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困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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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同你争执。”

    “话我就放这,阿凛和阿裴的婚姻大事让他们自己做主,你如果执意不听,也别想我再原谅你。”

    转过身,程梅不理睬神情骤变的丈夫,离开姿态格外果决。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迟凛重蹈他哥哥迟寒的覆辙。

    这些年他被迫背负整个迟家,活得并不快乐,作为母亲她如今只想儿子得偿所愿,能够幸福。

    慕梨和迟凛不知道三楼发生的一切,在他去冲澡的时候,女孩坐在书桌前摆弄着两个多月前在海边捡到的贝壳,想起自己还没送礼,便找了刀在上面刻起来。

    不知不觉间便过去十多分钟,浴室门开,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边擦头发,一边无声地朝书桌前专注于手上活计的姑娘走。

    视线不清,但隐约可以看出她似乎在用刀刻着什么。

    脚步快了一些,迟凛单手拿着毛巾,另一只手握住慕梨攥着刀的手,在她错愕茫然的目光中将它合上,抽走。

    “别做这些。”

    将刀放下,他无视女孩弱弱的反抗,将她护在手下的贝壳拿起,微微眯起眼睛量上面刻的歪歪扭扭的两个字。

    “你的名字笔画太多了。”

    郁闷地嘟了嘟嘴,慕梨两只脚时不时地碰一碰,悠闲又带着女孩儿的纯然。

    “我来刻。”

    毛巾随意地搭在椅背,在她明澈的目光下,男人走到她腾出的椅子前坐下,又顺手捞过她纤细的腰,将她带到腿上坐着。

    单臂环着慕梨,手轻轻按着贝壳的一角,迟凛拿起刀顺着她费力刻下的轨迹继续。

    靠在他怀里,慕梨不由得被他修长冷白,骨节分明,好看却又十分遒劲有力的手夺去了注意。

    在她手里很费劲的事,迟凛做起来便显得轻松,犹如写字般优雅从容,没过一会,“凛”字下方未完成的“示”便大功告成,很明显地看出是出自不同的人之手,一个歪歪倒倒,一个工整有力。

    将贝壳往旁边挪了挪,迟凛没有放开慕梨,而是又俯首下刀,在他的名字旁边继续一笔一画地雕刻。

    这次明显比之前慢了一些,那双冷洌的黑眸化开了浓沉,一片清澈专注,匿着隐隐沸腾的热流。

    他环着慕梨的胳膊紧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女孩脸贴着他胸膛,没有一丝缝隙。

    空气里一片静谧,只有二人清浅绵长的呼吸均匀而又自然地交融。

    慕梨的耳边还多了声音,“砰砰砰”,平稳而有力,迟凛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意蒸红了她白嫩的脸蛋,在那双纯净无波的眸中染上一抹娇艳。

    时间在暧昧温情中流淌,柔软无声。

    “慕梨”二字比“迟凛”深刻,也更为整齐,称得上好看。

    “这是给你的礼物。”

    迟凛将刻好的贝壳放进她的掌心,慕梨仔细欣赏了一阵后,便又将它递还给抱着她的男人。

    “我觉得你应该不缺昂贵的礼物,所以就没有买。”

    见他没话,只是沉默地接,女孩地吐了吐舌头,以为他觉得自己敷衍,便又辩解了一句。

    其实她心里也发虚,因为真的是无意中瞧见,才想到送这么一个礼,原先她是没有算的。

    毕竟昨夜他已经从她那要了许久......

    “礼物很好。”

    书桌的抽屉拉开,将贝壳轻轻放到里面,迟凛在慕梨的脸颊印下一吻。

    暗自松了口气,女孩圈住他的脖颈,由着他将自己横抱起来放到后面铺着海蓝色床单的沁凉柔软大床上,随着整齐的灭灯声,黑暗如期而至,还有那熟悉的,很快便将她团团包围,淹没的炙热气息......

    -

    十二月,程梅并没有回国过生日,迟盛连夜赶去国外。

    不知道两位老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慕梨有些担忧,心里也想念程梅,但迟凛不她也不能追着问。

    今年过年早,她们专业一月六号就开始期末考试,整个宿舍又陷入了一年两度的忙碌。

    慕梨已经有三个星期没去栖庭园,她平时功夫下得深,不需要补笔记抱佛脚,辅导舍友的同时也在进行巩固和拓展,直奔着奖学金去。

    元旦假期前一天,女孩接到了迟凛的电话。

    自那次他生病后,给她发信息的频率就变高了,从原来的十天半个月一次,到现在基本每天都发。

    话也不多,无非是“在干什么?”“注意休息”“早点睡”“晚安”之类的。

    电话倒还是这三个多星期来的头一次。

    回头轻轻看了看都在埋头学习的舍友,慕梨拿着手机起身,离开寝室。

    走出单元楼后,她按下接听。

    “在忙?”

