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草莓棒棒糖很甜,但吃多了就不觉得有多新鲜。
迟凛每天早上都能给她准确的反馈,当然不可能用同一种东西腻住自己的味蕾。
“你的意思是,他买走的那些你没有卖完的食物,乃至第二天给你反馈的新品,最后都是交给别人来消化的。”
“而他吃的只有韩靖晚上带过去的,即将售卖的。”
“他这么费钱费人,迂回曲折的,大概也就是让你少操点心,当个真的甩手掌柜。”
“不然还能图啥?”
对于迟凛的行为,林桐桐只觉得咂舌。
聪明人的追求方式,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将真心剖给我看。”
“想通过各种方式弥补。”
叼着棒棒糖,慕梨的声音也有几分不清不楚。
从前有所图的时候她都没这么舔过。
迟凛,我抛给你个骨头,你还真就眼巴巴地当宝一样捧着。
那就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六点不到在厨房独自忙碌半个下午的谈程做好了一桌美食。
都是比较家常的菜,但卖相很好,味道也不错,慕梨和林桐桐最后都吃的有些撑,在客厅里溜达,消食。
“慕梨,这是我整理好的一些资料和证据。”
“迟氏在海城的两家子公司不仅有偷税漏税的问题,并且还是洗钱的媒介。”
“虽然法定代表人不是迟家人,但实际控股的是他们。”
“茂林律所也是他们的媒介之一。”
“合同三年一签,代理费三百万,但其实每年都会过来这么多。”
“当然,这些渠道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钱究竟从哪来最后都归入谁的口袋,如今还不得而知。”
“不过很大可能是迟承,或者还有他的亲戚。”
晚饭过后半时,谈程递给慕梨厚厚的一个文件袋,里面相关的资料都用回形针装订好,一时半会也看不完。
他便将发现的问题简明扼要地了。
“我记得曾经有个案子,是迟承名下的一个慈善基金会资金的来路还有去处不够公开透明,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负责的也是你们律所吗?”
对于谈程的这些问题慕梨一点都不意外,在国外的时候季琛他们就和她提过。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发现的是违规的地下赌场,并不是企业。
赌场的经营人是裴知珏。
但因为他已经移民,所以国内的法律约束不了他。
这些脏钱很可能就是通过非法渠道得来的。
“是,相关的记录也都在袋子里。”
“迟氏是庞大的家族集团,不过现任CEO迟凛很懂独善其身,不在他管理范围内的公司,股份都会抽出,断绝联系。”
“所以就算这个案子牵扯甚广,他的损失也可以降到最。”
到这,谈程不得不佩服迟凛的深谋远虑,亲人归亲人,但利益面前还是要将界线分得清清楚楚。
避免了争执,同样的,出了事也不会被牵连。
“你们男人似乎都喜欢欣赏他。”
“迟家的生意遍布世界,百分之八十攥在迟凛的父亲,也可以是迟凛的手上,剩下的跟施舍没区别。”
“如果我是迟承,大概也想谋权篡位。”
靠在沙发背上,慕梨指尖漫不经心地扣着膝盖骨,眸光深邃,似有嘲讽,但更多的是他们看不透的漆黑。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桐桐看着茶几上那厚厚的文件袋,心里很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最好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拖得越久她们可能越会有危险。
“他们不会傻到明着把自己送到警察面前。”
“不过桐桐,多亏你和谈程,妈妈留的手势现在我都明白了。”
垂下眼帘,慕梨的眸中划过一抹黯然,更多的却是痛苦。
原来,真的不止一个意思。
“C,可以是迟,或者迟承。”
“O,o,大洋,意思是境外。”
“V,very,牵扯很广。”
林桐桐对慕苏雅临死前那个手势也记忆深刻,如今回想,除了伤感,更多的是震撼。
如果她早早的就猜到这些事情,那完全可以避开这场意外,但是她选择回来和慕梨的爸爸同归于尽。
用这样决绝的方式,保女儿往后余生的坦荡和清净。
“还有一个意思。”
“3。”
缓缓合上眼睛,慕梨将瞳孔中的泪花和情绪尽数隐藏,再睁开时,里面依旧是一片让人心疼,努力拼凑完好的坚硬。
“想让她死的,有三个人。”
林桐桐将慕梨抱进怀里,她或许不能完全体会此刻她的痛苦,但她能感觉得到。
慕梨和季琛在书房看了一夜谈程给的资料。
光洒落进来时,兄妹二人将杯中最后一点酒饮尽。
“季琛,如果我再等一等,等他狗急跳墙,等他对我动手,是不是迟承就能被判无期。”
“裴知瑾或许也能在牢里孤独终老。”
慕梨趴在桌上,看着窗外徐徐升起的太阳,或许是太过刺眼,她眸中渐渐湿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梨梨,不要因为这些人赌上自己!”
