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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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见:“……………………”

    她看了看被月色与霓虹映亮的室内,?又看了看手机上那句明晃晃的“房间好黑”——如果喻见没记错,池烈住的套房,也同样是有着全景落地窗的江景房。

    对光敏感的人,?不拉上遮光窗帘都可能睡不着觉。

    所以根本不存在黑不黑的问题。

    况且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池烈不敢做的事?

    当年他伤还没好,就敢挡在她和找麻烦的混混之间、敢独自深夜跑去堵贩.毒的红毛,甚至敢一个人追去数千公里外,寻找失去行踪的保姆。

    眼下,仅仅是自己单独睡一个房间。

    他怎么好意思他不敢睡!

    喻见坐在床上,?快速眨了两下眼,有些气恼,?又有几分赧然。

    两个人都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这种试探喻见自然明白。但她脸皮薄,之前又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只能红着脸,茫然又紧张地捏紧手机。

    隔壁房间内,?池烈发完短信,没指望喻见能立刻回复,往床上懒洋洋一栽,盯着被灯火照亮的天花板。

    他的姑娘有多害羞他自己心里很清楚,收到这条短信,估计羞愤得只想他。

    不过池烈也没想着一定要更进一步。

    只是难得单独出来玩一趟,?机会近在眼前,?不试简直不是人。

    池烈把期待值压到最低,很有耐心地等着。

    过了很久,直到他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眼皮都开始架,?手机才骤然亮起。

    “哦。”

    少女语气有些生硬,“那你来我这里睡沙发吧。”

    *

    “你就在这里睡,东西都给你铺好了。”

    喻见开门,把站在门外的池烈领进来,又指了指套房内的沙发。

    沙发上已经放了一个枕头,还铺了一条天鹅绒被。

    池烈站在门边,扫了眼那个摆在客厅里的沙发,挑眉:“就让我睡这儿啊?”

    五星级酒店的套房沙发不算,不过他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躺在上面,还是挺束手束脚。

    男人嗓音戏谑,喻见咬唇。

    她耳尖有些红,低头避开他的视线:“你要是睡不习惯,可以回自己房间睡。”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池烈闻言,当即改口:“习惯!绝对习惯!”

    他压根没想过喻见能让他进屋,现在有个沙发睡已经很好了。

    从前木板钢丝床甚至水泥地都躺过,睡一晚五星级酒店的沙发根本不算什么。

    喻见脸上的薄红还未褪去,就眼睁睁看着池烈高高兴兴走到沙发旁边,没有丝毫不满,直接躺了下去。

    他甚至自己给自己拉上了被子:“那我睡了,你也快睡,晚安啊。”

    然后径自闭上了眼。

    喻见:“……”

    不是吧。

    合着这家伙还真是过来睡觉的?

    喻见已经做好池烈会不死心、纠缠耍赖甚至不讲道理硬来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应得这么干脆。

    之前备好的方案一个也没用上,喻见十分茫然。

    而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已经渐渐睡去,呼吸均匀绵长。她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盯着他的睡颜,看起来反倒是真正图谋不轨的那一个。

    喻见在沙发旁懵懵站了好半天。

    最后看着池烈确实睡熟了,才满腹疑问又疑惑不解的,回到自己的床上。

    喻见今天没做什么事,又在来申城的路上睡了两个时,所以并不是太困。

    但陷在柔软的天鹅绒被里,她的意识也渐渐开始朦胧。

    将睡未睡之际,喻见突然被一声笑声吵醒了。

    套房是一体式空间设计,客厅和卧室并没有明显分隔。

    距离地面几百米的高空又安安静静,因此,男人那一声低沉沙哑的笑就分外明显。

    喻见先是吓了一跳,心脏顿时猛烈跳动起来,

    片刻后,在砰砰作响的搏动声中,她缓慢回神,房间里如今还有个池烈。

    这个家伙!

    喻见松了口气,心仍旧跳得厉害。

    大半夜不睡觉什么梦话呢!

    被这么一吓,喻见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躺在床上,她怎么也睡不着。

    倒是在睁着眼睛数绵羊的过程中,又听到了一两声低沉的笑,还有含糊不清、分辨不出的梦呓。

    愉悦的,即使因为尚在梦中而稍显含混,也能听出十分的高兴开心。

    喻见听着听着,就有点儿躺不下去。

    平时,池烈在她面前也会笑,但频率并没有这么高。现在不知道究竟梦到了什么,竟然笑得如此频繁又高兴。

    反正眼下没有丝毫睡意,喻见索性起身。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往沙发那边走去,心翼翼来到池烈身边,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沙发面积有限,男人个头高挑,睡着睡着,不自觉微微蜷起。

    相比平日里的傲慢锐利,这个姿势显出几分难得的柔软。有点像夏日清,蜷在福利院榕树下,呼呼大睡的三花野猫。

    不设防、温柔的。

    翻身时会露出雪白的肚皮。

    喻见还没见过池烈睡得这么安稳自在。

    有些好奇,她干脆蹲下去,借着一点儿从窗帘缝隙间透进的月色,仔细量在沙发上熟睡的男人。

    认真起来,喻见其实没见过几次池烈睡着的模样。

    从前的两次,一回是他落水后昏迷不醒,脸色苍白,整个人单薄得像一片纸,呼吸微不可闻。

    还有他去外地找保姆那回,一连奔波了半个月,竟然比落水时还要瘦。昏睡在床上,疲惫不堪,凌乱额发间露出狰狞的一道伤疤。

    如今,多年过去。

    池烈躺在沙发上,额前的疤痕还非常明显。锐利又深刻,一直延伸到眼角。

    但他的神情很放松。

    不知道到底梦见了什么,嘴角扬起,连带着被伤疤截断的眼尾也微微上翘。

    月光下,睡梦中。

    向来凌厉傲慢的男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见见。”

