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借刀杀人
侯爷府是武官府邸, 安全防御自然比寻常府邸要严密。
厨房如此重要的地方被人渗透了,这绝对不是能不能忍的问题。
侯爷府一动作很快就有了结果,抓出来两个有问题的厨师, 其中一个已经服毒自尽了, 只剩下一个活口。
“两个?”
颂芫很意外。
今天斗香会上故意让陈三姐误食花粉使其当众出丑的做法恶毒中又带着气下作, 不像是一个王爷该有的格局。事实也的确不是他干的, 颂芫口头上立那个跟他姓的fg有些危险。
这一次陈三姐会无辜遭殃完全是因为女人的嫉恨。
陈三姐有人觊觎, 谢家谢斐也有人觊觎。谢斐在一众世家姐眼里也是可嫁的金龟婿。
之前谢斐一直跟随叔父等人在军营里训练鲜少在人前露脸, 冰球赛上崭露头角让京城里不少花季少女们把他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里。
虽然世家联姻首先考虑的都是门当户对, 然而门当户对筛选之后少女们就更遵循自己的视觉了。
反正满冰面上除了已婚人士都是适婚少男少女,既然要成亲那自然是挑自己喜欢的。
谢斐身材高挑挺拔, 在一众人当中分外显眼,安吉县主在冰面上那惊鸿一瞥就看上了谢斐。
当然,在安吉县主的角度看来, 冰面上最风度翩翩的是四王爷。
可是安吉县主知道四王爷是自己的亲哥,就算古代可以表妹嫁表哥,老皇帝也不会让安吉县主嫁给四王爷。
安吉县主看中谢斐, 谁能想到太子妃会先下手为强, 瞄准陈三姐和谢斐之间那点儿暧昧苗头, 好几波操作毫不拖泥带水,侯爷府就和谢家开始亲了。
两家联姻并不是什么秘密,安吉县主气不过陈三姐这个注定要青灯为伴的病秧子竟然敢染指她看中的人, 于是就暗中操作算让陈三姐在斗香会里出丑。
安吉县主能如此精准找到陈三姐的致命弱点, 这还多亏了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安吉县主是长女, 在家里很受宠,又因为老皇帝对安吉县主那暗搓搓的偏爱疼惜,安吉县主在家里的地位简直如日中天, 这就让其他兄弟姐妹很难生存了。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除了那些子嗣少的家族,谁家没有个受宠的嫡子嫡女,其他兄弟姐妹都得看人脸色吃饭。就算是嫡子嫡女之间还有争斗呢,手心手背都是肉,手心的肉更加厚。
基本上只要舍得尊严阿谀奉承哄其开心,不被偏心的孩子也能在大家族里活下来。当家长的又不傻,偏心归偏心,不会偏心得太过使得家里兄弟阋墙削弱家族实力。
但是安吉县主的真实身份又很尴尬,她明明是老皇帝的亲生女儿却得不到公主封号的认可,每次来皇宫都得对妃子公主皇子行礼,这就让生性骄傲的安吉县主很不得劲。
如果从头到尾不知道就算了,偏偏有次亲娘漏了嘴,让安吉县主知道了自己是老皇帝的亲女儿,她本该可以拥有堂堂正正的公主地位和待遇,却因为自己的母亲身份被生生扼杀了。
意难平的安吉县主觉得自己在皇宫里受气,受了气之后回到家就欺负其他人找平衡。安吉县主如此扭曲的复杂性子,安吉县主同母异父的亲妹刘月梅能在安吉县主身边如鱼得水绝非简单人物。
如果安吉县主是个两面派,刘月梅则是完完全全的将自己所有委屈化作生存力量的假圣母。
她从来不会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平日里总是笑脸迎人,温温柔柔的特别包容人也让人舒服,就算私底下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是平平静静的,仿佛她天生就没有负面情绪。
