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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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桥池水,荒唐一事。这次的落水,在外人看来是意外,可到底是不是意外只有落水的几个人知道。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不论最后掉进去的是几个人,是哪些人,王瑾嫣的目的到是达到了。

    不仅达到了最初的目的,让赵珺落了个尴尬的境地,还让自己和妹妹收到了一波青年才俊们的“关爱”目光。

    晗珠想到这里就有点气,真的绝了,这是什么奇葩姐妹花,就因为赵珺怼了她几句,就想让人家落水?就想让人家当那么多人的面出丑?

    怎么做到这么歹毒的啊!

    晗珠气得牙齿颤,她拢了拢春分递过来的披肩,缓缓地站了起来,她看了眼赵珺。果不其然,赵珺盯着那两姐妹的眼神只差恨不得把那两人给盯穿。

    “王瑾嫣,你脚没崴着吧。”赵珺冷声朝那两王家姐妹着。

    晗珠也跟着道:“王妹妹今日真是有意思,自己贪凉想要去下水戏耍,却偏偏要带着赵家娘子一起。”

    这话一出,再怎么脑子迟钝的人也恍然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景德帝在远处淡淡地看着这一切,除开晗珠刚刚掉下去的那一刹那,他出现了惊慌失措之外,他到是淡定得很,不失一丝帝王之范。

    这一处的气场仿佛从中间划开了一道裂口一般,王家姐妹在一方,晗珠和赵珺在一方。

    此时,王瑾嫣娇答答地抽泣着,声呜咽道:“公主殿下,我刚刚是真的不心脚崴了。”

    “那本宫叫御医过来给王妹妹看看脚吧,在我公主府把脚给崴了,出去可不好听了。”晗珠回答得迅速,直接让王瑾嫣一个措手不及。

    趁在王瑾嫣愣神的这个空档,季暮舒直接上前作揖,轻声道:“王姑娘,刚刚殿下赏赐给臣的那盆瑶台玉凤,不如臣就让给姑娘给赵姐赔罪吧。”

    这话的意思可就比刚刚王瑾语的那几句话的意思深多了,就光是对王瑾嫣和赵珺的称呼就可以看出他对待二人的态度区别。

    季暮舒一句“刚才殿下赏赐的”,就让晗珠的威严感更甚了,也是变相得表示他对公主的言语的拥戴。

    这后来的“赔罪”二字,就是直接对外界认定了王瑾嫣的罪行。

    之前若全是女子之间的言语讥讽,那些在场的青年才俊们可能还不会在意,甚至还会特意去避开一些。

    但是季暮舒一旦插嘴之后,王家两姐妹直接羞愧得只差钻土里去了。

    微微秋风荡起前面那人的衣角,晗珠愣愣地看着前方的那角青袍。今天的季暮舒穿的是天青色的锦袍,衣角绣的暗色云纹,整个人显得非常沉静内敛。

    但他刚刚的那几句话把王家两姐妹怼得哑口无言,是没错,但却又过于冲动了些。

    不像是他一个左侍郎能做出来的事,风头过剩不是好事,特别还是在女眷之中。虽然在大梁里是以男为尊,可是只要女眷在后院之中吹吹枕风,男子在前朝也不会好过。

    更何况刚刚他回怼的是他领头上司的嫡女,工部尚书的女儿。季暮舒这一次,算是真的得罪了上头人。

    本来他在工部就不好过,为了这一时的口舌之快,本应是不值得的。

    晗珠暗暗心想着,他应该这其中的道理吧,他会觉得自己刚刚冒失了吗?

