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困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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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迟凛先带着慕梨去原先的驾校。

    为了不让他再迁怒,校长特地站在大门口迎接,一见那连号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开过来停下,立马狗腿地跑上前帮他们开门。

    当他看从到驾驶座走出的人时,整个人都冻在原地,“咔嚓咔嚓”的,到处崩裂。

    吴秘书只今天慕姐会来办转校,校长做梦都不会想到,充当司机送她过来的会是平时只能在经济新闻上看到的男人。

    门开了一半,慕梨也下不去。

    随着迟凛的走近,中年男人只觉得浑身僵硬,腿肚子都有些哆嗦。

    这气场是一个才二十六岁的年轻人能有的吗?

    只怕那些在商界沉浮一辈子的人在他面前都会失了锋芒。

    毫无温度的视线划过他放在车门上的手,冻碎一地的中年男人立刻原地重组,继续开门。

    车里的慕梨缓缓挪动着依旧酸痛无力的腿,提着裙摆,慢吞吞地下来。

    双脚踩在地上,两条纤细的腿着颤,好半天都站不稳。

    但是她也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让迟凛抱。

    看了她几秒,见女孩低着头一点点挪动,丝毫没有在家的娇纵,迟凛的眸光更深。

    窝里横。

    转过身他迈着长腿往前走,校长立马急匆匆地追上去引路,点头哈腰。

    抬起头看着他一下子就远了的颀长背影,慕梨轻轻翕动着唇瓣,欲言又止,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攥住了裙子。

    大混,蛋......

    她甚至还没忍痛尝试迈出正常距离的脚步,就被突然折身返回的迟凛抱了起来。

    校长目瞪口呆。

    这,史教练那两只手废的不冤。

    双臂下意识圈着他,慕梨白皙的脸颊一片红云,耳朵也热得厉害。

    虽然她不能走怪他,但突然当人了实在有些猝不及防。

    “迟凛,我......你的手酸不酸?”

    抱着她的男人面色如常,步履平稳均匀,爬着楼也面不红气不喘,慕梨往上抬了抬身子,轻轻凑到他耳畔声询问。

    殊不知,这行为在外人眼里暧昧便罢了,经历的迟凛呼吸频率瞬间被乱。

    不及夜里的呵气如兰,温热酥软,但也带起了一片属于她的沁人馨香,缠绕不休。

    手臂下放,慕梨压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轻呼,脸到了他肩下的位置。

    这样不是会更累?

    没得到回答,有些迷惑的女孩眨了眨眼没再问。

    若是她抬头便会发现男人隐隐发红的耳朵。

    -

    迟凛在,驾校的办事效率超越极限。

    没人敢和他们寒暄客套,更不敢动丝毫拍照八卦的心思,只忙着埋头办手续,这种情况甚至延续到了新的驾校。

    毕竟吴秘书提前告诫过,也没人想成为用来警猴的鸡。

    不到三点两人就回了栖庭园。

    “迟凛,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弹钢琴?”

    眼看着男人就要踏上楼梯,女孩急急开口,圈着他的手握成拳,眼睫颤了颤,紧张忐忑。

    这是她深藏在心里许多年的愿望,一首,哪怕一个段落都可以。

    “我还有工作。”

    脚步只是微微停顿,迟凛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继续上楼。

    而慕梨合上唇瓣,许是话收得太急,她的喉咙酸涩得厉害。

    虽然身体不舒服,但慕梨心里难受,翻来覆去直到窗外彻底暗了都没能睡着。

    没过一会,从三楼下来的迟凛抱她下去吃晚饭。

    -

    虽然是和平常一样乖巧安静地用餐,但女孩的情绪没有丝毫隐藏,饭量也减了一半。

    两人几乎同时放下筷子,开始用湿巾擦拭唇瓣,迟凛收回隐有丝许无奈的余光,起身将她抱起来。

    直到被他放在钢琴凳上坐着,慕梨才从错愕中缓过神,唇角渐渐上扬,笑得喜悦又傻气。

    “哪一首?”

    即使知道答案,但迟凛还是将选择交给她。

    五年前那场钢琴比赛,在他们心中定格的感受并不同。

    那一年大哥离开得无声无息,集团动荡父亲急怒攻心进了医院,迟家兵荒马乱,而他选择放弃深造,回国接手迟氏......

    慕梨指尖流淌出的旋律断迟凛眸中少有的回忆色泽。

    他抬起手自然地接上,与她合奏。

    悠扬的旋律从琴房飘散到客厅的各个角落,再到各自忙碌的佣人耳里。

    即使不知如何欣赏评析,他们依旧因着动人的乐曲露出笑容,安静地聆听享受着。

    曲终时,慕梨轻轻放下手,抬头看向迟凛,那双大眼睛在头顶璀璨的水晶灯光折射下,格外剔透明澈,笑意点亮了瞳孔中的万千星光,将最中间的人环绕。

    “迟凛,你低头。”

    轻轻扯了扯身边男人的衬衫,女孩声音柔婉动人,却像是蛊,让迟凛第一次体会到身体先于思绪的感受。

    但他即使倾身低头靠近,慕梨还是需要完全仰起头向前,与他身体轻贴。

    唇瓣相触的那一瞬,热意升腾,被酥麻电流肆意席卷,近乎脱离控制的不止一个人。

    只是迟凛更懂得隐藏。

    不到三秒慕梨便通红着脸离开,顺势靠在他身上。

    “迟凛,那天你弹完后我追了你很久。”

    “但路上撞了人又迷了路,看到你的车要走我也累得喊不出声音,明明只有一句话想。”

    “哪句?”

