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对于某位恶魔来, 他不介意对他还算满意的契约对象，勉强多一点包容和忍耐。
但是，在他很难得会对一个人类展现友好的时候, 被拒绝,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的人类, 必须得习惯他的存在。
林贝不是很懂，也不是很能理解。
在她语气很好的出“灵魂契约, 也还是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后，那只乌鸦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又冷嗖嗖, 仿佛在她身边放着冷气一样。
而且还很固执地站在她肩膀上，羽毛贴在她的耳边, 又在她忍不住想要挪开一点时，它警告性张开嘴把她的手衔住，眼底恶狠狠的。
就像在告诉她，她要是敢动一下，她的手就会废了。
“……”脾气还挺大。
林贝忍了一下。
等她又走了几步路时，没忍住, 一把按住乌鸦的头, 手掌向下挪了点，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时, 猛地顺着它的脖颈往上推。
乌鸦的羽毛衣领瞬间全翻了起来。
它的眼睛也微微眯起。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动作做完后，他并没有发怒也没有夹住她的手。
只是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评价了一句：‘你干什么。’
那眼神仿佛在, 人类, 幼不幼稚。
林贝：“呵。”
恶魔捉摸不透的心思不是人类能理解的。
一人一鸟走出学院后, 路过的许多人都目标明确地朝着广场先走去, 教廷在这之前就有通知，宴会开始前会有一场仪式。
他们避开人群，来到了侧面的街道上，贴近学院外墙角的位置，血族一行人已在那等候多时。
看到林贝和乌鸦出来时，血仆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在看到他眼前的乌鸦浮现出红瞳虚影后，很快恢复面部表情，朝着他们鞠了一躬，然后侧身请乌鸦进入车内。
乌鸦飞进去后，身形迅速变化，体表也幻化出一套新的衣服。
短短几秒的时间，林贝刚要转身回去时，后方响起男人的声音：“去哪？”
林贝回过头，就看到对方从车窗侧过头，一手随意地搭在窗边，领口似乎还没来及扣上，微微敞开，露出一片结实的线条，他喉结上下滚动，皱着眉道：“你不上来？”
林贝忽地回过神。
……她开始觉得自己有点怪怪的了。
林贝理了理思绪，如实地：“伯蒂和莫尔还在等我，我回去坐他们的马车。”
戴维尔的那双红瞳紧盯着她。
林贝完转身就走，她脚步迈得很快，手腕却一下被人拽住。
“从这里回去要走十几分钟。”戴维尔沉声，“你也不嫌麻烦。”
“上来。我送你去广场。”
他着，把人往车门的方向拉去，“伯蒂那边派个人去通知。”
这本来没什么。
林贝之前也是这么认为。
但她又敏锐地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这一次潜意识中想要拒绝这样的举动。
“我回去跟他们交代一些事。”她脚步停住。
戴维尔跟着停下，低头望着她，眼眸里有些烦躁和不解，他压低声音：“你这几天一直在逃避我。为什么？”
他顿了顿，像是终于找到了一条质问的点，克制着语气：“你承诺过，命令过，我不会离开你。”
末了，他又冷声提醒道：“人类，咒语是有效的。”
一旁的血仆低下头来看着地面看着脚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简直令人震惊，令血族震惊。
他不是那位恶魔大人吗？
为什么会这样跟一个人类话？他都听到了什么！
林贝被他的话怔了一下。
“有吗？”
她回应的是第一个问题。
接着又：“当时那个咒语，事实上是承诺你，我不会解除契约。”
因为他当时的一切举动就仿佛在担心她要解除契约一样。
戴维尔拧眉：“这有区别？”
“……好吧。”林贝深吸了一口气，她深感自己内心乱成一团线球，揉了揉眉心，“我会弄明白。我为什么在逃避你。”
在完这句话的那一刹那间，她心底忽地浮现出一条猜想。
这个猜想也让她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那可能吗？
来往的人越来越多，偶尔有人注意到隐蔽角落的这么一幕，几个人在不远处声的议论着。
