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怜嫔之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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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芝!”锦瑟年轻些, 没沉住气,当下就开口道:“主子何时同你过这句话!”

    还是一旁的寿子赶紧拉着锦瑟退后,示意对方在永宣帝和许太后面前不要随意开口。

    木芝却趁此机会, 顺着锦瑟的话往下讲:“主子是宴会回来后吩咐奴婢的,锦瑟你当时去了大膳房, 自然有所不知。主子可是好生嘱咐奴婢的, 不论谁来, 都不许将这个香料盒子给出去。”

    那头蒋乔平了平心绪,平静地向木芝问道:“哦?那我是如何对你讲的,当时又有何人在场?可有人证明我确实向你过这句话?”

    木芝没想到蒋乔不是手忙脚乱地为自己辩解, 而是先问自己,顿时愣了一下,才道:“这话自然是主子私底下独自对我的,奴婢……”

    蒋乔未曾理会木芝,而是向永宣帝行了一礼,举手起誓:“皇上,嫔妾以以蒋氏全族的荣誉名声起誓,怜嫔这儿的栀意安神香与嫔妾无关,木芝所言也全是假话。”

    蒋乔嗓音清亮, 声音掷地有声,叫原本有些窃窃私语的屋内有了片刻的寂静。

    后宫女子, 最在意的就是三件事——宠爱、子嗣和母族。

    而时人最重誓言,对天发誓, 不可更改。

    蒋家是世家大族, 蒋乔能以母族的荣誉名声起誓,此话的分量就值得让人思量一番:蒋乔要么是真的无辜不知情,要么是不惜以母族名声为踏板, 为自己争得几分清白。

    永宣帝的眼神微微一变,不似方才那般冰冷:蒋氏全族,自然包括他的恩师蒋博和他新看好的本届探花蒋柯。

    蒋乔能以此起誓,可见并不心虚。

    茗夏则直接跪下,冲永宣帝磕了一个头:“皇上,奴婢以身家性命保证,今日晚上,明嫔主自从宴会回来后,就由奴婢在身边伺候着,并没有见过木芝。不光奴婢,在玉瓯阁的其他宫人也能证明这一点!”

    冯宝林在一旁开口:“你作证可算不得什么。要知道,明嫔可是玉瓯阁的主子,叫你们一群宫人个假话还不是事么?”

    苏顺仪方才被永宣帝的眼神吓住了,此刻便是陈修容挑眉:“明嫔,虽然你起了誓,但并不能证明此事与你无关。”

    许太后点头道:“明嫔,如今当务之急,是证明你莫名没有的三炷香,并非是在怜嫔这儿找到的这三炷香。”

    蒋乔轻轻呼出一口气,垂首看了眼茗夏,才抬眼道:“嫔妾方才忽然想起一事,这三炷香并非是忽然没有的——是嫔妾给了蒋太嫔。”

    先帝的妃嫔么?屋内众人面面相觑,不想这事居然和先帝的妃嫔有所关联。

    “蒋太嫔?”永宣帝皱眉问道:“为什么是给了蒋太嫔。”

    蒋乔就回忆起半月前和蒋太嫔第二次见面的场景。

    半月前,蒋乔晋升明嫔的第二日,蒋太嫔就借着这个祝贺的由头,踏进了玉瓯阁的门。

    蒋乔就如常叫蒋太嫔进来,准备今日一次性将话清楚。

    蒋太嫔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上来客套了几句家常,就直奔主题:“你瞧瞧,你如今已经晋升了明嫔,可不能忘了姑母还要在这避暑行宫受苦呢!姑母就求求你,和家里通个信,或者和皇上求求情,叫姑母回蒋家颐养天年吧!”

