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困梨
尽管泪眼朦胧,突如其来的光还是让慕梨感到不适。
她背过身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虽然知道哭很没用,可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眼泪总是控制不住。
“慕梨,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你可以不,不听,不做,这是你的权利,我不会强迫。”
“以后的沟通我会注意措辞和语气。”
“起来,我们谈一谈。”
男人的声音磁性,语调平和了,也近了许多。
现在迟凛需要匀出时间和精力在慕梨身上。
不管有没有发生关系,有些责任的确该由他承担。
没再话,迟凛给她足够的冷静时间,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梳妆台,上面放着几个收纳盒,许多的瓶瓶罐罐,都是吴秘书照慕梨要求买回来的。
至于那一抽屉,可能将她吓个不清的东西,虽是他的命令,但韩靖执行过度了。
这些事其实可以不用假手他人。
没过一分钟,床上有了动静,慕梨慢吞吞地转身坐了起来,卷起丝丝甜软沁人的少女香,缠绕在他鼻尖,又慢慢渗透。
“谈什么?”
抽噎了两下,女孩抹着眼泪,模模糊糊的也看不真切,她努力找着聚焦。
“驾校的监控我看过,但车里发生的一切并不清晰。”
“慕梨,你的话在我这里就是全部证据。”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迟凛这么平和的语气,有了耐心,甚至还有丝许不真切的安慰和鼓励,慕梨只恨鼻子酸得太快,更加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他总是故意靠近我,摸我的手,我躲着他就更肆无忌惮,后来我按了喇叭,才挣开他的手,然后我就下车了。”
“除了我他一定还骚扰过其她女孩子,不应该继续当教练,不能让他祸害更多人。”
“迟凛,你......”
她希望驾校能辞退这个教练,可是又不确定他会不会管到底。
所以不知道该怎么下去。
果然,车里发生的绝不只是校长避重就轻的,碰了一下。
他的眼神被寒霜笼罩,刺骨锐利,只是当触及到慕梨时,自然的消融。
回应慕梨的是男人温暖硬朗的胸膛,她看不到迟凛的神情,耳边只剩下他平稳有力的心跳,清晰如鼓,让她下午经历的一切都有了宣泄口,泣不成声。
这是女孩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迟凛的男友力。
“剩下的我来处理。”
“不要总是哭,眼泪除了展示你的软弱,没有——。”
后面的话都停在了迟凛微启的薄唇边,夜色般浓沉深邃的眼眸卷起云涌,但很快又平息。
怀里的女孩跪坐起来,攀住他的脖颈,狠狠咬着他的肩窝,与那一晚比有过之而不及。
大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迟凛身上,一路蜿蜒,穿过胸腹。
或许她阻止的对,眼泪也不是毫无用处。
“我又没流你的眼泪,也没让你传染到我的软弱,你可以不看不听......”
咬了半晌,她累了,重新坐回床上自顾自抹眼泪,还不忘红着兔子一样委屈无辜的大眼睛,哽着嗓子反驳。
只是不假思索地出口后,连慕梨自己都有些愣。
原来她还可以这么利落地怼人!
她无师自通,出息了!
虽然知道和手没关系,但慕梨还是傻乎乎地抬起来看了看,眨巴两下眼睛,觉得神奇。
末了,她又破涕为笑,在沾满泪水,狼狈又可怜的脸上,这样的神色和行为更多的是莫名和搞笑。
可她不觉得,沉浸在自己进化了的傻傻喜悦中。
而迟凛面无表情地起身走进浴室,拿了一块干净的湿毛巾,递给她擦脸。
临走熄灯前,男人又看了一眼已经躺回床上睡觉的姑娘。
无理取闹,得寸进尺。
他的责任。
-
第二天一早,慕梨和迟凛一起吃完早饭不久,吴秘书就将史教练带到。
彼时女孩正在客厅啃张妈烙的酥饼,见到那个变得唯唯诺诺,却还是忍不住私下偷瞄,难掩眼中贪婪市侩的中年男人,瞬间没了胃口。
将手中剩下的一点啃完,慕梨抽出几张消毒湿巾擦手,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迟凛出来。
不出三分钟,一身黑色运动服,发梢湿漉,摘下眼镜少了些许冷然禁欲,隐约透着性感的男人出现在众人视线,在慕梨旁边落座。
运动过后,只属于他的味道更加浓烈,将她笼罩,严丝合缝。
抬眸看了吴秘书一眼,迟凛示意他开始。
接下来就是史教练痛心疾首,涕泗横流的忏悔,或许是之前的阴影太重,导致他每每看向慕梨,她都下意识往向迟凛那靠。
而男人优雅地翘着腿,靠着沙发,虽是一身运动装,依旧气场十足。
结实有力的手臂不知何时搭在了女孩身后的沙发背上,看上去就像是将的她护在羽翼下。
“慕姐是我猪油蒙了心,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还污蔑反咬你,我不是东西!求您和迟总看在我讨生活也不容易的份上,大人不记人过放过我吧!”