“先上车。”林贝。
她主动弯腰登上了车，戴维尔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一点。
“你去通知那两个人类。”
“伯蒂，莫尔。让他们自己跟上来。”
血仆赶紧点头：“明白。我们早就记住了贝伊丝姐身边的人，这就派人去通知。”
他背着手朝后面用力地挥了挥。
后方的一名血仆接受到示意后，眨眼间消失在视线中。
林贝坐在车内，正在整理自己脑海里的思绪。
现阶段教廷的事还没彻底解决，他们还要去北厄，事情似乎有很多让人头疼的事情，但是关于戴维尔她还有些弄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听到一点声音，抬起眼，男人俯身进来，一眼就能看到他胸前下坠的衣领。
“戴维尔。”
林贝蓦地出声，表情严肃地：“扣好你的衣服。”
戴维尔看了她一眼，坐过去时，顺便低头看了眼衣服，动作懒散地把它扣上，只是表情有那么一丝嫌弃。
“人类为什么要穿衣服。”
林贝：“哦。乌鸦为什么要长毛？”
某恶魔沉着脸哼了一声。
·
广场外围挤满了人，里面却被教廷的人拦住了，控制人员的进出。
为那些其他种族的客人提供了最完美的位置。
林贝他们进去后，刚下来，一旁的圣骑士看到她和卡维勒同时出现，微微一愣，又想起传言，面不改色地：“神使大人，您和圣女大人依旧要前往神台，请您随我来。卡维勒领主大人，血族的位置在那边。”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让两人分开。
“好。不过我还要先等两个人，我的两位仆人架着马车还在后面。”
林贝在圣骑士的带领下在神台下方等待，戴维尔则冷着脸走向另一方。
没过多久，伯蒂和莫尔急匆匆地赶到，前者赶紧跳下马车，后者则把马车停到合适的地方再回来。
“姐！”
“别着急。”林贝，“你们慢点。”
在伯蒂还没走近之前，林贝对身旁一直看守着她的圣骑士道：“我跟他们几句话后，就到神台上。只是交代几件事情，告诉他们该怎么好好地面对那些其他各族的人们。你知道的，有些人总会觉得他们看上去有点可怕。我不想等会儿我没注意的时候，他们会做出什么不礼貌的行为。”
圣骑士犹豫了一下：“好吧。您要尽快交代好。”
他转身离远了一段距离，看向别处。
“姐？”伯蒂见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声。
“过来一点。”她们往里走了几步，在莫尔加入后，林贝出声问道，“牧场和养马场准备的怎么样了？”
伯蒂睁大眼睛：“姐，您之前给我们半年时间准备的。这才过去了……没多久，我们都才刚寻找到合适的地方，还没来得及交钱。”
莫尔紧跟着道：“对不起姐，我们一定会加快速度的！请您多给我们一点耐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贝思考了一下道：“如果还没交钱，暂时先不要继续了。”
“为什么？”伯蒂吓了一跳，“您是想放弃我们了吗？我们可以做到的！”
“不，不是。我是觉得，这之后估计很快会迎来战争。”
现在花钱经营两个需要时间成本的东西，已经不是很有必要了。
她之前本来想让他们能在她离开后，也有个能收入的渠道，现在看来，这还不如让他们把现有的钱拿去买一些食物储备。
“你们可以拿一部分钱，选择一个合适的主城，买下一间的住处或者店铺。多储存一些食物和水，最好再准备一下防具和武器。”
“姐，您不用这么担心。有教廷在，还有力加尔商会在，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伯蒂和莫尔越听越心慌。
“我只是有些担心。光明和黑暗至少还会有一场斗争，不论大，都有可能会出现一段难以生活的日子。”
林贝完，忽地一顿。
她表情有些复杂道：“如果有战争来临，我不在的话，你们可以自己好好的吗。”
如果她离开了，教廷会放过跟着她的他们吗？她不是很确定。
“当然不能了！”伯蒂和莫尔同时道，他们很困惑很慌张地，“姐您要去哪吗？教廷安排给您什么任务了吗？我们可以跟您一起离开的！”
他们怎么可能独自生活，还离开姐，那简直是……想想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像是一下子没了生活的支柱和目标，他们急得脸上都出了一层汗。
林贝望着他们，心里一动。
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今天，你们跟紧我，我到时候再问你们的想法。”