    “姑母,我恐怕做不到。”蒋乔就蹙着眉头,和蒋太嫔道:“我这次晋升,恐怕就是正巧皇上心情好罢了。姑母也看着我来一个月有余了,难道不知道皇上对我的宠爱不多,我又有什么底气去和皇上求情呢,只怕要被皇上驳斥回来,甚至到失宠的地步。”

    蒋太嫔虽然脑子不大清楚,但也明白没有为个庶姑母,就把自己宠爱断掉的道理,就颇为善解人意地道:“这个姑母明白,那不如就往家里送个信吧?”

    蒋乔心中轻轻一笑:恐怕过个不久,整个蒋家就要焦头烂额的了,可没空管你——先前他们安享富贵的时候,也没有想起你来。

    然而蒋乔面上是一派为难之色:“姑母也在家待过,自然知道老夫人她……”

    蒋乔将话了一半,剩下的由蒋太嫔自己脑补。

    果然,蒋太嫔回忆起自己那位嫡母为利益至上的作态,就一脸恶心:“你刚刚才晋升过,老夫人也应当会给你几分薄面。”

    “姑母,你还不知道呢。”蒋乔将身子扭过去,再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活脱脱就是一副没忍住落泪的模样:“老夫人在我入宫前和我了,若是爬不到九嫔的位置,就别和家里头联系!”

    “我如今虽然得了晋封,但比起同期的几个新人,已经是晋升慢了。就在来避暑行宫前,老夫人还特意传了消息进来,骂我不中用呢!”

    让卖惨对象哑口无言的方法,就是要表现得比对方还要惨几分。

    果然,蒋太嫔震惊:她入宫时,要求只是贵嫔呢,怎么到了下一代,直接变成九嫔了?

    然而转念一想,蒋太嫔就想通了:她是庶女,蒋乔却是嫡系的嫡女,自身条件也不一样,要求不一样也不奇怪了。

    “那、那怎么办呢?难道我就要在避暑行宫孤苦一生么!”蒋太嫔看到自己想的两条路都走不通,就不由灰心丧气起来,整个人都显出几分绝望,比起第一次装模作样套近乎的样子要顺眼真实许多。

    蒋乔见蒋太嫔基本消了企图回到蒋家养老的这个念头,就笑起来,颇为真诚道:“姑母也不必这样灰心,我的能力有限,但也会尽力帮助姑母——姑母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讲吧,衣裳首饰姑母可以和我要。”

    心里的念想被泼了冷水,蒋太嫔摇头叹气道:“我只是个太嫔,要那么多鲜亮的首饰衣服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你这儿的布匹锦缎都是适合夏季穿的,上回既然已经拿过了,这回就不必再要了。”

    许是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断了念想、又要空手而归,蒋太嫔最后思考良久,才道:“那姑母就只要一样东西——有个安神香,叫栀意安神香,安神效果极好。我近日总是睡不着,用了它才能得到一次安睡。”

    “如今姑母手上只有三炷这种安神香了。偏巧避暑行宫的库房三月前出了事,没货了,我昨日去殿中省问也没有了。”

    “你是新晋升的妃嫔,自然比我有面子,就请你等下一批栀意安神香来的时候,为姑母取一些吧。”

    当时茗夏是往薛意如的映月居送东西了,正是锦瑟在一旁伺候,就叫锦瑟记下了。

    而之后蒋太嫔告辞,仍是不死心地向蒋乔了一句:“你还是和姑母想想办法吧,只要你能帮姑母,姑母什么都愿意做。”

    如今乍然想起这一件事,蒋太嫔来拜访的这一日,正应当是木芝去过殿中省,茗夏未将此事上报的时间点之后。

    蒋乔回忆了这件事,实际上时间只过去一瞬。

    既然蒋太嫔执意想要回蒋家……蒋乔在那一刻准备好了接下来的话语和措辞。

    蒋乔将蒋太嫔和她哭诉要回蒋家的一段略去:“是半月前,蒋太嫔来拜访嫔妾,起想要安神香就不够用了。嫔妾想着自己库房里或许有,就让锦瑟带着蒋太嫔去拿了,后面细节也未曾过问。”