    他轻声呢喃。

    池烈还沉浸在梦境里。

    “啪”的一声,很突然的,一只手伸过来,拍在额上,截断了他还没做完的美梦。

    池烈不太高兴地睁眼。

    还没来得及生气,就看见在梦中冲他笑的姑娘站在面前,一张脸神情严肃,绷得很紧。

    视线对上,又不自觉抿了下唇。

    “过来上床睡。”她,“别半夜三更乱梦话了。”

    *

    池烈其实没记住刚才做了什么梦。

    他倒是觉得,眼下的一切更像梦境——他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抱着被子,老老实实跟在喻见身后,看着她走到床边,下颌微扬,示意他把东西放下。

    “真让我睡这儿?”

    池烈怀疑自己还没睡醒,“其实沙发也挺好的。”?这姑娘刚才明明只肯让他睡沙发。

    喻见想起先前那声“见见”,微微咬唇:“你要么睡那半边,要么就接着睡沙发。”

    完,她不理他,把多余的枕头堆在床中间。

    套房大床尺寸大到有些离谱,即使堆了枕头,躺下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池烈就有些发愣。

    虽然不明白喻见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但他还是迅速把枕头和被子往床上一放:“好,我睡这半边。”

    能睡床谁还睡沙发。

    喻见并没再和他什么,收拾好床铺,就关灯休息了。

    池烈躺在黑暗中,却毫无睡意,怎么都睡不着。

    他刚才确实睡得很安稳。

    原本就没有算做什么事,能和姑娘共处一室休息,哪怕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池烈也已经很满足。

    然而现在,更进一步。

    即使中间隔着一堆枕头,他和她到底躺在一张床上。房间安静,池烈听着喻见轻轻的呼吸声,就有点儿不自在。挺奇怪的。

    原本先发短信想睡一个房间的是他,结果真到了这个时候,池烈反倒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他想起她方才来给他开门的样子。

    白色睡衣柔软,一条腰带松松系着,勾勒出显眼分明的腰线。

    没吹头发,微湿的发丝散在肩颈处,衬得皮肤更加细腻白皙。因为羞赧,细白脸和耳尖都泛着红,额头一层轻薄的粉。

    此刻,她就躺在他身旁。

    只要随手拨开那些毫无阻碍作用的枕头,握住她纤细稚弱的手腕,轻轻一拽,她就会落进他的怀里。

    喻见同样毫无睡意。

    侧着身,她缩在床边,背对着池烈。遮光窗帘紧紧拉着,空间黑暗,放大每一寸白日里细微不可闻的响动。

    男人逐渐沉重的呼吸、自己愈发密集的心跳。

    睡衣和天鹅绒床单摩擦时的窸窣声响,还有他喉头滚动时,一点隐约微弱的水声。

    喻见抿紧唇,攥住被子。

    毕竟是躺在同一张床上,即使中间隔着一堆枕头,她也能鲜明感受到他的动作。

    床垫承受压力的方式改变,轻轻一动,缓慢回弹。

    男人不再安稳地躺在床上,而是坐了起来,单手支在床头,在黑暗中无声沉默地注视着她。

    本就锐利的眼神犹如实质。

    灼热的,透过天鹅绒被,一寸一寸烧过她的肌肤。

    喻见嘴唇咬得更紧。

    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炽热气息,被角在她手里早被捏得皱皱巴巴。不敢出声更不敢话,她闭着眼,无措又惊惶的,等待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几秒后。

    床垫回弹幅度陡然大了些。

    池烈起身,摸黑胡乱穿上拖鞋,头也不回的,径自朝浴室方向走去。

    “别话。”

    仿佛察觉到她的意图,他嗓音哑得不成样子,“敢话就收拾你。”

    *

    池烈在浴室里待了很久。

    喻见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许久后,迟钝明白他在做什么,她脸一下红得要命。

    原本还想努力保持清醒,可他在浴室待的时间实在太长。

    待到水声隐约响起,喻见已经开始犯困,迷迷糊糊地窝在被子里,困得根本睁不开眼。

    半梦半醒、即将彻底睡去的时候,另一边的床垫被压下。

    喻见还没回神,那些放在床上的枕头,就被男人毫无耐心、很不耐烦地全都扫到了地上。

    结实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根本没怎么用劲,随便一勾,就把她搂到怀里。

    接着收紧,彻底截断她逃走的可能。

    喻见被池烈牢牢抱住。

    男人下颌先抵住她骤然绷紧的肩胛骨,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又安抚地蹭了蹭她的颈窝。

    和平常的拥抱不一样,躺在床上,她整个人都在他怀中。没有距离,她闻见他身上一点沐浴露的花香。

    微甜的、暧昧的。

    又烫得有些过分。

    池烈并没有对喻见做更多的事。

    他只是闭着眼,搂住她。直到喷在脖颈间细密的呼吸烧得她面红耳赤、手脚发软,这才惩罚性的,轻轻咬了口她灼热发烫的耳尖。

    喻见耳尖一麻。

    听到男人依然喑哑,带着欲望的嗓音。

    “磨人。”

    他不高兴地抱怨她。

    作者有话要:  感谢偷恋忍、好喜欢沈括.、15047066、太阳.、又仅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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