两人懵懵地点头：“我们肯定跟紧姐的。”
他们一同登上神台，克萝西和西里尔，还有教皇在上面等待他们，人齐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一声重重地敲钟声。
广场上众人安静下来。
布仑登上前致辞。
大意是，为了对来自各地的同盟们表示欢迎，也为了对圣女和神使能力和力量的提升表示祝贺，同时也为了警示那些隐藏在暗中的黑暗物种们，经过光明阵营的统一决定，将举行一场重要的、前所未有的仪式。
众人欢呼起来。
布仑登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安静。
而神台正对面那个远处的石台上，出现了一些动静。
由圣骑士和牧师的队伍，高抬一个漆黑的羽翼包裹住的身体，踏着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台阶，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克萝西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嘴唇。
那上面，就是她那一晚上重伤的恶魔种。
她攥紧了手心里那个原本的净化神咒。
林贝静静地注视着。
她们看着，那些人把有些昏迷的恶魔种，绑在了十字架上，一边一队人，死死地捆住他的羽翼在支架上，尾巴也扯直了夹住，恶魔种发出痛苦地一声闷哼。
底下的人们呆滞地寂静片刻后，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哄闹声。
“那是什么？那是恶魔？”
“就是恶魔！！我看书中恶魔都长这样的！”
“天啊，为什么那么好看的人会是恶魔？那多恶心多肮脏啊，不知道他都吃了多少人！”
“好看是为了骗取我们的信任啊，恶魔不都这样？”
“教廷把恶魔抓了，那是不是代表我们就安全了。”
“……”
人们吵吵闹闹的。
“安静！”下方控制人群的圣骑士厉喝道，“那只是恶魔种，不是真正的恶魔。这是恶魔的下属，这也是我们给恶魔的警告！”
人们安静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他们的表情依然不是很明白，但他们至少知道一件事，“教廷还是很厉害啊！感谢教廷！！感谢光明！”
“对。”圣骑士满意地，“是圣女大人抓住的恶魔种。”
“哇，不愧是圣女大人！我从第一眼见到圣女大人时，就觉得她非常的有力量……”
“闭嘴吧，你第一次见到圣女大人觉得她除了好看其他根本配不上圣女。”
而在那个十字架旁，几名圣骑士抽出大剑，对准那个恶魔种的犄角，一人一剑，狠狠地斩下那对山羊角。
鲜血洒落了一地，一路溅到石台的边上，顺着纹路往下流淌。
恶魔种猛地惨叫出声，整个人身体向前倾挣扎，似乎想要直接把十字架拔起带着一起逃跑。
人群短暂的寂静几秒，接着响起一阵惊人地：“我的天——！”
有人忍不住，用力高喊道：“感谢教廷，感谢光明！”
在他的带领一下，一群人同时高喊出声。
他们又一次举起大剑。
人们下意识安静地屏住呼吸。
下一秒，又是他们一剑又一剑，将那条恶魔尾巴全部砍下。
大概砍这两样东西都颇为费劲，每个人都咬着牙用力，大剑的剑身都有些凹陷，但在他们砍下犄角和尾巴之后，恶魔种的面容和身体开始不断变化，在稳定下来之后，自身趋向普通的外貌，让众人再次惊呼出声。
“天啊——”
“这是恶魔原本的样貌吗？他们居然是长这样的！我的天。”
“真是令人作呕！”
林贝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克萝西脸色已经有些刷白。
最后。
恶魔种被砍下那对黑色羽翼，整个人挂在了十字架上，他睁不开眼，嘴唇发白，只是偶尔流露出想要挣扎的表现，就被一旁的人摁住了折翼的伤口。
石台上被他的鲜血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
布仑登却面部阴沉地环视周围一圈，他侧头看向角落守候着的大主教，后者也满脸纠结地朝他摇了摇头。
并没有发现周围有黑暗物种的痕迹。
这怎可能？
他们都已经把消息明确的准确的投放到了各个角落，包括哪些黑暗物种们出现过的待过的地方。
以他们的性格，以那个恶魔的性格，早在这个时候，就应该有动静才对！
更何况，在这之前精灵就已经探查出他们移动的轨迹，就是朝着波罗蒂亚主城！
他们等候那个恶魔很久了，这个时候，他还会藏在哪？