    她在内心里的询问当然得不到答案,所以她没有再呆愣下去了,她清了清嗓子,对着王家两姐妹厉声道:“本宫就替你们,把这瑶台玉凤当作赔礼送给赵家娘子了,在我公主府里闹了不愉快,也希望两位妹妹别往心里去,就在这公主府里忘了吧。”

    言毕,晗珠款款地朝大家服了一下身,浅浅笑道:“今日的宴席便止于此吧,大家散了吧。”

    主公的话都放在这里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多什么了。

    待大家都散得时候,晗珠这才想起来,刚刚景德帝来了。

    完了,完了,把皇帝陛下给整忘了,晗珠觉得自己未来可能没啥搞头了。

    等她回过头来朝菊园门口看的时候,景德帝早已走得不见人影了。

    晗珠这下直接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那皇帝陛下应该没生气吧,不然也不会走得这么悄无声息了。

    远处,李知围绕在季暮舒旁边,叽叽喳喳的,生要季暮舒跟他讲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刚刚李知一直站在凉亭的,竹桥这边的事情他到是听得不是很真切。

    季暮舒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他的问话,身影宽厚、沉稳,仿佛刚刚做出那冲动之举的不是他一样。

    ————

    另一头,景德帝带着薛公公在京城东街闲逛着。

    此次景德帝莅临公主府本就是穿的常服,所以他现在在这东街闲逛也无人识出。

    “老薛,年轻真好啊。”景德帝没来由地来了这么一句,让薛公公直接措不及防,不过他照料服侍了景德帝几十年,皇帝的什么意思,他到是能够一下子反应过来。

    “陛下是的刚才在公主府的那一幕吧。”薛公公看景德帝听了他的回复之后,嘴角一弯,他便接着了,“这季侍郎还年轻,难免有了一丝少年感。”

    景德帝看着前面架着一个稻草人的男子,稻草上插满了糖面人,半晌后,他回复到:“是啊,他们都年轻,毕竟只有年轻才有气盛啊。”

    那卖糖面人的男子看着面前的这两人气度不凡,并且前面的这个男子自带一种气压感,他马上笑哈哈地抬着糖面人走了过来:“两位老爷要来两串糖面人吗?”

    景德帝笑了,他摩挲着手里的扳指:“老板,这糖面人是年轻人才吃的东西吧。”

    “咱家这糖面人是年轻人喜欢不错,但是这有时候啊,年轻的不是年龄,而是心啊。”着着,他拿下了一串捏成正在翩翩起舞的女子糖面人递到了景德帝的面前。

    景德帝顺势接下了这串糖面人,这糖面人捏得特别精致,女子眉角的那颗痣都捏了出来。

    手中的这女子偏偏起舞的样子惟妙惟肖,眼尾微微上挑,眉角的痣也很明显,这她增添了一丝妩媚。

    卖糖面人的摊贩看着景德帝盯着糖面人发了痴,便给他解释道:“这捏的是当年这京城轰动一时的醉仙楼里的箫娘子,您看这痣,跟箫娘子像吧,这手艺整个京城就独此一家呢!”

    没等这人继续完,薛公公便把钱袋递了过来,呵声道:“这些钱你拿着,以后再也不许卖这糖面人了,不然心你脑袋!”

    景德帝笑了笑,拂手道:“老薛,无妨。”

    那男子见状不对,把整个稻草人都往薛公公怀里一扔,拿起钱袋子就跑了。

    薛公公尴尬地抱着整个稻草人架子,尴尬地朝景德帝笑着。

    “老薛啊,刚刚那人的没有错,这年轻的不是年龄,而是心啊!”景德帝把手里的这串糖面人插回了稻草里,他指了指前面的一群孩子,笑着道:“把这些糖面人分给那些孩子吧,孩肯定比年轻人更爱吃。”

    薛公公扛着整个稻草人架子朝那群孩过去了,他脸白净,面相温和,孩子看着他手里的糖面人,便一下子围了过来。

    “还是孩子啊,孩子多好,不要长大就更好了。”