    锦瑟反应极快,立刻上前道:“奴婢记性差,现在才记起此事。”

    茗夏也出声:“回皇上,蒋太嫔来访时,奴婢并不在玉瓯阁,而是奉明嫔的命令,去了映月居送些点心。”

    知道木芝拿了安神香的茗夏不在场……

    永宣帝微微眯了眯眼:蒋乔这番解释,是的过去的。

    “明嫔的解释并无错漏,只是有些太过巧合了。”娴容华轻轻开口。

    有的妃嫔点头认同。

    蒋乔面色不动:“皇上只需要请蒋太嫔来验证一二即可。”

    永宣帝点点头,福子就又向着蒋太嫔居住的地方狂奔而去。

    “见过皇上、见过太后。”蒋太嫔是被突然叫过来的,还被要求带上剩下的栀意安神香,此时面上就带了些疑惑和惶恐。

    永宣帝身边的何长喜见永宣帝端起茶盏,就十分乖觉地和蒋太嫔简要叙述了事情经过,而后问道:“蒋太嫔,不知明嫔所言可是真的?”

    蒋太嫔抬眼,斜前方转头望着她的蒋乔对了一瞬的视线。

    “只要你能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做”,蒋太嫔从蒋乔的目光里读出了对自己当初的那句话的回答——“你帮我这一次,我就将你送回蒋国公府养老”。

    又看此时蒋乔的状况,明显就是只凭着自己无法脱身,才想到了自己。

    蒋太嫔咬咬牙,努力摆出笑容,从身后的宫女手上接过自己有些破旧的香料盒子。一开,正是两柱栀意安神香。

    “明嫔所言为真。”蒋太嫔道:“不过半月来已经用掉一炷香了。”

    永宣帝点点头,看向许太后:“如此看来,这宫里记录在账上的栀意安神香,都已经弄明白去处了。”

    许太后亦是颔首,而后对着站在屋子里十分别扭的蒋太嫔道:“辛苦蒋太嫔了,蒋太嫔无事就回去歇息吧。”

    蒋太嫔赶忙应下,又和蒋乔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感谢和“答应你”的意思,就放下心来,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众人的眼就又落到木芝的身上。

    木芝此时已经有些傻了:那三炷香是自己趁着去大膳房的领膳食的时候,偷偷传递出去的。按理,应该就是现场发现的这三炷香。最后怎么又成了给蒋太嫔的呢?这和上头的人,所的不一样啊!

    一向腼腆的常宝林难得高声讲话:“皇上,如此看来,就是这奴婢在攀诬明嫔!还请皇上好好惩治这等诬陷主子的宫人,最重要的是,找出唆使木芝做下此事的人!”

    众妃嫔俱是点头:虽然新晋升的明嫔洗脱了嫌疑,叫人有些失望,但这样用巧计害人,甚至直接取人性命的人,还是尽快找出来好。

    永宣帝此时认定是木芝在谎,又看了看蒋乔颇为苍白的面色,直接道:“拖去慎刑司好生审问,告诉慎刑司的人,吐不出真话来,就叫他们提头来见!”

    等木芝被拖走后,永宣帝就对着蒋乔道:“既然已经证明了清白,就无需害怕了。叫你的宫女们起来,和你一齐退到旁边去吧。”

