的话,可并没有,等来的只有车门合上的声音。
轻轻拢着身上余温已散去的黑色大衣,慕梨抿了抿唇,她反驳的话都想好了......
“你来接我是因为司机都放假了吗?”
车驶出地库,慕梨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外面的风景,还有高楼上充满年味的红色灯饰,鬼使神差地了这么一句。
反应过来后她又迅速安慰自己不用慌。
他最多冷冷脸或者不搭理,现在想想这些也没什么的。
“嗯。”
难得的慕梨得到的不是沉默,透过后视镜看到的脸俊美依旧,没有蔓延冷意。
这回答她也不难过,司机放假但机长没有。
眨了眨眼睛,慕梨又一次在心里将林桐桐佩服的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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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拜访长辈礼不可少,迟凛带着慕梨去了市中心迟氏集团旗下的商场。
不是例行巡视,再加上现在是假期,他没通知高层,以普通客人的身份,陪女朋友逛街。
因为慕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迟凛身边,甚至偶尔会超过他,大眼睛四处量,兴奋又快乐。
没走多久一家珠宝店展柜里陈列的项链成功吸引到她的注意,慕梨第一次全然忽视迟凛,头也不回地拐进去。
裙摆轻轻飘着,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脚步在门口停顿了片刻,迟凛心里有了一丝微妙的奇异又陌生的感觉。
“这条阿姨戴应该会很好看。”
在导购员的推荐下,慕梨在限量发售的展柜里挑中一条造型别致又不显跳脱的项链,很衬程梅的气质。
抬头看向站在她侧后方的迟凛,女孩明亮剔透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单纯的询问和期待。
“嗯。”
单手插在大衣口袋,男人喉结微动,声音脱了冷意,磁性低沉。
“那就这个了。”
朝导购姐姐温柔礼貌地笑了笑,她立刻开始包。
“我想试试这款......”指了指她最开始看中的项链,慕梨又一次看向迟凛,只是这次的目光饶是店里忙着欣赏禁欲系美男的女导购们都要捂心脏,大呼扛不住。
他没话,清冷的视线落在导购脸上,她立刻弯腰将它拿出来。
女孩几次都没扣上,再加上有他在导购也没敢主动过来帮忙,她的动作便更显笨拙又多了丝许焦急,眸光微动,迟凛上前一步伸出手,指尖相触温度交融的一瞬,慕梨兔子般慌乱地收回了手。
透过他们面前的镜子,她泛着红的脸比脖子上的粉钻动人得多。
他移开了目光。
“这款项链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全球只发行十条,它还有个浪漫的名字,叫‘挚恋’。”
他们看着非富即贵,导购自然大力推荐昂贵的珠宝。
“还想要什么?”
“我再看看......”
见慕梨将项链取下后又开始四下量,迟凛往后退了一步,由着她站起来四处挑选试戴。
每每戴到喜欢的项链或手链,她总会抬头看他,到最后唇瓣也扬起来,头一次在迟凛面前笑得毫无保留,明媚娇艳。
刷卡的时候,迟凛余光中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姑娘正托着下巴对着镜子晃动雪白手腕上的手链,笑眯眯的,单纯,甚至带点傻气。
不知不觉就看得久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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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顶层的空中餐厅用了一顿简单的西式午餐后,迟凛带着慕梨去栖庭园。
佣人都放假回家了,所以程梅和弟媳妇,还有侄媳妇早早地带了食材过来准备晚上露一手。
迟凛和慕梨走进客厅时她们正围坐在一起牌,面前摆着些钱和首饰,应该都是战利品。
“梨梨来了!快到阿姨这边坐,真是越看越漂亮。”一见慕梨程梅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比赢牌还高兴,直朝她招手。
接过迟凛手里的礼物,走到程梅旁边,慕梨挨个和沙发上的人招呼,道新年祝福,将礼物一一递过去,然后才在她们和善的目光中坐下。
“没想到阿凛这脾气能找到这么好的姑娘,有福气啊。”
程梅的弟妹,袁虞也是满眼柔和欢喜,以前觉得自家儿媳妇是最最好的,如今能见到一个不相上下的,也满意。
“还得多亏姑姑遗传了他这副好长相,不然哪配得上梨梨?”
袁虞的儿媳妇,迟裴表兄的妻子苗清来自少数民族,不仅五官立体,极具美感和辨识度,连声音也是独特的烟嗓,算是慕梨见过的除妈妈以外最美的人。
她一边挑眉逗着对面乖巧可人的姑娘,一边用余光量站在母亲和女友身后,沉默不语,清冷的迟凛,神色戏谑。
其实苗清一直看不懂自家老公这个表兄弟,没得面瘫的病,非要端着面瘫的样。
大概是钱赚多了闲的。
“苗苗得没错,梨梨啊,虽然阿凛没什么优点,但至少这张脸能带出去,不给你丢人。”
笑着拍了拍慕梨的手,程梅在另外两个人的催促下继续低头看牌,很快又扔出一张,而女孩则坐在一边安静地看。
程梅的牌技很好,不到五分钟又赢了一局。
在袁虞和苗清略带怨念的目光下,她笑着将位置让给慕梨,温柔地摸了摸姑娘的头,声音却异常豪横。
“,输多少都算阿凛的。”
......
迟凛从书房下来时,慕梨已经将面前的筹码都输光了,并且下一局就要拿自己今天上午刚买的还没戴热乎的手链做赌.注。
至于程梅,因为中午没有午休,她有些犯困,半个多时前就去楼上憩了。
在婆媳两个一唱一和,半真半假的威胁下,慕梨想结束,但一对二又不能,只得委屈巴巴地摘手链,可怜又让人发笑。
娇贵,挑剔,败家。
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迟凛在楼梯拐角处站了一会,眼镜后的一丝波澜转瞬即逝,却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同。
“梨梨的牌应该不错,你这手链我也不忍心再要了。”
苗清看着手里稀烂的牌忍不住啧啧感叹,心道老天都看不下去,不想让她们再欺负姑娘了。
“你也没机会再要了。”
就在慕梨暗自松气,心想迟凛给她买的手链总算能保住,正要傻乎乎笑的时候,耳边传来熟悉的,磁冷低沉的声音。
她转过头就见迟凛优雅地坐到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掌心的牌,神情如常,找不到丝毫放狠话的嚣张霸道。
似乎刚刚只是在宣布一件既定的事。
袁虞和苗清低笑着趣两句后便开始出牌,迟凛动了动眼神,微微倾身,伸出修长白皙的手,点过慕梨两只手上攥的整理得七零八乱的牌里的两张。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女孩因为他离得近,鼻尖都是熟悉暧昧的味道,紧张又慌,拿牌的动作更加笨拙生涩。
出牌也没一点力气,有一张掉在地上,她忙弯腰去捡,但另一只手上的牌没握牢,眼看着要掉出几张,而迟凛淡然地伸出手,稳稳托住。
将这些细节尽收眼底的袁虞和苗清啧啧感叹,多美好的场景,可惜最该看到的程梅在睡觉。
“看牌。”
见慕梨视线几乎都跟着他的手指动,像个只能听命令行事的工具人,迟凛沉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