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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关郁的脸色不太好。

    许乐一遍遍拨电话, 直到听到对方已关机。

    完了完了。

    许乐把手机扔在一边,蜷缩在沙发上,痛苦呻-吟:“我不知道了,啊,这可咋办呢……”

    这种情景有些像国内三流泡沫剧,其中一个主角被人灌醉带去开房,关键时刻前男友从天而降正好制止, 成为二人冰释前嫌的契机。而生活不是电视剧,关郁也不看这些。

    “要点酒。”关郁。

    许乐本来是想把关郁灌醉的,免得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但又担心酒精限制了他行动力,到时候就算想去找陈凫都找不到。

    “真想好了?”许乐重复,“喝酒?”

    关郁:“嗯。”

    许乐:“喝多了你可就只能在家,去不了别的地方。”

    关郁:“嗯。”

    许乐:“到时候你也别指望我了, 我也不能每次都帮你们谈恋爱吧,我这自己都整不明白呢。”

    关郁默默看他一眼, 以无声催促他电话。

    许乐手机里各行各业的人多,他交朋友不论财富背景,合眼缘就行。联系人里搜下卖酒的,直接将电话了过去。

    一个时内, 麻辣龙虾以及两家私房菜馆的外卖接连送到,酒也被车拉来,看着堆满餐厅的酒,许乐神情有些凝重。

    “不能这样不要命吧!”许乐最后一次试图劝关郁, “男人而已,走了就走了,再你不你不喝酒了吗?”

    关郁坐下,语气自然而然:“那句的是以前的我。”

    至于现在?

    来吧,干杯。

    关郁是没有在家和陈凫喝酒的习惯,家里杯子都少。这次轮到他和许乐,两个人拿瓶子,拿到什么喝什么,许乐暗自下决心,先给关郁灌醉,让他老实在家睡一觉,免得他再喝多了搞事,可两个时过去了,他自己先不行了。

    “少爷,你先跟我,你对那个谁,是怎么想的啊,还有没有可能?”许乐眼前的关郁不停在晃,晃得他有些想吐。他手里捧着不知道从哪找的玩偶,想找一个固定点扶稳一些。

    关郁却是出奇的冷静,在他与陈凫分开后这种状态就持续已久,也许是反应慢,也可能还没真正地接受事实,他还停留在之前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

    那些天每天早上吃陈凫做的饭,一起工作,一起回家,到家后一起玩游戏,或者陈凫在旁边写论文,他就在床上看书,他们虽然不过多交流在做的游戏,但其他事情都会聊上几句。关郁也想过他们会遇到什么问题,分开后陈凫会如何挽留自己,但很显然他又想多了。

    当真实的一切变成虚假,如梦幻泡影,陈凫越走越远。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关郁道:“我相……”,两个字,戛然而止,随后他又轻笑了下,喝了口酒。

    可笑的是都已经到了现在他脱口而出的还是相信陈凫,他都不知道陈凫有什么魔力,给人的感觉如此真实。

    可那念头一旦产生,即便不,也是没办法彻底消除了。抱着侥幸心理,关郁不相信陈凫会和那男人怎么样,这也是他现在还坐在这喝酒的原因。

    “不喝了,不喝了……”一旁的许乐趴在桌边,摆了摆手,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这就回宿舍了?不在这多陪陪我?”

    酒店内,陈廷卿摘下眼镜,脱掉西装,只穿着里面白衬衫。今年他已四十五岁,却仿佛三十出头,走在街上也不会有人猜中他年龄。是优点也是苦恼,在一开始面对有些看起来比自己还老成的学生时,没有太多服力。

    陈凫一脸平静,“没必要,我要早点回去,室友在等我。”

    “为什么不能多让爸爸看看你呢?”陈廷卿无奈叹了口气,“这么久没见了,你一点也不想我。”

    “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孩子!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话?”陈凫攥紧拳头,看见他错愕的目光,又骤然松开。他永远没有办法,陈廷卿是他一切痛苦的根源,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是那么一个优秀的父亲,优秀的生物学专家,他不能去反抗,去抨击,去让他感到伤心难过,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承担。

    如果陈廷卿对他不好,他还有理由去与他对立。而事实并非如此,陈廷卿尽了做父亲的责任,给予了他关怀呵护,让他衣食无忧地长大,且对他十分关心,给他自由发展的空间,他不学生物,就不让他学,他要学哲学,也得到了支持。陈凫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只想再次逃回没有他的地方,逃避是无法解决问题,对他来却是有效的措施之一。

    “宝宝。”陈廷卿望着他,欲言又止,末了只道:“我是想来看看你,你要是不习惯的话,我明天就走了。”

    “你走吧。”陈凫道。

    “那你今晚能……”

    “不能。”

    陈凫语气坚定,“我要回宿舍,立即就要走,再见。”

    半时后。

    酒吧。

    陈凫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抬眼看对面,一个窈窕美人走到这坐下。

    “亲爱的,你这么久都没来看姐姐,一来就喝这么多,不合适吧?”