    蒋乔行礼应下:“嫔妾谢过皇上。”而后向自己原本的位置走去。

    等站到了位置上,蒋乔就觉得有些手脚发软,还好薛意如紧紧握住了蒋乔的手,才给了蒋乔几分支撑的力量。

    其实那三炷栀意安神香,蒋乔确实是不知其踪影。

    若非蒋乔想起蒋太嫔曾言及自己有这安神香和蒋太嫔想求自己办事这两个条件在,蒋乔今日恐怕不能轻易脱身。

    想到这,蒋乔第二次在心里感到几分恨意和冷意:这次吃大亏的教训,她回去定然会好生总结,下次必然不会再犯;而意图诬陷她杀害怜嫔的真凶,她定然不会放过。

    蒋乔在心里咬着牙,暗暗观察着众人的表情,想从中获得几分破绽。

    “咳咳。”娴容华忽然咳嗽了一阵,而后满脸通红,好似在憋着喉咙之间的痒意:“禀皇上,嫔妾喉咙不适,还请皇上允准嫔妾的宫女回青云楼拿枇杷药片过来。”

    永宣帝瞧了瞧娴容华,允了一声:“叫你的宫女去吧。朕记得,你这可是从的老毛病了。”

    娴容华听见此话,就带了一点笑意回道:“嫔妾多谢皇上。”完话,娴容华就又咳嗽了一阵,才算堪堪止住。

    许太后就对永宣帝道:“既然在怜嫔的汤池房间里,发现这个香炉,就明有宫女和害怜嫔的人里应外合,在里头点上了这些香。”

    “母后得不错,就先将今日进过汤池房间的宫女都叫上来,仔细问一遍。”永宣帝颔首道。

    许太后却是摇头一笑:“不用,那人、或者是那几个人必然是不会承认的。询问起来,就是相互指责或是相互遮掩的一团乱麻。”

    “既然如此,也不用和他们浪费时间,直接一齐交给慎刑司。”许太后拿出几分快刀斩乱麻的果决气势,叫屋里的众人皆是凛然。

    陈嬷嬷出声道:“太后放心,奴婢亲自将她们送去慎刑司,保证今晚前就审出来。”

    陈嬷嬷走后,一直未曾话的柔昭仪开了口。

    “臣妾有几分愚见。如今从这香入手,并没有查出什么异常,那就从怜嫔今晚的行踪、所用的衣物香料入手,都仔细地检查一遍,兴许能从中获得一点线索。”柔昭仪着建议,心中是几分对怜嫔之死的恼火。

    怜嫔是王爷和爹爹,送进宫来有大用的棋子,是哪个不长眼地偏生要害她!

    端妃转一转眼珠,后悔自己没提出这个建议,此时就想着在怜嫔一案中有些功劳:“柔昭仪所的这话很有道理,不如就由臣妾带人去检查一遍吧?”

    永宣帝想了想,还是觉得那三柱栀意安神香是关键,就干脆对端妃道:“这倒是不用爱妃费心。但是爱妃如今又掌管着殿中省,就再去好好查一查这三柱凭空出来的安神香吧?”

    端妃不想被委以这个棘手的任务,眉梢间就露出几分惊讶,然而转头对上许太后淡淡的目光,就只好硬着头皮道:“臣妾领命。”

    端妃领命下去,后头除了自己的贴身宫女,还跟着御前的寿子和许太后的宫女红珠。

    “何长喜,你带着人去检查一遍怜嫔今日所用的一应物品。”永宣帝对何长喜吩咐道。

    何长喜领命下去,又因着可能有安神香的线索,就带了苏太医和孙太医一起下去。

    “你们两个再仔细回想一些,怜嫔今日,可去过哪里,有什么不大寻常的地方?”永宣帝想起还跪在地上的白芷和白药,就再次出声问道。

    白药先磕了一个头:“禀皇上,奴婢今日一日都待在水芙阁里,看见主子都在廊下看些诗词话本,并未有什么异常。”

    “回皇上,奴婢是今日陪着主子出门赴宴的。”白芷紧接着开口:“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到这,白芷忽然眼前一亮:“奴婢想起来了,主子在宴会结束后,就要去从前嫌远的鲤鱼池看鱼,还执意要喂鱼,让奴婢去拿了鱼食。在奴婢到殿中省拿到鱼食,再回到鲤鱼池的这半个时辰里,主子都是独自一人在那儿赏鱼的。”