“而且他们也可能会逃。”
季琛此刻还算清醒,他猛地摇头,攥住慕梨的胳膊,不会让她做这种傻事。
“逃,逃去哪里?这么多人都是他们的走狗,逃得掉吗?”
“而且迟氏那么大一块肥肉,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还没咬下来呢。”
“他们的报应一个都不能少!”
猛地挥落桌子上横七竖八的酒瓶,任由他们“叮叮咚咚”的倒在地毯上,晕开一片,慕梨的声音嘶哑的近乎破音。
一夜未眠,那双眼里布着猩红的血丝,又因为这样狰狞的表情,让人觉得心疼又不安。
“梨梨,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迟寒和裴知瑾会在两年前突然回国?”
撑着额头,慕梨几乎是本能地了一句:“还能为什么?没钱了当然要回来。”
只是话音落下片刻,她猛地放下手,大眼睛里的醉意尽数散去,和季琛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汹涌的波澜。
“迟寒当初能为她一走了之,那么现在也可能继续糊涂。”
“只不过裴知瑾她究竟想要什么?”
“仅仅是报复吗?让苏姨死去?”
摇了摇头,季琛按着刺痛的太阳穴,实在难以揣测这个疯女人的想法。
“这个答案,也没什么难的。”
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高脚杯,慕梨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略显诡异的弧度。
“既然迟承想要迟家,迟寒也回来了,那现在最大的阻碍不就是迟凛。”
“我帮他们搬开,给他们足够平台施展手脚,不好吗?”
季琛唇角哆嗦了一下,在心里默默为迟家上了三根香。
一路走好。
于是第二天晚上,韩靖和往常一样来买东西,顺便拿新品蛋糕时,慕梨没再视若无睹,而是出声叫住了他。
“走吧,我要见他。”
怔怔地看着挎着包,优雅聘婷地立在他身边的女子,明明灯光映照下那张脸不仅美得不似凡人,且十分柔和,可韩靖莫名地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是。”
压下心口这种寒意,男人恭敬地答应,带着慕梨过马路,来到对面五十米远处停着的劳斯莱斯汽车前。
他没有请示迟凛,直接为慕梨开了后座的车门。
里面坐着的男人一双修长的腿优雅地交叠,双手交叉置于腿上,正在闭目养神。
许久不见,他的眉眼依旧是熟悉的冷淡,轮廓线体优美却锐利。
没老,但也难掩一份阅历丰厚的,成功人士的成熟和从容。
“往里去。”
丝毫不在意迟凛眼底那层淡淡的青影,慕梨冷冷地开口,声音软,但语气无波无澜的,甚至有几分凌厉。
像是忍着巨大的情绪在同他对话。
睁眼的速度比平常快了些,迟凛侧首看了过来。
路灯下,慕梨的脸明黄又清晰,但没倒映出一丝温暖。
不曾言语,迟凛直接坐到旁边的位置上,而门外的女子也利落地坐了进来。
“我有话和你。”
男人没再翘腿,而慕梨却随意地翘起白皙纤细的腿,指尖轻扣着包上的Logo,不是同他商量,而是命令。
“先出去。”
迟凛的声音平静,驾驶座的司机不敢耽搁,应下后便开车门出去。
至于韩靖,将后座门关上后就一直提着东西站在外面的路涯边,拿着手机处理工作。
原本是需要出差的,但迟凛改成了线上办公,配合国外的时间,所以他们整整一夜未眠,现在还有几项没处理完。
“什么事这么急?”
人都出去了,但慕梨也没话,侧首望着车窗外,似乎是在发呆。
“不急。”
刚刚声色凌厉的女子此刻又变得慵懒。
没有丝毫意外,迟凛喉结微动,两声轻笑像是诱人沉溺的蛊,磁性低沉,宠溺难藏。
“好,不急。”
完后,他降下车窗,接过韩靖手里的东西,让他们车先走。
将袋子里的蛋糕放进冰箱,迟凛又一次合上眼帘。
车厢内一片静谧,却没有丝毫压抑,二人清浅均匀的呼吸交织,渐渐地自然地酝酿出一丝不该有的柔和暧昧。
所以慕梨转过脸,将它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