    或许是有手机过滤,迟凛的嗓音更加磁性,也少了距离感。

    “嗯,在学习,你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乖柔地应了一声,慕梨在宿舍楼前来回踱步,时不时地蹦跳,虽然穿了外套,但还是很冷,风割得她脸蛋疼,身体紧绷,有些想哆嗦。

    所以更想快点将迟凛发了。

    “明天回栖庭园?”

    脚步停下,女孩微微凝着秀气的眉,大眼睛里一片纠结和迷茫,他这算是问句还是肯定句?

    语气不强烈,尾音似乎还有一丝上扬......

    算了,就当是问句吧。

    呼出的气如雾般在风中四散,慕梨眉目舒缓,重新迈开脚步。

    “不回了,这几天我想认真复习。”

    “嗯。”

    那头的回复稍稍晚了些,他的声音还是清冷淡然,似乎没有不满。

    慕梨觉得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迟凛了。

    过去他虽冷漠,但态度表示得明明白白,而现在距离近了,却变得模糊不清。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眨了眨眼睛,慕梨便顺遂自己的想法,默认他这样的回复代表结束通话。

    “我在宿舍楼外面。”

    “什么?”

    刚转过身,还没迈出脚步的女孩拔高了音调反问,整个人像是快被名为“迟凛”的风吹僵的雕塑。

    “出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对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笑意。

    他是故意的!

    气鼓鼓地挂断电话,慕梨原地深呼吸,调整着郁闷又略有烦躁的情绪。

    出来就出来,虽然天黑了,但路上还有学生,他总不能把她强行带走。

    还是那棵熟悉的大树,那辆黑色奔驰。

    站定在后座车门前,慕梨看着窗户在自己面前徐徐降下,入目的便是迟凛被西装裤包裹的修长双腿,他身体后靠,算是放松的坐姿,却还是气场十足。

    “进来,外面冷。”

    她的脸被冻得有些发红,脖子也微微缩着,可就是不愿开门,于是车里的男人便收回视线,开口。

    “不了,你完我就回去。”

    余光睨向她,毫无意外地捕捉到了女孩眼底的怨气和不满,“有话快”等某些意思再明显不过。

    或许是光线昏暗,迟凛眼镜后的眸并不真切,只能看到他轻抿的性感薄唇动了动,勾起一抹极浅,却让人连头皮都开始发麻的弧度。

    “慕梨,你可以不进。”后面的话他没,但侧首睨过来的视线足以让慕梨在生理心理的双重夹击下缴.械投降。

    冰凉僵硬的手握住把手,车窗完全合上的同时,她也坐进了车里。

    “我不去栖庭园!我要学习!”

    “迟凛大混蛋!”

    车子发动,慕梨又气又急握住车门就要开跑路,却被旁边的男人从容地带进怀里牢牢锁着。

    不管她怎么动怎么闹,甚至最后动了脚踹他好几下,除了目光渐渐冷却冻人,迟凛并没有给她丝毫回应,更没放手。

    大约过了一刻钟,车驶进一条僻静的林荫道,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停了下来。

    “音乐开。”

    司机拉上手刹,解开安全带后,迟凛和平常一样冷冽,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是,迟总。”

    恭敬地低头回应,中年男人开音乐,调好音量,推门走出,在路口了一辆车。

    优雅动人的钢琴声在车厢内悠然流淌,温暖舒适,而气氛也因为第三个人的离开变得异样。

    升起隔板,迟凛托着慕梨的腰让她跨坐,双手包住女孩的脸蛋,似是漫不经心地摩挲。

    “最近没有好好吃饭。”

    女孩的脸又红又热,而迟凛的语调除了一丝沉哑,没有任何异常,只是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深得让她不敢直视,涌动着危险的灼热暗流。

    “我吃得很好,是学习有点累,考完试肉还会回来的。”

    垂下眼帘慕梨弱弱地辩解了一句,她也知道自己瘦了,等这阵忙过回家就好了。

    在他身边不管吃得多好,都不可能胖起来。

    “‘放假’的时间延后,养回来再走。”

    不等女孩开口抗议,她便被迟凛扣住后脑勺带进怀里,拒绝的话被尽数堵了回去。温度渐渐攀升,厚厚的冬衣也在减少,汗珠点点流出......

    无力地攀附着迟凛的肩,慕梨只觉得晕眩,压抑和疯狂那么矛盾,却又在激烈碰撞,时间在狭空间里的热浪涌动中飞速流逝。

    慕梨像是离了水的鱼儿,呼吸不仅急促又开始变得艰难,混合了泪珠和汗珠的纤长眼睫缓慢沉重地扇动着。

    “迟凛......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