“我给您跪下!”
着着,痛哭流涕的男人突然走到他们面前,屈膝下跪,慕梨猛地往旁边躲,撞到了迟凛身上,没等她挪开,便被他顺势带进怀里。
女孩白嫩的脸和耳朵瞬间红了。
迟凛没给过史教练视线,神色冷漠,女孩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后,他睨了吴秘书一眼。
对方立刻会意,上前将史教练“带”走。
偌大的空间又恢复最初的静谧,慕梨轻轻吐出口气,从迟凛怀里起来,多少有点不开心。
不该让他道歉的,脏了地和空气,最重要的是影响食欲。
“迟凛谢谢你。”
尽管后悔,但迟凛都是按照她的要求做的,所以该道的谢不能少。
朝身后的大佬甜甜地笑了笑,慕梨抱起桌上的盘子,不等他什么就拿起一片放到他嘴边。
“你健身一定累了,补充能量。”
冷冷地盯着近在咫尺已经凉透的脆饼看了一会,迟凛伸手接过。
姑娘眉开眼笑,但没给他的视线停留的机会,便抱着盘子往厨房跑。
“张妈,刚刚耽搁了,饼凉了,先收起来吧,可以晚上热一热裹草莓酱吃。”
静谧的空间里隐约传来女孩柔软动人的声音。
“咔嚓。”
迟凛手里的薄饼,碎了。
-
以为一切已经过去,逃过一劫的史教练下午就去了常光顾的夜场。
放纵一番,餍足舒服地出来时,夜幕刚刚降临。
只是拐进巷不久,他就被几个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围住了。
头的正是迟凛的特助韩靖。
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吓得在墙角哆嗦的老男人,一片昏暗中他清俊的脸显得有些阴气森森,事实是韩靖的确不爽到极点。
这货在里面逍遥,他却要加班,带着兄弟在这破地方吹寒风。
“你,你们想干什么?!”
史教练恢复了力气想跑,却被其中一个大汉提着领子摔回墙上,撞得脏腑似乎都在颤。
“我们老板认为你对横有误解,让我来帮你理解透彻。”
跟在迟凛身边有些年头了,韩靖的一举一动多少有点他的影子,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西装袖口,笑得“平易近人”。
“现,现在是法治社会!别以为他一个铜臭商人就真能只手遮天!我可以告你们!”
史教练知道这顿逃不掉,他开始大声嚷嚷,想吸引远处人群的注意。
“堵上。”韩靖看了身边的保镖一眼,对方立刻将手里的毛巾塞进教练嘴里。
“挺好,知道‘法治’,那律师函应该也能看懂。”
“动手吧。”
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对面的墙上,韩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这片昏暗里只剩下压抑和一丝猩红。
竟然有人会骂老大铜臭商人,真是活久听。
颇为感慨地摇头,韩靖吐出一口烟,一双乌黑的瞳孔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其实是老板第一次不走常路,为女人。
他又想起今天下午那一通简短的电话。
和往常开会时无二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废了”两个字,却能让他现在回想都遍体生寒。
韩靖甚至没敢问要废哪只,所以默认两个一起。
算老男人倒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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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慕梨没胃口,吃的有些少,张妈心疼,晚上请厨师准备了她喜欢的火锅。
迟凛从三楼下来时,女孩已经调好酱坐在热腾腾的鸳鸯锅前涮起了肉。
脸蛋被热气熏得粉嫩,笑意明媚,比沸腾的锅还要灼人。
收回视线,迟凛拉开主座的椅子,优雅落座。
“你不蘸酱吗?”
忍着烫,边吹边美滋滋地解决第一个羊肉卷,慕梨抬起头就见迟凛开始涮菜,面前的酱料碟子空空如也,便眨了眨眼睛,疑惑发问。
下一秒,她就后悔自己多嘴。
涮好的菜放进碗里,接着迟凛便将碟子递到她面前,神色清冷平淡,一副理所当然的大佬做派。
“我调的不好吃。”
缩了缩手,慕梨回味着嘴里的美味酱香,垂眼拒绝。
“你随意。”
将碟子往她旁边一放,迟凛继续涮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