刘月梅比安吉县主还两岁,城府已经堪比老人那般深沉可怕,轻轻松松就获得了安吉县主的信赖,有什么好事坏事都拉刘月梅一起干,堪称是安吉县主的心腹跟班了。
安吉县主想整陈三姐,刘月梅自然会帮她出谋划策。
刘月梅年纪虽,她在一众手帕交当中长袖善舞,几乎每个人都把她当成闺中密友,像陈七这样性子单纯的很快就被她套出陈三姐花粉过敏。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既然要对陈三姐下手,那自然要知道陈三姐的近况才好安排计划。
陈七正是急着得到别人认可的年龄,在刘月梅温风拂面的恭维中轻易就把自己和太子妃结交并破获了三姐病根的过程吹嘘出去了。
刘月梅知道之后并没有急哄哄抓着这点就算计陈三姐,而是先运作了一番于是陈三姐花粉过敏这病根儿就从侯爷府下人圈子往外传了出去,这之后才将之告诉给安吉县主。
她深知安吉县主的性子,她表面上天真烂漫背地里阴险狠毒,安吉县主要整一个人,那后果绝对轻不了。刘月梅留着这一手,也是预防事情败露之后查到她的头上。
安吉县主得到贴心妹妹的给力帮助之后果真很快对陈三姐下手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冬天里要弄点儿花粉回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如何让陈三姐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
这对刘月梅这个人精来一点儿都不难。
她知道安吉县主喜欢谢斐,也知道侯爷府三房那个陈玉桂喜欢谢斐。
侯府承袭爵位的是大房,正是陈三姐的父亲,将来也是陈三姐的大哥继续承袭爵位,陈玉桂在侯府里的地位远远比不上陈三姐,在婚事上自然也争不过陈三姐。
陈玉桂争不过三姐,她自然是连吭一下声都不会吭。只不过女儿家到底气,要她大度祝福陈三姐绝对不可能的。
面上笑呵呵恭喜三姐,背地里被人一撺掇就同意了在吃食里做手脚,让三姐在斗香会出点儿丑。
谁能想到颂芫会突发奇想把事儿闹大,将陈三姐花粉过敏的病症闹成是有人恶意投毒。
恶劣玩笑和投毒完全是两码子事儿,侯爷府大动干戈要彻查,厨房里的陈年秘密就藏不住了。
在侯府重兵杀去厨房时,听到些动静的一个胖厨师果断服毒,剩下那个在绿豆糕里动手脚的糕点厨师被抓了个正着。
正所谓乱拳死老师傅,颂芫这一顿操作愣是将侯爷府里的陈年暗棋给废了。
颂芫这样的做法其实很鲁莽,如果侯府想借题发挥做点什么,即便查不到任何的证据,就冲她是自己做的,她也很容易吃力不讨好还惹一身腥。
所幸侯爷夫人是个有良心的,从颂芫这儿得知真相之后立即又吩咐人去运作,将有人下毒谋害三姑娘之事彻底坐实。
至于那个心怀恶意对自己堂姐下手的恶毒堂妹陈玉桂,甭管闹没闹出人命,只要她存了这份恶毒心思便不能轻饶了她。
“家门不幸,让太子妃看笑话了。”
侯爷夫人处理完家务事之后又向太子妃告罪。
“好事多磨,过了这道坎儿也许就顺风顺水了。”
颂芫也没多什么,确保陈三姐已经安全度过了生日并且从元宝那儿得到了任务完成奖励之后才告辞。
得了奖励颂芫也不是很开心,她对原剧情有些在意。
别看元宝瞒得紧,实际上她也能猜测出不少东西。
也许这并不是剧情,而是已经发生过的历史。
而她所要做的强制任务都是拨乱反正。
“元宝,陈三姐在既定剧本里死了是吗?”