布仑登上前挥起手：“现在，请我们的圣女和神使，一同对那位恶魔种施展净化神咒，让他重新回归光明的怀抱！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做到——我们只能祝福他。”
林贝和克萝西沉默地走上前，两人对视一眼，摊开手中的卷轴。
她们另一只手共同握住教廷那柄神圣华丽的法杖，对准十字架的方向。
恶魔种原本死气沉沉的脸，在看到这一幕时，忽然变得有些惊慌，挣扎着想要逃脱，却有些脱力，又被魔法禁锢得不能动弹。
“不、不、不……”他嘴里喃喃出声。
光元素缓缓聚集，形成一条直线，带着穿透了一切的气势。
随着她们嘴里默念咒语，那个接受着光芒洗礼的恶魔种表情渐渐克制不住地狰狞，他身上似乎都在散发着一些黑暗元素现形，飘在半空中。
布仑登脸上挂起了一抹笑容。
又在林贝她们念出下一段咒语时，笑意僵住。
“你们……”他皱起眉刚要出声时，忽地感受到一抹没有感情的视线。
布仑登侧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西里尔，堆起笑容缓缓道：“西里尔阁下。这个咒语……似乎跟我交给她们的有些区别。是您……”
“是我修改的。”西里尔平静道。
“噢，原来是这样，那您修改的应该就是对的。”布仑登笑着道，“是不是我们之前记载的有些错误的地方？之前您留下的神咒有一部分在战斗中残缺了，我们有一些魔法师根据印象填补了一些地方。”
西里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或许吧。”
布仑登也就不在什么，只是表情有一瞬的扭曲。
他们大概习惯了，天使会听他们的请求，帮助他们，对他们似乎有无限的宽容和信任。
谁都没想到，突然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告诉过克萝西，这个神咒不要让西里尔看到，因为那是教廷希望她能独立完成的任务和考验！她什么时候这么不听话了？！
而十字架上，代表着恶魔的一切，都在圣光中化作了灰烬，顺着风飘落了一地。
恶魔种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他浑身战栗，似乎还没从痛苦中回过神来，脸色惨白，满头的冷汗，却同样迷茫又困惑地望着自己的身体。
石台上的圣骑士和牧师都呆住了。
他们看看教皇，又看看已经变成人的恶魔种，再低头看向自己手中下一步要浇在恶魔种身上的圣水，就连火把他们都准备好了，结果却好像……用不上了？
而人们只觉得这就是教廷本该要做的事，在看到恶魔种变回人类后，再次爆发出一连串哦哦哦的欢呼。
坐在最完美位置的其他各族的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解。
这好像……跟他们准备的不一样。
他们边上坐着的卡维勒血族领主，忽地笑了一声，举起手轻轻拍了两下。
血族众人跟着他用力鼓掌。
人们不明所以，但也跟着他们一起高兴地鼓掌。
其他各族的人们，纳闷地也跟着鼓掌。
只有布仑登黑着一张脸，听着那群刺耳的鼓掌声莫名觉得讽刺，整个人气势都阴沉了许多，但他表面上依旧机械性地挂着笑。
林贝笑了一下，配合地拍拍手掌。
“仪式结束了吗？”克萝西忍不住问。
“结束了。”布仑登一字一句地。
然而，他们想等到的动静，始终没有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骚动，长鸣声高高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人们呆了一下，紧接着惊慌失措地叫起来：“那是什么？什么声音？魔兽？附近的魔兽不是赶出很远了吗！”
布仑登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真诚的笑意。
底下圣骑士喊道：“是黑暗物种！所有人不要惊慌，跟着我们去躲避他们袭击。”
他们似乎很有序的行动起来，这安抚了很多人的情绪。
下一瞬，“轰隆隆”几声重响，像是房屋接连倒塌，又像是有什么大型的东西撞击了建筑，刚冷静下来的众人又立马尖叫道：“那是什么啊我的天，我的房子！！神啊，空中那是石头在飞吗？”
布仑登回过头，表情凝重道：“西里尔阁下，看起来是黑暗物种来袭。我们得做好准备了。他们现在真是越来越嚣张，竟然直接袭击主城！那个恶魔应该就在附近，您能找到他吗？”
西里尔眉头微蹙，他目光投向下方，过了半晌道：“先疏散人群。”
这个反应是教廷从未预料到的。
后面的大主教赶紧道：“西里尔阁下，可是不找出恶魔，不拦住那些黑暗物种，我们会受到更多的损伤的！那些人都是普通人，根本抵御不了黑暗物种的袭击啊！您看，他们现在还在下面祈祷呢？”
