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困梨
迟凛没有询问,将文件放下后若无其事地坐到办公椅上,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支钢笔,继续办公。
没有被发难慕梨略感奇怪,但也没深想,反正现在他们的处境对调了,是他不放手,而不是她想纠缠。
一直到五点多结束工作,套上外套带着她去C&L买甜点,迟凛都只字不提桌上东西的事。
舔着冰淇淋甜筒跟在他身后,就在慕梨快要被草莓的香甜迷得脑袋空空,忘乎所以的时候,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住脚步侧过身牵住她的手,带着她走进一家进口家居生活馆。
糊里糊涂被他带到放杯子的几排架子前,慕梨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嘟了嘟嘴。
果然心眼。
“选一个。”
见她依旧低着头吃甜筒,置之不理的模样,迟凛轻启薄唇,平淡如常,似乎没有任何其它意思。
“这个吧。”
抬头飞快地,略显敷衍地扫了一圈,慕梨随手拿起一个比起水杯更像漱口杯,没有把手的透明黑色玻璃质地的杯子。
没有反驳,迟凛伸手接过,带着她去门口结账。
不出她所料,男人又将她带进了钢笔店,装饰品店,最后满载而归。
拿不过来的一些东西,他让人明天直接送去公司。
回到家吃完晚饭后,慕梨直接回房间关门落锁,进浴室洗澡。
资本家,黑心肠,大混蛋。
捧起水面上的泡泡和玫瑰花瓣,慕梨声嘀咕着,又将迟凛骂了一遍。
虽然不想承认,可她除却恶心其实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
在她念着他,一直到成为他女友这段时间,他身边已经有了这样一个精明能干,毫不掩饰自己目的,且擅长笼络人心的女人,而迟凛不可能没听到一点风声,却始终置之不理。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关了淋浴头,慕梨将湿漉漉的长发包起来,擦净身子套上睡衣后出去吹头发。
戒备到十点半,她关了投影屏,熄了灯准备睡觉。
只是躺下没十分钟耳边就传来开门声,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就着窗外洒落的月光,慕梨紧紧盯着那个正朝自己走来的高大挺拔的身影,下意识地往上扯被子。
“你怎么会有钥匙?”
黑暗中,男人那声轻笑格外清晰,又平添不同往日的低沉随和。
“它一直在门上。”
当初慕梨住进来钥匙就给了她,只是她没拿,甚至还在门把手上挂了兔子玩具将它挡得严实。
走到窗边迟凛将粉色的帘子轻轻拉上,她只能看着月光点点消失。
好不容易适应黑暗,慕梨却在他上床前躺了回去,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男人也不急,走到对面掀开被子躺下,结实的手臂准确地环住她的软腰,将背对自己的女孩轻松地捞到怀里。
“我累了。”
他的手不安分,慕梨一时着急便用手抱住,有些抗拒。
虽然不用她出力,可今天没心情。
“梨梨。”
反客为主,迟凛将她的手握进掌心,轻柔地,似是漫不经心地摩挲。
“你扔得很好。”
这话一落,怀中人软软的身体绷了起来。
“选的东西我也满意。”
翻过身,一片昏暗中,慕梨的美眸格外的明艳动人,灼灼可爱。
“你都知道,你故意的!”
即使是恼怒,经过天生软糯的嗓音过滤,也只剩下毫无攻击性的单纯稚气。
从头到尾只有她自己在脑补犯蠢!
迟凛这么黑心的资本家怎么可能对下属员工的举动一无所知!
他在故意放任,或许是想借她惩戒对方,也可能就是想看她笑话!
大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湿起来,慕梨瘪着嘴,似乎下一秒就要哭。
“你混蛋!”
踢了他一脚,不痛不痒的,那模样与其是生气,不如是难受委屈。
“梨——”
“不许碰我!”
如果刚刚还有回转的余地,那现在他只能想屁吃!
又一次背过身,香香软软的女孩蜷缩成一团,成防御姿态将他拒之千里。
“收收眼泪。”
二人重逢的那天迟凛其实就见不得她哭,所以从不多看,以冷漠回应,而现在更不行。
手指停在她身前不到两公分的地方,攥了又松,最后还是依言放下。
“我就不收,你这个......!”
这了半天慕梨也没想到合适的,只知道迟凛的坏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
他的心肝没一处是白的!
她像是永远都只能在他股掌之间折腾,翻不出去。
“黑心黑肝的老东西!”
话音未落,迟凛的脸色就冷了下来,瞳孔微眯,其间黑云翻涌,阴沉危险。
“你什么?”