颂芫在脑袋里轻声呢喃,仿佛那只是她自言自语,也没指望元宝会回答自己。
花粉毒不死人没错,只是今天她若不是故意这么闹一闹,提前终止了一切,陈三姐也许就在过敏中把自己呛死。
颂芫坐在马车里慢慢摇晃,脑袋中想象了陈三姐的一百零一种死法,基本上和意外离不差。
果真元宝也没回她,任由颂芫发挥想象力,猜中了它也不吱声。
“不过也好,起码侯爷府肃清了些。毒瘤早切除了,也总比埋雷以后爆发被炸得尸骨无存强。”颂芫感叹道。
斗香会上的阴谋粗看只是女儿家拈酸吃醋的闹,实则在侯爷府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看来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军令如山在军中是第一条要令,不能通敌没造成巨大损失就不算通敌,即便是武官家属也一样。
果不其然,颂芫走了之后侯爷府就开祠堂了。
“祖母,娘,不要,救救我。我没想害三堂姐,我没有。不是我做的。”
陈玉桂跪在祠堂前哭着否认自己所做的一切,然而那个糕点厨师并不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死士,早就将一切交代得一清二楚。
“花粉从哪里来的?你还不快老实交代!”
祖母拄着拐杖狠狠磕在地砖上发出砰的巨响,仿佛直接敲在了陈玉桂的骨头上,骇得陈玉桂下意识瑟缩,愈发抖个不停。
可就算是这样,陈玉桂也依旧心存侥幸,不肯承认自己谋害堂姐。
侯爷夫人森然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扭头看向陈玉桂的母亲温氏。
“青兰,”侯爷夫人开口唤温氏。
老侯爷已经战死,镇远侯是这一代的族长,侯爷夫人作为族长夫人有全权处理犯错族人的权力。陈玉桂犯错在先本就要受罚,证据确凿还敢抵赖那就不要怪她用最严苛的族法维护陈氏家族的稳定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抵死不认还狡辩那就是无药可救。
侯府继续留着这样的祸害,迟早要全族一起完蛋。
老皇帝防武官防得死死的,功高震主杀良臣这等狗屁倒灶的事他又不是没干过。今日老皇帝能扶起陈家在边关御敌,明日老皇帝就能卸磨杀驴再扶持新的镇远侯镇北侯镇山侯。
为什么武官世袭不超过三代,除了男丁几乎战死之外便是被上位者忌惮,镇远侯府并不如表面上看着的风光。
老夫人看得清楚,侯爷夫人看得清楚,嫁进来的女人们也看得清楚。也就是这些准备嫁出去的姑娘还保留着些天真烂漫,不忍让她们担惊受怕惶惶不得终日。
可谁能想到,保护太过也是一种错,竟然将陈玉桂养成这般恶毒心肠,给侯爷府招来祸患。
温氏知道侯爷夫人这是要让她做选择了。
知女莫若母,温氏明白陈玉桂的性子,不能让她再这般下去了,再纵下去就是毁了她。
温氏咬牙,闭眼不再看女儿。她心里清楚越是求情就越是将女儿逼入死路,只能自己狠下心来才能给她争一条活路。
温氏表态了,侯爷夫人也开口宣布对陈玉桂的处罚。
陈玉桂蓄意谋害自家堂姐,不能冠以陈氏家族的姓氏,不能再得到侯爷府庇护,直接被开了祠堂除名驱逐出陈氏家族。
在陈玉桂角度,这处罚对于她来实在太重了,她哭着求着族中长辈收回处罚,可是就连她的亲娘苏氏都没办法替她话。
绿豆糕有毒,死士厨师更是毫不犹豫服毒自尽,就算陈玉桂只是想让堂姐出丑,她也难辞其咎。更何况陈玉桂根本解释不清楚她到底只是想让堂姐出丑,还是想借外人之手杀了堂姐取而代之。
被除族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若是更冷酷无情点的世家直接让陈玉桂病死都是正常操作。
侯爷夫人隐晦看温氏那一眼就是在让温氏做选择。
是要女儿体面病死葬入族地里,还是要她好好活着。
温氏到底是疼亲生女儿的,哪怕以后她自己偷偷接济女儿,也不愿意让她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