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靠在沙发背上发了会呆,慕梨的余光无意中划过落地窗边的桌上摆着的那些东西。
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深吸口气,慕梨慢吞吞地往门口去,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透过猫眼先往外看。
走廊空空如也,没有人。
松了口气,慕梨觉得自己瞎操心,他又没痴呆。
更何况酒店的工作人员也可以从监控室里看到。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门有细微的响动,视线下移,慕梨这才注意到缝里洒落的光被大片阴影盖住。
拧了拧眉,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纤细的手重新放在把手上,只是刚将门拧开条缝,外面的冲力就将它推开。
慕梨一惊,眼看着一团黑影顺着门倒在她脚边。
俯首盯着地上的男人,她的眼眸忘记了眨动,直到眼眶酸涩,才渐渐有了点聚焦。
抬起头,慕梨闭了闭眼,平复一会暴躁的心情后,她又俯首看地上的男人,像踢死人似的,用脚尖踢了好几下。
没反应。
蹲下身,地上的人容颜俊美,鼻梁上的眼镜不再是一丝不苟地架着,将掉未掉的样子,平添随性的蛊惑,好像只要拿开,就是开潘多拉的魔盒。
只是那冲鼻的味道又让人清醒不少。
尽管如此,慕梨还是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迟凛,醒醒!”
“你还要脸吗?借酒装疯?”
纤细的手左右开弓,跟扇巴掌似的拍着男人的脸,眼看着都见了红,他依旧闭着眼睛,似乎真的睡熟了。
呼吸均匀又沉重,眉目微皱,似乎有点痛苦。
舒张两下有点发麻的手,慕梨唇瓣微动,突然又升起恶作剧的念头。
虽然老男人快三十三,但生活规律注重运动,皮肤很好,偏冷白,是耐看的肤色,也是最显眼的。
跑进屋,慕梨从包里翻出一支水笔,在他的两边脸颊上写了字。
一边各两个,对称又完美。
满意地起身,她将笔远远地丢进屋内,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一阵,又抬起腿踢了踢他的肩膀。
还是没反应,看来真醉了。
看着他脸上的字,慕梨心情大好,决定大发慈悲将人送回去。
深吸口气,她用两只手拖着男人的胳膊,想将他拽起来,却发现是徒劳,睡得死沉的人身体好像都变重了。
丢下他的胳膊,任由他的手磕在地上,慕梨单手捏住迟凛的鼻孔,另一只手堵着他的嘴,悠哉悠哉地看着,瞳孔里满是恶魔一般的恶意。
没一会迟凛的脸就憋红了,开始咳嗽,那双眼眸也缓缓睁开。
“醒了?”
“起来吧。”
松开手,慕梨俯着身漫不经心地望着他,垂落下来的,带着馨香的青丝拂过男人的面颊,而他似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握住。
“放手。”
拽了两下,纹丝不动,他像个找到玩具的孩子,噙着一抹颠倒众生的蛊惑笑意,那双向来深沉的眼里都有了光。
盯着头发,又似是盯着慕梨。
前提是脸上没有那四个字。
“我你了。”
忍着笑,慕梨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淡淡开口,不是在威胁,而是陈述。
男人依旧置若罔闻。
启唇一笑,即使在灯光下,慕梨那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依旧带着莫名的寒意,她举起迟凛攥着她头发的手,狠狠咬住他的虎口。
直到血腥味充斥口鼻,地上的人都好像感觉不到痛,还是攥着。
“要不是酒味这么冲,我都怀疑你们喝了麻药。”
恨恨地松开嘴,慕梨握住他的手,挨个将他的五根指头掰开。
“咳咳。”
地上的人也在这时慢慢坐起来,开始咳嗽,而后喉间发出似是干呕,似是压抑的声音。
“你敢吐在这我杀了你!”
忙不迭地从浴室里拿出一块毛巾堵住他的嘴,慕梨急得眼睛都瞪大了,眼看着他喉结渐渐平静,声音也消失后,才将毛巾放下。
“快起来,我送你回去!”