久违的没有丝毫温度的冷漠声线,却没让慕梨有丝毫惧意,更别提收敛。
“黑心黑肝,老东西。”
不仅又重复一遍,她还一字一句分开让他听个清楚。
将她禁锢在臂弯之间,迟凛盯着女孩泪汪汪的大眼睛,按捺住不忍,继续冷冰冰地,散发着强势危险的气场,让她既瑟缩又倔强地不愿服输。
“慕梨,一字一字,收回去。”
不是商量的语气,冷意刺骨的命令,但不是有意,也可能是她不怕他了,总之没达到想要的效果。
女孩不仅不理,还继续火上浇油,娇纵闹腾。
“反正你就是年纪大!还阴险狡诈!”
迟凛眯起的瞳孔浮动着让人心悸的危险光芒,慕梨攥紧手,哽着嗓子脆弱又执拗地和他对视。
如果他欺负她,她就哭,她的眼泪可是值一亿两千万天价的。
忘记了后面那个真正用以交换的吻的慕梨默默给自己气。
压抑和僵滞持续不到半分钟,末了只听迟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紧接着她便被狠狠吻住。
是惩罚,所以女孩被磕得疼,但很快又卷入一片灼热汹涌的浪潮。
虽然知道越纵着她,自己便会越处于被动,奈何迟凛可耻地甘之如始。
不给慕梨缓和时间,男人越来越过分,呼吸急促颤抖,她又委屈又气便开始挣扎。
“我过不许。”
无力地推着他的肩膀,慕梨哭了,抽抽噎噎,好像迟凛正做着十恶不赦,不可原谅的事。
深吸口气,他只得压着身体里几乎不可收拾的火,微微用力咬了女孩的脖颈,在她的痛呼声中翻身离开。
过了许久,一身湿露凉意的他才从浴室出来,将慕梨重新搂进怀里,在她被惊醒,迷迷糊糊又要闹腾时,迟凛压着嗓子了两个字,沉暗低哑,又似乎是在咬牙切齿。
“睡觉。”
女孩乖乖不动了,合上眼睛,没多久便在他温热的怀里陷入安然甜美的梦乡。
静静地看了一阵,迟凛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也闭上眼睛。
-
第二天慕梨没给迟凛送饭,司机她回了学校。
按着太阳穴,男人也没了胃口,简单吃了一些便将桌子收拾好继续工作。
本算晚上去学校接她出去逛逛,但父亲的一通电话让迟凛只能将计划暂时延后。
而慕梨虽然不愿意,但请客的终究是长辈,所以没有拒绝。
是家宴,却因为魏家父女变了质。
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远房侄女的慕梨被安排坐在迟承的儿子迟燃旁边,与迟凛之间隔了几个人,却像是一道越不过去的鸿沟。
到这时候如果还不清楚迟家老爷子安排这场饭局的目的,她大约也真的只能做一个花瓶。
安静地抖开餐巾,铺在桌子上,慕梨的一举一动都优雅规矩,乖巧的让自己的存在感在周围的谈笑声中烟消云散。
这样的情况去年刚来海城,第一次到迟家吃饭时她就该接受了。
如今没有迟裴保护,甚至也没有能护她一二的程梅在,慕梨只能靠自己。
“韵雯被降职是应该的,工作的时间和场合就应该遵守规章和纪律,还要感谢迟总这位侄女,不然她还要犯糊涂。”
魏韵雯的父亲魏业是业界有名的风投理财家,一副眼镜掩去了他的精明犀利,让他看上去文质彬彬斯文儒雅,的话听着却不太舒服。
投来的目光对视起来也不轻松。
扬起唇角,慕梨笑得温柔无害,灯光下那双眼睛柔润美好,她没有话,只是回以笑容,看上去没有丝毫心机城府。
不能硬碰硬,她索性装傻充愣,也省了那个精力,毕竟不会有人喜欢一直击一团绵软的,毫无弹性的棉花。
“的确该感谢她,我的信任不会浪费在一个能力和个人素质划不了等号的员工身上。”
在其他人代替慕梨接话前,一直沉默的迟凛出了声,强势的气场像是平地卷起的寒风,肆虐冰裹周遭每一寸空气,只独独绕过她。
“魏业,阿凛对集团的事情一向严苛,韵雯的能力这么多年他也看在眼里,知错能改日后行政这一块她还是一把手。”
很快迟盛开了口,脸上的褶皱舒展,无形中化解了儿子有意营造的僵局。
只是扫过迟凛的余光锐利难挡,但脾气和性子与他如出一辙的儿子没受到丝毫影响。
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老人宣布晚宴开始,暂时终结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