    景德帝远远地笑着,看着薛公公一个一个给孩子们发糖面人。

    ————

    自从上次的菊园之行之后,赵珺到是对晗珠开始感兴趣了,三天两头地就往公主府跑。

    上次的宴席最后,晗珠倒是真的把那盆瑶台玉凤送给了赵珺,不过晗珠只是因为当时发话的时候人太多,她最后不给反而就会成了她的不是了。

    但是赵珺反而因为这件事更加喜欢晗珠了,她觉得晗珠讲义气。

    所以赵珺最近这段时间,便经常借着这瑶台玉凤去公主府讨杯茶喝,顺便来请教请教这瑶台玉凤怎么养。

    这公主府晗珠一个人住着也无趣,赵珺来了她也欢迎得很,毕竟在这京城能认识这样一个直率性子的人,是真的很难得了。

    入了立冬之后,这京城便开始飘雪了,京城地处北方,所以这雪就飘得比南方早了许多。

    晗珠懒洋洋地躺在堂屋的床榻上,这在北方叫做炕,下面烧着地龙,人躺在上面倒是舒服得很。

    炕的两头贴着墙壁放置了两座炕案,炕案上摆着香薰,整个房子内烟气缭绕的。

    “不愧是我们三殿下的闺房,跟天上的仙女儿住的房子似的,充满了仙气儿。”

    人未至,声先到。

    晗珠抱着汤婆子一下子笑了出来:“本宫猜这仙女儿的嘴也没有我们赵姐姐的嘴甜。”

    赵珺对这里早就逛熟了,她匍一进屋就直奔床榻这方,她豪率地踢开鞋子,摸了摸晗珠怀里的汤婆子,笑嘻嘻地道:“果然,还是殿下的汤婆子最暖和。”

    “想要本宫送你一个直,别给我整这些弯弯肠子。”晗珠假意生气道,但嘴角却是止不住地笑。

    赵珺是她来京城那么久之后,交的第一个朋友,来这里那么久了,她这个公主倒是连一个解闷子话的朋友都没有。

    也确实,挺可悲。

    “殿下,你听了吗,那王家姐妹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可是几个月都没出过门了诶。”赵珺玩起了自己的辫子,慢悠悠地道。

    晗珠接话道:“她们出门了,那本宫就真的佩服她们了,丢了那么大一个脸,不得把自己好好藏起来啊!”

    “我还听那个王瑾语回去被她母亲给狠狠地了一顿呢!”

    晗珠不解了:“为啥要王瑾语啊?”

    “因为她在外面没保护她姐姐呗。”赵珺仿佛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一样。

    “那不是王语嫣那个二愣子自己作吗?那个王瑾语,本宫还记得她还呛了一句本宫来着。”晗珠端起了炕几上的热茶,嘬了一口,接着道,“本宫觉得那王瑾语可比她那个姐姐聪明多了,按道理来王家不应该更偏爱她一些吗?”

    如果一个家庭硬要偏爱一个孩子的话,不应该偏爱更加聪明乖巧的孩子吗?

    这下赵珺就懵了:“我咋知道他们王家的那些内府深事啊,他们家的后院一向乱得很。”

    也是,赵珺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家,问她也没有什么用。

    既然赵珺提到了王家,晗珠瞬间就想起了季暮舒。

    他现在可是在那工部尚书手下做事呢,之前得罪了王家那两姊妹,这段时间,他肯定不太好过吧。

    晗珠眨了眨眼,装作不经意间问道:“上次那工部左侍郎帮了咱们,最近他还好吧。”

    听到此话,赵珺撑着手坐端正了身子:“诶?你别,我之前也担心那左侍郎会遭到那王老头使的绊子,谁成想那王老头一直就安安分分的,跟之前一样,虽然对工部啥也不管,但倒也没有做什么刻意为难的事情。”

    这些话一出,晗珠提着许久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但是......”赵珺皱了皱眉头,停顿了。

    “但是什么?”晗珠没忍住追问了。

    “但是前两天北方京郊的一处村庄遭到了雪灾,许多房屋尽毁,左侍郎带着人马去修筑临时难民所了。”到这里,赵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晗珠现在只差恨不得掰开赵珺的嘴,这人话怎么一顿一顿的。

    她还是接着提声问了句:“嗯?然后怎么了?”

    赵珺答道:“我听我爷爷,今年的冬天会额外的冷,过两天那遭雪灾的村子可能还会遭到二次雪崩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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