西里尔冷声道：“所以，更应该保护好他们。”
布仑登神情不悦地望着他，他忍了忍，朝着大主教挥挥手，眼神示意他下去准备法阵。
林贝往神台下走去，伯蒂和莫尔紧跟着她。
“啊啊啊啊天——救命！！”
人群中似乎又出了什么事，众人激烈的动静引得神台上的人都往下看去。
“恶魔，是恶魔！！”
他们失控地指着，叫骂着人群中的一人，有些人仗着教廷在，大着胆子拿起扫帚朝他过去。
而被的那个人，还有些懵，眼底带着一抹无助和痛苦之色，捂着自己的头，又接着疯狂抓着自己的后背。
布仑登看清那个人的面容之后，表情猛地一变。
他一把推开贝伊丝，率先冲下神台：“放开他！”
但是人们已经发疯似的抓着那个人的羽翼，一把扯住羽毛扔掉，再接着抓住，想要跟圣骑士他们做的一样撕扯、捏碎、拽断他的翅膀，揪住他的尾巴，掰下他的犄角。
“滚开！！！”那人愤怒地挥舞着手臂，一瞬间利爪抓伤掀倒了一圈人，怒吼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不可能是恶魔！永远不可能是！我体内的血液都是人和精——”
“闭嘴，柯布斯！”布仑登挥起手朝他狠狠地了一巴掌，“看清楚周围你是在哪里！”
而在他后方的学院的学生们，瓦特利，还有那些老师都有些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他们认识好久的柯布斯变成了一只恶魔种。
又看着他们敬畏已久的教皇，似乎像是在护着……一个恶魔种？
“把他给我带回去。”布仑登冷着脸怒吼出声。
圣骑士和牧师反应过来，这才上前想要带走柯布斯，却被拥挤的人群拦住，难以靠近。
“不能带走他，不能带走他啊！”
有人嘶哑地叫道：“就该跟刚才一样，绑在十字架上，砍下他的角和尾巴和翅膀！！他是恶魔啊大人！”
“闭嘴。”
布仑登喝道：“教廷办事，我们会处理！你们先给我滚……离开这里！”
“为什么不砍下这个恶魔的东西！！”有人大叫道，“把他带回去不是还要再带出来吗？那群黑暗物种就在那边，我们就应该把他净化，才能给黑暗物种带来巨大的杀伤力啊大人！！”
“安静！！”
底下混乱成一片。
忽然，有一大片黑影从半空中笼罩了半个广场。
他们僵硬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屋檐上的蝎尾狮，翼虎，以及耳边传来了嘶嘶的声音。
“啊啊啊啊它们过来了，快跑啊！”
他们克制不住地到处奔跑，向着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跑去。
圣骑士和牧师在施展法术中，又被这么多人给多次撞了一下，断魔法，只能凭借自身举起大剑强硬地抵挡住袭击。
“克萝西！”布仑登回头喊道，“你是圣女，你现在该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与此同时。
“姐！”伯蒂和莫尔紧张道，“我们现在该去哪，这里很危险有好多黑暗物种！”
“我要去北厄。”
林贝停到了一个人面前。
两人惊住：“去北厄？可是那是黑暗物种的地盘，我们去那里会很危险……”
但是在看到他们的姐抓住那个人的手臂后，他们立马噤声。
在外人眼中，林贝是靠近了血族领主卡维勒。
这一幕，让人很意外又不是特别意外，回想昨晚的各种事情，伯蒂率先反应过来：“我明白了！姐您放心，我们绝对支持您，就算是和卡维勒领主在一起，我们也愿意追随您！”
莫尔恍惚道：“原来……原来您是这样……噢，血族好像确实也是黑暗阵营的一种。噢是这样，可是他们这些年不是也跟着教廷吗，我的天真是……”
“你们如果愿意跟我去北厄。那就跟着我一起去。”林贝，“如果你们想留下，我也会想办法安置好你们。”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老侏儒：“力加尔商会会帮助你们。”
两人沉默一秒，就道：“不！我们要去。”
林贝看了一眼戴维尔，后者抬起手，屋檐上一个蝎尾狮就飞了下来，在一旁惊恐地叫声中落了地。
“你们两个骑着它，它会带你们跟着我。”
两人不得不点头，有些傻傻地走了过去，但他们还知道现在要抓紧时间，在圣骑士反应过来前，都紧张地爬上又趴着抱紧，瞬间飞入高空。
“你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
林贝皱眉。
她万万没想到，他宴会当天要离开南星去北厄会是这样。
“哦。”戴维尔低声笑了笑，“那是因为，必须让教廷亲眼看着我们走。”