    陈凫认得她。

    之前他和谢启闲一起玩儿时,经常来这里。这家清吧是会员制,除了活动日,平常人都少,藏在闹市里,换得清净。

    舒夷是这的老板,每次见到他,都要逗他一阵,把他当单纯弟弟看待。

    陈凫笑着了声招呼,“姐,不知道你在这,本来想一个人悄悄喝完回去。”

    “一个人多无聊啊。”舒夷招呼侍应生上酒,随后看了眼陈凫,“要么把启闲存的酒都喝了?”

    “不了吧。”陈凫笑得有些尴尬,“我和他现在都没什么关系……”

    舒夷道:“诶,兄弟间哪有那么大矛盾呢,他还总问我你有没有来,我看他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着她就让人把谢启闲放在这撑门面的酒拿出来两瓶,今天好不容易抓住陈凫,得把弟弟伺候好。

    陈凫已经喝了一些酒,也不再拒绝,他知道谢启闲不会在意这几瓶酒,只是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尴尬。自从上次两个人大吵一架后谢启闲就走了,至今已有半年多没联系。陈凫换了所有号码,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免得让他心烦。

    “要是你不想和姐姐喝,姐姐再给你找点别人?”舒夷笑着问。

    陈凫摇头:“不用了。”

    他只想喝完酒睡个好觉。

    舒夷问:“你还没把联系方式告诉启闲?”

    陈凫:“没。”

    舒夷:“你们俩也是,明明以前那么好,到底有什么不开的?”

    陈凫:“我气的吧。”

    当初陈凫决定去会所陪酒,谢启闲以为他只想玩玩,还陪了他一阵。后来陈凫觉得这样不行,要找个人傻钱多的大款,被谢启闲大骂了一顿。

    “你疯了吧!你到底为什么啊?连我都不能吗?”谢启闲当时气得脸都红了,陈凫清晰记得他当时的模样。

    可陈凫选了一条路就不想后退,他没其他办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痛苦,他离开原来的地方,独自寻找机会,锁定目标,被谢启闲追着骂。

    两个人自相识,刚开始决裂时陈凫还不习惯,久了也就不想了。

    现在从舒夷这知道他还好,陈凫也能放心喝酒。

    半时后。

    “弟弟?弟弟?”

    陈凫在睡着之前听到舒夷在叫他,他已经没力气回应。

    在两个侍应帮助下,舒夷把陈凫送到了酒店,临走前她想留个联系方式,翻出陈凫的手机,发现已经没电关机。借了个数据线,充上电,给自己手机了电话后又把陈凫的手机调成静音,这才离开。

    这一觉睡到凌,关郁起来喝水,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揉了揉眉心。许乐给陈凫了那么多次电话都没通,如果自己呢?

    犹豫了几次,关郁拨通号码,夜里安静无比。

    他躺在床上,思绪混乱,没想过接通后要什么。

    令他意外的是对方的手机还没关机,直到有人接了,关郁心莫名一沉。

    “嗯?”那边好像在睡觉,不耐烦、又软绵绵拉长声音。

    “陈凫?”关郁问。

    “嗯。”

    关郁:“……你在哪?”

    “嗯……不知道。”陈凫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喝了不少酒,关郁又问:“你身边有没有人?”

    那边传出了拍被子的声音,随后:“啊,没有。”

    沉默片刻。

    关郁怕他睡着,又叫了一声:“陈凫。”

    “嗯。”

    关郁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谁?”

    关郁顿时想挂电话。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愤怒无法掩饰。

    “没喝多少啊。”陈凫嘟囔着,半天后才:“等等,你是,郁哥吗?郁哥,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啊?”

    关郁沉默地听他耍酒疯。

    陈凫却突然哭诉起来。

    “你一点也不想我,你还要让我走,全世界,地球,整个太空,都没人想我,你们都骗我。”

    “……………………”关郁确认陈凫这是真喝多了。

    跟喝醉的人毫无道理可讲,也不知道是谁骗了谁,而陈凫却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一边哭一边:“我就是想……想接近你嘛,我也没有……没有对不起你,你还要……我骗你,我是骗了你,我不敢…………喜欢你,我怕……我一,你早就让我……滚了,我不想滚,我不是球!不是。”

    那边越哭还越起劲了,时而抽噎,继续道:“我好饿,好久好久……都没吃饭了,他们不给我饭吃,我也……没有胃口,想吃蛋糕……你还不给我,你还要……给乐哥,乐哥都不吃甜的东西!他肯定拿去喂狗了!你对狗都比对我好,狗都比我吃得好!郁哥我好难过啊,我好……想你。”

    清醒一点,关郁,万一这还是陈凫的计策呢?!对,也许今天找来的人也是陈凫花三百块一天雇的,也许这是故意喝醉,这些骚话骗自己,关郁深吸了一口气,问:“陈凫,你喝醉了吗?”

    陈凫的声音继续传来:“我没有,我没醉,我没喝酒,算了……我也不知道,我好困啊,我要挂了,郁哥你知道吗!我要挂了,我挂了后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可是我好爱你啊郁哥,我活了这么久……这么久,只爱你一个人……”

    关郁还想话,手机就真的被挂断了,他再,没人接。关郁早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现在他呼吸有些急促,想到陈凫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哭,始终有些不是滋味儿。

    “你才没良心。”关郁对着手机咬牙道:“你最没良心了,陈凫。”