    “但等奴婢拿了鱼食到主子身边后,主子却忽然心情变差了许多,又不要喂鱼了,就和奴婢一起回来了。再之后,主子就去温泉池进行沐浴了……”

    许太后听到白芷的话,就道:“皇帝,去问问今日巡逻的侍卫,看怜嫔在那段时间做了什么事。为了确保万一,还要去鲤鱼池边看一看。”

    永宣帝赞同道:“母后得对。”随后就派人过去完成此事。

    屋内顿时就陷入一片无声的寂静之中,只等着是否能查到新的线索和蛛丝马迹。

    看中低位份的妃嫔站久了,许太后就道:“拿些矮凳来,赐座吧。”

    站着的众人纷纷谢恩,然后动了动酸麻的脚,弯腰坐下。

    娴容华的宫女白穗这时拿了枇杷药片过来。娴容华含了药片,一下面色就好了不少。

    过了片刻,最先回来汇报进度的,是何长喜和苏太医那一组,手上还捧着一件樱红色绣花长裙——正是怜嫔今晚所穿的这一件。

    “有何发现?”永宣帝淡声问道。

    何长喜和苏太医对视一眼,最后由没有捧衣裳、两手空空的苏太医回答:“禀皇上,微臣在这件长裙的衣角、袖口和领口,均发现了栀意安神香的粉末。”

    永宣帝即刻问白芷:“今日怜嫔可是穿着这件衣裳进过汤池房间?”

    白芷回头看了眼长裙,摇头道:“回皇上,主子在去泡温泉前,都会换上一件专门的轻薄棉质罗裙去,并没有穿着这件衣裳进去。”

    “那件棉质罗裙呢?”永宣帝皱眉问道:“去取过来给苏太医看看。”

    白芷赶忙答应,转身进了内室将棉质罗裙拿出。

    苏太医用手捻了捻棉质罗裙,再将手仔细搓了搓,最后把手放到鼻子底下仔细嗅闻了一番。

    “回皇上,这件棉质罗裙是显然有栀意安神香的气味。”苏太医拱手道:“但并不像绣花长裙那样,直接是粉末。”

    “微臣怀疑,这些安神香粉末,是被他人洒在怜嫔衣服上的。才让怜嫔闻了这一路,习惯了栀意安神香的味道,才没有在泡温泉时发现不对。”

    “周德福!将这件绣花长裙,从布匹开始、经手的每一个人都好好审查一边,再召集今天的去宴会伺候的宫人,看是否有人看见怜嫔被人不心触碰到!”永宣帝向着周公公冷冰冰地吩咐道。

    原以为没啥事的周公公腿一哆嗦,赶忙领了命令,回去殿中省审查。

    白药却在此时开口道:“禀皇上,奴婢想起来,做这件绣花长裙的蜀锦,是苏顺仪送给主子的。”

    被点名的苏顺仪瞬间就跳起来,刚要叫白药不要胡,就想起来这蜀锦的确是自己送的。

    当初怜嫔穿着永宣帝赏下的蜀锦,在苏顺仪门口晃悠炫耀。

    苏顺仪自然气不过:从前都是她向别人炫耀,岂能容忍别人在她面前装起来?

    于是,苏顺仪虽然肉痛,但还是强装大气地送了怜嫔两匹蜀锦,并表示:我又不缺蜀锦,没必要来我这炫耀,我都替你丢人。

    见苏顺仪愣住,这下就轮到陈修容捂嘴笑了:“我也记得,一月前苏顺仪和怜嫔也为着蜀锦闹了些矛盾了。”

    苏顺仪不是蒋乔,是个容易炸毛的性子,当下就反问:“陈修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没有什么意思,苏顺仪不要误会。”陈修容还要再话,就被身后的香茵碰了碰肩膀,这才将话咽下去。

    许太后这回开了口:“苏顺仪,你送去这蜀锦的时候,可有旁人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