    到这慕梨停下了,迟凛自然地,第一次不假思索地往下问。

    “‘叔叔,我相信你。’”相信你会让一切都变得好起来。

    可是这些我只能坐在路边,一边哭,一边不停地念。

    念到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没有哭?”

    心口颤得厉害,既软又隐隐作痛,那是迟凛从未有过,也不清的感觉。

    而他的眉眼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溢出了冰霜消退后的丝丝温热。

    原来在那片浓重压抑的夜色里,他并不是孑然一人。

    “没有,我又忙着回去找吃的了。”

    眼里都是泪水,慕梨便将脸深深地埋在迟凛怀里,轻轻摇头,不想让他察觉。

    即使在床上,欲念至深时,他都没有吻过她的唇,因为他的心从没动过。

    所以她不想让迟凛知道这份喜欢究竟有多深。

    那一天,所有人都沉醉于矜贵清冷少年指尖流淌的旋律,映下满目属于他的耀眼光芒,只有慕梨蓄满了泪水,无数次攥紧指尖,轻抬手臂,想要环抱钢琴前,聚光灯后的那片阴影。

    -

    第二天慕梨提早起床给自己上了药,迟凛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乖巧地坐在床边,晃悠着裙下一双纤细白嫩的腿。

    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朦胧暖晕,衬得肌肤格外瓷白无暇,巧饱满的唇瓣未经修饰点缀,依旧粉嫩诱人。

    收回视线,迟凛的喉结动了动,忽觉衬衫领口有些紧。

    “迟凛,我已经可以走了。”

    不等他走过来,床边的女孩就起来走了两步,虽然有些慢,但神色看上去还算正常。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迟凛搭着西装外套准备转身。

    “假已经请了,但我不想待在家。”

    攥着裙边,慕梨盯着地板,声音柔软又带着一丝心和忐忑。

    “我可不可以去你的公司,我不会扰你的。”

    感觉到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变得强烈锐利,房间里也有了压抑感,女孩压下鼻头的酸涩,不等他话又乖乖地摇头。

    “对不起,我不——”

    “中午我会让司机来接你,带上午饭。”

    慕梨抬起头时,迟凛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眉开眼笑的她想快步追上却被腿间的不适阻止,只能继续慢慢走。

    吃完早饭后,套上西装外套准备离开的迟凛将总裁专用电梯的卡递给慕梨,她接过后便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穿过前庭院,在司机的保护下坐进车里。

    劳斯莱斯开走后,满目欢喜的女孩轻轻转了几个圈,回到屋里。

    -

    家里的厨师准备了五菜一汤,慕梨吃完后就带着迟凛的专餐去公司。

    电梯直达顶层,门一开,她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吴秘书。

    顶层办公的其他秘书和助理都去用午餐了,近一千平米的楼层空旷静谧,又透着压抑和凝肃。

    对方微笑着将她带到迟凛办公室门口,为她通报后便离开了。

    听到“进”的声音后,慕梨腾出一只手轻轻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左手边黑色办公桌前的男人。

    他的面前一台台式,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并没有忙完,十指仍在键盘上流利快速地移动。

    眼镜后的眸沉冷专注,整个人也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没有丝毫差错波动。

    轻轻合上门,慕梨提着沉重的袋子,环顾一圈办公室,将饭放到酒柜前的吧台上。

    没去扰迟凛,她缓步走到180度立体环绕的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的景色。

    曾以为慕家的集团大楼在全国数一数二,现在看来却是目光短浅。

    慕梨这一看一待就是一刻钟,回过神也是因为身后传来的饭盒盖开的声音。

    她走到迟凛对面的高脚凳前坐下,和他一起开饭盒,然后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排在他面前。

    “迟凛,你应酬多吗?”

    虽然知道不应该影响他吃饭,但这大概是他们之间仅有的闲聊时间了。

    他的忙和爸爸的忙完全不是一个层级。

    高强度,无缝衔接。

    “不多。”现在不多。

    咽下食物,迟凛抬头看了一眼,姑娘正趴在桌上盯着他手里的筷子看,神情乖巧又可爱。

    深邃冷然的眸光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那你会抽烟吗?”

    眨了眨眼睛,慕梨轻轻嗅了嗅,空气里都是他惯用的清奢冷香,干净纯粹。

    其实她知道迟凛不抽,只是没话找话罢了。

    “不会。”

    因为趴着,她错过了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厉色。

    受兄长迟寒的影响,烟酒他都不喜,只是酒回国后不得不沾,而烟是他最后的底线。

    这一切都要从她父亲身上算起。

    “那应酬上会有漂亮的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