他的身后，蓦地展开了黑色羽翼，完全张开时几乎有几米之长。
人们瞪大眼睛恐惧地退开他们很远，而精灵王一批人，略微怔神后，齐齐地拿出武器朝他发起进攻。
羽翼在空中扇起一阵巨风，恶魔抱着他怀里的人，脱离地面，升向高空。
“那是——”
“又一个恶魔？？”
“天啊，我们的神使是不是被抓走了！！”
人群包围中的布仑登听到吸气声，抬起头，就看到令他震惊的这一幕。
卡维勒和贝伊丝？！
恶魔和神使？
他们什么时候——
卡维勒那个家伙又是什么时候——
“拦下他们！！”他发狂地怒喝道，“那是恶魔！真正的恶魔！！”
“但是，我们神使还在他手里……”
“杀了！”布仑登冷声道，“一个被恶魔美貌诱引了的神使，有什么用？”
多重烦躁之下，他不再忍耐，人群被他一把挥开倒在地上，他强硬的揪出柯布斯，扔到圣骑士队伍中。
而这一举动，让人们发出浓浓地疑惑和激动：“我们只是想让这个恶魔现在就被净化，为什么你们要伤害我们！这个恶魔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他——”
“滚！你们懂什么？现在有让他净化的时候吗！”
布仑登到这，抬起头寻找克萝西和西里尔，就看到那两个被给予最大希望的人，此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某一方向。
他骂道：“都是什么废物！”
众人朝着恶魔离开的方向，架起魔法重弩，圣骑士们也齐齐从地面上追赶。
巨大的重弩一下发射，带着极强的爆发力，冲向空中，无数的魔法元素在它身上凝聚，形成一个不的弧光。
“轰！”
两方的魔法在空中汇聚，而重弩在众人惊颤之下，在空中碎裂成块。
烟雾散去，他们看到那个恶魔怀中，被他们认为没用的神使，正手拿着一柄他们从未见过的法杖，掌心里还带着微消散的魔法元素。
看到这一幕的布仑登瞪大了双眼，眼里瞬间燃起怒光，仿佛几乎要爆裂开一样，发出了他再也压抑不住地吼声：“这怎么可能——阿莉斯？！！”
恶魔抱着她在空中回身，嘴角勾起一抹嚣张的弧度，朝着远处飞离。
而地面上众血族幻化成蝙蝠，无数的蝙蝠飞向空中，追随他们离去，像是一抹恐怖又妖异的画面。
“开启法阵！”布仑登立即喝道。
过了会儿，有人颤颤巍巍地：“大人，我们负责法阵的人似乎都……都没有声音了。”
布仑登表情僵硬了一下，他沉声：“怎么回事？”
“……还不清楚。但是，刚刚我们才知道，他们今天早上刚接待了一批血族。”
“……”
布仑登阴下脸：“你们继续派人去追杀。”
他们只是短时间内被得猝手不及没有反应过来。
“去找雷沃蒙德，他知道该怎么做。他们注定逃不出南星大陆。”
“明白！我们已经追上去了！”
对方汇报道，“有精灵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能追赶上他们！”
他又犹疑地：“但是西里尔阁下和圣女似乎……”
“做你们该做的事。”布仑登看了他一眼，“他们我去处理。”
话虽这么，但他额间的皱纹始终堆积，难以放松。
事情，似乎在朝着他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了，到底什么时候出了问题……
而另一边，林贝和戴维尔迎来了短暂的喘息。
恶魔突然低声：“人类。你太轻了。”
在这种紧张的时刻，林贝时刻紧绷的神经，又被他乱。
“我觉得。”她低头看着下方，声音都有些被风吞没，但恶魔却听得很清楚。
“我应该也去骑着蝎尾狮。这样很容易掉下去。”
“哦。”
戴维尔搂紧她的腰，语气低沉地：“我会心的。你可以松开手。”
“……”林贝索性探头看了下后方，数了一下，蹙眉道，“少了很多。”
当初从深渊召唤下来的黑暗物种们，此时剩下的只有少得可怜的十个。
刚才最大的那几个蝎尾狮和翼虎惹出了不少动静，再加上柯布斯分散了教廷的一部分精力，天使的默许，还有一批留下断后，这才让他们顺利地离开。
而教廷的人估计很快就会追上来。
“没事。”
戴维尔漫不经心地道：“跟北厄的那群不同。他们从深渊下来，也会回归深渊。”
这话得不清不楚。
林贝刚想再什么，微微侧过头，忽地跟他的鼻尖对碰上。
两人抬眼对视几秒。
林贝猛地别过脸。
戴维尔看了她一眼，道：“到了北面，很快有人会帮我们一程。”
他大概是怕林贝多想，又因为双手环住她不太方便，用鼻尖碰了碰她以示安抚：“人类，你不必担忧。”
“你和我加起来完全可以——”
“闭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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