在男人的两边裤子口袋各掏一下,没找到房卡,女子又费力地抽出被他半坐在屁股下的西装外套。
左边的口袋里只装着一颗圆圆的珠子。
慕梨将它拿了出来。
珍珠不大,却饱满而有光泽,崭新如故。
不知为何,慕梨看着它,心脏莫名悸动,震动的声音甚至近在耳畔。
有什么呼之欲出,又闯不出一片枷锁迷雾。
她将珠子重新放进他的口袋。
左边,最贴近心口的位置。
而地上坐着的男人单手撑着支起的腿,无神地望着一片空旷的长廊。
这片静谧中,只有他们二人。
一个恍神,一个愣神。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管你。”
从他右边的口袋里取出房卡,慕梨抱着外套先去隔壁刷开门,插上卡,屋内很快就灯火通明。
将西装丢在沙发扶手上,她又来到男人面前,拉住他的手腕,用尽力气慢慢地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迟凛的胳膊自然地搭在她玲珑瘦削的肩头,圈住她,压下来的重量险些让慕梨栽倒。
却又正巧在她承受的临界点。
深吸口气,女子认命地闭了闭眼,努力屏息,屏蔽源源不断的冲鼻味道,架着他一点点往门口,往卧室挪动。
床一点点靠近,迟凛却越来越重,导致慕梨的脚步也像灌了铅,临到最后寸步难行。
“救命。”
她欲哭无泪。
好在迟凛似是听到了,又直了直身子,压在慕梨身上的重量少了些。
到了床边她毫不犹豫地松开手,将人使劲一推,甩包袱一般利落果决。
迟凛倒在床上后慕梨从床尾拽过被子,男人像夹心,就这样被盖起来。
拍了拍手,她揉着被压的酸痛的肩膀和脖子,转身就走。
“梨梨。”
只是慕梨才刚走出两三步,身后便传来迟凛沙哑低沉的呼唤。
似是呢喃,又似是挽留。
停下脚步,慕梨侧过身看去。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衬衫凌乱地跑出裤腰,半在里半在外,褶皱遍生,形象是从未有过的拉垮。
唇角抽了抽,慕梨准备离开。
“我爱你。”那声音依旧沙哑磁性,却好像又有些不同。
现在的她品不出,更不上来。
眼镜半挂在鼻梁上,他的眼睛一半折射着头顶的光,一般真实地露在外面。
不深邃,却也不清澈,是个她不懂的临界点。
唯一明确的是,里面依旧只有她。
关上隔壁的门回到房间后,慕梨陷进床里,此刻她的身体似乎比迟凛还要沉。
而心脏的跳动像锥子,一下又一下,要将她更深地往下钉,不知尽头。
这力量,来源于那三个字。
第二天早上,慕梨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八点半,还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季琛的。
五指成梳,她一边顺着凌乱的头发,一边往门口走。
“你也没喝酒,怎么困成这样?”
看着女孩睡眼惺忪,似乎沾上床又能睡过去的迷糊模样,季琛似笑非笑的,有些无奈。
“你先下去吃早饭吧。”
“给我带点,我在路上吃。”
抬起手轻轻掩住唇瓣,慕梨又了个秀气的哈切,眸中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在光中晶莹剔透的,格外动人。
“好。”
“别倒回去睡回笼觉。”
在她准备关门回去前,季琛又提醒了一句。
“嗯,不睡。”
慕梨朝他摆了摆手,慢吞吞地合上门。
“我们先走。”
看向黑灰色衬衫,黑西裤,黑皮鞋的迟凛,季琛徐徐开口,眸中却划过一抹慵懒玩味笑意。
夏天还穿一身黑,也不怕热。
“迟总,不头疼?”
两个身高相当,气场出众,气质却截然不同的男人并肩走进电梯,而季琛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插在口袋,漫不经心地问。
昨晚他们五个人,喝得最多的就是迟凛,不过看他的样子倒是挺好。
“嗯。”
应了一声,迟凛似是随意地抬起手在左胸口口袋的位置摩挲了两下。
衬衫单薄,尽管珍珠很,可依旧有些突兀。
但是就算有人察觉,也不敢问。
“迟总这是藏了美人礼?”
不过,季琛是个例外。
他的余光扫过那一处的凸起,笑得挪揄。
能让他这么贴身带着,那只可能是慕梨以前留下的东西。
“迟总,季总。”
迟凛没有回答,门开后,住在楼下的韩靖和An走进来,断了这番对话。
这之后便是一片寂静。
用完早餐,他们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坐着,等慕梨。
她今天来大姨妈,所以穿了黑色的长纱裙,而上身则是一件微微露背,奶白色的丝绸中袖短衫。
领口珍珠环绕,后背系着的带子末端也坠着两粒豆大的珍珠。
纤腰微束,不盈一握。
鬓边留着蓬松微微弯卷的八字刘海,青丝及腰,两边各编了一股辫子用纪梵希的发带缠绕,在后方交汇,了个漂亮的结。
雪肤乌发,好似冰肌玉骨,很美,又透着娇和柔,以及一丝媚。
一路行来,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走吧。”
站在季琛的沙发后,慕梨随意地拨弄着包包上坠着的链子,清脆的声音悠然回响,昭示了她此刻还不错的心情。
只是女子的眉眼间依旧带着娇气的倦意。
“这么困,晚上做贼了?”
依旧是两辆车来接他们,慕梨吃完早餐后便支着下颚靠窗户闭目养神,但季琛似乎不算让她休息,笑着调侃。
“不接我电话,和他们狼狈为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